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灵是桃花山一处小山崖上的蛇妖。附近住着一只虎妖。

    有一天虎妖来找他,看到他在采蘑菇,很感兴趣,直接一把抢过来塞了进嘴里。

    姬清灵绝望大喊:“快吐出来!”

    但是很遗憾,这种蘑菇起效极快。虎妖直接化为了妖形,开始满地打滚,撞到树上就直接一爪子把树挠倒。

    姬清灵下意识退到旁边,但是他在那里找出之前摘的草药,想尝试一下趁对方接近的时候塞它嘴里。

    结果他直接被一爪子扇飞,擦过一棵树,背部擦伤了一大块。虎妖好像觉得这很有意思,又追过来把还没爬起来的他从地上扇飞撞到另一棵树上,于是姬清灵腹部也擦伤了一大块。

    姬清灵想站起来躲,但是他眼前发花,身上剧痛。他也想过把解药塞对方嘴里,但是手没对方扇来的爪子快。他只能尝试变回本体,让自己的目标小一点,但是受伤和头晕都在影响这个过程。

    被抛出几次后,这次撞到的是头。他彻底看不见了,也在剧烈的耳鸣中几乎听不见了,意识在剧烈的眩晕和疼痛中发昏。

    又几次后,忽然预期的击飞停止了。

    我死了吗?他模糊地想,好像痛觉都开始变得麻木了。他的头脑终于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嘴里有什么异物,本能地咬了下去。

    他尝到了血和药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一片黑色压下,带来身体的温热,那个人被什么东西打中,却只是平静直起身,一边和那个“长老”对话。

    他痛苦而绝望地听着。

    自己的本体确实是有毒的,不过牙只变化了一半,只差一点就把毒液管开到底。

    在她把手往外抽的时候,姬清灵赶紧张开嘴。

    他在汹涌的愧疚中想,我怎么不快点反应过来……她确实不应该救我的,我这么没用还伤到了她……差一点是不是要毒死剑骨恩人了……

    姬清灵想哭,但是泪腺的结构不全。

    她为我受伤了,为什么还不放下我呢?好像还被她抱起来了,在做梦吗?

    啊对了,虎妖怎么样了?由于还握着那棵药,他鼓起勇气问了。但是是气管里呛到血了,声带又化形不全,好难听……她接过去了,还感谢我?

    好高兴……但是拖累她至此还笑得出来,我果然是忘恩负义吧。

    啊,自己的这个形态也很难看吧,像怪物一样。她怎么还给我灵力……

    变不回去的自己好没用……

    他拼命反复尝试,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成功了。

    呜,被她放得离脖子这么近,不担心我会再咬她吗……

    姬清灵觉得在恩人带着自己辛苦赶路的时候睡过去很糟糕,所以努力睁着眼睛,但是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稳定而安心,使他还是无力抵抗失血过多的眩晕。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缠满了绷带上好药趴在一张床上,在一个木头做的房间里。

    祁开云呢?她怎么样了?

    他一睁眼,发现床前站了好几个修士,为首赫然是之前打伤了祁开云的那个,本就窄细的蛇瞳一下收得更细了。

    这些人之前好像是在无声交流。现在看他睁眼,为首者直接命令他变成人形。其他人表情各异地从门口离开了。

    擦伤的伤口全部因变形反馈来痛感,不过姬清灵还是化出人形来,套上医宗放在旁边的白色衣袍。但是需要覆盖更大区域而变薄的绷带很快就渗出血来。

    “剑骨已离开医宗。”

    姬清灵松一口气,但是又听为首的长老说:“你一粗野毒蛇,可知剑骨为何?”

    姬清灵默默摇头,对方哼了一声就开始和他解释:“那你可听过夜魔之害?”

    “果然无知……”

    姬清灵投入地听了数个时辰的德宗版的夜魔之害和剑骨往事,对着夜九渊的暴行流露出恐惧,又对剑骨的诞生露出希望和崇拜。

    他还沉浸在剑骨救世的感动里,就听一声厉喝“如此,你可知罪!”

    姬清灵吓得一抖,对方却根本不等他反应就严声接上:“若不是剑骨结束了夜魔之害,天下都永无安宁的日子!你这种小妖,只怕难逃被夺舍的命运。可你竟在她再次出手救你性命时恩将仇报,险些将她害死!哼,还说自己不是毒蛇,明明毒性剧烈,心肠也歹毒。本该将你送去刑宗终身囚禁严惩,但是剑骨心地善良,想来会为你求情,因此再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你便从今天开始服侍她左右,可有异议?”

    姬清灵赶紧摇头。

    德宗长老又哼一声:“还算识相。剑骨离开时伤还未好,你拿上些医书,学着些照料她的伤口罢。”

    他砸来一个储物袋:“医宗念你有要务,好心给你的。本来你这种罪人,根本就不配得到这种机会,可绝不能懈怠!”

    姬清灵非常认真而惶恐地应下,就看到对方抬手摁上他的肩,然后他出现在了一个被白光封住的石洞前,只有两根柱子在白光外可见。

    德宗长老瞪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剑骨还在闭关,你等白光消失后敲门拜访”就消失了。

    姬清灵稍微打量一下四周。他现在站在一座小山上一条从洞府门口延伸出来的小路上,小路的另一端蜿蜒地通向山脚。

    略作思考,他拿出储物袋,看到里面装了好几本医书和绷带伤药等工具,倒出一本《伤口处理》,靠着一根柱子坐下看了起来。

    看到“擦伤处理”时,他犹豫了一下,不想挪用给剑骨准备的物资,但是可以在自己身上先练习处理这样的伤口,所以还是走进了旁边的树林,解开衣服露出上半身。

    几乎覆盖了整个上半身的绷带大块大块地渗出血来,已经染上了白袍内侧。他首先解下腹部与背部最严重的伤口—它们不仅是最先形成的,也是被多次加重的。绷带在从血肉上撕离时,几乎没露出一点劲瘦腰上原本白皙的皮肤。

    他拿出伤药,又犹豫了一下才动手挖出一些抹在手掌,根据之前读到的方法试探性地催动灵力融入药膏,然后把手掌贴上了腹部。

    瞬间加重的尖锐痛感使他浑身一颤,崩裂了更多伤口,毫不留情地反馈出灵力融入的方法不对。本该催动出促进止血和修复的药性、安抚清理创口预防感染的药性冲击,但是他融入的灵力太散又控制得不够精密,加剧了清创的刺激。

    不过他克制了条件反射地移开手的冲动,反而就着剩下的药努力感受不同的灵力输入方式带来的药效变化,等伤口吸收的灵力和伤药饱和,他小心地把手横移到相邻的区域继续治疗。

    手上的药膏用完后,再取新的按上伤口时,已能基本避免加剧刺激。

    姬清灵花了数个时辰处理伤口。他的灵力很快透支,只能一边尽力凝聚一边感受药性,终于在黄昏把所有伤口都重新包扎了一遍。他把衣服穿好,重新来到洞口前。

    看到白光依旧存在,他坐回柱子前,继续看起了医书。

    担心会错过结束闭关的祁开云,姬清灵在她洞府前看了两天医书,并重新包扎了几遍伤口。

    他本来以为祁开云不会闭关太久,想第一时间见到她,所以都忍住没有睡觉。

    可是第二天,困意越来越深,到了晚上,他实在撑不住了,打算靠着柱子打个盹,结果头上突然被什么钝物打了。

    他立刻惊醒,看到天已经亮了,而之前那个德宗长老一脸怒气地握着刀柄。

    转头一看,白光消失了。

    他想,长老是知道祁开云出关了,来叫我的吗?于是捂着头道了声谢,就打算站起来去敲门,但是头上又挨了一记。

    他迷茫地看着长老破口大骂:“你这歹毒蛇妖!给了你机会追随剑骨左右,却在这里偷懒!剑骨已于昨晚离开了武宗前去执行任务,你居然在这里睡觉,顽冥不灵!”

    姬清灵这才惊恐地意识到他和祁开云错过了:“对不起……”

    却再挨了一记刀柄:“惺惺作态!真的在意又怎么能偷懒懈怠……”

    姬清灵不想哭,但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已不能弥补时,却停不下来眼眶的酸涩,只能看着德宗长老肉眼可见地更加愤怒:“你委屈什么?要不是你偷懒,怎么会连剑骨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姬清灵想说自己不是委屈,而是愧疚,却知道自己的哭腔只会加重自己的罪行。

    “若你真的还有一点良心,便该主动提出弥补自己的错误,你当如何?”

    姬清灵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去还清恩情,嘴唇颤抖着开不了口。

    长老冷笑:“还委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在此跪到她回来!若能做到,还能勉强看出一点报恩的决心,若是做不到,哼!就等着被送去刑宗罢!”

    姬清灵就带着煎熬的内心挪到青石门前跪着了。

    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些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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