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只有四人注意到,是云王身后那女子悄悄退出去后,云王才急急离开的。

    沈望尘不知她一贯平淡无波,为何突显慌乱,急急走了,莫名想到是不是看见了相熟的“恩客”。

    宋十安虽看见了,却没多想。

    一旁的楚公子小声嘟囔:“云王当真十分看重这位门客,幸好我刚才没有太过唐突。”

    除三人外,便是那位请云王帮忙作诗的姚丞相千金姚菁菁了。

    今日云王大放异彩,首先被吸引的就是她,所以一直关注着云王。见云王回到座位与那名女子说话时眉眼尽是笑意,忍不住便留了意。

    此刻见那女子前脚离开,云王便急急去追了,姚菁菁蹙眉对身边的侍卫说:“去查一查云王身边那名女子是什么人,与云王是何关系。”

    *

    钱浅今日心情有些不佳。

    她一向很稳得住情绪的,不知为何,得知宋十安为之豁命的女子是那般非凡之辈,又见识到那女子如此热烈大胆,一时有些破防了。

    原来“天造地设”一词是可以具象化地呈现在眼前的,可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钱浅刚走出昌王府的大门,便被疾步而来的王宥川一把拉住,“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钱浅回道:“今日素材够多了,王爷的家宴我也不便陪同,这就先回家去整理素材了。”

    王宥川敲了她脑袋一下,“这么冷的天,本王怎能让你自己走回去?”

    钱浅很感恩,问:“那戚河送我回去再赶回来,不会耽误王爷的事吧?”

    王宥川顿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说:“家宴不吃了。上车,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钱浅被拖拽上马车,心中有些烦闷,“去哪?”

    王宥川心情却不错,笑容神秘,语气傲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一间首饰铺子前停下,钱浅跟着王宥川进了铺子。

    王宥川叫掌柜拿出了许多首饰,挑选出来几件,问钱浅好不好看。

    钱浅很有底层打工者的自觉,王宥川问的每一件她都说好看。

    许是态度有些敷衍了,没一会儿王宥川脸上就露出了不悦:“你有没有在认真看?每一件都说好看,那你说说哪个不好看?”

    钱浅看了一眼站在王宥川身旁的女掌柜,决定不能说得罪人的话,于是道:“没有不好看的。”

    王宥川发现她兴致缺缺,将她拉到镜子前,将一只嵌了宝石的精致步摇插在她头上,说:“本王是在给你置办点行头,免得你总被人当做侍女,丢本王的脸。”

    钱浅心叹,打工人也太惨了,这跟要求秘书化妆穿短裙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出乎意料的,王宥川没在钱浅脸上看到丝毫开心的意思,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就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了。

    王宥川正想问谁惹她了?

    女掌柜很有眼色,立即上前拥着钱浅,热情地选了几只亲自为她试戴。

    钱浅呆立在那,任由掌柜一支一支的往她头上插各式钗子、步摇、簪花,比量着各种耳饰、坠子,像个木偶一般,不抵抗、也不表态。

    王宥川坐在她对面,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掌柜便随着他的示意不停换着。不一会儿,就挑到了一金一银两只做工精致步摇,还有两只镶了宝石的钗子,四对耳坠子。

    王宥川对戚河伸伸手,示意他付钱。

    戚河小声说:“王爷,您把钱袋子都给逍遥姑娘了。”

    王宥川忘了这茬儿,面色略显尴尬地对还在神游的钱浅说:“付钱。”

    钱浅怔愣了一下,看着面前一盘首饰,反问道:“凭什么我付钱?”

    她的语气让王宥川很不爽,不自觉就拔高了音量:“钱袋子不是在你那吗?别废话了,赶紧的!”

    见他声音突然增大,又说的理所应当,钱浅无名之火冒出来,据理力争道:“那是我酬劳,凭什么给你付钱?”

    王宥川都气懵了,“我这,这不是给你买的吗?”

    钱浅反怼道:“不是为了给你长脸才买的吗?!”

    王宥川怒不可遏:“那买了不是你戴吗?”

    钱浅气道:“不是你嫌我丢脸要求我戴的吗?”

    “我……!”王宥川情急语塞,“我,我不是……”

    “你嫌我丢脸,却要我拿我自己赚的钱买东西,好让你有面子?你想什么呢?我才不要这些东西!”钱浅气冲冲地迈出店门。

    王宥川气得简直要原地爆炸,对戚河怒吼:“她?!她知不知道好歹啊?!”

    戚河不敢吭声,这可真是自打他进入王府以来,王爷丢得最大的脸了!

    女掌柜弱弱地问:“那,王爷,这些还要吗?我们可以送到府上去……”

    “没看她说不要吗!”王宥川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仪态尽失对掌柜怒吼了一句,也甩袖而出。

    钱浅邪火撒完有些后悔。

    这小霸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现在去认错还来得及吗?

    算了,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回头认怂,实在拉不下来脸。

    反正宅子到手了,又不是不给他写了,他不能不讲道理吧?更何况,这事儿她本来也没错,他嫌丢脸就该他买啊!凭什么让她付钱?

    *

    王宥川气了一天一夜,感觉活了二十二年也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第二天得知她没来认错道歉,他更是又气又委屈,只得对戚河发火:“你说,那点破首饰能值几个钱?本王能差她那点钱吗?”

    戚河顺着他说:“不能!王爷一向最是出手阔绰了。”

    王宥川骂道:“本王不过是让她先付了,回府再补给她不就好了?!”

    “是,逍遥姑娘有些心急了,都没听您把话说完。”戚河继续宽慰。

    王宥川郁闷不已,“我看她平时稳得很,怎么一牵扯到银钱就急了?”。

    戚河好心为钱浅着补:“普通人家嘛!钱要拿在手里才踏实。”

    王宥川气得一拍桌子,“她有那么缺钱吗?她妹妹不是还开了成衣铺子吗!本王看她就是不知好歹,仗着本王给了她些好颜色,就敢对本王使性子、发脾气了!”

    戚河努力替钱浅说着好话:“王爷,逍遥姑娘如今也十八了,想多攒些银钱傍身也没什么错,如此才好去寻一门好亲事嘛!”

    王宥川怔了片刻,突然问:“她昨日是不是在二皇嫂和三皇嫂说起要给本王议亲时才走的?”

    戚河有点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吧……”

    王宥川突然眉心舒展开来,勾起唇角喃喃道:“啧,这点小女儿家的心思,藏都藏不住的!”

    戚河看着王宥川面色直接由阴转晴,有些不明所以:“藏什么?”

    王宥川白他一眼,“谁叫你不带两个钱袋子的?害本王丢脸,哼!”

    王宥川转身走了,留戚河在原地傻着,迷茫地看向一直缩在旁边不吭气的徐祥:“你听听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

    皇太女王宥知在赏梅宴上隔空喊话宋十安,很快便传遍京都城。

    沈望尘、王宥川、宋十安三人之所以能成为风云人物,也正是因为三人都单身未议亲。

    这个时代的人们寿命大都短,故而当朝男女至十六岁及笄及冠便可成亲,大多人在十八九岁,便已确定终身大事了。

    沈望尘二十三岁了,游戏红尘的浪荡子一个,没有好人家愿意与他结亲。宁亲王又常年外出游山玩水,对他不闻不问的,所以拖至如今也不稀奇。

    云王王宥川也二十二岁了,虽身份高贵、备受宠爱,又家财万贯,可他本人却是个草包。书香世家看不上他,小门小户又配不上他,高不成低不就,所以拖延至今。

    宋十安同样二十二岁,家世、人品都好,他自己也是能力出众,本是世家高门最热门抢手的夫婿人选。只可惜因两年前眼盲那次,不少人家曾要回了求亲书,没脸再去求亲了。何况他又更上了一层,与储君之间有那样的关系,更不是谁都能惦记的了。

    经过此事,许多人都不明白,皇太女现在也二十冒一了,也不知道宋家究竟是怎么想的,豁命救了人,现已过去两年,怎么还不议亲呢?

    宋家当然也听说了此事,怀远公宋乾将宋十安喊回了家,全家聚在一起跟他谈话。

    全家皆知,宋十安在寻一个姑娘。

    两年前他自青州回来后便对家人讲明,不找到那个姑娘,他绝不成婚。

    宋乾这两年从未催促过问,正是因为他并不太想让宋十安入宫成为君后。

    宋家是武将世家,若宋十安入了宫,宋家便不可能再手握兵权。尽管如今是帝后共同理政的,可他自己与大儿子宋十晏,却并不擅长文官那一套,不能掌兵,宋家便成了闲人。

    宋乾问宋十安:“往日外头就有传言,我只当百姓谣传。如今太女殿下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口,此事不可再这样不清不楚了。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江书韵自然是希望宋十安做君后的。出征在外风险难免,每次夫君和儿子们出征,她都在家心惊胆战的。在朝中做文臣,平平安安的,何乐而不为?

    她赶忙道:“太女殿下感念你的救命之恩,这便是天作的缘分。殿下落落大方当众表露心意,你可莫要辜负了!”

    宋十安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已与殿下说清楚了,父亲母亲就不必多虑了。”

    “你说什么了?你回绝殿下了?”江书韵急急追问。

    宋十晏拦住母亲,问弟弟:“十安,此事你不愿,家里也会逼你。但殿下是未来储君,你言谈行事都要更妥帖一些。”

    宋十安点点头:“兄长放心。我对殿下讲明,我此生志在戎马。后宫不可掌兵,殿下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宋乾问道:“你寻的姑娘可有眉目了?”

    宋十安失落地摇了下头,“目前还没有。”

    江书韵耐心告罄,“安儿!你定要和母亲怄这个气吗?你马上二十有二,非要为了这点小事耽误自己的前程不成?”

    宋十安站起身,“母亲还是没有明白。您要我从文,我选择从武,不是在与您怄气,是因为这就是我想做的。我想找到钱浅,只要她愿意,我便立即与她成婚。没有什么怄气,这是我想做的,我也在做着,仅此而已。”

    他向三人行礼,“我还要去巡营,便不同父亲母亲一同用饭了。”

    江书韵见宋十安的转身就走,气得站起身,指着他骂道:“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宋十晏见江书韵气得手都在抖,赶忙扶住她宽慰:“母亲别往心里去,十安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母亲又何必逼迫于他?”

    宋乾也叹气:“夫人,安儿从小就性子就倔,你便由他去吧!”

    *

    钱浅惹怒了那个小霸王,知趣地不去他面前晃,便去了铺子。

    元月未过,客人不多,绵绵在楼上房间里裁制衣裳、设计样子,钱浅便坐在窗边,抱着手炉出神。

    铺子楼下的巷口处,不知被谁泼了水,凝成了一层冰,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走在上面滑了一跤,摔了个屁墩儿。

    钱浅有些紧张,要是磕了脑袋可了不得。谁知那小孩却一骨碌爬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转过回头来打起了出溜滑,不出意外的,又摔了屁墩儿,这才爬起来走了。

    钱浅以为他摔疼了,所以老实了。不想那孩子没多会儿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小孩,三人一起在那排排站,一个接一个的打出溜滑。

    三个孩子里最矮的那个是个表演型人格,每次摔跤都要故意叫出来,“哎呦!可摔死我了”,“哎呦喂,我的屁股都要摔成四瓣了”。

    钱浅看着他们吃吃地笑。小孩子真是单纯,内心的想法总是会想急切地表达出来,一点都不像大人,活得瞻前顾后的。

    宋十安与副将李为经过,留意看到楼上窗子前的那抹侧影。

    那女子抬手支着下巴,修长的脖颈更显优越,看着下方的三个孩子滑来摔去,笑得眉眼弯弯。他一眼便认出来,是云王的那位门客,与他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李为顺着宋十安的目光抬头,不禁皱起眉头:“什么毛病,看人孩子摔跤那么开心?”

    宋十安看了看玩的小脸通红的几个孩子,对李为道:“去取些土盖上吧!天黑之后看不清,怕是要摔坏人的。”

    李为很快取了一铁锹土来,将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个孩子驱赶开,把土盖在冰面上,又用铁锹在冰面上砸出棱来。

    嚷嚷最欢的那个孩子当即就哭了出来,李为斥道:“哭什么哭?摔坏了让人看笑话,急的只能是你自己的爹妈!”

    钱浅见他边说边朝自己看来,冷漠地睨了回去,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宋十安。

    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宋十安竟莫名觉得,被那淡漠的眼神刺痛了心尖一般,随后那扇窗户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李为扛着铁锹愤愤不平到他身边,“侯爷您看见了吗?她居然敢瞪我!就她这品性还好意思瞪我?!”

    宋十安看着紧闭的窗户,又看看抹泪的孩子们,想着刚才那眉眼弯弯的笑容和几个孩子欢快的笑声,不禁有些怀疑是他们做错了。

    去铺子随便坐坐都能看见宋十安,钱浅干脆不出门,在家闷了几日。

    而后戚河来敲门,“逍遥姑娘,王爷让你明日早些起,辰初便来接你。”

    钱浅诧异地问:“这么早,做什么去?”

    戚河紧紧闭着嘴,摇摇头。

    钱浅又问:“那王爷……”

    “明早见!”戚河不等她说完,赶紧就跑了。

    钱浅只是想打听一下王宥川还生不生气,见戚河这避如蛇蝎的样子,心说完了,这是让她早起过去挨骂啊!

    戚河跑回马车旁,王宥川探出脑袋问:“说好了吗?”

    戚河点点头,“说好了。王爷放心,我没说咱们去干嘛。”

    王宥川又问:“那她,怎么样?”

    戚河不解:“什么怎么样?哦,气色挺好的。”

    王宥川有些无语:“本王是问,你看她还生不生气!”

    戚河想了想,“好像,没有吧?”

    王宥川嫌弃地说了句“蠢死你算了!”随即重重关上车门。

    钱浅次日起了个大早,夏锦时和钱绵绵都知道她得罪云王了,不禁有些担心。

    钱浅道:“总要回去迎接一场盛怒。伸头事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的事,躲不开的。”

    夏锦时拿了身妃色衣衫给她,“相信我。只要你足够美,男人就张不开骂你的嘴。”

    钱浅脸上写满了拒绝:“我觉得挨骂也没什么,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夏锦时道:“兴许还会挨打。”

    钱浅有些惊恐:“啊?还能打人吗?雇主也是不能随意鞭笞责打佣工的啊!”

    夏锦时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打你随便栽个罪名就好了。只要不打死打残,你再叫屈官府也不会管的!”

    钱浅想了想,挨骂没问题,她又不会走心,但挨打实在是不能接受,只得老老实实地换上了夏锦时给她选的衣裳。

    随后钱绵绵帮她挽了发,选了支步摇和钗子带上,又给她涂上了唇脂,高兴地说:“我喜欢姐姐这样打扮,真好看。”

    夏锦时也道:“瞧瞧,这远山眉,鼻头又小又挺,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还真是生了副好皮囊,虽不是那种明艳的美人,却是越看越耐看,竟然挑不出哪里长得不够好。非要说的话,就是太瘦了,没胸没屁股,过于干瘪了些。”

    钱浅也很遗憾,这一世的身材正符合芭蕾舞者的需求,可惜时空错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妃色衣裳将她衬得容颜明媚姝丽,有些自恋地问:“不是说不让我太惹眼么?”

    钱绵绵说:“云王不是嫌你丢了她的脸面嘛,姐姐这样打扮肯定就不会丢他的脸了呀!”

    夏锦时也道:“就这一回,让他张不开嘴骂你、下不去手打你。只要过了这关,谁稀罕日日打扮给他看?”

    戚河准时赶来,一见钱浅的装扮,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逍遥姑娘,你今日,可真好看……”

    钱浅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道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她却只能用来逃骂逃打,真是憋屈。

    所幸这招很奏效,钱浅明显看出了王宥川看到她之后眼睛都亮了亮,不止没发脾气,还打开食盒让她吃点心。

    马车走了一阵后突然开始有些颠簸,钱浅探头看了看,他们竟然已经出了城。她心里一惊,王宥川该不会打算把她远远地扔在郊外,让她走回去当做惩罚吧?

    她忐忑地问:“王爷,咱们这是去哪?”

    王宥川脸上似有笑意,“今日是二月初一,本王带你去崇福寺进香。”

    钱浅稍稍放下心,那就好,寺院肃穆,总不好在寺院里打人、发脾气的。

    王宥川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今日你随意些,就当出来许愿上香,玩一玩。望尘表兄也会来,你也别把我当王爷了,放松点儿。”

    钱浅没明白,但还是应道:“是,王爷。”

    王宥川敲了下她的头,“都说了,今日我不是王爷。”

    钱浅揉揉脑袋,“那,我称您公子?”

    王宥川道:“你不是直呼望尘表兄的名字么?也这么叫我就行。”

    钱浅心说果然让夏夏说中了,这小霸王真的要给我栽个罪名,好找茬打我板子!她吓得连忙道:“小人不敢!”

    王宥川气竭,却无可奈何。

    马车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崇福寺,钱浅一钻出马车就惊了,“怎么这么多人?”

    崇福寺前的山路上有许多摆摊的商贩,一侧的青石广场上停着长长两排奢简不一的马车。到处人头攒动,摩肩擦踵,高高的台阶上已有不少人进完了香准备回家。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吵闹声交织混杂,好不热闹。

    戚河笑道:“今日可是二月的头柱香,好多人天不亮人们就赶到了,咱们这会儿已经算是晚的了,你瞧,不少人都要回去了。”

    王宥川问:“二月的头柱香最为重要,你没上过吗?”

    钱浅应答,“嗯,我不信这个。”

    王宥川又敲了她头一下,“你懂个什么?别废话,陪我进香去!”

    钱浅心里腹诽,自己不努力,神佛也保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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