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煎豆腐
方晴撂下陆新杨进了屋，看见秦秀英就在正厅兴冲冲地看人家装电话。
这几条胡同还没有人家家里有电话呢，他们家可算是独一份了，这电话可不是普通人想装就能装的，得够级别才行。家庭电话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地位的象征，秦秀英能不激动么。
只是秦秀英很郁闷，邓君玉对这种事竟然都不好奇，可能是因为她爹是当官的，家里早就装了电话了，现在还在屋里看那个高中课本。
难道真的要考大学？
秦秀英见到方晴过来，她可算是有人分享激动的心情了：“晴晴，你可回来了，你说新杨也真是的，捣鼓这个干什么，咱们平时有多少电话要打啊。”
她一边说一边却笑开花了。
来装电话的工人听见秦秀英这么说，回话道：“大娘，陆工平时工作那么重要，有个电话他们单位联系他才方便。”
“可不是么。”说起自家儿子有出息，秦秀英眉毛又挑了起来，滔滔不绝坐下来给那个工人从陆新杨从小学说话比别人早开始讲起，那工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时应答两声，秦秀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方晴在旁边看着秦秀英心思全写在脸上，很想知道这样的傻大姐是怎么生下陆新杨这种成天滴溜着眼，一看就心思很重的儿子的。
心思很重的这位儿子从院里进了客厅，打断了他妈对他的夸耀：“妈，你别耽误人家工作了。刚刚听外头有卖豆腐的，你找点零钱给我出去买一点回来吃。”
秦秀英从结婚开始家里的钱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现在陆新杨手里没钱，她也不觉得奇怪，立刻起身道：“你怎么想起来吃豆腐了。”
“听见外头有人卖，就想吃了。”
“行，家里正好有掐韭菜，你买回来我煎一点炒韭菜吃。”
光听秦秀英这么说，方晴就想流口水了：“好好好，妈，我爱吃。”
把豆腐切成三公分宽窄的豆腐片，放在锅里轻轻煎成两面金黄，然后和韭菜段炒在一块儿，加两搓小虾皮提鲜，那豆腐外焦里嫩，还混着韭菜和虾皮的味道，实在不能再美了。
秦秀英把钱拿给陆新杨，好笑地看了方晴一眼：“就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
“妈，谁让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做什么都好吃。”
秦秀英做饭，别的优点没有，主要就是讲卫生，头发收拾得很干净，知道洗手，也不用脏抹布擦锅台，用完厨房就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油烟的痕迹。
就这一点，方晴就知足了。
她抱着秦秀英的胳膊还想继续夸秦秀英两句，让她好任劳任怨帮家里做饭，谁知道陆新杨点了点她的肩膀：“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去？你买个豆腐还得我跟着你去？”
你上数学课光学三角函数啦？没学怎么买菜？
“你俩去呗，就当遛遛腿了。”秦秀英把自己胳膊上的方晴给择了下去。
“走吧。”
陆新杨抱着手臂，朝门口扬扬下巴。
方晴只好跟上，出了门，她道：“谢谢你啊新杨哥，有这电话，我以后做生意也方便了。”
听方晴这么称呼自己，陆新杨勾了勾唇。这人平时直呼他大名，今天估计是真的高兴了。
陆新杨不说话，方晴就在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你这工作是不是一直要这么忙啊？本来我想着你能有空跟我一块儿去南方看看的，但这两天看你脚不沾地的，估计也抽不出时间吧，真遗憾，哈哈。”
“你笑的真干巴。”
“......”
方晴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难交流。
“我确实不能陪你去，你到时候注意安全，不管去哪儿都别自己一个人。”陆新杨想了想，顿住了，他觉得这种嘱咐的话现在说似乎有点早。
方晴顺着他的话：“我走了，心里放心不下君玉，你可要跟青柏好好照顾她。”
陆新杨觉得这话非常奇怪，方晴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邓君玉亲？
方晴确实是不放心的，陆青柏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一个耿直的，秦秀英更别提了，这母子俩加起来凑不齐一个心眼，邓君玉也向来直来直去，仨人留在家里，加起来不够胡秋婵一锅炖的。
“你听见没啊。”方晴对陆新杨道：“弟媳妇我只要邓君玉这个，你要是让胡秋婵进了门，咱俩也不用过了。”
“......”这么严重吗？
陆新杨点了点头，他道：“你放心吧，青柏他心里头全是邓君玉，他跟胡秋婵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
“真的。”
“我猜也是真的。我可跟你说啊，陆青柏以后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君玉的事儿，你可得如实告诉我，要是敢隐瞒......”
“咱俩也别过了，是吧。”
“差不多吧。”
“你们两个到底是妯娌还是姐妹？我听妈说你俩关系不是不怎么样吗，你怎么这么向着她了？”
陆新杨问道。
方晴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她下意识摸摸鼻子，心虚地小声道：“突然发现君玉跟我非常合拍，怎么了，不行吗？”
“行。”
陆新杨实际上心里有一点期盼，希望方晴能在他说陆青柏心里有邓君玉的时候，能问问他心里有没有她。
虽然这个答案他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陆新杨想被方晴问。
但方晴似乎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的意思。
两人顺着吆喝声，找到了豆腐摊。
卖豆腐的大哥此刻停在一个胡同口，从箱子里头端出一块块儿方方正正软软嘟嘟的大豆腐出来，放到各家带来的盘子里头。
方晴跟陆新杨一块儿排队买了一份，近看真的好大一块儿，把他们带来的盘子都占满了。
“这能吃完吗？”
旁边的邻居听见方晴的话，笑着说道：“怎么吃不完，你家五口人，两顿不就吃没了？”
旁边另外一个人听见，打趣：“你俩赶紧要个孩子，家里人口不就多了，还用担心这一块儿豆腐吃不完。”
“就是就是，要孩子可得抓紧时间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正合适，等来年八九月份生，坐月子正是好时候呀。”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了，方晴推着陆新杨的胳膊，着急离开这些人催生。
陆新杨但笑不语，没想到还有方晴接不住话的时候。
-
胡秋婵她爹妈很快就找媒婆给她说了个相亲对象，礼拜六就来家里做客，相看相看。
胡秋婵听见这个消息，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相完就拒绝，但还是不安得很，去陆家把方晴拉了出来叙话。
“给你说亲的是哪家的媒婆啊，还是你们自己家的亲戚朋友？”
方晴对胡秋婵这个相亲对象是圆是扁不感兴趣，而是打听她的媒婆。
胡秋婵毫无防备道：“洋婶，你听说过没？她专门干拉纤保媒，我两个嫂子都是她说的。”
“她啊，好像听说过。哎呀，你安心了，牛不喝水还能硬按头吗。你该相相，就说看不上就得了。到时候我跟陆青柏面前帮你说说，不然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不知道，多吃亏啊。”
方晴的话使胡秋婵更加信任她了，挽着她的手：“你可一定要告诉他，不管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多好，我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当然了。”
方晴一定会跟陆青柏说，陆青柏听了之后，估计看见胡秋婵都得炸毛。
方晴想亲自帮胡秋婵打听个人，写个霸道工人爱上我的剧本，像胡秋婵这样爱脑补的小姑娘，说不定连第二章都撑不过去。
当然了，如果胡秋婵真的铁了心只嫁陆青柏，方晴也有别的打算。
礼拜五这天晚上，赵凤鸣的电话打来了家里。
赵凤鸣本来是打算登门来跟方晴说的，但想起那天晚上陆新杨质问的话，他选择了打电话告诉方晴。
“这个月底我们就要出发送一趟货，从去到回大概要十天，你要是去的话准备好这十天的换洗衣裳。如果你去，我也会去保护你的，你不用害怕。”
钢件厂的几乎一个月就要出一次货，方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我肯定跟船走。具体是什么时候？”
“三十号，或者三十一号。看货什么时候能上船。”
“我知道了，麻烦你要出发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我，那两天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到时候去接你吧？”
“不用。我会自己去码头的，我认识路。”
“你自己带着铺盖，船上虽然有，但我估计你也嫌弃。”
“好，谢谢你啊。”
“你要是晕船，自己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
秦秀英光听着方晴在这边嗯嗯啊啊答应，心里着急，见方晴挂了电话，就立刻问：“晴晴，你真要去南省啊？”
“当然是真去了，我都跟新杨商量好了。”方晴看向陆新杨。
“你俩商量好了？”秦秀英也看向陆新杨。
陆新杨点了点头。
秦秀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陆新杨正在整理带回家来的资料，听见门响，以为是陆青柏进来了，就没抬头。
可是进来的脚步声很轻，不像陆青柏那个大体格子。
陆新杨抬眼：“有什么事吗？”
方晴进了屋，反手把门栓上了。
这几条胡同还没有人家家里有电话呢，他们家可算是独一份了，这电话可不是普通人想装就能装的，得够级别才行。家庭电话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地位的象征，秦秀英能不激动么。
只是秦秀英很郁闷，邓君玉对这种事竟然都不好奇，可能是因为她爹是当官的，家里早就装了电话了，现在还在屋里看那个高中课本。
难道真的要考大学？
秦秀英见到方晴过来，她可算是有人分享激动的心情了：“晴晴，你可回来了，你说新杨也真是的，捣鼓这个干什么，咱们平时有多少电话要打啊。”
她一边说一边却笑开花了。
来装电话的工人听见秦秀英这么说，回话道：“大娘，陆工平时工作那么重要，有个电话他们单位联系他才方便。”
“可不是么。”说起自家儿子有出息，秦秀英眉毛又挑了起来，滔滔不绝坐下来给那个工人从陆新杨从小学说话比别人早开始讲起，那工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时应答两声，秦秀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方晴在旁边看着秦秀英心思全写在脸上，很想知道这样的傻大姐是怎么生下陆新杨这种成天滴溜着眼，一看就心思很重的儿子的。
心思很重的这位儿子从院里进了客厅，打断了他妈对他的夸耀：“妈，你别耽误人家工作了。刚刚听外头有卖豆腐的，你找点零钱给我出去买一点回来吃。”
秦秀英从结婚开始家里的钱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现在陆新杨手里没钱，她也不觉得奇怪，立刻起身道：“你怎么想起来吃豆腐了。”
“听见外头有人卖，就想吃了。”
“行，家里正好有掐韭菜，你买回来我煎一点炒韭菜吃。”
光听秦秀英这么说，方晴就想流口水了：“好好好，妈，我爱吃。”
把豆腐切成三公分宽窄的豆腐片，放在锅里轻轻煎成两面金黄，然后和韭菜段炒在一块儿，加两搓小虾皮提鲜，那豆腐外焦里嫩，还混着韭菜和虾皮的味道，实在不能再美了。
秦秀英把钱拿给陆新杨，好笑地看了方晴一眼：“就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
“妈，谁让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做什么都好吃。”
秦秀英做饭，别的优点没有，主要就是讲卫生，头发收拾得很干净，知道洗手，也不用脏抹布擦锅台，用完厨房就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油烟的痕迹。
就这一点，方晴就知足了。
她抱着秦秀英的胳膊还想继续夸秦秀英两句，让她好任劳任怨帮家里做饭，谁知道陆新杨点了点她的肩膀：“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去？你买个豆腐还得我跟着你去？”
你上数学课光学三角函数啦？没学怎么买菜？
“你俩去呗，就当遛遛腿了。”秦秀英把自己胳膊上的方晴给择了下去。
“走吧。”
陆新杨抱着手臂，朝门口扬扬下巴。
方晴只好跟上，出了门，她道：“谢谢你啊新杨哥，有这电话，我以后做生意也方便了。”
听方晴这么称呼自己，陆新杨勾了勾唇。这人平时直呼他大名，今天估计是真的高兴了。
陆新杨不说话，方晴就在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你这工作是不是一直要这么忙啊？本来我想着你能有空跟我一块儿去南方看看的，但这两天看你脚不沾地的，估计也抽不出时间吧，真遗憾，哈哈。”
“你笑的真干巴。”
“......”
方晴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难交流。
“我确实不能陪你去，你到时候注意安全，不管去哪儿都别自己一个人。”陆新杨想了想，顿住了，他觉得这种嘱咐的话现在说似乎有点早。
方晴顺着他的话：“我走了，心里放心不下君玉，你可要跟青柏好好照顾她。”
陆新杨觉得这话非常奇怪，方晴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邓君玉亲？
方晴确实是不放心的，陆青柏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一个耿直的，秦秀英更别提了，这母子俩加起来凑不齐一个心眼，邓君玉也向来直来直去，仨人留在家里，加起来不够胡秋婵一锅炖的。
“你听见没啊。”方晴对陆新杨道：“弟媳妇我只要邓君玉这个，你要是让胡秋婵进了门，咱俩也不用过了。”
“......”这么严重吗？
陆新杨点了点头，他道：“你放心吧，青柏他心里头全是邓君玉，他跟胡秋婵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
“真的。”
“我猜也是真的。我可跟你说啊，陆青柏以后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君玉的事儿，你可得如实告诉我，要是敢隐瞒......”
“咱俩也别过了，是吧。”
“差不多吧。”
“你们两个到底是妯娌还是姐妹？我听妈说你俩关系不是不怎么样吗，你怎么这么向着她了？”
陆新杨问道。
方晴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她下意识摸摸鼻子，心虚地小声道：“突然发现君玉跟我非常合拍，怎么了，不行吗？”
“行。”
陆新杨实际上心里有一点期盼，希望方晴能在他说陆青柏心里有邓君玉的时候，能问问他心里有没有她。
虽然这个答案他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陆新杨想被方晴问。
但方晴似乎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的意思。
两人顺着吆喝声，找到了豆腐摊。
卖豆腐的大哥此刻停在一个胡同口，从箱子里头端出一块块儿方方正正软软嘟嘟的大豆腐出来，放到各家带来的盘子里头。
方晴跟陆新杨一块儿排队买了一份，近看真的好大一块儿，把他们带来的盘子都占满了。
“这能吃完吗？”
旁边的邻居听见方晴的话，笑着说道：“怎么吃不完，你家五口人，两顿不就吃没了？”
旁边另外一个人听见，打趣：“你俩赶紧要个孩子，家里人口不就多了，还用担心这一块儿豆腐吃不完。”
“就是就是，要孩子可得抓紧时间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正合适，等来年八九月份生，坐月子正是好时候呀。”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了，方晴推着陆新杨的胳膊，着急离开这些人催生。
陆新杨但笑不语，没想到还有方晴接不住话的时候。
-
胡秋婵她爹妈很快就找媒婆给她说了个相亲对象，礼拜六就来家里做客，相看相看。
胡秋婵听见这个消息，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相完就拒绝，但还是不安得很，去陆家把方晴拉了出来叙话。
“给你说亲的是哪家的媒婆啊，还是你们自己家的亲戚朋友？”
方晴对胡秋婵这个相亲对象是圆是扁不感兴趣，而是打听她的媒婆。
胡秋婵毫无防备道：“洋婶，你听说过没？她专门干拉纤保媒，我两个嫂子都是她说的。”
“她啊，好像听说过。哎呀，你安心了，牛不喝水还能硬按头吗。你该相相，就说看不上就得了。到时候我跟陆青柏面前帮你说说，不然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不知道，多吃亏啊。”
方晴的话使胡秋婵更加信任她了，挽着她的手：“你可一定要告诉他，不管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多好，我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当然了。”
方晴一定会跟陆青柏说，陆青柏听了之后，估计看见胡秋婵都得炸毛。
方晴想亲自帮胡秋婵打听个人，写个霸道工人爱上我的剧本，像胡秋婵这样爱脑补的小姑娘，说不定连第二章都撑不过去。
当然了，如果胡秋婵真的铁了心只嫁陆青柏，方晴也有别的打算。
礼拜五这天晚上，赵凤鸣的电话打来了家里。
赵凤鸣本来是打算登门来跟方晴说的，但想起那天晚上陆新杨质问的话，他选择了打电话告诉方晴。
“这个月底我们就要出发送一趟货，从去到回大概要十天，你要是去的话准备好这十天的换洗衣裳。如果你去，我也会去保护你的，你不用害怕。”
钢件厂的几乎一个月就要出一次货，方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我肯定跟船走。具体是什么时候？”
“三十号，或者三十一号。看货什么时候能上船。”
“我知道了，麻烦你要出发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我，那两天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到时候去接你吧？”
“不用。我会自己去码头的，我认识路。”
“你自己带着铺盖，船上虽然有，但我估计你也嫌弃。”
“好，谢谢你啊。”
“你要是晕船，自己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
秦秀英光听着方晴在这边嗯嗯啊啊答应，心里着急，见方晴挂了电话，就立刻问：“晴晴，你真要去南省啊？”
“当然是真去了，我都跟新杨商量好了。”方晴看向陆新杨。
“你俩商量好了？”秦秀英也看向陆新杨。
陆新杨点了点头。
秦秀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陆新杨正在整理带回家来的资料，听见门响，以为是陆青柏进来了，就没抬头。
可是进来的脚步声很轻，不像陆青柏那个大体格子。
陆新杨抬眼：“有什么事吗？”
方晴进了屋，反手把门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