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弗罗斯特喝了一口茶。

    昨天帕西发回的邮件还显示他在冰岛,弗罗斯特让他回来,今天帕西就赶到了。刚才外面突然下起了阵雨,小家伙急着赶回来没注意雨弄得浑身湿淋淋的,弗罗斯特不由有些心疼,口吻略微温和了些。

    “出境记录查不到少爷,他也许是用另一个身份登机,但是按照片找也找不到;少爷最喜欢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调出了监控录像,但是没有少爷;少爷的朋友我也去拜访了一大半,他们都说最近没有见过,暗中调查了一下的确没有少爷的出入痕迹……”

    “好了。”弗罗斯特扬手打断了他,“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家族里吧,不用去找恺撒了。”

    “可是……”帕西一愣。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么?我给你。”弗罗斯特缓缓地说。

    “登山包?”路明非懵了,“啊嘞我们不是坐直升机去然后被空投么怎么还要登山?”

    “空投?”诺诺抛去一个怪异的眼神,“你想试试我不介意旁观。”

    “这还要弄休息站之类的吧!我们直接去登珠穆朗玛峰好了登什么西藏雪山啊!”

    “我们这次是先坐飞机到西藏,然后坐汽车到山脚下,卡塞尔停掉了下周所有去雪山的旅行团和登山团,我们伪装成一个冒险,有大概五天时间上去再下来。”零淡淡的说。

    “五天?大姐!我们得飞着上去吧!”路明非持续抓狂中。

    从昨天晚上他们到达芝加哥机场待机后,他就一直在抓狂。什么破任务计划!这去了还能再回来么?有人身保险么?血统高管个毛用上刀山下火海屠龙王哪样不是他路明非的?信用金额是高一点可是最后不还要还的么?不出任务不发奖学金这条破规定真是让他想吐槽都没地方吐!我去!

    “是飞着上去,坐直升机到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再往上会有风暴,剩下的路要我们自己登。速战速决,我们在那里呆太久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零淡淡的说。

    路明非看着淡定姐,觉得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什么面瘫师兄,师妹和恺撒都不在啊!好吧血统顺位往下排第一个还是他……路明非愣愣的等着清晨的班机出发。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是啊你血统高有什么用呢,像恺撒那样镰鼬领域全开威风凛凛的杀掉敌人真是……屌爆了!你这只连爱的妞都把不到的废柴,要血统有什么用呢。哥哥。”

    薄薄的雾本来一直在候机楼外面的机场上弥漫着,现在从缝隙里悄悄挤了进来,整个大厅的灯都亮着,远处快餐店招牌上的霓虹灯棒在雾气中闪烁,光线在雾中奇怪的扭曲着,人好像会融化一样,在雾气中慢慢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你来啦。”路明非轻声说。

    小魔鬼千奇百怪的出场方式他已经习惯了,开始时会像看到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一样吓得屁滚尿流的尖叫,可是后来他开始慢慢期待他的到来了,像在冰冷刺骨的雨夜期待一把伞。

    当周围的人谁都不理你,只有一个人在乎你的时候,哪怕他对你冷嘲热讽,你也不会讨厌他。

    路鸣泽与路明非并肩在机场长椅坐下,轻轻拉住路明非的手,“你现在要去出一个很屌的任务,你最拉风的时候你爱的女孩在旁边看着,搞定了学院记录上又会给你记一大功,你到底有什么可失落的啊。我在呢,哥哥。”

    “根本没人问过我同不同意好吧你以为我想出么?没有理由,谁都想去拼命么?为了扯淡的爱与正义么?我……”

    “你动摇啦。”路鸣泽低头,像是在笑。

    “……”路明非愣住了。

    “混血种为什么要屠龙?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值得么?还是说他们区区几条生命对可能威胁整个世界的敌人来说,不值一提?”路鸣泽轻蔑地笑。

    “你们辛辛苦苦的拼命,人类有赞扬你们一句么?他们甚至把你当怪物看,那种血之哀在你们的身体里扎根了,你们孤独一生,碌碌不知所终。你们自诩为守护世界的使者么?像日奈森亚梦他们还可以威风凛凛的在校园里走会有很多人羡慕他们,可是会有人想当怪物一样的东西么?”

    路明非大脑一片空白,小魔鬼这次专程赶来像是要给他洗脑一样。

    “可是校长说过……”路明非慢慢的说。

    “昂热那套你信么?昂热一百年前失去了他所有的朋友,现在被校董会停职,你不奇怪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任务没有校长的下午茶么?他已经被所有人否认啦。”路鸣泽笑。

    “可……”路明非挠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来。

    “你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等出任务啊,实在不想出一路狂奔回学院就好啦。人类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活着难道不是为自己么?”路鸣泽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抚摩着下巴,笑容说不清是促狭还是嘲讽。

    “哥哥……我只是想要你活着,别人死活,我才不在乎啊。”

    路明非一惊,扭头,滚烫的泪水从路鸣泽的脸上滑下,溅在路明非的手背上。

    雾气慢慢散去,路明非手里柔软的触感变成了硬邦邦的登山包带子,长椅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诺诺拽了拽路明非,“走啦,开始登机。”

    单调的女音回荡在候机厅里,一遍又一遍提醒旅客登机,路明非机械的挪动双脚,登上舷梯。进入机舱,坐在座位上。

    他的座位靠走道,飞机还没有起飞。

    你这样拼命的理由是什么?路明非一遍遍的问自己。

    “一定要再回到那国去么?”夏弥眯眯眼,“你那么信任我?我说有一个入口在那里你就信么?”

    “……”楚子航沉默不语,现在的场合的确很不适合聊天。

    他们两个在一栋别墅的外面绕来绕去,寻找进去的方法……感觉像是要入室盗窃一样,再绕几圈,被人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会被怀疑的吧?他们能说哟你家有通向尼伯龙根的通道,让我们用用我们给你维修费之类的……

    多半会被直接赶出来。

    “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只有仆人一三五来打扫卫生而已,尽管如此,防盗系统还是很令人苦手啊……”夏弥做出苦恼的表情。

    “真的很苦恼就拜托你不要在喝可乐了……”楚子航扶额,夏弥手里拿着一大杯冰镇可乐,口袋里还鼓鼓囊囊的装着薯片饼干……看起来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窗户不行……门不行……”夏弥依旧转来转去,路过的小盆友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反正又不指望有退路,攻进去好了。”楚子航抽出村雨,直接向门上劈去。村雨砍在结实的楠木门上像砍在空气中一样,一点也没有停滞。

    “简单粗暴……有效……”夏弥捂脸,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楚子航一脚踹开已经裂开的门,歪头看向夏弥,“带路。”

    “是这个房子的地下室么?”楚子航看着脚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微微皱眉。

    他们已经往下走了好长一段路,警报声微弱到几可忽略,看起来人类看不到这个入口,要不然以中国警察的好奇心应该会下来探个究竟。

    他们没有听到除了彼此以外的人的脚步声,有水从头顶滴下来,打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破碎声。楚子航拿着学院装备的战术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夏弥一反常态的没有聒噪,安静的在后面跟着,除此之外,寂静的令人发疯。

    忽然,一切声音都远去了,本来就微弱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水开始疯狂的从头顶滴下来,在台阶上聚成一小摊一小摊的水渍。深不见底的台阶忽然能看到末端了,还有很长一段路,末端被莹绿色的光照亮,在黑暗中仿佛食肉动物饥渴的眼睛。

    “欢迎来到……这国!”夏弥轻声说。

    “路明非?”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人在叫他。

    “唔……”路明非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诺诺一个劲的摇他,路明非咕哝了一声,摇摇头刚准备接着睡,诺诺使劲掐了他一下。

    “嗷嗷!”路明非一下子清醒了,哭丧着脸看着诺诺,诺诺指指走道外推着餐车的空姐,没好气的说:“睡一整天了,今天再不吃饭会饿死吧!”

    路明非一愣,连忙扭过头去看窗外,果然蓝天上面白云飘……路明非捶捶脑袋,昨天在思考人生大道理的时候睡着了么?还一整天?果然不愧于睡神的称号!他忽然愣住了。

    靠机壁的座位上坐着那个男孩,穿着考究的黑色小西装,领口用金线仔细缝好,柔软的黑发松松的垂在肩膀上。路鸣泽头歪在圆形的窗户上,眼睛闭着,长而密的睫毛被透进来的光映得发亮,他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被摆在座位上。

    路明非险些吓得站起来,他立刻扭头看了看刚回到走道那边座位上的诺诺,她正和零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一切都正常,只是多了这个无人注意到的小魔鬼。

    路明非有扭头看了看好像仍在熟睡的小魔鬼,犹豫了一下,把路鸣泽拉过来,靠在自己肩头上。窗户肯定很凉吧?再说压坏了那张小脸蛋他难免会生气,小魔鬼生气可是会整死人的……

    路鸣泽紧紧抿住的嘴角松动了,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轻声说:“你为什么会用灵魂来换这仅有的一丝温暖呢,哥哥。”

    米兰大教堂前面的广场上依然有很多人,但是教堂今天晚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慕名而来的游客们只得失望而归,或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些刺破夜空的塔尖。

    不管什么时候来到米兰大教堂前,都会受到一番心灵的洗礼。

    街上的喧嚣被潮湿的空气慢慢融化,浮躁的声音穿过铜门,穿过走廊,在一缕又一缕透进来的月光中穿行,终于在到达大厅的时候消逝在空气里。

    整个教堂内唯一的光源在中央祭坛教堂大厅,灯可以关掉,但中央祭坛上的几百根盛开的白色蜡烛任何时候都不会熄灭,温暖的橘黄色烛光密密的铺过去,映出祭坛前那个修长的影子。

    帕西仍是穿着西服,背后绣着加图索家族的家徽,他的领带换成了蕾丝领巾,在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玫瑰,他自然的站立着,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金色的瞳子像是结了冰那样毫无波澜。

    他在那里站着,也不看祭坛上供奉的米兰大主教的遗体,就只是微微仰头,看前面镶着的细而长的彩绘玻璃。

    慢而有力的脚步声穿过走廊,向大厅靠近,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随着脚步慢慢出现在光的区域里。弗罗斯特直直的站在帕西背后,“喜欢这里么。”

    “米兰的象征,我母亲的葬礼在这儿举行。”帕西声音平静,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他并未转过身来,但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大厅内,“耶稣被钉死前,是知道自己会遭遇那样的劫难吧。那他为什么还要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他是神,为什么不提前惩治叛徒?”

    “神也有做不到的事,神可以干脆利落的解决一切实质性的问题,但他那样做将无法化解人们心中的恨,无法把仁爱传播给世人。”弗罗斯特缓缓地说。

    持久的沉默。蜡烛燃烧,火光一闪一闪,烛花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你已经在这里站一天了。”弗罗斯特看看腕表,“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你想反悔还来得及,如果你认为自己担当不起,家族也不会为难你。”

    “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我经常来这里,每一次进来都觉得在这里说谎是万万不行的,那种气氛撬着你的嘴,让你说真话。可是现在突然觉得不害怕了。”帕西淡淡地说。

    “恨你父亲么?”弗罗斯特忽然说。

    “恨。”

    “恨你母亲么?”

    “恨。”

    弗罗斯特怔怔的看着帕西的背影,他觉得从帕西知道真相开始,他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陌生。

    “恨又能怎么样呢?我是家族的人,家族的荣耀是我的一切。”

    “你跟恺撒……真的是一对完全不同的双生子啊。”弗罗斯特叹了口气,“恺撒长得更像你们的母亲,他是个有点急躁的小家伙,虽然那领导才能真是一流啊。你最大的优点是细心,冷静的可怕。其实我宁愿相信你是装出来的,二十岁的人不应该有四十岁的沧桑,有的时候……真心疼你啊。一道命令可以剥夺你的整个童年。”

    “家族继承人的力量有多大?”帕西忽然问。

    “在整个加图索帝国里,继承人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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