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出一辙的说话带刺又气人。
汤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怎么开口说。她要是无理由搬出去，肯定会被爸妈怀疑。更糟糕的还有私自结婚被发现，他们大发雷霆，让她滚。
虽然最后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也不差啦。
总是会很生气就对了。
汤淇先小心地瞄了一眼纪律。因为不想被对方察觉，所以难免显得图谋不轨。
纪律轻笑一声：“太明显了。”
“嗯？”
“看自己的老公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身份适应的还挺快。
汤淇扯了扯嘴角，犹豫地说：“那个......我们领证的事，我没有告诉我爸妈，是我偷偷把户口本拿出来的。还有就是我暂时不能搬去和你一起住，我要找个借口才能搬出来。”
纪律问：“没了？”
领证结婚确实有冲动的成分，现在平静下来完全觉得是自己脑子进水，九成是病了，需要开点药调理一下。她从来没有和一个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更可况是同床共枕。
脑子里的水啊，哗啦啦地流，变成了欲哭无泪。
汤淇好一会儿不说话，纪律侧脸看着她，“现在后悔了吗？”
“嗯。”她没否认，眼角耷拉着。
“后悔也没用。”纪律冷冷地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好狠的心。
汤淇瞧纪律的眼神都疏远了，果然不应该相信男人会越来越成熟这件事。
最后一个要求了，说起来似乎有些无理取闹。
一般人结婚都恨不得告天告地，想让所有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可汤淇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万一两人不和，离婚后身上各自背负着纪律前妻、汤淇前夫的名号。
虽然不太合理，但她仍要说：“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结婚了？”
纪律黑眸盯着汤淇，审视的目光让汤淇不自在，她搓了搓手心，解释：“太突然了，还没想好怎么说。”
沉寂片刻。
纪律半认真地说：“本来还想下周举行婚礼的，看来得拖一拖了。”
如同一块儿沉重的石头砸进湖底，泛起一阵涟漪。从脚传递到大脑的热浪中断了思考，只循环同一句话。
下周举行婚礼？
—
汤琪家里。
属于她那份结婚证随意放在包里，她刚打开冰箱，手机响起视频铃声。不慌不紧地打开一瓶啤酒，然后才点接通，是一个“暴躁狂”。
“汤淇，你他妈是人机吗？”率先而来的一句质问，紧接着谩骂，“耳朵中间长得是猪脑袋吗？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打了五六年了，还跟个二百五似的，滚回去回炉重造。”
“我下次再给你打游戏，我出门被车撞死。你那手是黏住了吗，防守！！他妈的防守不会吗？？？非得老子给你一巴掌，你才知道。”
汤淇反应淡淡的，仿佛不是骂自己。悠哉游哉地喝几口啤酒，她把手机放在餐桌上面，转身打开冰箱，又给啤酒放回去。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听的她都腻了。
打电话骂是一回事，晚上照样求着她组队打游戏。今天打到凌晨三点，大家困得不行，下线后就睡了。
以为这事翻篇了，谁曾想他如此记仇。
“下次出来玩，我们线下打。要是打得不好，下一秒手就拍你脸上！！！”
汤淇语气平平地应道：“哦。”
“哦个鸡毛，不想搭理你。”电话里的男人发泄完了，开始抱怨，“你最近在干什么，约你好几次都不出来。”
“相—亲。”
似乎轻嘲的笑声：“你还相亲？”
“不可以吗？”
“过几天出来玩。”
“看时间。”
“比美国总统还忙，挂了。”
手机界面显示和两人的对话框，他们聊天很简单，除了视频便是几个字。
他：【上线。】
汤淇：【好。】
汤淇：【上？】
他：【。】
汤淇：【？】
他：【欧克。】
汤淇和他算是比较熟悉，认识有六七年。两人同一专业但是不同年级的学姐和学弟。毕业后都在临宜工作，自然有很多相处时间。
另外两人之间的朋友也都相识。
—
汤爸汤妈原本打算在乡下待半个月，等吃完侄子满月酒席，结果一个礼拜就回来了。乡下没他们房子，整日住在亲戚家不太方便。
事发突然，她们没告诉汤淇。
汤淇回家看到爸妈，极其心虚慌乱。汤爸在厨房整理从乡下带来的特产，汤妈身影不在。
“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
“妈呢？”
“卧室吧，也可能出去了。”
汤淇刚走到客厅中央，屁股还没落座，汤妈拿着一个小方铁盒探出身子：“你动我东西了吗？”
不好，铁盒子里放的是房产证存折还有户口本。
我妈平时那么粗心大意的一人，怎么就能看出来铁盒子里的东西被人翻了。
不会行事谨慎到在卧室装监控吧？要是装了监控，她一往前翻不就发现我拿户口本的事了。
汤淇装傻充愣道：“什么？”
汤妈走出来，又问一遍：“我盒子里的东西你动了吗？”
“丢东西了？”
好几个红本本，汤妈一只手都拿不过来。她低头数了数，四个房产证，一个户口本，还有卡包、存折......全部都没有丢。她重新放回盒子里：“没有。”
汤淇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弯腰拿了果盘里的苹果咬一口：“那你怎么说动你东西了，不是什么都没丢。”
“我原先是这样放的。”汤妈演示了一遍，“户口本在最下面，上面是房产证，中间还夹着存折。”
这心机程度堪比民国大间谍，还有如此讲究。
汤淇又咬了一口苹果，神色略显心虚，只想让妈妈不要太较真。倒打一耙：“年纪大了，记错了吧。”
迎来汤妈一句“你才年纪大了”后，汤淇趁热打铁，赶紧再说其它事情，彻底转移妈妈注意力。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我想搬出去住。”
“搬去哪？” 汤妈此时还算淡然平常，以为汤淇说着玩。等会儿自己说几个独居坏处，保准打消她念头。
见妈妈反应如此随和，汤淇觉得自己先前考虑根本是多余。不用说服妈妈，也不用冠名堂皇的理由，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搬去纪律家。
一想到这，汤淇还有些小窃喜。
终于可以离开妈妈了，下次和朋友出去玩，半夜回来，再也不用被骂了。
汤淇说：“反正不在我们家住。”
“你找好房子了？”
“算是吧，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什么小区？”
忘了，没问。
问了也不可能说。要是妈妈知道具地址，等着半夜突袭，发现我和纪律躺在同一张床上，那不就裂开了。
汤淇编了个借口：“反正也不远。”
“那么想搬出去住？”汤妈说，“和你爸还有我住在一起，天天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也不用打扫家务，想吃什么说一声，我和你爸就给你买了。搬出去住，是外边有人给你做饭，还是有人给你洗衣服？”
做饭？
感觉纪律不会。
洗衣服？
好像也不会。
如此说来确实在家里住会更好。
等等！我怎么被说服了。这些事纪律不会做，她可以找保姆。而且她又不是因为爸妈会做饭、洗衣服才一直待在家里。
汤淇诚恳地说：“我自己也可以。我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所以特别想试一试。”
“你想一个人住？”
“嗯。”
事件的发展怎么觉得跑偏了。
汤妈紧接着从铁盒子里拿出一本房产证递给汤淇：“楼下装修好的房子，搬到楼下。”
“楼下？”
汤淇疑惑重重地接过房产证，上面写的自己名字。妈妈什么时候给自己买的房子，还是在楼下。缺点是太近了，优点是幸好不是对面。
原来妈妈一开始都不打算答应，以为在开玩笑。
不行，我得拿出我坚决的态度，必须搬出去，不能住楼下，也不能住同小区。
“你不是想一个人住，楼下三间卧室都是你的，你想睡哪个就睡哪个。今天可以把东西搬过去，吃饭了，我和你爸给你打个电话，你坐电梯直接上来。”
汤淇拽过旁边的玩偶抱在怀里，强硬地说：“不要，我要搬出去！”
“搬去哪？”
问题又回到了开始。
汤淇稍微妥协：“我搬去了，再把地址告诉你。”
“什么时候搬走？”
“明......？”见汤妈表情不悦，汤淇随机应变地改口，“周六吧，周六刚好不上班。”
—
汤淇的口味很独特，基本上别人不喜欢吃的，她全部喜欢。
折耳根、苦瓜、香菜、芹菜、胡萝卜......还有特别苦，接近原味的咖啡和黑巧。入口是浓郁苦味，但在口腔散开后是深久的醇香。
暖黄色大吊灯，原木风装修。天花板音响循环播放着舒缓纯音乐，是个放空休息的好去处。咖啡气味飘溢，汤淇不紧不慢地转动手柄。
黄色的滤纸插进杯子，用温水先烫一圈，清洗掉纸张的味道同时让滤纸更贴合杯子的边缘。
里面的水倒掉，碎成粉末状的咖啡豆被倒进滤纸里，轻拍杯壁，使得粉末均匀平整，然后拿起水壶绕圈平稳加水。表面不停有小泡泡冒出，等水全部透过滤纸。
一杯咖啡好了，汤淇换到新杯子里加入冰块。
孙芮端着收回来的杯子放在点餐台，然后端着做好的咖啡给顾客送过去。汤淇回收用过的杯子，放在后面台桌上，一会儿没人了再去清洗。
送完咖啡，孙芮推开挡板进入操作后台，垂头丧气地捶几下肩膀又活动了脖子：“好累啊，昨天一点才睡着，楼上不知道半夜再干什么，叮叮当当，烦死了。”
“下次再烦你，你拿棍子捅天花板。”
“没用，楼上两口子有病！”
“你见过她们了？”
“嗯。”孙芮说，“那天我晚上下班，瞧见他两在楼下长椅上抱着啃，恶心死了。”
汤淇语调上扬：“你没阻止她们？”
“我能阻止他们吗？”孙芮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她们像是你越说，越起劲的人。我不说还好，要是一说，非要给我点颜色，来点儿黄色的，我怎么办？”
“我是报警还是拿手机拍。”苏芮把杯子放在旁边台子上，甩甩手上的水，表情相当夸张，“辣眼睛，我平时都只看八块腹肌的帅哥。”
欢迎光临！
门口的感应器响了，进来一位女生。
汤淇放下手上的工作，站到收银台后面：“你好，要点什么？”
女生带着口罩，简单户外运动外套，皮肤稍显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外工作。她盯着菜单看了好久，久到汤淇要开口说不用不好意思，如果觉得贵可以不点。
女生拿起保温杯，问：“可以帮我放在杯子里吗？”
汤淇心里有些诧异，随身携带杯子的人不多见。她礼貌地笑着：“可以。”
女孩说：“我要冰美式。”
“好。”汤淇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这边扫码付款。”
“嗯。”
女孩点开付款码，倒过来付款成功。
汤淇取下小票给女孩：“十分钟就好了，您可以先去旁边坐着。”
“不用了。”女孩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免影响别人。
孙芮在一旁倒咖啡豆，汤淇拧开女孩的绿色保温杯，打开水龙头清洗，接了一些水摇晃倒掉。擦拭杯子时，她注意到杯底贴着一个防水贴纸，是一个小花的形状。
曹诗茵？
这个杯子可能会有一千个一模一样，但杯子底部贴小花的只有曹诗茵，因为贴纸还是自己给她的。而且汤淇有一样的杯子，不过早不见了。
没想到曹诗茵竟然现在还在用，外观都已经破损了。
汤淇擦着擦着，目光不自觉地朝对方看去。曹诗茵带着口罩，但是自己没戴，难道没认出我？
还是认出了我，不想和我打招呼。
察觉到有人视线落在身上，曹诗茵注意力从手机离开，抬眼看向汤淇。两人目光撞个正着，无处躲闪，那就毫不掩饰地互相试探——你还记得我吗？
汤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怎么开口说。她要是无理由搬出去，肯定会被爸妈怀疑。更糟糕的还有私自结婚被发现，他们大发雷霆，让她滚。
虽然最后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也不差啦。
总是会很生气就对了。
汤淇先小心地瞄了一眼纪律。因为不想被对方察觉，所以难免显得图谋不轨。
纪律轻笑一声：“太明显了。”
“嗯？”
“看自己的老公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身份适应的还挺快。
汤淇扯了扯嘴角，犹豫地说：“那个......我们领证的事，我没有告诉我爸妈，是我偷偷把户口本拿出来的。还有就是我暂时不能搬去和你一起住，我要找个借口才能搬出来。”
纪律问：“没了？”
领证结婚确实有冲动的成分，现在平静下来完全觉得是自己脑子进水，九成是病了，需要开点药调理一下。她从来没有和一个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更可况是同床共枕。
脑子里的水啊，哗啦啦地流，变成了欲哭无泪。
汤淇好一会儿不说话，纪律侧脸看着她，“现在后悔了吗？”
“嗯。”她没否认，眼角耷拉着。
“后悔也没用。”纪律冷冷地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好狠的心。
汤淇瞧纪律的眼神都疏远了，果然不应该相信男人会越来越成熟这件事。
最后一个要求了，说起来似乎有些无理取闹。
一般人结婚都恨不得告天告地，想让所有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可汤淇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万一两人不和，离婚后身上各自背负着纪律前妻、汤淇前夫的名号。
虽然不太合理，但她仍要说：“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结婚了？”
纪律黑眸盯着汤淇，审视的目光让汤淇不自在，她搓了搓手心，解释：“太突然了，还没想好怎么说。”
沉寂片刻。
纪律半认真地说：“本来还想下周举行婚礼的，看来得拖一拖了。”
如同一块儿沉重的石头砸进湖底，泛起一阵涟漪。从脚传递到大脑的热浪中断了思考，只循环同一句话。
下周举行婚礼？
—
汤琪家里。
属于她那份结婚证随意放在包里，她刚打开冰箱，手机响起视频铃声。不慌不紧地打开一瓶啤酒，然后才点接通，是一个“暴躁狂”。
“汤淇，你他妈是人机吗？”率先而来的一句质问，紧接着谩骂，“耳朵中间长得是猪脑袋吗？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打了五六年了，还跟个二百五似的，滚回去回炉重造。”
“我下次再给你打游戏，我出门被车撞死。你那手是黏住了吗，防守！！他妈的防守不会吗？？？非得老子给你一巴掌，你才知道。”
汤淇反应淡淡的，仿佛不是骂自己。悠哉游哉地喝几口啤酒，她把手机放在餐桌上面，转身打开冰箱，又给啤酒放回去。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听的她都腻了。
打电话骂是一回事，晚上照样求着她组队打游戏。今天打到凌晨三点，大家困得不行，下线后就睡了。
以为这事翻篇了，谁曾想他如此记仇。
“下次出来玩，我们线下打。要是打得不好，下一秒手就拍你脸上！！！”
汤淇语气平平地应道：“哦。”
“哦个鸡毛，不想搭理你。”电话里的男人发泄完了，开始抱怨，“你最近在干什么，约你好几次都不出来。”
“相—亲。”
似乎轻嘲的笑声：“你还相亲？”
“不可以吗？”
“过几天出来玩。”
“看时间。”
“比美国总统还忙，挂了。”
手机界面显示和两人的对话框，他们聊天很简单，除了视频便是几个字。
他：【上线。】
汤淇：【好。】
汤淇：【上？】
他：【。】
汤淇：【？】
他：【欧克。】
汤淇和他算是比较熟悉，认识有六七年。两人同一专业但是不同年级的学姐和学弟。毕业后都在临宜工作，自然有很多相处时间。
另外两人之间的朋友也都相识。
—
汤爸汤妈原本打算在乡下待半个月，等吃完侄子满月酒席，结果一个礼拜就回来了。乡下没他们房子，整日住在亲戚家不太方便。
事发突然，她们没告诉汤淇。
汤淇回家看到爸妈，极其心虚慌乱。汤爸在厨房整理从乡下带来的特产，汤妈身影不在。
“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
“妈呢？”
“卧室吧，也可能出去了。”
汤淇刚走到客厅中央，屁股还没落座，汤妈拿着一个小方铁盒探出身子：“你动我东西了吗？”
不好，铁盒子里放的是房产证存折还有户口本。
我妈平时那么粗心大意的一人，怎么就能看出来铁盒子里的东西被人翻了。
不会行事谨慎到在卧室装监控吧？要是装了监控，她一往前翻不就发现我拿户口本的事了。
汤淇装傻充愣道：“什么？”
汤妈走出来，又问一遍：“我盒子里的东西你动了吗？”
“丢东西了？”
好几个红本本，汤妈一只手都拿不过来。她低头数了数，四个房产证，一个户口本，还有卡包、存折......全部都没有丢。她重新放回盒子里：“没有。”
汤淇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弯腰拿了果盘里的苹果咬一口：“那你怎么说动你东西了，不是什么都没丢。”
“我原先是这样放的。”汤妈演示了一遍，“户口本在最下面，上面是房产证，中间还夹着存折。”
这心机程度堪比民国大间谍，还有如此讲究。
汤淇又咬了一口苹果，神色略显心虚，只想让妈妈不要太较真。倒打一耙：“年纪大了，记错了吧。”
迎来汤妈一句“你才年纪大了”后，汤淇趁热打铁，赶紧再说其它事情，彻底转移妈妈注意力。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我想搬出去住。”
“搬去哪？” 汤妈此时还算淡然平常，以为汤淇说着玩。等会儿自己说几个独居坏处，保准打消她念头。
见妈妈反应如此随和，汤淇觉得自己先前考虑根本是多余。不用说服妈妈，也不用冠名堂皇的理由，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搬去纪律家。
一想到这，汤淇还有些小窃喜。
终于可以离开妈妈了，下次和朋友出去玩，半夜回来，再也不用被骂了。
汤淇说：“反正不在我们家住。”
“你找好房子了？”
“算是吧，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什么小区？”
忘了，没问。
问了也不可能说。要是妈妈知道具地址，等着半夜突袭，发现我和纪律躺在同一张床上，那不就裂开了。
汤淇编了个借口：“反正也不远。”
“那么想搬出去住？”汤妈说，“和你爸还有我住在一起，天天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也不用打扫家务，想吃什么说一声，我和你爸就给你买了。搬出去住，是外边有人给你做饭，还是有人给你洗衣服？”
做饭？
感觉纪律不会。
洗衣服？
好像也不会。
如此说来确实在家里住会更好。
等等！我怎么被说服了。这些事纪律不会做，她可以找保姆。而且她又不是因为爸妈会做饭、洗衣服才一直待在家里。
汤淇诚恳地说：“我自己也可以。我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所以特别想试一试。”
“你想一个人住？”
“嗯。”
事件的发展怎么觉得跑偏了。
汤妈紧接着从铁盒子里拿出一本房产证递给汤淇：“楼下装修好的房子，搬到楼下。”
“楼下？”
汤淇疑惑重重地接过房产证，上面写的自己名字。妈妈什么时候给自己买的房子，还是在楼下。缺点是太近了，优点是幸好不是对面。
原来妈妈一开始都不打算答应，以为在开玩笑。
不行，我得拿出我坚决的态度，必须搬出去，不能住楼下，也不能住同小区。
“你不是想一个人住，楼下三间卧室都是你的，你想睡哪个就睡哪个。今天可以把东西搬过去，吃饭了，我和你爸给你打个电话，你坐电梯直接上来。”
汤淇拽过旁边的玩偶抱在怀里，强硬地说：“不要，我要搬出去！”
“搬去哪？”
问题又回到了开始。
汤淇稍微妥协：“我搬去了，再把地址告诉你。”
“什么时候搬走？”
“明......？”见汤妈表情不悦，汤淇随机应变地改口，“周六吧，周六刚好不上班。”
—
汤淇的口味很独特，基本上别人不喜欢吃的，她全部喜欢。
折耳根、苦瓜、香菜、芹菜、胡萝卜......还有特别苦，接近原味的咖啡和黑巧。入口是浓郁苦味，但在口腔散开后是深久的醇香。
暖黄色大吊灯，原木风装修。天花板音响循环播放着舒缓纯音乐，是个放空休息的好去处。咖啡气味飘溢，汤淇不紧不慢地转动手柄。
黄色的滤纸插进杯子，用温水先烫一圈，清洗掉纸张的味道同时让滤纸更贴合杯子的边缘。
里面的水倒掉，碎成粉末状的咖啡豆被倒进滤纸里，轻拍杯壁，使得粉末均匀平整，然后拿起水壶绕圈平稳加水。表面不停有小泡泡冒出，等水全部透过滤纸。
一杯咖啡好了，汤淇换到新杯子里加入冰块。
孙芮端着收回来的杯子放在点餐台，然后端着做好的咖啡给顾客送过去。汤淇回收用过的杯子，放在后面台桌上，一会儿没人了再去清洗。
送完咖啡，孙芮推开挡板进入操作后台，垂头丧气地捶几下肩膀又活动了脖子：“好累啊，昨天一点才睡着，楼上不知道半夜再干什么，叮叮当当，烦死了。”
“下次再烦你，你拿棍子捅天花板。”
“没用，楼上两口子有病！”
“你见过她们了？”
“嗯。”孙芮说，“那天我晚上下班，瞧见他两在楼下长椅上抱着啃，恶心死了。”
汤淇语调上扬：“你没阻止她们？”
“我能阻止他们吗？”孙芮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她们像是你越说，越起劲的人。我不说还好，要是一说，非要给我点颜色，来点儿黄色的，我怎么办？”
“我是报警还是拿手机拍。”苏芮把杯子放在旁边台子上，甩甩手上的水，表情相当夸张，“辣眼睛，我平时都只看八块腹肌的帅哥。”
欢迎光临！
门口的感应器响了，进来一位女生。
汤淇放下手上的工作，站到收银台后面：“你好，要点什么？”
女生带着口罩，简单户外运动外套，皮肤稍显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外工作。她盯着菜单看了好久，久到汤淇要开口说不用不好意思，如果觉得贵可以不点。
女生拿起保温杯，问：“可以帮我放在杯子里吗？”
汤淇心里有些诧异，随身携带杯子的人不多见。她礼貌地笑着：“可以。”
女孩说：“我要冰美式。”
“好。”汤淇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这边扫码付款。”
“嗯。”
女孩点开付款码，倒过来付款成功。
汤淇取下小票给女孩：“十分钟就好了，您可以先去旁边坐着。”
“不用了。”女孩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免影响别人。
孙芮在一旁倒咖啡豆，汤淇拧开女孩的绿色保温杯，打开水龙头清洗，接了一些水摇晃倒掉。擦拭杯子时，她注意到杯底贴着一个防水贴纸，是一个小花的形状。
曹诗茵？
这个杯子可能会有一千个一模一样，但杯子底部贴小花的只有曹诗茵，因为贴纸还是自己给她的。而且汤淇有一样的杯子，不过早不见了。
没想到曹诗茵竟然现在还在用，外观都已经破损了。
汤淇擦着擦着，目光不自觉地朝对方看去。曹诗茵带着口罩，但是自己没戴，难道没认出我？
还是认出了我，不想和我打招呼。
察觉到有人视线落在身上，曹诗茵注意力从手机离开，抬眼看向汤淇。两人目光撞个正着，无处躲闪，那就毫不掩饰地互相试探——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