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后马车在路上走了许久,顾无闫才在半路上来。

    偷偷摸摸和做贼一般,苏念安饶有意味看了他一会儿,“表哥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近几日都无需上朝。”

    估计是被罚了,她伸手握住顾无闫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顾无闫的表情。

    顾无闫疑惑看向她,“嗯?”

    苏念安眯起眼睛,笑得像偷腥的猫,人在疼痛的时候,肌肤和脉搏是没办法隐藏的。顾无闫可真会藏,差点骗过她。

    巷子尽头,静谧雅致的院子门被推开,处处透露着精致和奢华。

    南越战败进贡财物不少,看来顾无闫拿到的也不少。

    仇姑给她把完脉,苏念安好奇的盯着她看,仇姑阴恻恻抬头,“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

    苏念安完全不怕,骄纵的朝顾无闫抬下巴,“表哥她要挖我眼睛!”

    “赫赫。”仇姑意味深长一笑,收回手和苏念安说,“你这调养十几天就差不多好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自顾自回客房了。

    “去看看后院。”顾无闫拉着她的手往后院走。

    比起花厅和前院,这院子明显是给她住的,在被抹去的记忆中,与那张不应该再被她记得的图纸一模一样。

    充满生机的花藤架,槐树下放着躺椅,一侧摆着点心和茶水。

    顾无闫弯腰把她举起来,放在树杈上,仰着头看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将军,夫人来了。”南山在远处突然出声。

    苏念安学着南山的话阴阳怪气,“将军,夫人来了~”

    “没有和她拜完堂,我也没回过将军府。”顾无闫仰头一字一句说的平和,慢慢解释向她。

    阳光落在男人鼻尖,线条优越的下颌。

    苏念安被蛊惑指尖压上他唇瓣轻笑,“同我解释做什么?”

    “要的。我现在是同她去刑部,本叫她直接去刑部等我的,谁知她来了这儿。”

    她拍拍他的头,“去吧。”

    顾无闫直勾勾盯着俯视他的人,想亲一下,却只是轻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念安。”

    接受她的掌控,恳求她的施舍。

    苏念安摇头,笑得温柔又格外残忍,“不可以。”

    顾无闫亲亲她指尖,“下次可以吗?”

    “如果你没和旁人有触碰,可以作为奖励。”

    “好。”

    顾无闫离开,苏念安去找仇姑,最角落的客房,房门敲响。

    整个屋子都蒙上了一层布,里面没有燃灯灰暗一片,不适感迎面扑来,苏念安往后退了一步,“仇姑,我想请教一下表哥身上的蛊被反噬要怎么才能救他?”

    仇姑阴翳着眼睛,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咯咯笑个不停,怪异恐怖的仿佛鬼片即视感。

    苏念安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站在阳光下才安心些,要说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是真怕灵异。

    “仇姑?”

    “没得救了,他必死无疑。”仇姑说的肯定,怪异的停顿后,不怀好意道,“也不是,你可以救他。”

    “用我的命?”

    “对。取你的心头血,用子蛊救母蛊。但是子蛊已经种在你体内,一旦离体,你就会立刻死亡,死在他面前。”

    她眨眼,“那到时候就麻烦仇姑了。”

    清溪在影壁下朝苏念安走了两步,“主子,马准备好了。”

    苏念安点头,“仇姑这些时日都在这儿吗?”

    “如果你要引子蛊救人,我可以一直在这儿等。我也想看看真正的千丝蛊两蛊合一。”

    告别仇姑,她立刻去马场骑马。

    但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勤劳,苏念安昏迷前最后看到一起躺在地上的锦珠郡主,心底叹气,下次一定要离女主远一点。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孩子被独眼的男人狠狠一脚踢在墙上,鲜血流了一地。周围还有十几人神情麻木围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知觉。

    苏念安倒吸一口冷气,确认小郡主还昏迷在身边,才打量周围。破旧漏风的木屋,正前方似乎是一座断头佛像。

    独眼的男人扫过所有人,“都给我安分点,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最后盯在苏念安的脸上,脸上垂涎的表情不加掩饰,苏念安心底一阵恶心翻涌。

    独眼龙呵呵一笑,眼神在苏念安的身上流连,手轻佻地摸上门边的女人,一把将人拉出去。

    门轰然关上,那个人不敢动她,那就是有更大的价值。也就是她有更大的危险。

    苏念安沉默打开系统权限内能给出的最大地图。

    “宿主,只能看一公里内。”

    有比没有好,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值钱的金银首饰还有……她保命的弩。

    她扫过所有坐着的人,多是粗布麻衣的女人,还有就是孩子。

    脑海中闪过一个词,人贩子。

    那这其中必然有外面的眼线,伪装成同类藏在其中,确保所有猎物都在掌控范围内。

    苏念安垂下眼睑,在小郡主要睁眼的时候,悄悄握住她的手。锦珠见状立刻又闭上眼睛。

    她掐着时间一点点算,如果她的心跳没有因为种蛊出现偏差,那么现在应该过了一个半时辰,躺着的锦珠已经在无意识皱眉,她握住锦珠手用力,示意她放松。

    眼神不断扫过周围的人,最后落在角落里不断皱眉望向这里的灰色麻布女人。

    找到了,老鼠屎。

    灰衣女人右手背在身后,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

    刚刚被拽走的女人被扔了回来,苏念安压抑住心底的愤怒。

    独眼朝两人走来,苏念安恐惧地挪着往后,独眼格外享受来自猎物的害怕,哈哈大笑,露出焦黄的牙齿,令人作呕。苏念安慌乱间,一脚踢在躺着的人身上。

    锦珠迷茫地睁开眼睛,强装镇定,“我是长公主之女,当今锦珠郡主,你最好放了我,我还能当无事发生。”

    真是好典型的女主发言,苏念安强装害怕的缩在锦珠背后,垂着脑袋,实则扫过所有人,除了灰衣女人所有人要么麻木,要么惊恐的后退。

    独眼叱了一声,狠狠一脚踢在就近的人身上,“你说你是郡主,老子还是皇上呢。”

    苏念安抬眸瞄过他,即使他说得再狠,他也不敢动锦珠。这说明他确实是知道锦珠的身份,或许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锦珠。

    那么谁要绑架她,用来威胁谁。

    东侧是溪水,水流上宽下小,速度快,河床浅,没有树木,不靠近山,郊外的破庙。现在在往都城西走,西面是宁王封地。

    可真的是宁王做的吗?

    苏念安暂时给这个幕后凶手打个问号,太容易得到的答案,都有一定障眼法的嫌疑。

    独眼确认两人没事后,骂着话狠狠瞪了角落的女人一眼。

    苏念安把事情尽收眼底,没确定凶手,她不敢带着锦珠乱跑。她看了眼茫然无辜的小郡主,心底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毛茸茸的脑袋,安慰她,“没事,别怕。”

    小郡主眼睛一红,眼泪汪汪,可怜的不行。

    苏念安把人抱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垂头凑近她耳边低声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啊。”

    “怎么突然想来骑马了?”这两天她去马场都未见过锦珠郡主过来,怎么偏偏来了就被绑架。

    “前几日皇上送了娘亲几匹汗血宝马,今日我心血来潮就……”

    心血来潮?苏念安眯起眼睛,各种暗示下的心血来潮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难找,是走在路边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卖马鞍,或者去百宝阁看到亮眼的骑马装。

    苏念安拍拍她脑袋,这件事不是她该插手查的,只要带着她逃出去就行。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把外面那群人都杀了。

    “郡主身上还有武器吗?”

    小郡主抬头,似乎有些震惊,悄悄从手腕处扯出一根银线塞在腰间,小郡主轻声说,“这是线剑,我看它好看本来——”

    苏念安拍着她背的手用力狠狠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解释。不重要,她并不想知道它本来是拿来干嘛的。

    反正它现在会被她用来杀人就行。

    “你身上有暗卫能找到的东西吗?”

    “没有。”小郡主委屈地蹭蹭苏念安的肩膀,“姐姐你好香。”

    人无语到极致真的会想笑,苏念安翻了个白眼,你算计我的时候可没觉得我香。

    两边的暗卫都指望不上,“睡吧,我们要等一个机会。”

    她原本以为她会睡不着,结果还是在系统尖锐的提示中才睁开眼睛。

    锦珠担忧的看着她,伸手摸上她额头,“你在发热。”

    苏念安抬手用手背贴在颈侧感受自己的温度,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好,人贩子又故意不给她们饭吃,降低体力减少她们逃跑的可能性。

    独眼已经推开门,“快点上车。”

    外面天已经黑透,破庙外停着一辆盖着布的木头囚笼,因为要上人,一面的布掀起,露出里面可怖的样子。

    苏念安抬头扫过天,看着地上影子的长度,脑子中飞快计算时间和位置,一边暗骂没有计算机,一边骂系统不给她作弊。

    七个大汉,腰间都有唐刀。苏念安捏了捏手腕,那团线剑乖巧的缠绕在她小臂上,无论是一个个杀……

    腰间被一双油腻的揩过,苏念安瞬间鸡皮疙瘩起来,快速爬进囚笼的瞬间她看到站在马边上闻自己手的独眼。

    本就空泛的胃一阵翻涌,她垂眸坐到灰衣女人身边,眼泪欲落不落,低声问,“姐姐,我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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