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自有记忆起便没有身体,只有神魂在外流浪,彼时他怕太阳怕的要死,碰巧遇上一位玄修替他打了伞并说他不宜留在阳间,要送他去轮回。

    他当时对人间的事也不大清楚就跟着那玄修去找轮回路,后来发现那玄修只是想将他的神魂拿来入药,他照猫画虎的用着那些不熟悉的术法,最终被他逃了出来。

    后来他便知道在人间行走需要身份与壳子。

    于是他替自己捏了个纸壳子,又代替了刚死不久的谢家小公子,谢邀。

    从那时起他有了名字与身份,叫谢邀。

    当谢邀的百年间他依稀想起了一些事,他大约是要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让他拼尽一切,直至身死。

    后来他知道了。

    他要寻找万善鼎碎片。

    只是不曾想到他当了百年谢邀,从无一人可以看出他是纸傀之身,却不曾想被眼前手拿不待剑的江戚看了出来。

    此人,不能活。

    一瞬间谢邀便有了对策。

    谢邀尴尬的笑了笑,将手指从那剑韧上拿了下来,一脸的欲哭无泪,“前辈前辈,我真是路过啊。”

    他手指修长细腻,没有半点瑕疵,一看便非常年用武之人,只是手腕上那串珠子吸引了江戚的注意力。

    那一颗颗珠子圆润饱满很是透亮,整体呈沧浪之色,松松垮垮地挂在青年腕间,像是随时要掉的样子。

    那是一件神器。

    江戚只看了一眼,便对谢邀的身份有了猜测。

    听闻荒城谢家的小公子谢邀本天资不高,少时因贪玩摔下悬崖生了一场大病后便性情大变腕间还多了件儿神器护身。

    当时谢家也曾怀疑自家孩子被鬼怪夺舍,请了几位当世大能给出的答案都是没有任何异常。

    当时江戚凑巧就在荒城,曾去看过一眼那谢小公子,确实是毫无异常。

    如今看来当年那真正的谢小公子便被眼前这人替了。

    谢邀见江戚目光放在自己手上那串珠子上,急忙用另一只手护住了,下一瞬像是想起了脖子上还架着江戚的剑,很是不情愿的开口。

    “前辈若是喜欢在下便送给前辈。”

    说完他使劲的想将珠子摘下来,但无奈的发现根本摘不下来,他将手腕举到江戚面前示意并非是他不想给而是摘不下来。

    “……”

    “自作聪明。”

    给出这个评价江戚便转身就走,临走前转身刚想说什么便看到谢邀在那使劲用符止血看到她转身又友好似的笑了笑。

    她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谢邀,“谢七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跟传闻中一样蠢。

    谢邀像是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尴尬的笑笑。

    “不过。”

    “你这样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待剑飞速刺出直逼谢邀要害,谢邀腕间的珠子迅速变幻成一把剑抵挡住江戚的攻击,两人的剑架在一起,不想谢邀竟丝毫不落下风。

    “江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江戚不说话,心中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

    此人,必死。

    两剑相撞间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明白对方及其难杀,恐怕厮杀到最后两败俱伤。

    倒是会白白让那藏身于此地的邪祟捡了便宜。

    果不其然见两人厮杀起来有一团黑雾悄悄靠近二人,刚想偷袭便被谢邀一道灵力打退,便再也不敢靠近。

    而江戚站在不远处,手中之剑泛起层层冰霜,一剑挥出谢邀身上便泛起了丝丝寒气,谢邀见此手中之剑又恢复了珠子形状松垮挂在他腕间。

    双手掐诀间微风扫过,树叶飞花在他周身盘旋,将江戚想冰封他的寒气击散。

    只是他躲过了这一击,远处的邪祟却没有躲过,整个身子都被冰封在了冰里。

    “江道友,我看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先处理这只邪祟?”说完他也不等江戚回应,打了个响指地上的草丛便自动形成了个长椅。

    谢邀随意地躺了上去,就那样看着江戚,没有一丝帮忙的打算,甚至还从储物空间内拿了个果子啃。

    江戚连看都没看被冰冻住的邪祟一眼,甚至连剑都没用那邪祟就碎成了冰渣。

    两人目光相对。

    其实江戚长的很是好看,标准的瓜子脸,皮肤很白,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是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再加上她总是冷着脸,周身总是泛着一种冷傲的气场,就更让人不敢接近。

    但显然不包括谢邀。

    谢邀几口吃掉那果子,随时一弹那果核就埋在了地里,他又用灵力给自己的手来了个清洁术才说道:“江道友,你将那邪祟杀了我们不就找不到幕后黑手了。”

    “我们?”

    江戚嗤笑一声,对他这句话充满了不屑。

    谢邀站了起来但又站的不安稳,他身后不知怎的长了颗树,他轻倚在那树上,又薅了几片叶子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好歹是共同除祟的交情对吧,再加上我们刚才可是差点死在那邪祟手上。”他说的一点也不害臊,“这怎么说也能算过命的交情了。”

    当然,是想杀掉对方的过命交情。

    “我还是很为江道友考虑的,那邪祟背后控制的人怕是修为不弱。”

    江戚沉默了一瞬,本以为能听到实用的消息却不曾想这人满嘴废话,“你为何在此处?”

    “若我说来采朝露水道友必是不信的。”谢邀叹了一口气,“既如此我给江道友一个想要的答案,我查了几日发现此镇每年都会献祭一名女童来保此镇平安。”

    “但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迟迟未寻到合适人选,所以才有邪祟日日侵扰镇子。”

    “而我等在此处便是因为此地是镇民献祭女童的必经之地,邪祟定会在此处出现。”谢邀顿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但是江道友这杀伐果断的性格连这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

    “未必。”江戚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邀,“明日你扮做女童。”

    “什么?”

    谢邀维持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江戚下一句话。

    “我扮你母亲。”

    “你再捏几个纸傀扮镇民。”

    谢邀简直要被气笑了,“为何不是你扮女童?”

    “可以,但我不会幻化术。”

    这也是她还没有转身就走的原因,而据她观察谢邀此人很是精通幻化之术,不然也不会假扮了谢家公子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谢邀表情再次炸裂了,他再次开口中还带了点不可置信,“你不会幻化术?”

    “没必要。”

    说完也不管谢邀震惊的神情转身就变换出一块儿冰在上面打坐。

    她从来不需扮做任何人,她有绝对的实力和自信。

    况且她对于纸傀也了解泛泛。

    而巧合的是谢邀这两样都登峰造极,她没有必要放着这么一个趁手工具不用。

    谢邀望着坐在冰块上打坐的江戚,打了个冷颤,也不怕冻死自己。

    果然是冷血的女人。

    他打了个响指两颗树之间便架起了一张床,又从储物空间内拿出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但他却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思考江戚头上那支玉簪。

    那玉簪与他的手串遥遥呼应,但看江戚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是在装。

    *

    还未到卯时,江戚便从打坐中醒来。

    只见空中一个葫芦瓶在尽心竭力的采露水,应该是嫌采的慢谢邀使了道灵力过去,转眼间整座山上的露水都汇聚过来被谢邀一一收集进他的葫芦。

    等最后一滴露水进他的葫芦,谢邀收起他的葫芦刚好对上江戚的目光,“江道友,你看我都说了我是来采朝露之水的。”

    谢邀的表情像是吃准了她会吃瘪一样,看的人心烦。

    她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才开口道:“什么时辰行动?”

    “江道友这是跳过话题啊?”谢邀笑了笑,“起码也得巳时吧。”

    “嗯。”

    江戚应了一声便又去打坐了。

    谢邀看了江戚一眼若有所思。

    巳时。

    江戚准时从打坐中转醒,对面的谢邀也收起了他的被子,从他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一沓纸,往外一撒地上便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

    还有一顶轿子,那轿子上坠着红帘红布,还贴着大大的“囍”字。

    江戚沉默了一瞬。

    “江道友,我为你施展幻化术。”

    谢邀说着向江戚走来。

    来人一袭白衣,唯有领口与腰带带了一圈红,江戚原以为对方那能靠着绝不站着的性子会有点驼背,却不曾想其肩背挺直毫无半点驼背的样子。

    谢邀掐了个诀打在江戚身上,只见江戚整个身子瞬间变小,看样子只有五六岁,穿着红色短打用红绳绑了个双丫髻。

    小脸儿粉扑扑的很有肉感,看的谢邀很想上手捏两下,但一看到江戚那冰冷的眼神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江戚转身就进了轿子,大概是腿短她废了很大力气才上去,让谢邀不由又笑出了声。

    然后就收获了江戚扫过来的冷眼。

    “江道友,你这样可不对啊。”谢邀忍俊不禁,“小孩儿哪有你这么冷静的?”

    轿子里传来江戚一声“闭嘴。”

    谢邀轻声叹了口气,“现在的女人啊一个个脾气都挺大。”

    转身就给自己幻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带着车队人马,拄着拐杖驼着背慢悠悠走向深山。

    其实凭心而论,他在给江戚使幻化术那一刹那是想杀了对方的。

    那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毕竟江戚毫无防备。

    谢邀自嘲一笑,怕是只有面上毫无防备。

    罢了,以后总有机会的。

    而轿内的江戚也是面色渐冷,她是能感觉到谢邀那一刹那的杀机的,若是谢邀出手她哪怕拼着重伤也会将其斩杀。

    但他却是个聪明的,竟未曾下手。

    只是她有一处好奇,谢邀身上为何也有万善鼎的气息,据她千年来的了解,当今五洲知道万善鼎这东西存在的怕是只有她一人。

    而今又多了一个谢邀,只怕谢邀也是为了寻万善鼎而来。

    那么,谢邀身上的碎片迟早是她的。

    她从不介意杀人夺宝。

    轿子还在往深处走去,江戚能感觉到谢邀是在乱走,他根本不知道邪祟老窝到底在何处。

    刚想到这江戚耳边便传来了谢邀的传音,“江道友,那邪祟精明的很,镇子里的人说他们献祭女童时都是一路往深山走就行。”

    谢邀这句话刚传过来江戚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赶忙装晕。

    突然间手腕上传来一阵儿摩擦,江戚能明显感觉到有一片纸上了她的手腕,不用想也知道是谢邀。

    像是在回应她心里所想一般,谢邀的声音适时响起,“江姑娘,冒犯了,是我。”

    江戚没有给他任何回音,因为她感觉到有一人一把掀开了帘子,那人掀开帘子却未有任何动作,江戚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很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

    突然间江戚身体一轻,像是被人抱了起来,那人抱着她还在怀里颠了下,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开口。

    “长老,这次的女娃长的真水灵。”

    那声音粗犷而大,不难猜出应是一个豪爽的汉子。

    “同往年的一样带去观林居吧。”

    那汉子应了一声便抱着江戚往别处走去。

    而江戚袖中的谢邀偷偷探出了一个脑袋,入目所见即便是他也是震惊了许久。

    “江道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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