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女公子何人,何故到此?”

    吕商人有片刻讶异,随即疑窦丛生。

    “浮云蔽日,庸人自愁。小女只有一事,望公子解惑。”

    吕商人难得来了几分耐心:“请讲。”

    平远章护在吕商人身侧,眉眼寒星,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

    “如今主公年岁已高,储君欲立,公子明知公子昭是眼下最大的威胁,为何尚未动手压制他?”

    纸灯将腿垂在檐下,缟白衣裾似是青冥雨幕卷起后遗留的波澜。

    这人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样貌又是极好的,反倒让他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吕商人蹙眉,一时竟不知是怀疑还是其他。

    刺客也好,美人计也罢,深衣曲裾都不方便行动。

    吕商人挑眉。

    更何况……

    “公子昭有管相庇护,自然轮不到本公子叫嚣。”

    “只是这样?”

    纸灯眼尾轻折,薄红捻弄。

    “是啊,不然还会怎样呢?”

    吕商人两手摆了摆,谦和的雅相似无半分阴霾。

    纸灯捻着手中的骰子,墨发垂髫,朱红发带在其中辫好,无端多了几分暗沉。

    “公子,昭公子再怎么样都还只是夫人之子,并未上位,主公有心试探,世家明争暗斗,公子元,公子潘,公子雍,都不是好拿捏的,那么即使管相作保,公子昭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坐上储君之位。”

    “几位公子的生母位分相当,本就存在长幼之序,既然能者入列,那所有的辖制都是虚言。”

    “不然,公羊眄也不会告诉公子关于公子昭私下杀了黄大人妾室一事。”

    话到此处,再多说就不好看了。

    吕商人的笑意清了个干净,浮金蔽膝乘风作势而动,峨冠博带,通身矜贵。

    在纸灯看来,这人不过是血刃未启。风暴非只生于幽暗,还有平静的湖海。

    纸灯也不避开,落在他的面前。

    “女公子只是想同我,讲这些无甚意义的话吗?”

    无意义吗?

    “公子当真这么觉得?”

    青萝碧玉,天家小雨,烟波留恋所在,伊人颦笑之间。

    若是眼神真诚些就好了。

    吕商人无奈地向后却步,行止多了几分坦然:“不知女公子为何会选了我吕商人?”

    一上手就把公子昭的处境辨清不说,连公羊眄私下求见一事都知道。

    若说是刺客,有些蠢钝,入了华燃殿多说很快就会被周围的刀斧手拿下,实在犯不着。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公子风华万千,才学惊艳,见地不凡,有何不可?”

    纸灯捡了几句好听的应付一下。

    平远章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所效忠的公子稍加思忖,正经道:“也可,虽然敷衍了些,勉强听得下去。”

    “那……”

    疏风存影,罅隙居光。

    吕商人几步跟近,霜华衣袂同风曳曳,轻触着纸灯缟白的黻裳。

    魅意天成。

    “不知女公子芳名?”

    纸灯启唇:“暗夜既照,行上重华。”

    “小女名唤行上。”

    吕商人敛眸,付之一笑。

    “日后请多指教,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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