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条龙消失在视线中，佟思危冲出门去，往楼顶跑。
老小区的居民楼都有天台，她到达楼顶，果然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门。
推开门后，视野立刻开阔起来，当来到天台边缘的护栏前时，一声恶龙咆哮从远方传来。
佟思危看见那条彩色的龙从半空盘旋降落，落点竟然是一座高高的西式城堡。
……有点像迪○尼动画电影开场时放烟花的那座。
不要仗着在异世界惹不上版权官司就这样乱用贴图素材啊喂！
而且为什么现代世界观里会冒出龙和城堡这种东西啊！
佟思危欲吐槽又止，因为当她转头时，看到了更奇怪的场景。
在天台另一侧往外眺望，可以看见老小区后门的大道直通一条高速路，路牌上写着“人生重启高速”。
先不提这个充满槽点的名字，在高速路的另一侧，凭空出现了一座机场。
高速旁边修机场，这倒是符合常理的事，可问题是……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响起，佟思危抬手捂耳朵，望着两架战斗机从机场起飞。
而它们追击的对象，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UFO飞碟。
……这是串频到什么太空对战游戏里去了吗？
佟思危已经对眼前看到的奇观麻木了，甚至有心情望着那块高速路牌想地狱笑话。
高速成了人类和外星人大战的兵家必争之地，路过的车都被波及掀飞了，对成为炮灰的司机NPC来说怎么不算一种人生重启。
三架飞行器激烈地战斗着远去，佟思危顺着航迹看到这条高速路的尽头，是大海。
没有码头，也没有沙滩，道路突兀地被截断，宽阔的海面就这样以一种极其违背常理的方式坐落在远方。
她瞥见海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虽然看不清，但也能猜到，以这个地方世界观的崩坏程度，海里面要么藏着童话风的美人鱼，要么是某些不可名状的古生物……也可能二者皆有，正在上演什么小美人鱼大战古神的猎奇剧情。
数不清的特效光源像过年放烟花一样目不暇接，各处都在爆发战斗，音效360度环绕播放。
佟思危环视四周，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年度游戏的颁奖现场，被按在观众席上强制观看各路受提名游戏的宣传片。
只不过是所有宣传片同时播放的，还是亲临现场的全息版本。
当一个地方爆发危机，在场者看见了可能会慌乱，可如果放眼望去到处都陷入了混战，人反而会产生一种“救不过来，都毁灭吧”的摆烂心理。
佟思危抱着胳膊看了会儿热闹，竟然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里的诡异设定。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游戏素养的玩家，她甚至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这种大杂烩式的游戏要怎么设置武器类别和战力系统。
也不知道把外星人的飞碟抢过来和巨龙在天上对轰是什么效果，量子炮能打得过魔法火焰吗？
佟思危现在仍然是没升级、没装备、没技能的状态，就算再有本事，总不能赤手空拳穿越高速路，去对面机场偷一架战机过来。
正当她思考着下一步的动向，在西方巨龙咆哮、东方战斗机发射炮弹的轰隆声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是猫叫。
佟思危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看去。
在这栋居民楼的不远处，那棵最早生成的大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
-
佟思危站在离大树几米远的地方，一只手捂着自己鼻尖，一只手往面前摸去。
就在刚才，她离开居民楼朝大树走过去时，突然鼻尖一痛，撞上了什么东西。
居民楼之间没有栅栏，她面前空无一物，只有当手放上去时，才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
是空气墙，一种游戏里常见的地图限制。
佟思危在现实中打游戏的时候，经常乐此不疲地操纵着角色在空气墙边缘横跳，反正角色撞墙没有感觉，有时候游戏的底层引擎有BUG，还能让佟思危把角色卡到墙外去。
现在轮到自己的肉身在这里撞墙，她算是感觉到疼了。
“蠢货。”
佟思危刚收回手，忽然听见一声轻蔑的笑。
声音从树上传来，她猛然抬头。
这种台词都快被日式乙游里那些口是心非的男主说烂了，可佟思危听到的这个声音，却属于一个小女孩。
而站在树上的，只有那只吸引佟思危下楼的黑猫。
此刻它正甩着尾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佟思危，见她看过来，它甚至张嘴又补充了一句。
“空气墙都看不见，凭你也想拯救世界？回家洗洗睡吧。”
能看见还叫什么空气墙，佟思危嘴角一抽。
这里的世界观已经能乱成一锅粥趁热喝了，猫会说话倒也不稀奇。
佟思危打过的游戏那么多，说话难听的NPC见过一大把，对于黑猫的经典反派式台词后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种新手村里出现的脸谱化角色，最后都会说着诸如“你肯定摘不回到山崖上的药草”“你这种小鬼怎么可能杀掉村子外的哥布林”的台词，在玩家绝尘而去的背影里自顾自地念完“我赌十个金币”“我押一袋肉干”之类的后半句。
现在就看这个NPC能为她带来什么新信息和新奖励了。
佟思危叉着腰站在原地，向黑猫喊话。
“我就是要拯救世界，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说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黑猫的尾巴垂了下去：“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蓝天之下，阳光透过枝叶照过来，佟思危仰头与黑猫对视，望着它绿幽幽的眼睛，其中散发的光芒如此奇异，看上去真的拥有能达成愿望的魔力。
它听上去话里有话。
佟思危试着询问：“如果我想回去，要怎么做？”
黑猫用女童天真烂漫的声音下达命令：“跪下求我，叫我无所不能的小笛大人，还有……”
刚听个开头的佟思危：“……”
就知道不该信反派的话。
黑猫没能把话说完，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们。
“又是你！小笛！”
佟思危回头，看到那个她花了半个小时亲手塑造的形象，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高个子，红脏辫，鼻梁上一道疤，明明一副不良青年的打扮，气质却很干净爽朗。
“小游？喜欢我的魔法吗？”
经典的恶童笑声再次响起，佟思危重新看向大树，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黑猫的身体上抽离，漂浮在半空。
短发，看上去不过八九岁，长着双猫眼，此刻她周身被黑气缠绕着，很适合放进恐怖游戏当BOSS。
佟思危后知后觉，这个被称为小笛的NPC，是她在开局时随机生成的“宿敌”。
挚友的名字叫小游，宿敌的名字叫小笛……这游戏世界观做得花里胡哨，起名机制怎么这么简单。
“我的作品全都被你毁了！世界被搅得一团糟，你还在这里戏弄玩家！”
而小笛却满不在乎地对小游做了个鬼脸：“这些烂游戏也能叫作品？再说，你这么喜欢玩游戏，我把这些游戏放出来给你体验，你怎么还不满意？”
佟思危索性在一旁盘腿坐下了，望着两个NPC旁若无人地吵架，终于通过她们的对话，以及刚才地图生成时的所见所闻，推测出这个游戏世界的背景。
简而言之，旁边那个被叫做小游的游戏设计师做了上百款游戏，却被大反派小笛用魔法暗算，把所有的游戏融合在了当下的位面里。
那么玩家的任务肯定是穿梭在这一个个游戏里，解决危机，最后打败大BOSS了。
佟思危托着腮，望着眼前无法跳过的真人版剧情动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老土的游戏名，到脸谱化的NPC，再到混乱的世界观，这个游戏除了足够拟真以外，看上去不够有趣。
混乱、迷茫、不明所以……从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以来，佟思危就没感受到多少正反馈。都说打游戏是为了开心，可截止到现在，她看了一场又一场剧情动画、地图生成，却没获得什么奖励。就连那张她差点碰到的画师签绘相框，也在地图生成中消失了。
最重要的是，佟思危可不喜欢真刀真枪地拿着武器上阵打怪，这个世界里撞到空气墙都会疼，谁知道到了战斗的时候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她唯一在意的，还是之前小笛说的那句“回去”。
回哪里？是回到现实世界的意思吗？
既然能穿越进异世界，就有方法离开，莫非小笛有回去的办法？那小游呢？
一道影子笼罩在佟思危面前，她抬头，对上小游的脸。
小笛已经不知所踪，看起来这段又长又无趣的过场剧情已经结束了。
小游露出爽朗的笑容，对佟思危伸手，念出最后的台词：“作为唯一的玩家，你愿意拯救世界吗？”
唯一的玩家？这甚至是个除她以外全是NPC的单机游戏？连个她可以交流的同类都没有？
佟思危对个世界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
她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的宿舍，想念自己的小破笔记本，还有那个剪辑后没来得及看第二遍的游戏视频。
面对小游不变的表情，佟思危望向那只手，试探地回答：“我能说不愿意吗？”
不是佟思危的幻觉，她看见小游的脸色僵了僵。
那一瞬间，小游脸上闪过的微表情，有着不属于NPC的生动。
老小区的居民楼都有天台，她到达楼顶，果然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门。
推开门后，视野立刻开阔起来，当来到天台边缘的护栏前时，一声恶龙咆哮从远方传来。
佟思危看见那条彩色的龙从半空盘旋降落，落点竟然是一座高高的西式城堡。
……有点像迪○尼动画电影开场时放烟花的那座。
不要仗着在异世界惹不上版权官司就这样乱用贴图素材啊喂！
而且为什么现代世界观里会冒出龙和城堡这种东西啊！
佟思危欲吐槽又止，因为当她转头时，看到了更奇怪的场景。
在天台另一侧往外眺望，可以看见老小区后门的大道直通一条高速路，路牌上写着“人生重启高速”。
先不提这个充满槽点的名字，在高速路的另一侧，凭空出现了一座机场。
高速旁边修机场，这倒是符合常理的事，可问题是……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响起，佟思危抬手捂耳朵，望着两架战斗机从机场起飞。
而它们追击的对象，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UFO飞碟。
……这是串频到什么太空对战游戏里去了吗？
佟思危已经对眼前看到的奇观麻木了，甚至有心情望着那块高速路牌想地狱笑话。
高速成了人类和外星人大战的兵家必争之地，路过的车都被波及掀飞了，对成为炮灰的司机NPC来说怎么不算一种人生重启。
三架飞行器激烈地战斗着远去，佟思危顺着航迹看到这条高速路的尽头，是大海。
没有码头，也没有沙滩，道路突兀地被截断，宽阔的海面就这样以一种极其违背常理的方式坐落在远方。
她瞥见海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虽然看不清，但也能猜到，以这个地方世界观的崩坏程度，海里面要么藏着童话风的美人鱼，要么是某些不可名状的古生物……也可能二者皆有，正在上演什么小美人鱼大战古神的猎奇剧情。
数不清的特效光源像过年放烟花一样目不暇接，各处都在爆发战斗，音效360度环绕播放。
佟思危环视四周，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年度游戏的颁奖现场，被按在观众席上强制观看各路受提名游戏的宣传片。
只不过是所有宣传片同时播放的，还是亲临现场的全息版本。
当一个地方爆发危机，在场者看见了可能会慌乱，可如果放眼望去到处都陷入了混战，人反而会产生一种“救不过来，都毁灭吧”的摆烂心理。
佟思危抱着胳膊看了会儿热闹，竟然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里的诡异设定。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游戏素养的玩家，她甚至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这种大杂烩式的游戏要怎么设置武器类别和战力系统。
也不知道把外星人的飞碟抢过来和巨龙在天上对轰是什么效果，量子炮能打得过魔法火焰吗？
佟思危现在仍然是没升级、没装备、没技能的状态，就算再有本事，总不能赤手空拳穿越高速路，去对面机场偷一架战机过来。
正当她思考着下一步的动向，在西方巨龙咆哮、东方战斗机发射炮弹的轰隆声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是猫叫。
佟思危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看去。
在这栋居民楼的不远处，那棵最早生成的大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
-
佟思危站在离大树几米远的地方，一只手捂着自己鼻尖，一只手往面前摸去。
就在刚才，她离开居民楼朝大树走过去时，突然鼻尖一痛，撞上了什么东西。
居民楼之间没有栅栏，她面前空无一物，只有当手放上去时，才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
是空气墙，一种游戏里常见的地图限制。
佟思危在现实中打游戏的时候，经常乐此不疲地操纵着角色在空气墙边缘横跳，反正角色撞墙没有感觉，有时候游戏的底层引擎有BUG，还能让佟思危把角色卡到墙外去。
现在轮到自己的肉身在这里撞墙，她算是感觉到疼了。
“蠢货。”
佟思危刚收回手，忽然听见一声轻蔑的笑。
声音从树上传来，她猛然抬头。
这种台词都快被日式乙游里那些口是心非的男主说烂了，可佟思危听到的这个声音，却属于一个小女孩。
而站在树上的，只有那只吸引佟思危下楼的黑猫。
此刻它正甩着尾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佟思危，见她看过来，它甚至张嘴又补充了一句。
“空气墙都看不见，凭你也想拯救世界？回家洗洗睡吧。”
能看见还叫什么空气墙，佟思危嘴角一抽。
这里的世界观已经能乱成一锅粥趁热喝了，猫会说话倒也不稀奇。
佟思危打过的游戏那么多，说话难听的NPC见过一大把，对于黑猫的经典反派式台词后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种新手村里出现的脸谱化角色，最后都会说着诸如“你肯定摘不回到山崖上的药草”“你这种小鬼怎么可能杀掉村子外的哥布林”的台词，在玩家绝尘而去的背影里自顾自地念完“我赌十个金币”“我押一袋肉干”之类的后半句。
现在就看这个NPC能为她带来什么新信息和新奖励了。
佟思危叉着腰站在原地，向黑猫喊话。
“我就是要拯救世界，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说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黑猫的尾巴垂了下去：“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蓝天之下，阳光透过枝叶照过来，佟思危仰头与黑猫对视，望着它绿幽幽的眼睛，其中散发的光芒如此奇异，看上去真的拥有能达成愿望的魔力。
它听上去话里有话。
佟思危试着询问：“如果我想回去，要怎么做？”
黑猫用女童天真烂漫的声音下达命令：“跪下求我，叫我无所不能的小笛大人，还有……”
刚听个开头的佟思危：“……”
就知道不该信反派的话。
黑猫没能把话说完，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们。
“又是你！小笛！”
佟思危回头，看到那个她花了半个小时亲手塑造的形象，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高个子，红脏辫，鼻梁上一道疤，明明一副不良青年的打扮，气质却很干净爽朗。
“小游？喜欢我的魔法吗？”
经典的恶童笑声再次响起，佟思危重新看向大树，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黑猫的身体上抽离，漂浮在半空。
短发，看上去不过八九岁，长着双猫眼，此刻她周身被黑气缠绕着，很适合放进恐怖游戏当BOSS。
佟思危后知后觉，这个被称为小笛的NPC，是她在开局时随机生成的“宿敌”。
挚友的名字叫小游，宿敌的名字叫小笛……这游戏世界观做得花里胡哨，起名机制怎么这么简单。
“我的作品全都被你毁了！世界被搅得一团糟，你还在这里戏弄玩家！”
而小笛却满不在乎地对小游做了个鬼脸：“这些烂游戏也能叫作品？再说，你这么喜欢玩游戏，我把这些游戏放出来给你体验，你怎么还不满意？”
佟思危索性在一旁盘腿坐下了，望着两个NPC旁若无人地吵架，终于通过她们的对话，以及刚才地图生成时的所见所闻，推测出这个游戏世界的背景。
简而言之，旁边那个被叫做小游的游戏设计师做了上百款游戏，却被大反派小笛用魔法暗算，把所有的游戏融合在了当下的位面里。
那么玩家的任务肯定是穿梭在这一个个游戏里，解决危机，最后打败大BOSS了。
佟思危托着腮，望着眼前无法跳过的真人版剧情动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老土的游戏名，到脸谱化的NPC，再到混乱的世界观，这个游戏除了足够拟真以外，看上去不够有趣。
混乱、迷茫、不明所以……从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以来，佟思危就没感受到多少正反馈。都说打游戏是为了开心，可截止到现在，她看了一场又一场剧情动画、地图生成，却没获得什么奖励。就连那张她差点碰到的画师签绘相框，也在地图生成中消失了。
最重要的是，佟思危可不喜欢真刀真枪地拿着武器上阵打怪，这个世界里撞到空气墙都会疼，谁知道到了战斗的时候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她唯一在意的，还是之前小笛说的那句“回去”。
回哪里？是回到现实世界的意思吗？
既然能穿越进异世界，就有方法离开，莫非小笛有回去的办法？那小游呢？
一道影子笼罩在佟思危面前，她抬头，对上小游的脸。
小笛已经不知所踪，看起来这段又长又无趣的过场剧情已经结束了。
小游露出爽朗的笑容，对佟思危伸手，念出最后的台词：“作为唯一的玩家，你愿意拯救世界吗？”
唯一的玩家？这甚至是个除她以外全是NPC的单机游戏？连个她可以交流的同类都没有？
佟思危对个世界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
她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的宿舍，想念自己的小破笔记本，还有那个剪辑后没来得及看第二遍的游戏视频。
面对小游不变的表情，佟思危望向那只手，试探地回答：“我能说不愿意吗？”
不是佟思危的幻觉，她看见小游的脸色僵了僵。
那一瞬间，小游脸上闪过的微表情，有着不属于NPC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