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对此人身份有所怀疑,方才一探更证实猜测。
堕仙虽失去法力,但仙骨仍在。眼前这人实在太弱,必是误入下界的凡修!
嬴仲景蹙眉,和堕仙打架绝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也无法丢下小满逃跑。
玛瑙宝瓶或可抵挡一瞬,夺回人马上就走。
转瞬之间二人交上手,何姑身法诡异,将他摔在石壁上,丢开小满探向藏宝袋。
没等玛瑙宝瓶出场,铜塑佛像从天而降,擒住何姑将她压向地面。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嬴仲景借机捞起小满,百里传送阵阵盘呼啦作响。
十次已是阵盘的极限,他拼着传送阵毁坏的危险逃到千里之外。
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刚喘口气的工夫,身下岩石轻颤。地缝开裂,碎石落入深渊,一口红木棺材缓缓升起。
天际,何姑与野佛拳对拳,腿对腿互殴,竟还能追上来。
未料想红棺也在,何姑率先停手,“好啊,今日还真是老相识齐集一堂。”
她像是颇为忌惮棺材中人,竟想甩开野佛离开。野佛好战,一旦认定对手绝不退缩,双臂拉长缠上去。
棺材盖被掀开,一具男尸坐起来,他闭着双眼,口中发出咆哮。
通灵玉牌的光罩直接被震碎,含着绝音珠的嬴仲景口鼻出血。所幸小满和小霸王躲在玛瑙宝瓶中,不然三个谁都难逃此劫。
野佛显然发现了更强的对手,当即朝棺材轰出一掌。
伴随着何姑的惊呼,男尸缓缓睁开双眼。他彻底被激怒,眼瞳泛着淡淡红光。
野佛好歹承受过香火,又积攒下界邪气,没能立刻被男尸杀死。何姑抓住机会插入交战。毁灭男尸后,她就是同级中最强的那个。
嬴仲景又想金蝉脱壳,不料刚有动作,对战中的三人竟齐齐扭头。
他闭眼道:“小满,亮亮,你们现在逃还来得及。我可是个厄运缠身的人,选择和我一起,你们可能会死。”
小满平静的声音传出来:“仲景哥,我和小霸王都不会走。我们信你。”
小霸王嘶嘶吐着信子,亲昵的呼唤他。
嬴仲景长舒口气跃向上空,何姑见他还敢迎战,掩下不屑飞出一掌。
他轨迹弯折,翻身跳入棺材,横躺下顺势拉上棺材盖。打斗中的三位猝然停手,就连木讷的野佛也望向棺材。
嬴仲景躺在棺材里,隔了半个时辰,果然听见外面响起狂躁的捶打声。那声音一下比一下重,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不为所动,运转灵力修补伤势。
男尸像是气狠了,大发神威,赶走其余二人后抱着棺材坠入深渊。
嬴仲景恢复灵力后,先察看百里传送阵,不知是棺材内有结界还是传送阵使用频繁,总之阵盘没有任何反应。
他默默地想,虽然棺材固若金汤,但他没有占据别人家的打算,也不想一辈子躺着修行。
与男尸僵持数日,事情迎来转机。
外面的敲击力度越来越轻,他推测是因对方离开棺材太久。他把握时机,双手掀开棺材盖,趁男尸往里钻的功夫,撞碎山壁化为虚影。
兼程数日后,他终于赶到极西鸟族边界,又在地下开辟出新洞府。
此地少有飞鸟经过,十几里外还有一片银湖,最适合修行。
他打算修行剑诀和丹道,待下界生物尽数出动再出关。遭此劫难,小满冒险吞下百鬼丸,开始修炼鬼道术法。
自此,下界每年都会下一场血雨。
*
一日,原本寂寥无风的石原上响起尖锐高昂的鸟鸣声。
放哨的小霸王率先探出脑袋,乍见这般末日景象,它不停地吐着信子,转身朝小石室爬去。
小满双目睁开,听见蛇尾拍打石门的声音,走到洞口处,欣喜道:“终于来了!”
回到石洞,取上通灵玉牌,小满才往地道深处走。大约走过百级台阶,他停在石门前。
先趴在石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他才让小霸王叩门。仲景哥嘱咐过,贸然进去剑光会伤到他们。
小霸王粗壮的蛇尾敲过三次后,沉重的石门从里面推开,嬴仲景侧身站在门口。
“仲景哥!”小满激动地抱上去,小霸王化为小蛇爬到主人肩头亲昵。
摸摸小满脑袋,嬴仲景道:“收拾一下,我们跟在鸟族后面。”
小满兴奋地点了下头,哒哒哒往上面跑去。等小满离开,嬴仲景嘴角笑意淡去几分。
这是他被打入下界的第十五年。
他终于将水龙吟剑诀修炼至第四层后期,玄云子的丹道也完全掌握,勉强能应付之后的局面。
是否能找到出去的线索,就在此次交|配潮。
满天层层妖鸟展翅高飞,大地剧烈颤动,一尊与天齐高的巨物顷刻占据嬴仲景的全部视线。
巨树被鸟群护在中央,连树根都有十人环抱粗。
它枝叶繁茂,果实隐藏在阴影下。但嬴仲景还是看清了它的全貌,那不是清脆可口的果肉,而是一颗颗头颅。
其中有各色妖怪,也有鸟类头颅,还有巨人的头。
树干上密密麻麻挤着雏鸟。前方鸟族大部队不时叼来新鲜活物喂给幼崽。嬴仲景看不出这棵人头巨树拥有多高的灵智,也不能赌巨树会对他视而不见。
待鸟族离开,他才跟在末尾零星几只妖鸟后面。
鸟族速度并不算慢,仍花去近一年的时间才赶到中域,路上还碰上了苏醒的巨人族。
巨人族脚下,妖怪们成群结队都在赶路。最后,除了可辨认出的四个种族,成千上万的妖怪出现在石原上。
巨人族此行的目的不是繁衍,而是屠杀。他们挥舞拳头捏死天空的鸟妖,脚下踩踏大大小小的妖怪。
他们两眼依旧紧闭,麻木腐烂的脸上出现愤怒的神情。
东边来的鬼族虽不能交|配,却可以吞吃活物,以此增进自身鬼气。
分外引他注目的是南方的虫族,他们虽微小难觅,坚硬的外壳和体内剧毒却是最好的武器。
虫族也是各族中数量最少的,它们穿梭在妖怪堆里,但凡被咬的活物,一炷香内必定身亡。
倒下的妖怪身躯会被蚕食殆尽,只留下一副骨架。
眼看巨人们将要抵达,嬴仲景也只得退出战场。他掩饰身形遁入地下,直到再没大片妖怪聚集,才从土里钻出来。
眼下只有等,等这次会有其他人出现。
比何姑法力更强的人,或是那颗头颅。如果没有,他就趁此收集些材料灵草早日结丹。
在弱肉强食的下界,他起码得先活着。
不知过去多久,巨人族仍在不知疲倦地厮杀。
小满看他又不自觉摸胸口那块凸起,终于忍不住问:“这块玉坠是谁给的?仲景哥的爹娘吗?”
嬴仲景转移话题,“小满还记得你的……爹娘?”
小满嘟嘴:“很久才会梦到一次,我怕忘了,就把话都刻在石头上。”
梦吗?
嬴仲景垂眸,他刚来时夜夜入梦。梦里有很多人,唯独没有师父。
近些年,他连梦都不敢做了,时间全部被修行占满。
“是我师父所赠。”嬴仲景轻声道,“她待我极好,我却做错了事。”
“你惹他生了很大的气?无法挽回?”小满不解。
“其实我师父非常容易心软,天底下再没有像她一样好的人。我还明知故犯,不愿回头。”
“你师父神通广大,说不定……”小满环抱双膝道。
嬴仲景脑中灵光一闪,长久以来种种怪象忽然就有了解释,他一贯温和的嗓音微变:“我师父是?”
“仲景哥身上和玉坠里的血都有仙气,所以才有淡光。赠你玉坠的岂会是凡人?”小满双眼眨巴道。
想起姜泠月靠近天河井时的反应,斩杀魇怪后的天象,嬴仲景低语:“原来是这样。不过有一点小满你想错了,师父若能救我出去,就不会传我仙气。”
望向挂在半空的红月,他憎恨玄门门主到了极点。
再度潜入战场时,妖怪们群魔乱舞,入眼之景不堪入目。一只只新生妖怪破肚而出,啃食孕育它们的雌性。
虫族密密麻麻将其围住,又吸食它们的新鲜骨血。
其中几只蝎子打头阵,蝎毒可谓世间奇毒。但凡它们踏足之处,除去巨人无一妖怪能承受,就连虫族也不敢追寻。
起先声势浩大的鸟族反而落尽下风,一旦落到低空就会被妖怪跳起来吞下,或是被虫族弹射的毒液迷瞎眼睛。
嬴仲景又朝东西两方看去,西面可见人头巨树的影子,东面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他猜想鬼王也到了。
先前遇见的野佛、男尸,包括何姑应和人界巅峰大能同一级别。鬼王、巨树、毒蝎和婴皋前辈实力相当。
他隐匿在岩石下,便于随时观察附近动向。忽地,地下轰隆隆一阵嗡鸣,他暗叫不好,忙掐诀隐身遁走。
地下怒吼声传来,一口红木棺材撞上来,直至把他逼出地表。
嬴仲景隐身术法不俗,低级妖怪根本没发现他,妖力高的忙着打架繁衍,更不会理会他。
男尸掀开棺材板坐起,猩红双眼中有泛着滔天怒气。
他低吼一声,操控棺材撞过来。心知躲不过去,嬴仲景索性拔剑迎战。
男尸愤怒的表情像是在说:“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嬴仲景脚踏仁心,等男尸冲至面前时,南明离火顿时喷涌而出。男尸举起棺材盖,盖上印出红色符文,符文凝聚成保护罩,挡下南明离火的攻势。
但它始终是神火之一,男尸惊惧之下一时间无法靠近。嬴仲景全神贯注,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修为堪比师父的厉害人物。
男尸即便坐在棺材里,速度却也极快。若不是嬴仲景闭关多年,还真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他口含绝音珠,五方铜钱与通灵玉牌齐上阵,周身飞出数道雷符,下界顿时电闪雷鸣。
没想到,此举引起所有妖怪的注意,就连巨人们也朝他看来。趁天雷追击男尸的功夫,他从藏宝袋深处翻出三张水符。
这是师父亲手写的。
“请水君。”
指尖点在水符上,四方天际划过银浪黑水。嬴仲景动作一顿,朝水中投入一把飞刀。
飞刀碰到黏腻的黑水滋滋作响,他当即指引黑水冲向男尸,银色河水则用来滋养法器。
碰到黑水,红棺表面图案兹拉一声被黑水侵蚀。
五方铜钱围成一圈吸收男尸身上的鬼气,男尸痛得面容扭曲,鬼气通过五方铜钱传向通灵玉牌,玉牌吸收后结成的光罩更加坚固。
嬴仲景灵机一动,冒险强闯其识海。可惜只看见一个影子便被弹出去。即便一面,他也看清了。
是一个白袍男人。
正当他准备再次探查时,男尸竟握住一枚铜钱,以□□硬抗这个克鬼法器。若不是男尸手上没有武器,他根本不可能与其周旋。
男尸将棺材盖一合,把红棺扛在背上。
嬴仲景看向棺材上的咒文和图案,那是陆吾神兽。符文他看不懂,若真有这么容易解开,何姑也不会被男尸追着打。
这也是线索,他暗暗将其记下。
男尸出拳的速度比玉牌光罩愈合的速度还要快,几个回合下来,嬴仲景腰腹出血。
缩在藏宝袋的小霸王露出脑袋,他吐出口血,将那脑袋塞回去。
将光球放在背后,他急速朝人头巨树的方向飞驰。所幸巨人就在几里外。他靠巨人的身体躲避男尸的攻击,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巨树树冠新长出几颗巨人头颅,巨人一方也破坏掉巨树的根部。
生机,就在此处。
堕仙虽失去法力,但仙骨仍在。眼前这人实在太弱,必是误入下界的凡修!
嬴仲景蹙眉,和堕仙打架绝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也无法丢下小满逃跑。
玛瑙宝瓶或可抵挡一瞬,夺回人马上就走。
转瞬之间二人交上手,何姑身法诡异,将他摔在石壁上,丢开小满探向藏宝袋。
没等玛瑙宝瓶出场,铜塑佛像从天而降,擒住何姑将她压向地面。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嬴仲景借机捞起小满,百里传送阵阵盘呼啦作响。
十次已是阵盘的极限,他拼着传送阵毁坏的危险逃到千里之外。
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刚喘口气的工夫,身下岩石轻颤。地缝开裂,碎石落入深渊,一口红木棺材缓缓升起。
天际,何姑与野佛拳对拳,腿对腿互殴,竟还能追上来。
未料想红棺也在,何姑率先停手,“好啊,今日还真是老相识齐集一堂。”
她像是颇为忌惮棺材中人,竟想甩开野佛离开。野佛好战,一旦认定对手绝不退缩,双臂拉长缠上去。
棺材盖被掀开,一具男尸坐起来,他闭着双眼,口中发出咆哮。
通灵玉牌的光罩直接被震碎,含着绝音珠的嬴仲景口鼻出血。所幸小满和小霸王躲在玛瑙宝瓶中,不然三个谁都难逃此劫。
野佛显然发现了更强的对手,当即朝棺材轰出一掌。
伴随着何姑的惊呼,男尸缓缓睁开双眼。他彻底被激怒,眼瞳泛着淡淡红光。
野佛好歹承受过香火,又积攒下界邪气,没能立刻被男尸杀死。何姑抓住机会插入交战。毁灭男尸后,她就是同级中最强的那个。
嬴仲景又想金蝉脱壳,不料刚有动作,对战中的三人竟齐齐扭头。
他闭眼道:“小满,亮亮,你们现在逃还来得及。我可是个厄运缠身的人,选择和我一起,你们可能会死。”
小满平静的声音传出来:“仲景哥,我和小霸王都不会走。我们信你。”
小霸王嘶嘶吐着信子,亲昵的呼唤他。
嬴仲景长舒口气跃向上空,何姑见他还敢迎战,掩下不屑飞出一掌。
他轨迹弯折,翻身跳入棺材,横躺下顺势拉上棺材盖。打斗中的三位猝然停手,就连木讷的野佛也望向棺材。
嬴仲景躺在棺材里,隔了半个时辰,果然听见外面响起狂躁的捶打声。那声音一下比一下重,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不为所动,运转灵力修补伤势。
男尸像是气狠了,大发神威,赶走其余二人后抱着棺材坠入深渊。
嬴仲景恢复灵力后,先察看百里传送阵,不知是棺材内有结界还是传送阵使用频繁,总之阵盘没有任何反应。
他默默地想,虽然棺材固若金汤,但他没有占据别人家的打算,也不想一辈子躺着修行。
与男尸僵持数日,事情迎来转机。
外面的敲击力度越来越轻,他推测是因对方离开棺材太久。他把握时机,双手掀开棺材盖,趁男尸往里钻的功夫,撞碎山壁化为虚影。
兼程数日后,他终于赶到极西鸟族边界,又在地下开辟出新洞府。
此地少有飞鸟经过,十几里外还有一片银湖,最适合修行。
他打算修行剑诀和丹道,待下界生物尽数出动再出关。遭此劫难,小满冒险吞下百鬼丸,开始修炼鬼道术法。
自此,下界每年都会下一场血雨。
*
一日,原本寂寥无风的石原上响起尖锐高昂的鸟鸣声。
放哨的小霸王率先探出脑袋,乍见这般末日景象,它不停地吐着信子,转身朝小石室爬去。
小满双目睁开,听见蛇尾拍打石门的声音,走到洞口处,欣喜道:“终于来了!”
回到石洞,取上通灵玉牌,小满才往地道深处走。大约走过百级台阶,他停在石门前。
先趴在石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他才让小霸王叩门。仲景哥嘱咐过,贸然进去剑光会伤到他们。
小霸王粗壮的蛇尾敲过三次后,沉重的石门从里面推开,嬴仲景侧身站在门口。
“仲景哥!”小满激动地抱上去,小霸王化为小蛇爬到主人肩头亲昵。
摸摸小满脑袋,嬴仲景道:“收拾一下,我们跟在鸟族后面。”
小满兴奋地点了下头,哒哒哒往上面跑去。等小满离开,嬴仲景嘴角笑意淡去几分。
这是他被打入下界的第十五年。
他终于将水龙吟剑诀修炼至第四层后期,玄云子的丹道也完全掌握,勉强能应付之后的局面。
是否能找到出去的线索,就在此次交|配潮。
满天层层妖鸟展翅高飞,大地剧烈颤动,一尊与天齐高的巨物顷刻占据嬴仲景的全部视线。
巨树被鸟群护在中央,连树根都有十人环抱粗。
它枝叶繁茂,果实隐藏在阴影下。但嬴仲景还是看清了它的全貌,那不是清脆可口的果肉,而是一颗颗头颅。
其中有各色妖怪,也有鸟类头颅,还有巨人的头。
树干上密密麻麻挤着雏鸟。前方鸟族大部队不时叼来新鲜活物喂给幼崽。嬴仲景看不出这棵人头巨树拥有多高的灵智,也不能赌巨树会对他视而不见。
待鸟族离开,他才跟在末尾零星几只妖鸟后面。
鸟族速度并不算慢,仍花去近一年的时间才赶到中域,路上还碰上了苏醒的巨人族。
巨人族脚下,妖怪们成群结队都在赶路。最后,除了可辨认出的四个种族,成千上万的妖怪出现在石原上。
巨人族此行的目的不是繁衍,而是屠杀。他们挥舞拳头捏死天空的鸟妖,脚下踩踏大大小小的妖怪。
他们两眼依旧紧闭,麻木腐烂的脸上出现愤怒的神情。
东边来的鬼族虽不能交|配,却可以吞吃活物,以此增进自身鬼气。
分外引他注目的是南方的虫族,他们虽微小难觅,坚硬的外壳和体内剧毒却是最好的武器。
虫族也是各族中数量最少的,它们穿梭在妖怪堆里,但凡被咬的活物,一炷香内必定身亡。
倒下的妖怪身躯会被蚕食殆尽,只留下一副骨架。
眼看巨人们将要抵达,嬴仲景也只得退出战场。他掩饰身形遁入地下,直到再没大片妖怪聚集,才从土里钻出来。
眼下只有等,等这次会有其他人出现。
比何姑法力更强的人,或是那颗头颅。如果没有,他就趁此收集些材料灵草早日结丹。
在弱肉强食的下界,他起码得先活着。
不知过去多久,巨人族仍在不知疲倦地厮杀。
小满看他又不自觉摸胸口那块凸起,终于忍不住问:“这块玉坠是谁给的?仲景哥的爹娘吗?”
嬴仲景转移话题,“小满还记得你的……爹娘?”
小满嘟嘴:“很久才会梦到一次,我怕忘了,就把话都刻在石头上。”
梦吗?
嬴仲景垂眸,他刚来时夜夜入梦。梦里有很多人,唯独没有师父。
近些年,他连梦都不敢做了,时间全部被修行占满。
“是我师父所赠。”嬴仲景轻声道,“她待我极好,我却做错了事。”
“你惹他生了很大的气?无法挽回?”小满不解。
“其实我师父非常容易心软,天底下再没有像她一样好的人。我还明知故犯,不愿回头。”
“你师父神通广大,说不定……”小满环抱双膝道。
嬴仲景脑中灵光一闪,长久以来种种怪象忽然就有了解释,他一贯温和的嗓音微变:“我师父是?”
“仲景哥身上和玉坠里的血都有仙气,所以才有淡光。赠你玉坠的岂会是凡人?”小满双眼眨巴道。
想起姜泠月靠近天河井时的反应,斩杀魇怪后的天象,嬴仲景低语:“原来是这样。不过有一点小满你想错了,师父若能救我出去,就不会传我仙气。”
望向挂在半空的红月,他憎恨玄门门主到了极点。
再度潜入战场时,妖怪们群魔乱舞,入眼之景不堪入目。一只只新生妖怪破肚而出,啃食孕育它们的雌性。
虫族密密麻麻将其围住,又吸食它们的新鲜骨血。
其中几只蝎子打头阵,蝎毒可谓世间奇毒。但凡它们踏足之处,除去巨人无一妖怪能承受,就连虫族也不敢追寻。
起先声势浩大的鸟族反而落尽下风,一旦落到低空就会被妖怪跳起来吞下,或是被虫族弹射的毒液迷瞎眼睛。
嬴仲景又朝东西两方看去,西面可见人头巨树的影子,东面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他猜想鬼王也到了。
先前遇见的野佛、男尸,包括何姑应和人界巅峰大能同一级别。鬼王、巨树、毒蝎和婴皋前辈实力相当。
他隐匿在岩石下,便于随时观察附近动向。忽地,地下轰隆隆一阵嗡鸣,他暗叫不好,忙掐诀隐身遁走。
地下怒吼声传来,一口红木棺材撞上来,直至把他逼出地表。
嬴仲景隐身术法不俗,低级妖怪根本没发现他,妖力高的忙着打架繁衍,更不会理会他。
男尸掀开棺材板坐起,猩红双眼中有泛着滔天怒气。
他低吼一声,操控棺材撞过来。心知躲不过去,嬴仲景索性拔剑迎战。
男尸愤怒的表情像是在说:“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嬴仲景脚踏仁心,等男尸冲至面前时,南明离火顿时喷涌而出。男尸举起棺材盖,盖上印出红色符文,符文凝聚成保护罩,挡下南明离火的攻势。
但它始终是神火之一,男尸惊惧之下一时间无法靠近。嬴仲景全神贯注,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修为堪比师父的厉害人物。
男尸即便坐在棺材里,速度却也极快。若不是嬴仲景闭关多年,还真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他口含绝音珠,五方铜钱与通灵玉牌齐上阵,周身飞出数道雷符,下界顿时电闪雷鸣。
没想到,此举引起所有妖怪的注意,就连巨人们也朝他看来。趁天雷追击男尸的功夫,他从藏宝袋深处翻出三张水符。
这是师父亲手写的。
“请水君。”
指尖点在水符上,四方天际划过银浪黑水。嬴仲景动作一顿,朝水中投入一把飞刀。
飞刀碰到黏腻的黑水滋滋作响,他当即指引黑水冲向男尸,银色河水则用来滋养法器。
碰到黑水,红棺表面图案兹拉一声被黑水侵蚀。
五方铜钱围成一圈吸收男尸身上的鬼气,男尸痛得面容扭曲,鬼气通过五方铜钱传向通灵玉牌,玉牌吸收后结成的光罩更加坚固。
嬴仲景灵机一动,冒险强闯其识海。可惜只看见一个影子便被弹出去。即便一面,他也看清了。
是一个白袍男人。
正当他准备再次探查时,男尸竟握住一枚铜钱,以□□硬抗这个克鬼法器。若不是男尸手上没有武器,他根本不可能与其周旋。
男尸将棺材盖一合,把红棺扛在背上。
嬴仲景看向棺材上的咒文和图案,那是陆吾神兽。符文他看不懂,若真有这么容易解开,何姑也不会被男尸追着打。
这也是线索,他暗暗将其记下。
男尸出拳的速度比玉牌光罩愈合的速度还要快,几个回合下来,嬴仲景腰腹出血。
缩在藏宝袋的小霸王露出脑袋,他吐出口血,将那脑袋塞回去。
将光球放在背后,他急速朝人头巨树的方向飞驰。所幸巨人就在几里外。他靠巨人的身体躲避男尸的攻击,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巨树树冠新长出几颗巨人头颅,巨人一方也破坏掉巨树的根部。
生机,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