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发狂地捶打地面,腹部的大嘴张开咬在结界上。结界微微颤抖,出现一处裂缝。

    柳洛喷出血雾,转身去拉昏死的鲁横。这老头刚才非要给她挡那么一下,这下好了,被她像搬石头一样往后拖。

    闻喜儿不知从哪里出现,推开柳洛,把鲁横放到莲花形状的飞行法器上,疾速遁走。

    柳洛也想跑,可她消耗太多灵力,打斗中本命法器也被损坏。她挣扎着往后退,眼看着秽再次破除结界。

    山头上的嬴仲景御剑而来,这把弓威力巨大,他短时间内无法射出两箭,可也不能看有人死在他面前。

    把那块绢帕掏出两个洞,嬴仲景盖住脸冲过去。

    罗刹洞中红光大闪,罗刹山也随之一震。秽惊闻动静,硬生生折返而去。

    是五方铜钱炼成了!

    嬴仲景也往回赶,眼见一道人影朝他飞过来,才压下剑锋把柳洛一抓,随姜泠月往北飞。

    耳后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怒吼,那声音如同远古巨兽般咆哮不断,飞出几百米还听得真切。

    柳洛看着这个脸上遮着绢帕的奇男子道:“是你救了我?”

    嬴仲景不说话,柳洛也不死心,继续追问:“在下柳洛,道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这人莫非是个哑巴?柳洛眼珠一转,不再出声。

    飞驰一日,趁嬴仲景不注意,柳洛突然伸手把面巾一拽。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修样貌,一阵天旋地转,被放在荒山上。

    看到那条黑水河,再看身边的药瓶,柳洛攥紧绢帕,撇撇嘴道:“好吧,你还真是好人做到底。”

    *

    嬴仲景就近寻个山头停下,经过滴血后,法器就算认主。此宝兼备五行,具辟邪祈福,布阵防御,杀敌取物多重用途。

    姜泠月瞧嬴仲景对那法器极为珍重,正欲开口,忽然转头往对面山上看。不知什么时候起,山头站了一个人。

    说她是人,其实不然。

    此妖一头艳丽羽毛,身形修长,两臂是两只绚丽硕大的翅膀。她眉眼如画,一身长裙盖住了脚。

    她便是南荒三妖王中最强的婴皋,她的地盘在正南,真身似龙又像鸟,龙尾鸟羽,翱翔于天。婴皋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无人见过她。

    “你?”婴皋大为诧异。

    “我们要走了,不必送。”姜泠月却没动,双目望向婴皋。

    听见姜泠月这般口气,嬴仲景不由暗自观察婴皋神色,师父与这位妖王似乎也是旧识。

    婴皋嫣然一笑:“我又不像秽那般蠢笨,早知你来了。原来那头疯牛想杀的人,就是你身边这位小友。你放心,我才不听他的。哎,别走。”

    婴高展翅跟过来,密语传音道:“姜泠月,凌是不是跟着你?”

    姜泠月眼都不抬,回道:“怎么?”

    “这不就到话点上。你叫他帮我个忙,我给你些好宝贝。我说话算话,你知道的。”婴皋笑道。

    姜泠月挑眉,算是同意。

    就这样,二人和婴皋又掉头,飞往南荒深处。山谷中,种着一棵通天巨树。但不知为何,此树中间被虫蛀空了。

    “树已枯萎,你叫凌将它救活,就算凌能做到也需要时间。”姜泠月不置可否道。

    婴皋凑到姜泠月耳边,道:“凌自己不也是棵树,怎得不能?作为交换,我能教你徒弟一些功法。反正我看蠢牛不顺眼,与其帮他们,不如帮你。”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嬴仲景,嬴仲景打了个寒战,那只鸟看他的眼神中似乎充满恶意。

    自此嬴仲景就在谷中住下,姜泠月传授布阵炼丹之术,婴皋作为陪练。

    嬴仲景在谷中度过人生前二十年里最难熬的一年。这位名叫婴皋的前辈,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取他性命,冬眠前还要将他扔到西南深山,在秽手下逃生。

    期间也曾有妖怪来南荒,却一直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开春后,凌终于救活巨树,婴皋也从冬眠中苏醒。姜泠月便领着嬴仲景向婴皋辞行。婴皋换毛,卧在洞府不想出来。

    姜泠月决定去尧国。

    尧国地处中州东南,皇族子桑氏全族修行。子桑氏实力居于三仙门之下,因王族带头,全国上下训妖之风盛行。

    姜泠月受某位友人之托,来王都寻找一只失踪的妖兽。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被锁妖链拴住,还未完全化为人形的小妖怪。

    事出紧急,白日二人在客栈稍作休息,夜里直接出发。

    那是一种通体红毛,形似猴子,浑身冒火的妖兽。此妖名叫厌离,妖力强大,吐出的火焰只有无根水才能浇灭。

    此妖愤怒时,身体能变到一座宫殿大小。

    前段时间厌离从皇宫跑出来,走之前不但烧毁诸多宫殿,顺便杀死数位皇亲国戚。因厌离这种妖兽几乎灭绝,国主子桑鉴只派出少数高手私下探查。

    厌离喜爱热闹,喜爱漂亮的雌性,对同类也十分热情,常常混迹于人群中。

    今夜,王都最大的买卖行正在举办一场盛会,各方英杰齐聚,誓要擒住此妖。

    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就可进入买卖行。嬴仲景来得早,随姜泠月坐到二楼。

    繁华的内殿金碧辉煌,粗壮的立柱上盘踞着两只金虎,三层之上的包间有软榻,珠帘后还立着侍从。

    没过多久,二楼已经坐满人,一楼也挤着看戏的富老爷。嬴仲景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喊:“嬴兄!”

    长安背着巨剑,身着常服,乐呵呵地打招呼。

    看到姜泠月,他神色激动,走上前来躬身道:“那日一别,再没能见到前辈,还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姜泠月道:“不算什么。”

    长安还欲再说话,嬴仲景将他拉到一旁。长安是嬴仲景在外认识为数不多的朋友,二人一番叙旧。十九岁的嬴仲景比长安还要高半头,长安如今看他要微微抬头。

    长安叹气道:“那次以后,师父就不喜与踏云州过多来往了。浮光剑派,莲花门也和踏云州闹得不愉快。李平川闭门思过,我哥……这一年都在静养。”

    “长生兄的腿……”

    “偃门主给接的。”长安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吗,去年冬天,不知道是谁将万魂窟内的小鬼给一锅端了,踏云州为此还到处找那个人。”

    长安一直往姜泠月那边瞟,没有守山的小鬼,万魂窟的禁制又弱了,那地方只能废弃。他可不喜欢拘鬼之术,听到这事时狂笑不止,大赞那人英勇。

    嬴仲景道:“拘魂之术,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二人竟很默契,谁都没提来尧国所为何事。整楼的灯忽然暗下去。长安回到其师父身边,等着盛会开始。

    第一个登场的是只蛇妖,此妖生得娇媚丰满,现场立刻哄闹起来。

    台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修士,蛇妖脖子上套了只金刚圈。修士取来鞭子,对蛇妖又打又踹,直把蛇妖抽得昏过去才作罢。

    未曾想还真有个富贵老爷将奄奄一息的蛇妖买下,说要用来看家护院。一个个外形漂亮的雌性妖怪被送上台,其间这修士还“不小心”打死几只。

    眼看厌离不肯出现,修士又命人送来两只狐妖。

    “这只母妖凶残难驯,前些日子卞家庄发生的灭门惨案,就是此妖所为。”修士说完,往小狐妖头上一点,小狐妖瞬间被火焰包裹,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

    关押在另一个铁笼中的母狐被套上金刚圈,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低吼。

    “不知哪位朋友想要买下这对狐妖?若是无人感兴趣,在下只能将它们当场斩杀。”修士冷然道。

    嬴仲景紧紧握在栏杆,身体前倾。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冲天火光亮起,瞬间将周围之人烧成焦炭。

    一个半人高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此妖眼中闪着滔天怒火。

    修士弯唇一笑,数十个皇家侍卫包围大厅,将收集好的雨水浇过去。

    顷刻间,又一把长刀从人群中飞出,直接削掉笼子一角。

    此人藏在宽大的斗篷中,袖口飞出符箓贴在笼子上,竟是要劫妖。

    十几个修士见状,从楼上飞下去捉拿厌离。

    一时间,刀光剑影,符箓乱飞。面具修士好不容易打掉斗篷人的帽子,斗篷之下却也是个戴面具的人。原先冒个影子的厌离已不知所踪。

    面具修士大为恼火,将皮鞭扔在地上,誓要瞧瞧中途捣乱的是个什么人。

    一个白胖修士道:“我知道了!厌离在四楼!”

    这人很受国主器重,一伙人风风火火冲上四楼某个房间,只见那富贵老爷搂着昏睡的美人蛇妖,不知在做什么勾当。众人一阵惊呼,怒骂着退出房间。

    “在地底!”白胖修士又道。

    等众人冲到地下室,原先关押着的妖怪们不知被谁放了出来,这群妖怪自然是恨意难消,不愿被人奴役,立刻冲上去撕咬那伙人。

    一楼大厅,两个修士战得难舍难分,双剑对双刀。还是斗篷人占上风,不仅挑掉对面那人面具,还趁乱来了几刀。

    这是个十分貌美的女修,目光凌厉,唇红齿白,长发如墨。女修似乎不能忍受自己败了,趁她愣神,斗篷人已救下狐妖母子,不见踪影。

    嬴仲景已经认出二人,面具修士是当年偷盗灵虚真人丹药的红衣女修。另一个看招式竟是南荒出现过的黄衫女修。

    姜泠月站起来,刚才妖怪太多气味太浓,她费了些时间才寻到厌离的气味。

    趁楼中大乱,二人穿过后院,来到一口枯井旁。厌离的气味到了这里就中断了。

    嬴仲景往井下看去,只能看见黑漆漆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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