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琇留在盛古大陆的第十年,赶上了十年一次的各大宗门和家族弟子比赛。问天宗是选定的比赛地点。普通人一般很少知道这种宗门盛事。林家琇在盛古大陆过了十年,才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因为左清陌意外且撞大运给宗门找到了一处灵脉和小世界所在,对宗门和家族做了大贡献,才得以让他的妻儿来宗门参加此等盛会。
林家琇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她近些年都有些认命了。原本期待独立自强的她,成为了她最最讨厌的依靠丈夫的后宅女子。纵然她的丈夫英俊高大,修为不俗,且被众人看好,潜力无限,但午夜梦回,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惆怅。她想过无数次,若是离开了左家,她可以做些什么。每次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一次又一次梦到她跟左清陌、跟左家决裂的情景,然后被扫地出门,带着几个孩子沦落成乞丐或者被人残忍杀害或者折磨之死。各种各样的酷刑,她都想了一遍。睡不着且无心修炼的时候,她只能去琢磨炼阵相关的事情。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在幻阵方面无师自通,小有成就。有一回在院子里设置了个小小幻阵,还将左清陌吓了一跳,花了一番功夫才跳出幻境,但他跳出之后才发现是他妻子的杰作。左家其他人也有所耳闻,但并未有人制止,或者探听更多。
十年过去了,左清虹也早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姑娘。跟着左家长辈、左家几兄弟,带着林家琇及其几个孩子,乘着飞行法器前往问天宗的时候,一路活泼开朗,问了左家几兄弟一堆问题。
左家主名下的四个儿子,迄今为止,也就左清陌有了妻儿。其他几个孩子,除了左清之,基本上都物色好了道侣,只等修为到达一定层次,便与女方结成道侣。左清航、左清和皆是君子,看不起盛古大陆盛行的找凡人妻子生儿育女、找女修士结道侣的恶俗,而左家主和左夫人,因着以前的一些旧事,并未阻拦他们的孩子行事。左清之靠着一些药材,倒是由毫无资质变成了资质较差。他近些年一直忙于修炼,但进度不快,比之林家琇还慢一点,但终归有点盼头。他也并未放弃修炼,转而花时间去娶妻生子。大道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他并不强求子嗣传承。左清虹是左家二家主的独女,本就受宠,也并未受制于婚姻,也暂未听说嫁人或者结道侣之事。
林家琇近来才听闻,左清陌的师尊原本是左家人,一生未曾婚育或者有过道侣,只一生修道并帮助家族小辈走上修行之路。左清陌跟他的三个兄长和一个堂妹都师从问天宗,只是师傅不是同一个。几人也并不需要日日待在问天宗中。待到一定修为,比如至少金丹期,才需要常驻问天宗,为宗门效力。
近些年,左家四兄弟先后进入金丹期,开始需要留在问天宗的时间也相应变长。左清陌因着妻儿的原因,留在左家的时间最长,次之是左清之、左清虹。而林家琇因为修为是左家成年人中倒数,也不如左清之自由,所知的盛古大陆事情是最少的。
在飞行法器上,林家琇一路听着左清虹跟她和几个孩子讲解所见所闻。林家琇跟几个孩子就跟交通和信息闭塞乡下来的村妇般,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对于各大宗门也只是知道一点点皮毛。那些爱恨情仇后边,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宗门之间的资源争夺,利益冲突或者联盟等等,对于林家琇来讲,都是很陌生的东西。甚至,左清虹跟她的家人兄弟,也不是直白告诉林家琇这些恩恩怨怨,而是靠猜测、分析,林家琇才知道的。左清陌并不喜欢跟她讲这些宗门事情,惯常报喜不报忧或者好坏都不说。毕竟修为低微的人,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林家琇心里各种事情都捋清楚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的几个孩子向来喜欢围着她,一有情绪变化,便特别担忧她的安危。
凤麟城到问天宗不算近。因着一些屏障,还需绕一些路。见着林家琇的脸色有点苍白,几个孩子都很担忧地看着她。小女儿还喜欢跟林家琇脸贴脸,看她是否不舒服。
左清陌很快便看到了妻子的脸色。询问了一番,也没有问出什么,只以为是飞行法器缘故,致使他的妻子不太舒适。后半程,便守在林家琇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左家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些什么。
很快便到了问天宗。问天宗的宗门建得很高,很气派。大门顶上的建筑,单凭肉眼看,看不到尽头。在各种雾气的衬托下,看起来像是仙山里边的神秘宗派。进去之后,一路弯弯绕绕,到了宗门广场,各色服饰的弟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有修士陆陆续续跟左家人打招呼。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算是透明人。有个别几个友善的修士,会朝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点点头或者礼貌微笑。
问天宗号称十万大山,但依着林家琇目测,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但山连着山,冷峻的山峰的确有好几十座。林家琇和几个孩子都还没有能力靠自己去往那些峰顶,只能靠着飞行法器和左家人。林家琇看着一些山峰旁边,绕着峰顶绕圈练习御物飞行的弟子,一方面觉得有点好笑,一方面又有点羡慕。她自己也就堪堪开始学习御物飞行,只勉强可以维持空中平衡,低空御物飞行一小段时间而已。
“娘,以后我也要学会御物飞行!”左明玉被她的父亲抱着,一边跟着林家琇说道。
“好!”林家琇朝小女儿笑了笑。
左清陌也跟林家琇对视了一眼,眼神柔和,充满情绪。他自豪于自己的宗门气派,也十分幸运可以带着他的妻儿来参观他的宗门,并进而让他的孩子产生修行的兴趣。
跟着左清陌拜见一些宗门长辈之后,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被安置在了左清陌独住的院子里。那些宗门长老和问天宗弟子们,虽没有怎么搭理林家琇,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或者不喜。还有一些弟子拿着一些小玩意给几个小孩子玩。
左清陌的院子外边,一整排都是差不多的院子,由各个弟子居住,基本上都是左清陌的同门。林家琇带着孩子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有看到隔壁几个院子有人进进出出,但并未搭理林家琇和她的几个孩子。那些弟子普遍容貌突出,身段飘逸,脚步轻巧,眼神坚定。他们并不在乎修为低微且年纪大的修士或者普通人,也不在意小孩子。林家琇从他们的眼神和举动看得出来这一点。
间或有一些弟子前来找左清陌。林家琇和几个孩子不好打扰他们,便躲进了卧室。也有左清陌较亲近的同门,要求见林家琇和孩子们,然后林家琇和几个孩子出去院子里一一见过、寒暄过。
初来乍到,林家琇说不上不喜欢问天宗或者问天宗的任何人。只是被忽视、轻视并不太好受。还有年纪轻一点但擅长看骨相、面相和修为的弟子,看到林家琇,脱口而出,“左师兄的妻子竟然有三十六岁,才堪堪筑基么?”有些尴尬场面,要不是靠着伪装,林家琇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左清陌恼怒一些同门的口无遮拦,后续便不再让同门上门叨扰。
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宗门比赛开始前,左清陌还带着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绕着问天宗可以去的地方走了一遍。一路上见到各种仙气飘飘、美丽动人的女修士,还有英俊潇洒的男修士。林家琇看着的时候,都觉得左清陌眼光不太行,竟弃女修而选她这种年长几岁且算不上顶尖美貌的普通女子。当然,她在听到风言风语说,左清陌之类的弟子,每个都会找好合适的女修当道侣之后,郁闷了许久,也谨慎了许多。
…………
宗门联合大赛如期举行。左家三兄弟和左妹妹左清虹都上场了。但左清虹因为年龄小、修为浅,第二轮便被一个女修淘汰了。后来左家长辈,连同左清之、左清虹,还有林家琇及其四个孩子,便专注于观看现场比斗。各种武器,眼花缭乱;各种术法,也令人捉摸不透。林家琇带着几个孩子,跟好奇宝宝一样,睁着大眼睛,每场比斗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些比斗场都加上了阵法,并不能伤及围观群众。大宗门或者大家族里边,也有一些无修为的公子小姐和夫人们,作为观众观看。比斗场,跟斗兽场一样,设置好了观众坐席。
左家的坐席基本上是第一排。林家琇跟着左家的众人,一路看完了所有的比斗。左清陌打败了所有的对方,拿到了20-30岁比斗组的修士第一名了。但除此之外,从10-20岁、30-40岁、50-60岁的修士比斗组也决出了第一名。纯男修士组、纯女修士组、男女混合修士组等,各种比斗和术法,让林家琇母子几人看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林家琇对于几个容貌出众、术法极强、实力出类拔萃的参赛者,印象深刻,但同时也觉得有点羡慕。每场比斗结束后,林家琇都会在左清陌的院子里边,跟几个小孩子灌输好好修炼、争取跟他们的父亲一样,日后也在比斗中争第一的想法。几个小孩子也斗气满满!
左清陌在旁边笑看着林家琇母子几个人,感受到了一股跟打败其他选手一样强烈的满足感。
比斗赛完结后,林家琇原本以为他们要返回左家了,但是并没有。所有人都要在问天宗再待一个月,等待另一件事结束之后,再各自返回各自的家族或者宗派。林家琇想要问询相关的事情,但左清陌并未告知她详细的事情,只告知她耐心等待。
一个月内,林家琇跟着左清陌去了问天宗更多地方,也见到了更多的人。严家、武家、李家的人,她都有见到了。大家都淡淡的。曾经给她科普盛古大陆的严家少年,也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模样,在看到林家琇的时候,只是礼貌点了点头,便避开了。其他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冷淡又礼貌,但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疏离感。他们并不喜欢年龄一把还修为低微的人。特别是林家琇这种,在他们看来,只能依靠夫婿的人。林家琇有点惆怅。
林家琇还见到了,红褐色衣物打扮的古家人。那是她曾经在古森里边第一次见到的两兄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对兄弟满眼警惕,迅速地走开了,连给林家琇问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问天宗也好,其他宗派和世家也好,天才很多,修为高强但年级轻轻的子弟也很多。他们聚在自己的圈子里,跟他们认可的人交流和沟通,而不屑于去跟宅于后院的夫人小姐和无修为或者修为低微的公子交往。林家琇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因着左清陌的比斗成绩和对于宗族做的贡献,有一日,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还获得在问天宗挑选一把武器的奖励。母子几人在问天宗的剑阁,各自按照自己的心意挑了一把剑。登记的弟子,当着左清陌的面,一一把剑的形状和名字记录了下来。林家琇的剑名,叫诛邪剑。算不上特殊,毕竟一般十把里边,就有一把叫这个名字的。但能够拿到这种剑,也说明了林家琇的心地不坏、心怀诛邪扶弱梦想,故此问天宗的登记弟子对于林家琇的态度比较和善。
出来剑阁,左清陌带着林家琇和几个孩子去了问天宗广场。左清陌跟他的妻儿介绍了问天宗的历史,还带着他们去看了问天宗的镇宗之兽。有一只类龙的生物叫梦龙兽,据说可以带人穿越时空缝隙或者空间。左清陌带着他的妻儿过去的时候,那只梦龙兽跟座小山似的,躺在那里,连眼睛都半睁不睁的模样。林家琇侥幸跟那只梦龙兽对视了一眼,被喷了一脸鼻息,还被凑过来嗅了很久。左清陌站在一旁,笑看着。直到林家琇求助,才过去把人带走。梦龙兽见此,冷哼了一声,就不在理睬任何修士或者普通人,只自顾自地闭眼睡觉。
…………
修士们神神秘秘的事情,在约定的日期,很快便到来了。那一日,晚霞绚烂到半个天空都是近似橙红色的。修士们三三两两,要么坐在问天宗广场,要么坐在一些峰上。
左家诸人有幸在左清陌的师傅山头观看这一难得的事件发生。林家琇抱着女儿坐在左清陌右手边,几个男孩子坐在左清陌的左手边,而林家琇的右手边坐的是左清陌。
“嫂子,等会会有时空裂缝出现,你记得不要乱走。高阶世界,现在也不会出现了,基本上都是一些低阶小世界或者时空之类的。若是有人从时空裂缝中流落而来,相应的时空会有感应的。但几千年来,几乎从未有过时空缝隙流落者愿意返回那些低阶世界的!”左清虹坐在林家琇的旁边,解释道。她的言语似乎含有一定深意,但林家琇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了她美丽的面孔和真挚的眼神。
林家琇点了点头,然后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儿。她的心头隐隐有股不安感。
时空裂缝出现得很突然。在绝大部分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了在眼前。异世界的一些碎片,在众人眼前闪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片段。基本上都是低阶世界的。对于那些修士们来讲,不能修炼的世界,基本上都是低阶世界。
林家琇看着时空缝隙,有点走神。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去点了一个碎片,然后她好像被吸附般,拖进了那个碎片中去。时空缝隙的一个小世界开始变大,而林家琇被那个碎片吸住了,往那个小世界而去。林家琇骗不了自己。她把怀里的女儿用术法捆在了身前,然后跟着那个碎片飞速前行。身后左家人的震怒声和各个修士的嘈杂谈论声被抛到了耳后。
林家琇从未感受过那种急速。她用自己微弱的术法和修为,凝聚成一个大气泡,护住了身前的宝贝女儿。她跟着那个碎片,飞下悬崖,飞上高空,再俯冲而下。她的速度快到了极点。身后有一堆修士追赶着他们,但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追赶不上。
从白天到黑夜,一天又一天,林家琇跟着那个碎片,追着时空缝隙,朝着她原先的世界一直靠近。距离看起来很短,却宛若光年,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林家琇几乎走遍了整片大陆。身后的修士,只能轮番追赶,才堪堪可以追在后头。原先大部分修士是单纯好奇想要追追看,而后来变成了各大宗派、各大家族的修士追着时空缝隙跑。
约莫追了一个月,时空缝隙才停留到了埋骨森林外边。时空缝隙里边,也有一些林家琇原来小世界的修士或者守卫者,帮着林家琇跟上了时空缝隙。那些守卫者,有男有女,拉着林家琇进了他们的保护圈,但林家琇的女儿左明玉却始终无法踏入那个保护圈。
就跟在台风眼里边一样,台风眼里边风平浪静,林家琇在守卫者的帮助,想要拉小女孩进入保护圈,但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又继续拉。
更大的外圈里边,众多修士在攻击时空裂缝的屏障,但纹丝不动。
跟林家琇有渊源羁绊的几个人,倒是神奇地进了大守卫圈,但成人只进了第一圈层,便无法寸进。林家琇的三个孩子,一步步走进了圈层的内圈。两个亲生的孩子走到林家琇的身边,而养子和养女一直无法突破最后一个圈层,进入林家琇跟那些守卫者所在的圈层。
“你只能带着你亲生的孩子返回我们的世界!”几个守卫者看清楚了情势,对林家琇说道。
“阿琇!”圈层外,林家琇还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原本失踪死去的李玄贺,跟着李玄策,站在了左家人的身侧,在那里唤她的名字。
左清陌早已不再叫她,只是用着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边,似乎有泪光闪烁。
林家琇一直无法抉择。
“娘,爹在外边等我们!”两个亲生的孩子,站在林家琇的身边,扯着她的裙角。离她最近的圈层外,养子和养女眼巴巴地看着她。再远一点,是左家人和李家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家琇的眼泪流了下来。擦干净眼泪后,跟那些守卫者互相拥抱了一下,她才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出了那个守卫者所在的圈层。时空缝隙瞬间便跟加了速般,变小,然后彻底消失在埋骨森林。
时空缝隙消失之后,森林的各种动物喧嚣声也响了起来。
林家琇跟四个孩子站在左家人和李家人,以及众多修士的对面,相视无言。林家琇看了左清陌一眼,又看了李玄贺一眼,然后才看向几个孩子。
“将她压回问天宗!”问天宗的尊长发了话,便转身离去了。
林家琇畏惧那些问天宗的修士。她带着几个孩子一直后退,直到退到了她当年醒来时的屏障内。跟在守卫者的圈层里边一样,她和两个亲生孩子可以进去那个透明的圈层内,而她的养子养女没法躲进去。
左清陌抱起了女儿左明玉,站在了林家琇的身前。养子站在了他的身旁。李明欢和左明希不知所措地站在他们母亲的旁边。
林家琇想要再次施问天术,却在左清陌受伤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她带着两个孩子,跨出了那个透明的圈层,任由左清陌和其他修士带她和几个孩子回了问天宗。
审判来得难堪又快速。林家琇从未见过那么多宗派和世家人士,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修士。她沉默地站在众人中间,任由众人看戏般打量和讨论。
问天宗甚至对她进行了搜魂等手段,但也没有搜到什么。普通的时空裂缝流落者,想要返回低阶世界的故事,对于那些修士来讲,无聊透顶。连普通的惩罚都受不了的普通初级筑基修士,审判都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鉴于林家琇并未酿成什么大过,在左家和左清陌的请求下,她被关到了悬崖上的石室面壁思过。左清陌和四个孩子,跟她待在一起,既为看管、防止她再次逃跑,也防止了她自残或者自戕,实施什么禁术或者问天术之类的。
当夜,左清陌将几个孩子安置在一间石室睡着后,才回了他跟林家琇居住的另一间石室。林家琇木木呆呆地坐在石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清陌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身上,面对面。左清陌捧着她的脸,强迫林家琇跟他对视。
“你可曾对我动过情?”左清陌问到。
“有。可是对比这一切,我更想回去自己原来的小世界,这样我就可以被当人看待,然后我的女儿也可以过得好一点。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不比你,是潜力无限、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修士。我这辈子都很难有大的成就。一辈子靠着丈夫,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林家琇静默了一会,开了口。她有好几日没有说话了,嗓子有点沙哑。
左清陌摸着林家琇的脸,跟她对视了很久。很久之后,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他的手摸着他妻子的脸,然后去温柔地亲她摸她。但旖旎暧昧的气氛,很快被几个小孩子的声音打断了。片刻后,几个孩子睡到了床的内侧,而左清陌在床下打坐一晚,守护他的妻儿。
林家琇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她近些年都有些认命了。原本期待独立自强的她,成为了她最最讨厌的依靠丈夫的后宅女子。纵然她的丈夫英俊高大,修为不俗,且被众人看好,潜力无限,但午夜梦回,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惆怅。她想过无数次,若是离开了左家,她可以做些什么。每次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一次又一次梦到她跟左清陌、跟左家决裂的情景,然后被扫地出门,带着几个孩子沦落成乞丐或者被人残忍杀害或者折磨之死。各种各样的酷刑,她都想了一遍。睡不着且无心修炼的时候,她只能去琢磨炼阵相关的事情。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在幻阵方面无师自通,小有成就。有一回在院子里设置了个小小幻阵,还将左清陌吓了一跳,花了一番功夫才跳出幻境,但他跳出之后才发现是他妻子的杰作。左家其他人也有所耳闻,但并未有人制止,或者探听更多。
十年过去了,左清虹也早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姑娘。跟着左家长辈、左家几兄弟,带着林家琇及其几个孩子,乘着飞行法器前往问天宗的时候,一路活泼开朗,问了左家几兄弟一堆问题。
左家主名下的四个儿子,迄今为止,也就左清陌有了妻儿。其他几个孩子,除了左清之,基本上都物色好了道侣,只等修为到达一定层次,便与女方结成道侣。左清航、左清和皆是君子,看不起盛古大陆盛行的找凡人妻子生儿育女、找女修士结道侣的恶俗,而左家主和左夫人,因着以前的一些旧事,并未阻拦他们的孩子行事。左清之靠着一些药材,倒是由毫无资质变成了资质较差。他近些年一直忙于修炼,但进度不快,比之林家琇还慢一点,但终归有点盼头。他也并未放弃修炼,转而花时间去娶妻生子。大道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他并不强求子嗣传承。左清虹是左家二家主的独女,本就受宠,也并未受制于婚姻,也暂未听说嫁人或者结道侣之事。
林家琇近来才听闻,左清陌的师尊原本是左家人,一生未曾婚育或者有过道侣,只一生修道并帮助家族小辈走上修行之路。左清陌跟他的三个兄长和一个堂妹都师从问天宗,只是师傅不是同一个。几人也并不需要日日待在问天宗中。待到一定修为,比如至少金丹期,才需要常驻问天宗,为宗门效力。
近些年,左家四兄弟先后进入金丹期,开始需要留在问天宗的时间也相应变长。左清陌因着妻儿的原因,留在左家的时间最长,次之是左清之、左清虹。而林家琇因为修为是左家成年人中倒数,也不如左清之自由,所知的盛古大陆事情是最少的。
在飞行法器上,林家琇一路听着左清虹跟她和几个孩子讲解所见所闻。林家琇跟几个孩子就跟交通和信息闭塞乡下来的村妇般,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对于各大宗门也只是知道一点点皮毛。那些爱恨情仇后边,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宗门之间的资源争夺,利益冲突或者联盟等等,对于林家琇来讲,都是很陌生的东西。甚至,左清虹跟她的家人兄弟,也不是直白告诉林家琇这些恩恩怨怨,而是靠猜测、分析,林家琇才知道的。左清陌并不喜欢跟她讲这些宗门事情,惯常报喜不报忧或者好坏都不说。毕竟修为低微的人,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林家琇心里各种事情都捋清楚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的几个孩子向来喜欢围着她,一有情绪变化,便特别担忧她的安危。
凤麟城到问天宗不算近。因着一些屏障,还需绕一些路。见着林家琇的脸色有点苍白,几个孩子都很担忧地看着她。小女儿还喜欢跟林家琇脸贴脸,看她是否不舒服。
左清陌很快便看到了妻子的脸色。询问了一番,也没有问出什么,只以为是飞行法器缘故,致使他的妻子不太舒适。后半程,便守在林家琇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左家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些什么。
很快便到了问天宗。问天宗的宗门建得很高,很气派。大门顶上的建筑,单凭肉眼看,看不到尽头。在各种雾气的衬托下,看起来像是仙山里边的神秘宗派。进去之后,一路弯弯绕绕,到了宗门广场,各色服饰的弟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有修士陆陆续续跟左家人打招呼。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算是透明人。有个别几个友善的修士,会朝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点点头或者礼貌微笑。
问天宗号称十万大山,但依着林家琇目测,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但山连着山,冷峻的山峰的确有好几十座。林家琇和几个孩子都还没有能力靠自己去往那些峰顶,只能靠着飞行法器和左家人。林家琇看着一些山峰旁边,绕着峰顶绕圈练习御物飞行的弟子,一方面觉得有点好笑,一方面又有点羡慕。她自己也就堪堪开始学习御物飞行,只勉强可以维持空中平衡,低空御物飞行一小段时间而已。
“娘,以后我也要学会御物飞行!”左明玉被她的父亲抱着,一边跟着林家琇说道。
“好!”林家琇朝小女儿笑了笑。
左清陌也跟林家琇对视了一眼,眼神柔和,充满情绪。他自豪于自己的宗门气派,也十分幸运可以带着他的妻儿来参观他的宗门,并进而让他的孩子产生修行的兴趣。
跟着左清陌拜见一些宗门长辈之后,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被安置在了左清陌独住的院子里。那些宗门长老和问天宗弟子们,虽没有怎么搭理林家琇,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或者不喜。还有一些弟子拿着一些小玩意给几个小孩子玩。
左清陌的院子外边,一整排都是差不多的院子,由各个弟子居住,基本上都是左清陌的同门。林家琇带着孩子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有看到隔壁几个院子有人进进出出,但并未搭理林家琇和她的几个孩子。那些弟子普遍容貌突出,身段飘逸,脚步轻巧,眼神坚定。他们并不在乎修为低微且年纪大的修士或者普通人,也不在意小孩子。林家琇从他们的眼神和举动看得出来这一点。
间或有一些弟子前来找左清陌。林家琇和几个孩子不好打扰他们,便躲进了卧室。也有左清陌较亲近的同门,要求见林家琇和孩子们,然后林家琇和几个孩子出去院子里一一见过、寒暄过。
初来乍到,林家琇说不上不喜欢问天宗或者问天宗的任何人。只是被忽视、轻视并不太好受。还有年纪轻一点但擅长看骨相、面相和修为的弟子,看到林家琇,脱口而出,“左师兄的妻子竟然有三十六岁,才堪堪筑基么?”有些尴尬场面,要不是靠着伪装,林家琇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左清陌恼怒一些同门的口无遮拦,后续便不再让同门上门叨扰。
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宗门比赛开始前,左清陌还带着林家琇和几个孩子绕着问天宗可以去的地方走了一遍。一路上见到各种仙气飘飘、美丽动人的女修士,还有英俊潇洒的男修士。林家琇看着的时候,都觉得左清陌眼光不太行,竟弃女修而选她这种年长几岁且算不上顶尖美貌的普通女子。当然,她在听到风言风语说,左清陌之类的弟子,每个都会找好合适的女修当道侣之后,郁闷了许久,也谨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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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联合大赛如期举行。左家三兄弟和左妹妹左清虹都上场了。但左清虹因为年龄小、修为浅,第二轮便被一个女修淘汰了。后来左家长辈,连同左清之、左清虹,还有林家琇及其四个孩子,便专注于观看现场比斗。各种武器,眼花缭乱;各种术法,也令人捉摸不透。林家琇带着几个孩子,跟好奇宝宝一样,睁着大眼睛,每场比斗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些比斗场都加上了阵法,并不能伤及围观群众。大宗门或者大家族里边,也有一些无修为的公子小姐和夫人们,作为观众观看。比斗场,跟斗兽场一样,设置好了观众坐席。
左家的坐席基本上是第一排。林家琇跟着左家的众人,一路看完了所有的比斗。左清陌打败了所有的对方,拿到了20-30岁比斗组的修士第一名了。但除此之外,从10-20岁、30-40岁、50-60岁的修士比斗组也决出了第一名。纯男修士组、纯女修士组、男女混合修士组等,各种比斗和术法,让林家琇母子几人看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林家琇对于几个容貌出众、术法极强、实力出类拔萃的参赛者,印象深刻,但同时也觉得有点羡慕。每场比斗结束后,林家琇都会在左清陌的院子里边,跟几个小孩子灌输好好修炼、争取跟他们的父亲一样,日后也在比斗中争第一的想法。几个小孩子也斗气满满!
左清陌在旁边笑看着林家琇母子几个人,感受到了一股跟打败其他选手一样强烈的满足感。
比斗赛完结后,林家琇原本以为他们要返回左家了,但是并没有。所有人都要在问天宗再待一个月,等待另一件事结束之后,再各自返回各自的家族或者宗派。林家琇想要问询相关的事情,但左清陌并未告知她详细的事情,只告知她耐心等待。
一个月内,林家琇跟着左清陌去了问天宗更多地方,也见到了更多的人。严家、武家、李家的人,她都有见到了。大家都淡淡的。曾经给她科普盛古大陆的严家少年,也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模样,在看到林家琇的时候,只是礼貌点了点头,便避开了。其他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冷淡又礼貌,但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疏离感。他们并不喜欢年龄一把还修为低微的人。特别是林家琇这种,在他们看来,只能依靠夫婿的人。林家琇有点惆怅。
林家琇还见到了,红褐色衣物打扮的古家人。那是她曾经在古森里边第一次见到的两兄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对兄弟满眼警惕,迅速地走开了,连给林家琇问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问天宗也好,其他宗派和世家也好,天才很多,修为高强但年级轻轻的子弟也很多。他们聚在自己的圈子里,跟他们认可的人交流和沟通,而不屑于去跟宅于后院的夫人小姐和无修为或者修为低微的公子交往。林家琇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因着左清陌的比斗成绩和对于宗族做的贡献,有一日,林家琇和几个孩子还获得在问天宗挑选一把武器的奖励。母子几人在问天宗的剑阁,各自按照自己的心意挑了一把剑。登记的弟子,当着左清陌的面,一一把剑的形状和名字记录了下来。林家琇的剑名,叫诛邪剑。算不上特殊,毕竟一般十把里边,就有一把叫这个名字的。但能够拿到这种剑,也说明了林家琇的心地不坏、心怀诛邪扶弱梦想,故此问天宗的登记弟子对于林家琇的态度比较和善。
出来剑阁,左清陌带着林家琇和几个孩子去了问天宗广场。左清陌跟他的妻儿介绍了问天宗的历史,还带着他们去看了问天宗的镇宗之兽。有一只类龙的生物叫梦龙兽,据说可以带人穿越时空缝隙或者空间。左清陌带着他的妻儿过去的时候,那只梦龙兽跟座小山似的,躺在那里,连眼睛都半睁不睁的模样。林家琇侥幸跟那只梦龙兽对视了一眼,被喷了一脸鼻息,还被凑过来嗅了很久。左清陌站在一旁,笑看着。直到林家琇求助,才过去把人带走。梦龙兽见此,冷哼了一声,就不在理睬任何修士或者普通人,只自顾自地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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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们神神秘秘的事情,在约定的日期,很快便到来了。那一日,晚霞绚烂到半个天空都是近似橙红色的。修士们三三两两,要么坐在问天宗广场,要么坐在一些峰上。
左家诸人有幸在左清陌的师傅山头观看这一难得的事件发生。林家琇抱着女儿坐在左清陌右手边,几个男孩子坐在左清陌的左手边,而林家琇的右手边坐的是左清陌。
“嫂子,等会会有时空裂缝出现,你记得不要乱走。高阶世界,现在也不会出现了,基本上都是一些低阶小世界或者时空之类的。若是有人从时空裂缝中流落而来,相应的时空会有感应的。但几千年来,几乎从未有过时空缝隙流落者愿意返回那些低阶世界的!”左清虹坐在林家琇的旁边,解释道。她的言语似乎含有一定深意,但林家琇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了她美丽的面孔和真挚的眼神。
林家琇点了点头,然后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儿。她的心头隐隐有股不安感。
时空裂缝出现得很突然。在绝大部分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了在眼前。异世界的一些碎片,在众人眼前闪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片段。基本上都是低阶世界的。对于那些修士们来讲,不能修炼的世界,基本上都是低阶世界。
林家琇看着时空缝隙,有点走神。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去点了一个碎片,然后她好像被吸附般,拖进了那个碎片中去。时空缝隙的一个小世界开始变大,而林家琇被那个碎片吸住了,往那个小世界而去。林家琇骗不了自己。她把怀里的女儿用术法捆在了身前,然后跟着那个碎片飞速前行。身后左家人的震怒声和各个修士的嘈杂谈论声被抛到了耳后。
林家琇从未感受过那种急速。她用自己微弱的术法和修为,凝聚成一个大气泡,护住了身前的宝贝女儿。她跟着那个碎片,飞下悬崖,飞上高空,再俯冲而下。她的速度快到了极点。身后有一堆修士追赶着他们,但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追赶不上。
从白天到黑夜,一天又一天,林家琇跟着那个碎片,追着时空缝隙,朝着她原先的世界一直靠近。距离看起来很短,却宛若光年,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林家琇几乎走遍了整片大陆。身后的修士,只能轮番追赶,才堪堪可以追在后头。原先大部分修士是单纯好奇想要追追看,而后来变成了各大宗派、各大家族的修士追着时空缝隙跑。
约莫追了一个月,时空缝隙才停留到了埋骨森林外边。时空缝隙里边,也有一些林家琇原来小世界的修士或者守卫者,帮着林家琇跟上了时空缝隙。那些守卫者,有男有女,拉着林家琇进了他们的保护圈,但林家琇的女儿左明玉却始终无法踏入那个保护圈。
就跟在台风眼里边一样,台风眼里边风平浪静,林家琇在守卫者的帮助,想要拉小女孩进入保护圈,但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又继续拉。
更大的外圈里边,众多修士在攻击时空裂缝的屏障,但纹丝不动。
跟林家琇有渊源羁绊的几个人,倒是神奇地进了大守卫圈,但成人只进了第一圈层,便无法寸进。林家琇的三个孩子,一步步走进了圈层的内圈。两个亲生的孩子走到林家琇的身边,而养子和养女一直无法突破最后一个圈层,进入林家琇跟那些守卫者所在的圈层。
“你只能带着你亲生的孩子返回我们的世界!”几个守卫者看清楚了情势,对林家琇说道。
“阿琇!”圈层外,林家琇还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原本失踪死去的李玄贺,跟着李玄策,站在了左家人的身侧,在那里唤她的名字。
左清陌早已不再叫她,只是用着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边,似乎有泪光闪烁。
林家琇一直无法抉择。
“娘,爹在外边等我们!”两个亲生的孩子,站在林家琇的身边,扯着她的裙角。离她最近的圈层外,养子和养女眼巴巴地看着她。再远一点,是左家人和李家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家琇的眼泪流了下来。擦干净眼泪后,跟那些守卫者互相拥抱了一下,她才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出了那个守卫者所在的圈层。时空缝隙瞬间便跟加了速般,变小,然后彻底消失在埋骨森林。
时空缝隙消失之后,森林的各种动物喧嚣声也响了起来。
林家琇跟四个孩子站在左家人和李家人,以及众多修士的对面,相视无言。林家琇看了左清陌一眼,又看了李玄贺一眼,然后才看向几个孩子。
“将她压回问天宗!”问天宗的尊长发了话,便转身离去了。
林家琇畏惧那些问天宗的修士。她带着几个孩子一直后退,直到退到了她当年醒来时的屏障内。跟在守卫者的圈层里边一样,她和两个亲生孩子可以进去那个透明的圈层内,而她的养子养女没法躲进去。
左清陌抱起了女儿左明玉,站在了林家琇的身前。养子站在了他的身旁。李明欢和左明希不知所措地站在他们母亲的旁边。
林家琇想要再次施问天术,却在左清陌受伤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她带着两个孩子,跨出了那个透明的圈层,任由左清陌和其他修士带她和几个孩子回了问天宗。
审判来得难堪又快速。林家琇从未见过那么多宗派和世家人士,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修士。她沉默地站在众人中间,任由众人看戏般打量和讨论。
问天宗甚至对她进行了搜魂等手段,但也没有搜到什么。普通的时空裂缝流落者,想要返回低阶世界的故事,对于那些修士来讲,无聊透顶。连普通的惩罚都受不了的普通初级筑基修士,审判都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鉴于林家琇并未酿成什么大过,在左家和左清陌的请求下,她被关到了悬崖上的石室面壁思过。左清陌和四个孩子,跟她待在一起,既为看管、防止她再次逃跑,也防止了她自残或者自戕,实施什么禁术或者问天术之类的。
当夜,左清陌将几个孩子安置在一间石室睡着后,才回了他跟林家琇居住的另一间石室。林家琇木木呆呆地坐在石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清陌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身上,面对面。左清陌捧着她的脸,强迫林家琇跟他对视。
“你可曾对我动过情?”左清陌问到。
“有。可是对比这一切,我更想回去自己原来的小世界,这样我就可以被当人看待,然后我的女儿也可以过得好一点。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不比你,是潜力无限、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修士。我这辈子都很难有大的成就。一辈子靠着丈夫,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林家琇静默了一会,开了口。她有好几日没有说话了,嗓子有点沙哑。
左清陌摸着林家琇的脸,跟她对视了很久。很久之后,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他的手摸着他妻子的脸,然后去温柔地亲她摸她。但旖旎暧昧的气氛,很快被几个小孩子的声音打断了。片刻后,几个孩子睡到了床的内侧,而左清陌在床下打坐一晚,守护他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