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川觉得江渺渺有些怪。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问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事实是，谈情说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霍言川深以为然。
另一边，江渺渺问完之后也觉得好笑。
她好像说出了类似小说里给男女主爱情的道路上使绊子的女配的台词。
不过说都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人就像一粒灰尘，无数灰尘才堆成一抔土。
而另一边，霍言川觉得自己太过疏忽，张妈平时要处理琐碎事务，还要照顾江渺渺，难免精力不济，不能事事周全。
他决定另外找人来照顾江渺渺。
世事就是这么巧合。
这天阳光很好，满院清翠令人深觉这里空气的清新。
江渺渺看着来人，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果然，狗血的剧情又开始了。
“云泠？”
大幕已拉开，主角已登场。
江渺渺压下心头那一缕不适，将自己视作观众。
她转念想起另一个主角，她的“小叔叔”。
就相处的这些天来看，他不像另外两个男主角。
他负责任，很冷静，还算正直。
他很好，他很好……
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霍言川，此刻面对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陆承禹对江渺渺还挺执着。
执着地要将她困住，让她此生不得翻身。
“倘如霍总是在意名声，那大可不必，且不说江渺渺本人如何，江家和霍家的交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再者就算有交情，那也是老一辈的事，与霍总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江家已经没了，不可能给霍总提供任何助力，霍总何必自找麻烦。”
“江渺渺这儿有问题，”陆承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过去种种我早已不予追究，霍总若是将她交给我，我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无非是送去疗养院罢了，对精神病患者来说，疗养院不正是一个好归宿？”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选一家更昂贵的疗养院。”
霍言川坐在座位上，眼帘微敛，遮下一片阴翳。
他什么话都没说。
陆承禹没有摸清他的态度，只好接着劝他。
“霍总，我是好心提醒，之前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时日短不觉得，时间一长，霍家恐怕难得清静，霍总何不及时止损？”
霍言川看向他，“没想到陆总为了渺渺的事，竟亲自过来。”
陆承禹神色一冷。
他这么亲昵地称呼江渺渺，显然没有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接受他的建议了。
“我是好心劝霍总，不要自找麻烦，做人还是要聪明点。”
霍言川站起来，“这也是我要奉劝陆先生的，做人要聪明点，不要自找麻烦。”
陆承禹怒从心头起，觉得霍言川这人实在不识抬举。
两人不欢而散。
江渺渺的注意力从张妈转移到云泠身上。
不可否认，她确实有点好奇。
她对身边之物没那么在意，所以霍言川给她买的东西，她并没有多大兴趣，顶多刚到手的时候看一眼，之后就放置一边。
对于江渺渺来说，随心更重要。
张妈察觉到这一点，对于云泠面不改色以及良好的服务态度感到十分佩服。
云泠对于自己的事大多并不避讳，江渺渺问，她便回答。
江渺渺意外她的耿直。
她有照顾人的经验，力气不小，对心理学有些研究……
这是她从一众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的条件。
工资高，给开实习证明。
这是她应聘的原因。
江渺渺沉默了。
这个女主角，好像有些不太对。
她没再多问。
到了晚上，霍言川回来了。
和江渺渺预想的不一样，他的视线并没有在云泠身上停留。
江渺渺疑惑了，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呢？
今天见到陆承禹的事，霍言川并没有跟江渺渺说。
既然都成了往事，往事里那些人令她不痛快的人，也该抛弃在过去里。
如果他们就此不再纠缠就罢了，倘如非要来找事，他也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
“你的腿还疼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渺渺抬眼看他。
她在家里主要靠轮椅，除非偶尔用拐杖。
摔倒昏迷实属偶然，若是坐轮椅过去就没事了，偏偏那时候她心烦意乱，随手拿了拐杖……
心烦意乱？
她心里有些异样，不由得暗问自己，有什么好心烦？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从前，现在，她不是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吗？
什么都不要在意。
最糟糕也不过一死了。
她不会主动去死，但若是哪天要死了，她也不会畏惧。
霍言川问：“想不想站起来？”
“不想。”没有一秒犹豫。
霍言川还想再劝劝，话到了嘴边，想到心理医生的话，而且，见她确实对方才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他到底没再多说。
以后找个时间再说吧，现在先让她好好吃饭。
霍言川十分自觉地承担起在餐桌前照顾江渺渺的责任。
虽然算起来，霍言川和江渺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能妥帖地照顾好她，江渺渺很难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细数过去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她的爸爸不是一个好人，她曾一度认为，所有的爸爸都是那样令人讨厌。
她的兄弟姐妹实在太多，手足之情实在太稀薄。
说起来，若不是她的这些兄弟姐妹，她的车应该也不会在半路出故障，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事情刚发生时她还有些意外，毕竟她在家里已经很透明了，她还以为没有人会在意到她呢。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的举动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也许他们以为，她在韬光养晦？
江渺渺埋头吃自己的饭，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郁的气息。
霍言川将剥好的虾放到她的面前。
“谢谢。”
弥漫在江渺渺身边的沉郁气息，散了。
她只觉得心头有些轻快。
她想，也许是今晚的虾太美味了。
霍言川总会担心江渺渺会无聊，但实际上，她即使在发呆，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
无论怎样，大家拥有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每个人都有支配这二十四小时的权利，无论是挥霍时光，还是利用时间，只要能够承担得了后果。
当然，什么是挥霍时光呢？每个人对此的定义也不一样。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从中得到知识或经验，没有在这一段时间里获得精神或物质的回报就是浪费时间，比如睡一天，玩一天……不过话又说回来，睡一天或者玩一天，也未必是一无所获。
对于江渺渺来说，即使是发呆一天，也不是挥霍时光，她只是放松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吃完晚饭，距离她的休息时间尚有些时候，今晚难得没和网上的“朋友”聊天，因为对方今天晚上有课。
所以江渺渺空下了看电视剧的时间。
霍言川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
本来这里没有电视，但江渺渺在回声疗养院的时候，经常待在大厅里看大屏幕。
回声疗养院大厅的大屏幕，大多是关于爱与和谐的内容，江渺渺有没有被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这事儿不太清楚，不过来到霍家后，她看的第一部电视剧好像是什么——都市女人拯救幸福情仇大戏？
这也是刚开始霍言川会担心江渺渺被陆承禹和沈禾影响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两个人。
或许是藏在内心深处？要不然怎么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认知错误。
霍言川一眼看到张妈新买的山核桃，拿过来一个个剥起来。
他说：“你要是喜欢看电视剧，开家娱乐公司也行，你可以自己选演员，选剧本。”
想看什么就拍什么？
江渺渺头都没动一下，直接否决：“不用了，我没有想看的。”
“……”
一盘核桃仁被放到江渺渺的面前。
她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盘子里的核桃仁上，又抬头看向送来核桃仁的人。
“小叔叔，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霍言川微怔，“不是。”
江渺渺弯起眉眼，“小叔叔真是个好人。”
霍言川：“……”
这话他已经听过一次了。
“我喜欢你。”
霍言川：“！”
一向沉稳的他此刻心跳得急促，好似浸在水里，声音像是远远飘来，隔着一层水膜，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
霍言川有些僵硬地侧过头，他觉得她的话怪怪的。
好在他的大脑还能运转，将她的话组合到一起，不难发现，她是想妈妈了。
关于她的妈妈，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和丈夫葬身于一场车祸。
那场事故中，江渺渺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霍言川沉默片刻，告诉她：“我的性别和你的妈妈不一样。”
他不可能当她的妈妈，以后也不会成为妈妈。
“是啊，”江渺渺点头承认，“你的性别跟我妈妈不一样，跟我爸是一样的。”
“不过你并不像我爸爸。”
江渺渺的语气略带了一丝冷漠，“我也不想要爸爸。”
屋子里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渺渺叫了他一声，然后指着自己右边的脸颊，小声地问：“你能亲一下这里吗？”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问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事实是，谈情说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霍言川深以为然。
另一边，江渺渺问完之后也觉得好笑。
她好像说出了类似小说里给男女主爱情的道路上使绊子的女配的台词。
不过说都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人就像一粒灰尘，无数灰尘才堆成一抔土。
而另一边，霍言川觉得自己太过疏忽，张妈平时要处理琐碎事务，还要照顾江渺渺，难免精力不济，不能事事周全。
他决定另外找人来照顾江渺渺。
世事就是这么巧合。
这天阳光很好，满院清翠令人深觉这里空气的清新。
江渺渺看着来人，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果然，狗血的剧情又开始了。
“云泠？”
大幕已拉开，主角已登场。
江渺渺压下心头那一缕不适，将自己视作观众。
她转念想起另一个主角，她的“小叔叔”。
就相处的这些天来看，他不像另外两个男主角。
他负责任，很冷静，还算正直。
他很好，他很好……
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霍言川，此刻面对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陆承禹对江渺渺还挺执着。
执着地要将她困住，让她此生不得翻身。
“倘如霍总是在意名声，那大可不必，且不说江渺渺本人如何，江家和霍家的交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再者就算有交情，那也是老一辈的事，与霍总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江家已经没了，不可能给霍总提供任何助力，霍总何必自找麻烦。”
“江渺渺这儿有问题，”陆承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过去种种我早已不予追究，霍总若是将她交给我，我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无非是送去疗养院罢了，对精神病患者来说，疗养院不正是一个好归宿？”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选一家更昂贵的疗养院。”
霍言川坐在座位上，眼帘微敛，遮下一片阴翳。
他什么话都没说。
陆承禹没有摸清他的态度，只好接着劝他。
“霍总，我是好心提醒，之前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时日短不觉得，时间一长，霍家恐怕难得清静，霍总何不及时止损？”
霍言川看向他，“没想到陆总为了渺渺的事，竟亲自过来。”
陆承禹神色一冷。
他这么亲昵地称呼江渺渺，显然没有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接受他的建议了。
“我是好心劝霍总，不要自找麻烦，做人还是要聪明点。”
霍言川站起来，“这也是我要奉劝陆先生的，做人要聪明点，不要自找麻烦。”
陆承禹怒从心头起，觉得霍言川这人实在不识抬举。
两人不欢而散。
江渺渺的注意力从张妈转移到云泠身上。
不可否认，她确实有点好奇。
她对身边之物没那么在意，所以霍言川给她买的东西，她并没有多大兴趣，顶多刚到手的时候看一眼，之后就放置一边。
对于江渺渺来说，随心更重要。
张妈察觉到这一点，对于云泠面不改色以及良好的服务态度感到十分佩服。
云泠对于自己的事大多并不避讳，江渺渺问，她便回答。
江渺渺意外她的耿直。
她有照顾人的经验，力气不小，对心理学有些研究……
这是她从一众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的条件。
工资高，给开实习证明。
这是她应聘的原因。
江渺渺沉默了。
这个女主角，好像有些不太对。
她没再多问。
到了晚上，霍言川回来了。
和江渺渺预想的不一样，他的视线并没有在云泠身上停留。
江渺渺疑惑了，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呢？
今天见到陆承禹的事，霍言川并没有跟江渺渺说。
既然都成了往事，往事里那些人令她不痛快的人，也该抛弃在过去里。
如果他们就此不再纠缠就罢了，倘如非要来找事，他也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
“你的腿还疼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渺渺抬眼看他。
她在家里主要靠轮椅，除非偶尔用拐杖。
摔倒昏迷实属偶然，若是坐轮椅过去就没事了，偏偏那时候她心烦意乱，随手拿了拐杖……
心烦意乱？
她心里有些异样，不由得暗问自己，有什么好心烦？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从前，现在，她不是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吗？
什么都不要在意。
最糟糕也不过一死了。
她不会主动去死，但若是哪天要死了，她也不会畏惧。
霍言川问：“想不想站起来？”
“不想。”没有一秒犹豫。
霍言川还想再劝劝，话到了嘴边，想到心理医生的话，而且，见她确实对方才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他到底没再多说。
以后找个时间再说吧，现在先让她好好吃饭。
霍言川十分自觉地承担起在餐桌前照顾江渺渺的责任。
虽然算起来，霍言川和江渺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能妥帖地照顾好她，江渺渺很难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细数过去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她的爸爸不是一个好人，她曾一度认为，所有的爸爸都是那样令人讨厌。
她的兄弟姐妹实在太多，手足之情实在太稀薄。
说起来，若不是她的这些兄弟姐妹，她的车应该也不会在半路出故障，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事情刚发生时她还有些意外，毕竟她在家里已经很透明了，她还以为没有人会在意到她呢。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的举动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也许他们以为，她在韬光养晦？
江渺渺埋头吃自己的饭，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郁的气息。
霍言川将剥好的虾放到她的面前。
“谢谢。”
弥漫在江渺渺身边的沉郁气息，散了。
她只觉得心头有些轻快。
她想，也许是今晚的虾太美味了。
霍言川总会担心江渺渺会无聊，但实际上，她即使在发呆，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
无论怎样，大家拥有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每个人都有支配这二十四小时的权利，无论是挥霍时光，还是利用时间，只要能够承担得了后果。
当然，什么是挥霍时光呢？每个人对此的定义也不一样。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从中得到知识或经验，没有在这一段时间里获得精神或物质的回报就是浪费时间，比如睡一天，玩一天……不过话又说回来，睡一天或者玩一天，也未必是一无所获。
对于江渺渺来说，即使是发呆一天，也不是挥霍时光，她只是放松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吃完晚饭，距离她的休息时间尚有些时候，今晚难得没和网上的“朋友”聊天，因为对方今天晚上有课。
所以江渺渺空下了看电视剧的时间。
霍言川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
本来这里没有电视，但江渺渺在回声疗养院的时候，经常待在大厅里看大屏幕。
回声疗养院大厅的大屏幕，大多是关于爱与和谐的内容，江渺渺有没有被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这事儿不太清楚，不过来到霍家后，她看的第一部电视剧好像是什么——都市女人拯救幸福情仇大戏？
这也是刚开始霍言川会担心江渺渺被陆承禹和沈禾影响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两个人。
或许是藏在内心深处？要不然怎么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认知错误。
霍言川一眼看到张妈新买的山核桃，拿过来一个个剥起来。
他说：“你要是喜欢看电视剧，开家娱乐公司也行，你可以自己选演员，选剧本。”
想看什么就拍什么？
江渺渺头都没动一下，直接否决：“不用了，我没有想看的。”
“……”
一盘核桃仁被放到江渺渺的面前。
她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盘子里的核桃仁上，又抬头看向送来核桃仁的人。
“小叔叔，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霍言川微怔，“不是。”
江渺渺弯起眉眼，“小叔叔真是个好人。”
霍言川：“……”
这话他已经听过一次了。
“我喜欢你。”
霍言川：“！”
一向沉稳的他此刻心跳得急促，好似浸在水里，声音像是远远飘来，隔着一层水膜，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
霍言川有些僵硬地侧过头，他觉得她的话怪怪的。
好在他的大脑还能运转，将她的话组合到一起，不难发现，她是想妈妈了。
关于她的妈妈，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和丈夫葬身于一场车祸。
那场事故中，江渺渺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霍言川沉默片刻，告诉她：“我的性别和你的妈妈不一样。”
他不可能当她的妈妈，以后也不会成为妈妈。
“是啊，”江渺渺点头承认，“你的性别跟我妈妈不一样，跟我爸是一样的。”
“不过你并不像我爸爸。”
江渺渺的语气略带了一丝冷漠，“我也不想要爸爸。”
屋子里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渺渺叫了他一声，然后指着自己右边的脸颊，小声地问：“你能亲一下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