拂林王嫌弃平跃不是没有原因的。

    平跃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虽然长了不少心眼,可惜跟京城里这些人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以拂林王老谋深算的眼光来看,平跃谈的这场恋爱虽然必定困难重重,却能磨练他的意志、精进他的谋略、促成他的成长,使他成为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废话,连老婆都讨不到的男人,你还指望他有什么担当?

    拂林王很想见一见那位纪六小姐,感谢她帮自己带这只智障。

    他想至此处,正想叫智障过来,智障倒是自己来了——他捧着一束花跑过来,取了一朵簪在祖父冠上,笑得十分傻白甜。

    拂林王:“……”

    那只猴子顶着祖父的眼刀,插完了花才乖乖坐下,依然笑得合不拢嘴。

    拂林王很无语:“大白天发什么情?”

    平跃捂嘴平复:“一会儿就好。”

    拂林王:“……”

    这恋爱怕不是越谈越傻了吧?

    平跃好不容易笑完,眼含笑意地盯着祖父看,差点崩不住又笑了。他控制住自己、清了清嗓子:“祖父,我听闻太|祖初定天下,为免将门拥兵自重,曾有换军之举。”

    换军,即是将出自一家的军队抽调一部分,与出自另一家的军队交换戍地。两股势力同时对敌,为的是彼此制衡,却也会激起纷争,稍有不慎就会叫外敌钻了空子。

    拂林王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

    平跃说拂林军镇守东北、纪家军镇守西北,本都是为了防范西凉,如今战事虽然集中在西北,未必不是西凉声东击西。一旦换军,说不定能将他们引出来。

    拂林王忍笑:“还有呢?”

    平跃笑意温润:“陛下素来忌惮纪氏,又出了纪铮的事,必定疑心得睡不着觉,这时我们送上门分忧,他不会拒绝的。”

    拂林王终于笑眯了眼睛:“坏小子,真正的目的呢?”

    平跃伸了个懒腰:“陛下不能凭空换军,否则便会动摇军心,除非拂林军与纪家军沾亲带故,也就是二公子我,少不得要跟六小姐结姻亲。哎,这都是上天注定,怎么拒绝得了?”

    拂林王难免提醒了他一句:“待她恢复身份,知道怎么做吗?”

    平跃躺在地上抛橘子玩,口气轻松愉快:“祖父放心,人前我肯定不待见她,人后……嘿嘿。”

    拂林王让他别高兴得太早:“纪六小姐有婚约的。”

    平跃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兴奋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这是最精彩的部分!六妹妹给我出的主意,总结来说就是十个字……”

    平跃在拂林王期待的目光中还是没有说下去。他想起了老婆猥琐的表情,觉得不能破坏她光辉的形象,因为那十个字是——

    “爱是一道光,绿到他发慌!”

    没错,六妹妹就是这么聪慧。她不会主动跟祁王退婚,而要利用他帮平跃打掩护。当祁王坐拥这桩婚约,必定会引起陛下忌惮,早晚能给解除婚约,说不定能连元秩一起干|掉!!

    二公子继续傻乐,拂林王嫌弃走开,心想谁还没谈过恋爱啊,没见过这么智障的!!

    拂林王认为智障唯一的好处是不按套路走。

    废话,按套路走那还叫智障吗?智障永远喜欢破坏原计划,好比一颗老鼠屎掉进燕窝粥,似乎也不能说老鼠屎有多厉害,可它的确乱了一锅粥=_=。

    旧宅。

    沉鱼呼呼地喝着一碗红豆汤,不时笑着舔舔嘴角,旁边纪勉不由感慨:“平跃说的没错,你越来越像猪。”

    沉鱼鼓起腮帮眨眼睛:我就是猪你来咬我啊!!

    纪勉敲了她脑门一记:“我总算发现你俩相配的一点。”

    都蠢萌蠢萌的。

    沉鱼撅嘴不服:“我们聪明着呢!!”

    纪勉大笑着搂过她:“是是是,我们六小姐就是懒得聪慧,聪慧起来吓死他们!!”

    明珠拂去尘埃之时,必将惊天地泣鬼神。

    沉鱼在他怀里幻想那一刻,笑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不自觉把手指往嘴里塞,二哥哥无奈把她的爪子扯出来:“多大了还吃手指!!”

    沉鱼挠挠脑袋:“平跃还吃拳头呢!!”

    纪勉生无可恋脸:我求求你,别再塞狗粮了!!

    深夜,拂林王府。

    纪侯今晚换了一个地方唱rap,他乔装打扮戴月而来,身边还带着不少随从,拂林王竟然也让他们进来了。

    进来之后,本以为是一顿好酒,没想到是……

    关门打狗。

    拂林王命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屋顶上的弓箭手早已就位。

    纪侯不慌不忙:“王爷这是做什么?”

    拂林王笑着摇头:“本王不与乱臣做交易。”

    纪侯叹了口气:“陛下拘禁世子,乃是君逼臣反,王爷何必忍耐?”

    拂林王笑而不语。

    宁国侯府。

    宁国侯府有很多秘密,其中一件就是纪侯养在纪氏家祠里的死士,他没事儿在灵位前唱rap鼓舞士气,请列祖列宗保佑他一切顺利。

    还有一件,是沉鱼必须前来的原因。

    为了取到那件东西,沉鱼做了一件大胆的事——火烧祠堂。

    夜色之中人头攒动,宁国侯府大门洞开,侯府护卫被一一杀尽,鲜血从门口一路流到祠堂,无数个火把被点燃,掷向纪氏家祠。

    终于引出了那些死士。

    纪勉冲身后之人颔首,平跃拉紧面巾,出列应战。

    纪勉心想年轻人就是轻狂,人家都将他包围了,他居然还没拔剑,先来了一段眼花缭乱的轻功表演。

    纪勉正欲找人帮他,沉鱼却拉住了纪勉:“二哥哥你看。”

    死士倒下一大片,剑身却纤尘不染,剑鞘穿过那些身躯回到平跃手中,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纪勉笑了:“浮光剑。”

    浮光剑锋利无双,杀人只见微光一现,剑鞘亦可克敌,乃拂林王府镇府之宝,拂林王居然传给了平跃。

    平跃耍帅之余,不忘给老婆抛个媚眼,沉鱼拼命冲他眨眼睛:老公老公你最强,老公老公你最棒!!同样是腰间盘,为什么你这么突出?

    沉鱼化身小粉丝,兴奋得上蹿下跳,疯狂给平跃打call,几乎把这儿当成了演唱会现场,差点飙出那句“二哥哥我爱你”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纪勉及时拉走了她,把她的面巾往上提了提,然后嫌弃地甩了甩手:尼玛口水把面巾都沾湿了!!

    纪氏家祠已成火海,正当纪勉以为烧完之后能出现什么密室时,智障妹妹却一脸你怎么比我还智障。

    沉鱼拉着他去了宁国侯府的后厨。

    密室在后厨堆放杂物的仓库之中。

    纪勉一进去就惊了——这里也摆放着灵位,俨然另一个纪氏家祠。

    沉鱼很得意:“准确地说,这才是真正的纪氏家祠。”

    纪勉很生气:“你这个小赤佬到底哪里好?老头子不待见儿子偏偏待见你!!”

    怪不得你从小就泡在厨房,原来吃货人设也是假的!!

    沉鱼双手合十三拜祖宗,然后移开膝下的蒲团,一个暗格显现出来——里面赫然一柄宝剑。

    宝剑用黄绸细细地包着,周身雕着龙纹,没有过多缀饰,只有一行篆书:上诛昏君,下诛逆臣,骨肉虽亲,家国至诚。

    沉鱼双手捧着宝剑,纪勉缓缓拉开剑鞘,昏暗的密室之中,还是被剑身的寒光闪了眼——那是一种从鲜血中淬炼出来的锋利,极其富有画面感,生杀予夺历历在目,谁都无法相信它沉寂了上百年。

    沉鱼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相比之下皇后那柄镶金嵌玉的宝剑真是俗爆了!!

    纪勉气得不行:“平跃都有浮光剑,老头子却只把尚方宝剑传给了你,还有没有天理啊!!”

    沉鱼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二哥哥,我举不动了……”

    二哥哥瞬间心软,把宝剑包好背在身上,沉鱼立马蹦起来,从老祖宗的牌位后面取出族谱,以及一封纪业的遗信——上面写明尚方宝剑暂交与六女飞鱼,日后由她选一位兄长继承。

    纪勉嫉妒得不行:“纪小六你是什么命啊?”

    沉鱼拍拍他的肩:“纪延志,以后我罩你!”

    纪勉笑着抱拳:“那就仰仗六小姐了。”

    沉鱼笑着作揖:“二公子且看好戏吧。”

    无论纪业想做什么,我都会守护哥哥们,还有……

    我那腰间盘突出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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