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白诩满脸担忧的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夫人是在医帐中逃出去的,是我的放松了警惕才让她有机可乘。”

    “无妨。南木送白大夫回去。”

    顾无闫冷漠不甚在意的模样深深刺痛白诩,她最讨厌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有什么能进入他的眼睛,让他产生情绪。

    身后的女子锦衣精致,珠钗璀璨,白诩盈盈屈身,“民女见过长安县主。”

    风过带起衣袂,青色衣角在霞光下浮现精细的暗纹。

    苏念安眯眼,这个绣纹……和刀疤木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白大夫近日可有时间,我想请你帮我调理一下身子。”

    白诩闻得此言,神色依旧自若,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小姐话,民女如今身处军中,一应事务皆需听从将军之令行事。故而是否有时间为小姐调理身体,尚需看将军如何安排。”说罢,白诩微微垂首,以示恭敬之意。

    顾无闫翻身上马,视线扫过苏念安意味不明,沉声道,“明日白大夫来将军府诊脉,到时候县主过来便是。”

    收到视线,苏念安立刻同白诩告别上马车。

    既然已经收到长公主的警告,这件事她就不准备继续告诉锦珠。

    刀疤、顾长羡、白诩,一定有关键性的证据被隐藏在她没发现的地方。

    车帘掀开,苏念安趴在窗框上,侧着脑袋看骑在马上的人,西下的余光泛着金色蒙蒙落在他线条流畅的半边脸上,背后是喧嚣烟火气的商贩。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无闫微微朝她侧过脸,视线询问的看向她。

    “白大夫平时用金子吗?”

    顾无闫声音带着三分低沉,“不用,但曾经军营里有一个叫顾老三的老人,他家里揭不开锅,她给过他——金子。”

    苏念安哦了声,刚不在意准备放下车帘,突然一顿,“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她就是因此进的玄甲军,才发现原来她的师傅就是军中的白老大夫,便一直留在了玄甲军中,三年。”

    这么久,顾无闫都没有动她,要么就是她没问题,要么就是她一直都没有行动过。

    苏念安还想说什么,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顾纲常和苏忆柳,眼睛一亮顾不上一旁的人,马车还未停稳便匆匆等着下去。

    苏忆柳见状连连摆手让她小心,“慢些,慢些!”

    “姑母!”

    苏念安抱住她,姑母身上的衣服松垮了,人显然消瘦了许多,“姑母,你要好好吃饭,我不在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苏忆柳现在最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擦着眼泪在她身上打了一下,打了又怕下手重了,心疼得给她揉了揉。

    “姑母~我没事!”

    姑娘乖巧的抱着她的胳膊冲她撒娇,苏忆柳忍不住又想落泪,拿帕子捂着眼泪,哽咽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苏念安柔软的将脑袋靠在姑母胳膊上,一边安慰姑母,一边不敷衍的朝顾无闫告别。

    没良心的东西。

    顾无闫眼皮闲闲掀起看了眼撒娇痴缠的人,还是正色和顾纲常道别,回将军府。

    这人现在是分不出闲心来应付他了。

    所有人都很好,苏念安难得心情愉悦早早准备睡下。

    睡眼惺忪睡到一半,苏念安突然从床上坐起,三溪听到声响立刻推门进来,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意外,才松了一口气,“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外间昏黄的烛火映衬着屋外的夜色更加漆黑,“顾无闫有来过吗?”

    已经许久没有梦到顾无闫了。

    三溪摇头,“您是想见将军了吗?要不让一寻去给将军递个口信?”

    “明天派人去打听一下仇姑在哪?”

    “仇姑在城外草屋,她从衡镇一早便回来了。”

    苏念安重新躺回床上,从顾无闫垂死之后她就不再做梦,她怀疑这一切和那对蛊虫有关系,子蛊曾经能吊着她一口气,是不是也能保他一条命。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有些睡不着。

    苏念安悄声穿好衣衫,偷偷打开门,对上门口疑惑歪头的三溪,四目相对,苏念安有一些尴尬。

    “我们偷偷出去找一下你前任主子。”

    三溪在心中转换了一下称呼,前任主子,将军。

    *

    将军府,黑暗中快速有人穿过小道,轻轻敲响门。

    顾无闫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将军,主子翻墙进来了。”

    漆黑的屋内,男人抬手盖住眼睛,低笑了一声,无奈又纵容,起身披了件衣袍,慢慢往外走。

    外面星光微弱,初一的月光几乎看不见,他缓步走在小道上,不远处举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灯笼,匆匆朝他奔来。

    黑暗中唯一微弱渺茫的光,没有犹豫坚定的朝他而来。

    顾无闫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光靠近。

    苏念安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顾无闫伸手扶着她,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灯笼提着照亮前面的路。

    苏念安倒也不奇怪他出来等自己,就是……“你出来怎么也不拿个灯,外面这么黑,万一我也没拿灯笼呢?”

    顾无闫提了提手中的灯笼,接着烛火,单调的灯笼罩上面还写了将军府三个字,很显然是她翻墙进来后顺的,“你这又是从哪来的?”

    苏念安理直气壮看他,“总管家给我的。”

    合着这一路都有人指引她,顾无闫摇了摇头,“大晚上非跑来做什么?”

    “我来问问你身上的千丝蛊。”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握着手柄的手青筋凸起,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横亘在他们之间不能提的问题,就这么血淋淋的被撕开。

    “你想知道什么?”

    声音沙哑,伪装的再平静,终究是恐惧的。

    身前的人脑袋毫不犹豫贴上他的胸膛,顾无闫等待被宣判的心突然一点点回温,一下一下开始重新跳动。

    站在原地静静任由她动作。

    “念安……”

    正在听心跳的苏念安抬头,疑惑看他,“怎么了?”

    温热的手握住顾无闫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

    应该没事,心率跳动都没什么。

    “千丝蛊有救命的效果吗?在临城你是差点出事,然后千丝蛊救了你?”

    粗糙的指骨摩挲过苏念安的下颌,顾无闫认真的看着她,他的念安眼里有疑惑,有担忧,都是对他的。

    他低头亲在她唇角,呢喃道,“千丝蛊在临城救了我一命,我不想死我想去见你,可是这条命该还给你的。”

    顾无闫克制的往后退了半步,喘着气有些狼狈,手拉着苏念安不肯放,和她一起慢慢往前走,一边给她讲千丝蛊。

    “千丝蛊是万虫蛊王,宿体可解百毒。母蛊不死,子蛊就不会死可以一直滋养宿体。但一直以为没有使用千丝蛊,一是千丝蛊难成,二是必须有两人同种,子蛊宿体可得种种好处,却独独迷恋母蛊,这也会让种蛊的人退却。没有人会想被控制。”

    苏念安一把掐住顾无闫的脖子,神情凶恶,“这就是你想控制我的理由?得到一个傀儡?!”

    只要想到这个,她还是很生气!顾无闫这个疯子!

    顾无闫眼神悲哀,手掌轻抚她的侧脸,“对不起。”

    他应该早一点发现他的念安最是心软,不该用这种强硬的手段的,早一点,换个方式……

    比如现在,他赢了不是吗?

    苏念安没好气拍掉他的手,自顾自进屋,“那现在千丝蛊还在你体内吗?”

    “子蛊在我醒了之后就死了,母蛊也渐渐消亡,从此世间再无千丝蛊。”

    她突然想起吴书雪给他下毒那一晚,荒唐又糜烂,眼神阴恻恻看着顾无闫,“那你还能百毒不侵吗?”

    “现在还可以,暂时还不知道会不会消失。”

    怪不得那晚他有恃无恐,她还在担心他,苏念安心里生气,但又不能明说,这是她的秘密!

    她喝了口茶冷静了一下,神色冰冷瞥过他,起身准备回去。

    手腕被炙热的手掌扣住,男人在昏暗的烛火下黑漆的眼眸沉沉的看着她,“睡在这儿吧,明早我送你过去,不会让旁人发现的。”

    顾无闫从背后抱住她,呼吸落在颈侧,声音有些委屈,“念安,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我可以当你的傀儡。”

    “不会有下次的,你可以杀了我。”

    杀了我,用我的鲜血沾染你洁白的手腕。

    顾无闫突然兴奋起来,只要想到这个画面,自己的性命结束在她的手上,用自己的血去浸染她,他就抑制不住的颤栗。

    “顾无闫!”

    苏念安的腰被他勒得生疼,“松手,我现在就要回去!”

    “那我送你回去。”

    顾无闫将人抱进怀里,快速在无人的巷子穿梭。耳边呼啸的风声,起落间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男人熟练脱下衣衫,躺在床上,拍拍床边,眼角带起一丝笑意,“快来。”

    “这是我的床!你回……”

    身子被人揽上床,腰间的手紧紧抱着她,呼吸落在她头顶,“睡吧。”

    而此时,玄甲军营

    白诩跪在地上,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打在她背上,血迹迅速蔓延。

    “我们白家,世代忠君,你怎么能……能做出这种事!”

    白诩嗤笑一声,“师傅,当年那些人贪墨军粮,造成边境将士死伤不计其数,玄甲军拿不出一丝银钱买粮,我只是饿怕了,想给军中攒点钱罢了,何错之有!”

    白老大夫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小徒弟,拿起鞭子又要下手,白诩伸手握住鞭子,眼神阴沉下来看着他,“师傅,你是要告发我吗?”

    “咳……”

    鲜血从白老大夫嘴角溢出,老人眼睛瞪大,手死死捂住胸口,轰然倒地。

    白诩轻巧盖住他眼睛,轻笑道,“师傅,安心去吧。”

    “玄甲军交给我,只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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