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姑娘才艺双绝,哪怕投不中,作诗也不在话下。

    今儿南薇语手气颇佳,轮了几圈都没有投不中的,把坐在她下首的楚惜瑢气得小脸狰狞。

    感应到楚惜瑢怨愤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南薇语侧首大大方方地看她,见她发髻上簪了好几朵大红花,南薇语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你还笑?”楚惜瑢伸手去掐她。

    南薇语握住她作怪的手,笑着说道:“楚妹妹不想当花神娘子的话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心软了可以教教你投壶的技巧?”

    楚惜瑢不愿看她得意的脸,愤愤然啐了她一口,“得意什么,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来来,你坐近些,我教你。”南薇语拉着她靠靠来。

    楚惜瑢一脸防备地瞪着她,还以为她在拿自己取乐,没曾想南薇语当真对她耳语,教她如何使用巧劲投壶。

    她离自己那样近,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在楚惜瑢鼻尖萦绕,转念想到自己对她恶语相向,她还不吝赐教,不由羞愧得红了脸。

    宴席散后。

    楚惜瑢追着南薇语出了门。

    到了门外,见南薇语和姜挽月在话别,她只好静静地站在身后等着。

    直到姜挽月上了马车,眼见南薇语也要走,楚惜瑢连忙上前拦住她。

    “等一下!”

    南薇语退开一步,见是她,不觉笑笑,“楚小姐要做什么?”

    “我劝你等会儿最好不要走春明巷。”楚惜瑢眼含警告地看着她。

    南薇语心头咯噔一下,“为什么?”

    楚惜瑢赌气不说,“信不信由你。”

    说罢,她转身就爬上了马车。

    她话里有话,南薇语不免生出犹豫来。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采月做不了主,只能来问她。

    “改道吧!”南薇语对车夫嘱咐了一声。

    “哎!”车夫应声,在南薇语和采月上车后,他叮嘱主仆二人坐好,扬鞭打在马屁股上。

    换了返程的方向,南薇语心头依旧突突地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不断滋生。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样凉?”采月说着握住她的手给她暖手。

    就在这时,忽听车夫“吁”的一声长音,马车急急刹停。

    “发生什么事了?”

    采月当先问出声,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眸色皆有惧色。

    “不知是什么人在巷子里堆起了石头把路给挡住了。”车夫无奈地回答。

    南薇语警铃大作,急忙开口,“南山,不要下去,赶快调转马头。”

    南山答应一声转了方向,前方却让人推着小推车挡住了去路。

    还没等南山开口,拐角处走出来十几个汉子,为首的除了顾玄安还有谁?

    南薇语掀帘去看,见到顾玄安的那一刻,浑身僵住,屏住呼吸忘了反应。

    “南小姐,别来无恙?”

    顾玄安看向她的目光与以往不太一样,深邃的眸子似寒泉,显然是认定了前次采花被擒出自南薇语的算计。

    “顾玄安,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南薇语故作镇定地冷冷凝视着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翘着嘴角说出轻佻放荡的话。

    南薇语脸色为之一变,难不成她今夜真要在劫难逃了吗?

    “你…”

    她刚要出言威胁,瞧见顾玄安一个手势,手下十几个汉子围着马车走了过来。

    “小姐快走!”

    南山跳下马车护在跟前。

    “小姐…”采月红着眼从身后推了南薇语一把。

    谁也不曾料到被皇帝金口判罚的顾玄安会这样色胆包天,竟还敢当街抢人。

    南薇语略一思忖,眼下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轻身跳下马车,趁着顾玄安手下还没来得及围上来,她慌忙夺路而逃。

    “南薇语,老子看你往哪儿逃!”

    “给老子追!”

    顾玄安声疾厉色在身后叫嚣着。

    南薇语丝毫不敢回头,她脚下飞快,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逃离困境。

    晃眼间,前路被阻,她刹住脚,疾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往侧巷跑去,没一会儿,前路又被拦住,她回头欲跑,顾玄安的身影撞入眼帘。

    她逼不得已顿住,左右环顾,周遭全是顾玄安的手下,她后退两步,再无处可退,只能稳住心神与顾玄安对峙。

    “怎么不跑了?”顾玄安狼顾虎视,阴冷邪肆的目光紧紧盯着南薇语。

    “顾玄安你是真的不怕死吗?你要是敢乱来,我爹爹不会轻饶你的。”

    南薇语心里慌作一团,指尖微微轻颤,因紧张而微喘息,因恐惧而苍白的脸更添几分楚楚动人,落在顾玄安眼里,无端搅动得心湖一阵澎湃荡漾。

    “你放心,等我跟你生米做成熟饭,岳丈他也只能认了。”他笃定的笑容越发猖狂。

    “混账!你休想!”

    她骂着退后,身后的汉子想要动手抓她,被顾玄安一个冷厉的眼神喝止住。

    “你乖乖跟我走?还是我让人把你打晕了扛走?”他挑了挑眉,态度强势到仿佛南薇语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南薇语咬了咬牙,眼下的处境顾玄安还肯给她做选择不过是仗着稳占上风。

    “我怕疼,你别让他们打我。”她只能暂时示弱。

    她这般识相,顾玄安越发自得。

    “你放心,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会好好疼你的。”

    南薇语怒目瞪他,脑子里飞速转着寻找脱身之法。

    忽然想起司晏送她的袖箭,拢在袖子里的手往腕处摸了摸,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她被挟制着上了顾玄安的马车。

    马车才动,顾玄安的身影就朝着她笼罩过来。

    “你做什么?”南薇语骇然失色,双手使力抵住他,不让他再靠近半寸。

    顾玄安丝毫没把她的抵抗放在眼里,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于他而言小小的挣扎反抗更添情趣。

    他退后着扯松衣襟,意欲解开腰带,居然想要在这方寸之地行不轨之事。

    “你…”

    他刚想要说些俏皮话缓和下气氛,胸口忽然一阵刺痛,短箭刺进皮肉里的“噗呲”声那样清晰可辨,他微抬眼眸,嘴角得意的笑还来不及收敛,不可置信地看着抬起手臂的南薇语。

    车帘随风晃动,隐约可见赶车的车夫。

    南薇语丝毫没有犹豫扣下袖箭的机扩,短箭呼啸一声朝着车夫的后背射去。

    “啊!”

    车夫惨叫一声,猝不及防中箭摔跌下地。

    南薇语慌忙起身往外跑去,顾玄安欲拦,奈何胸口疼如撕裂,他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南薇语跳下马车。

    他忍痛爬起撑扶着门框。

    “快抓住她!”

    他一声怒吼在黑夜里格外凄厉,才说完,口中“哇”的一下喷出血来。

    南薇语跳下马车时摔了个眼冒金星,她也顾不得痛,慌忙爬起往回跑。

    远远的就瞧见南山架车赶过来。

    “小姐!”

    采月惊喜地对她直挥手。

    好在顾玄安这次只是为了她来,并没有为难采月和南山,二人才得以脱身回来解救南薇语。

    上了马车,想到方才的情形,南薇语感到阵阵后怕。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采月仔细地那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泥土。

    恢复平静后,南薇语方察觉身上处处犯疼。

    “我疼死了。”

    她感到委屈极了,刚刚那一箭也不知道有没有要了顾玄安的性命?若顾玄安真死了,那也是他活该,她半点都不会后悔。

    “好小姐,你没事就好,回去奴婢就给你请大夫。”采月又慌又怕,好在自家小姐福大命大,若是真给顾玄安给糟蹋了,那她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辗转回到南府。

    南薇语脚踝肿得已然走不了路,采月只能去叫人来。

    淑宁院里。

    平南侯听着女儿叙说方才的经历,气得怒砸桌面,震得桌面茶具纷纷碎裂。

    “岂有此理!”

    他怒不可遏,要不是沈氏拦着,他当即就想要打上门去。

    “老爷消消气,眼下还是给语儿看伤要紧,有什么事等天明了再说不迟。”沈氏一向严厉,哄丈夫时例外。

    “老子是一刻都等不了。”平南侯根本不能想,一想到女儿险些被人轻薄,他又想要找人拼命。

    “爹爹…”

    听到女儿呼唤,他转身去瞧,见着女儿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心里是又气又怜。

    “大夫呢?”他怒吼一声。

    既然不能即刻去找人打一场,他只能借题发挥。

    “大夫来了。”

    奶娘朱氏领着大夫匆匆而入。

    “语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他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儿,忍不住就给了承诺。

    “父亲,这顾玄安才被陛下罚了杖刑,伤疤才好就又犯事,这次还把主意打到了妹妹身上,简直色胆包天!”

    南颂辞亦是一脸怒容,提议道:“父亲可到御前告顾太保教子不严之罪。”

    平南侯哼哼两声,语气带着刺骨的冷,“我不止是要告御状,还要砸了他顾家。”

    沈氏心头一颤,心知丈夫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也没怎么用心去劝,谁让顾家次子不长眼,敢欺辱她女儿,她绝对支持丈夫替女儿去讨公道。

    原本就无法平复积攒在胸腔里的愤怒,又听了大夫的话,得知女儿摔折了腿要养好几个月 ,平南侯这下再也忍耐不住,点了几个功夫好的府卫,提着棍棒就急急出了门。

    “快跟着去看着你爹。”

    马儿驮着人呼啸而去,沈氏匆匆推了儿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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