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
花城口腔。
唐糖停在7号位前，看向面前的医生。
医生长得很高，身披白大褂，耳朵挂着一副金丝眼睛和一个天蓝色口罩，盖住整张脸，略长的碎发坠在额前，遮挡住额头，让人看不清长相。
他不冷不热的问：“叫什么名字？”
磁沉的嗓音，与耳朵里的嗡鸣交织，失真又磨人，唐糖不适的抬手碰碰右耳，答道：“唐糖。”
“这边坐。”苏池舟侧身让出位置。
前方只有一张牙科椅。
整个操作间，并不宽敞。
仪器和牙科椅一侧，办公桌一侧，中间空出一米多点距离充当过道。
唐糖抬脚走进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掀起一阵风。
风带着香，卷入了天蓝色的口罩。
寺庙的檀香，和上兰花的清香，夹杂着从未嗅到过的幽香，神秘又厚重，让人忍不住产生悠远的遐想。
苏池舟敛了下眉眼，看到病患已经侧坐在牙科椅上，才推着凳子到办公桌前。
他面对电脑坐下，侧着身问：“全身情况记录表你勾选了有其他疾病，是什么疾病？”
唐糖简洁的说：“神经性耳鸣、萎缩性胃炎。”
苏池舟轻“嗯”了声，又问：“你跟前台说牙有问题，哪颗牙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这个。”唐糖嘴唇微张，指了指门牙左侧，“现在咬东西的时候，有轻微的不适。以前刚做的时候没有。”
苏池舟扫了一眼，侧身在电脑上敲击的同时问：“牙冠什么时候带的？”
唐糖垂下睫毛，遮住黑眸中戾气，尽量平静缓和：“初中带的牙冠，大三又磕到，松掉重做，十三年，十三年前。”
苏池舟察觉她情绪有异，没有再问，敲击了几下键盘，点了几下鼠标。
打印机滋滋响动。
余光瞥到病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着黑色棉质T恤，搭配米白色休闲裤，随意披散的黑发落到白皙的肩颈，衬得皮肤过分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恹。
打印机工作完毕，停止响动。
苏池舟抽出打印好的纸张，放在病历上，一同递过去：“先去缴费，一楼拍片。拍完片不用等，直接上来把病历交给前台等叫号。”
唐糖伸手接住。
苍白的手瘦得见骨，皮肤近乎透明，紫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苏池舟眉宇轻蹙，移开了视线。
每个字隐约能听清，唐糖应了声“好的”，便起身。
*
缴完费，她没有立刻去拍片，而是走到医院门口，呼出一口浊气。
唐糖出门是为了给妈妈送手机。
还没走到地铁站，杨叔又打电话过来说妈妈要自己回家拿，不用送。
折返时，经过花城口腔，她进来向收费处询问自己的情况要看哪一科。
恰好遇到有人退号，就约上了。
刚才毫无准备的被问及崩掉的牙，过去不好的记忆袭上心头，就像脓包被针挑开一样痛。
但戳破才好得快。
缓一缓，缓一缓就好……
*
唐糖站在医院门口的右侧花坛。
高楼挡住太阳，整个人落入阴影里。
她看向横亘在眼前的江湾大道。
双向八车道，路边宽阔平坦。
她向右转头，视线沿着大道直走，可以看见数百米外隆起的江湾大桥。
跨越大桥就是花城市C区最繁华的CBD。
CBD的周围，就像海湾、河口、泥滩的红树林，吸纳着千万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化的人。
江湾大道两旁也是红树林其中一角，屹立着数不清的居民楼，新旧搭配，栖息着几百万人，是整个C区人口最密集的地段之一。
唐糖把视线从远处收回，余光瞥到医院门口的临时停泊点。
三月温暖的阳光里，晃动着一张化了灰也认得的脸——
林光赫。
她“最亲爱”的爸爸。
十二年过去，林光赫依旧俊俏儒雅。
他西装革履的从驾驶位出来，替副驾驶的王丽拉开车门，又搭上从后座下来的林珍珍的肩膀。
一家人交谈甚欢，温馨四溢。
随后，林珍珍活泼的挽起王丽的胳膊，朝着林光赫挥挥手，走进了花城口腔。
林光赫这才昂首阔步的走回驾驶位，很有大老板风范甩上车门。
他现在还真是大老板，开了一家殡葬公司，占了AB两区四成以上的业务，风光无限。
在璀璨的阳光下，轿车毫无阻碍的穿越前方的斑马线，畅通无阻的驶向江湾大桥，享受起荣华富贵。
而身后的尘土和尾气，涌向唐糖的鼻尖，浑浊、污秽，堵得她无法呼吸。
唐糖定定的看着，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再不动手就再也无法扳倒他了！
他那种人，怎么配享受荣华富贵？
明明是有办法！
明明是有办法报仇的！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还想重蹈覆辙吗？
唐糖仰头，视线跨越面前的江湾大道，斜对面就是C区最大的综合性医院——花城医院。
沿着大道，向右侧行进百米，就是白兰路的路口，白兰路右手边第三间就是她家——红姑香烛。
站在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老旧的招牌。
她定定的看着红姑香烛店的招牌，想要贯穿它，回到十二年前，回去改变那个历史。
可是，现实根本没有时光机。
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也无法改变。
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不再继续错下去。
就在这一刻，一个大箭头从花城医院飞出，伴随着无数从四面八方的居民楼飞出的小箭头，汇聚在那一间小小的、老旧的香烛店。
*
“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
妈妈的手机铃声响了。
空中所有的箭头化成梦幻泡影，消失在天地间。
唐糖收回思绪，从斜挎包摸出妈妈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三婶”，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三婶全名陈三姊，无儿无女的独居老人，住在她家对面那栋楼，经常到家里串门，也经常把做不过来的客户介绍给妈妈。
和妈妈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陈三姊是计划的第一步。
也是唐糖犹豫的那一步。
唐糖无声的攥了下空拳，按下接听键，温和的问：“喂？三婆？什么事？”
“糖糖？怎么是你？红英呢？”陈三姊着急，“我有个大单，你快让红英接电话！”
她嗓门特别大，不用集中注意力也能听清，就是听着废耳。
更废心。
唐糖揉揉眉心。
她抬头看向红姑香烛对面那栋楼。
三婆就住在里面，周围有无数小箭头指向那里，比红姑香烛店的都多。
拿下三婆就能快速形成规模。
但三婆是别人。
唐糖不想牵扯到别人。
好几秒没有得到回应，陈三姊的大嗓门又从手机里传出：“唐糖，你听到我说话没？”
唐糖垂下浓密的睫毛，用力攥紧拳头。
花城有ABC三大区，AB两区的地盘已经分好了。
C区将是下一个狩猎场。
他们来了，三婆同样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不能再犹豫了！
现在是最佳时机。
它很短暂，错过了，不会再有！
提前戳破脓包，他们是会让脓液溅一身。
但是不戳破，他们同样会消失，就像无数小店被大财团并购，就像过去无数消失的文明被覆盖。
这是保留他们最好的办法！
也是报仇的最佳方案！
只要小小的攻击一下三婆的弱点，就好了！
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唐糖抬起睫毛时，漆黑的瞳眸染上了黑气，眼神变得凌厉又坚韧，嘴上却依旧柔和：“妈妈已经接了别的单子。”
“啊？”陈三姊声音里尽是遗憾。
唐糖明知故问：“金彩和银铃不能接？”
“她们还不会啊！”陈三姊遗憾更大。
唐糖话锋一转：“我可以带她们。”
“你想做这个？”陈三姊惊讶过后，笃定的说，“红英不会让你做的。”
三婆说的是事实。
妈妈是不会让自己做。
但妈妈说了不算，以后都不算。
唐糖没有废话，直接讲钱：“两倍介绍费。”
“不行。”陈三姊拒绝，“红英会怪我的。”
“你就说我骗你，怪不到你头上。”唐糖替她解决了疑虑，并再次加码，“三倍介绍费。”
“不行！”陈三姊咬牙拒绝，“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把单子给你的。”
早就知道用钱拿不下三婆，但唐糖真的不想攻击三婆的弱点。
她继续挣扎，诉说起往事，试图让三婆动容：“那天夜里，林光赫为了他和小三即将出生的儿子，上门找妈妈要离婚。我说妈妈不在，他不信，以为我和外婆把妈妈藏起来。他推搡外婆，我阻止他，被推倒磕在铁架子上，昏迷了过去。”
顿了顿，她红着眼睛，声音带着轻微哽咽：“我查了外婆的报案记录，案件因为证据不足，没有立案。我也查了外婆的医疗记录，外婆就在那天瘫了。”
陈三姊还记得当时的场面有多可怕。
大晚上，街上人头攒动。
她听到动静，下楼去看。
有街坊已经在照顾起爬出店外呼救的六姐。
她顺着血痕看向店内，唐糖倒在血泊中，背后堆满了丧葬品，红红绿绿的，背后站着两个纸人，周围散落着无数染上血的白色溪钱，血腥又诡异。
从那天起，六姐瘫了。
没半年，人也去了。
唐糖成了植物人，直到三个月前才醒来。
而现在的林光赫却用六姐的传承，开了一家殡葬公司，混成了大老板。
简直没有天理！
她知道唐糖有恨！
但是，再恨又能怎样？
花城口腔。
唐糖停在7号位前，看向面前的医生。
医生长得很高，身披白大褂，耳朵挂着一副金丝眼睛和一个天蓝色口罩，盖住整张脸，略长的碎发坠在额前，遮挡住额头，让人看不清长相。
他不冷不热的问：“叫什么名字？”
磁沉的嗓音，与耳朵里的嗡鸣交织，失真又磨人，唐糖不适的抬手碰碰右耳，答道：“唐糖。”
“这边坐。”苏池舟侧身让出位置。
前方只有一张牙科椅。
整个操作间，并不宽敞。
仪器和牙科椅一侧，办公桌一侧，中间空出一米多点距离充当过道。
唐糖抬脚走进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掀起一阵风。
风带着香，卷入了天蓝色的口罩。
寺庙的檀香，和上兰花的清香，夹杂着从未嗅到过的幽香，神秘又厚重，让人忍不住产生悠远的遐想。
苏池舟敛了下眉眼，看到病患已经侧坐在牙科椅上，才推着凳子到办公桌前。
他面对电脑坐下，侧着身问：“全身情况记录表你勾选了有其他疾病，是什么疾病？”
唐糖简洁的说：“神经性耳鸣、萎缩性胃炎。”
苏池舟轻“嗯”了声，又问：“你跟前台说牙有问题，哪颗牙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这个。”唐糖嘴唇微张，指了指门牙左侧，“现在咬东西的时候，有轻微的不适。以前刚做的时候没有。”
苏池舟扫了一眼，侧身在电脑上敲击的同时问：“牙冠什么时候带的？”
唐糖垂下睫毛，遮住黑眸中戾气，尽量平静缓和：“初中带的牙冠，大三又磕到，松掉重做，十三年，十三年前。”
苏池舟察觉她情绪有异，没有再问，敲击了几下键盘，点了几下鼠标。
打印机滋滋响动。
余光瞥到病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着黑色棉质T恤，搭配米白色休闲裤，随意披散的黑发落到白皙的肩颈，衬得皮肤过分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恹。
打印机工作完毕，停止响动。
苏池舟抽出打印好的纸张，放在病历上，一同递过去：“先去缴费，一楼拍片。拍完片不用等，直接上来把病历交给前台等叫号。”
唐糖伸手接住。
苍白的手瘦得见骨，皮肤近乎透明，紫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苏池舟眉宇轻蹙，移开了视线。
每个字隐约能听清，唐糖应了声“好的”，便起身。
*
缴完费，她没有立刻去拍片，而是走到医院门口，呼出一口浊气。
唐糖出门是为了给妈妈送手机。
还没走到地铁站，杨叔又打电话过来说妈妈要自己回家拿，不用送。
折返时，经过花城口腔，她进来向收费处询问自己的情况要看哪一科。
恰好遇到有人退号，就约上了。
刚才毫无准备的被问及崩掉的牙，过去不好的记忆袭上心头，就像脓包被针挑开一样痛。
但戳破才好得快。
缓一缓，缓一缓就好……
*
唐糖站在医院门口的右侧花坛。
高楼挡住太阳，整个人落入阴影里。
她看向横亘在眼前的江湾大道。
双向八车道，路边宽阔平坦。
她向右转头，视线沿着大道直走，可以看见数百米外隆起的江湾大桥。
跨越大桥就是花城市C区最繁华的CBD。
CBD的周围，就像海湾、河口、泥滩的红树林，吸纳着千万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化的人。
江湾大道两旁也是红树林其中一角，屹立着数不清的居民楼，新旧搭配，栖息着几百万人，是整个C区人口最密集的地段之一。
唐糖把视线从远处收回，余光瞥到医院门口的临时停泊点。
三月温暖的阳光里，晃动着一张化了灰也认得的脸——
林光赫。
她“最亲爱”的爸爸。
十二年过去，林光赫依旧俊俏儒雅。
他西装革履的从驾驶位出来，替副驾驶的王丽拉开车门，又搭上从后座下来的林珍珍的肩膀。
一家人交谈甚欢，温馨四溢。
随后，林珍珍活泼的挽起王丽的胳膊，朝着林光赫挥挥手，走进了花城口腔。
林光赫这才昂首阔步的走回驾驶位，很有大老板风范甩上车门。
他现在还真是大老板，开了一家殡葬公司，占了AB两区四成以上的业务，风光无限。
在璀璨的阳光下，轿车毫无阻碍的穿越前方的斑马线，畅通无阻的驶向江湾大桥，享受起荣华富贵。
而身后的尘土和尾气，涌向唐糖的鼻尖，浑浊、污秽，堵得她无法呼吸。
唐糖定定的看着，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再不动手就再也无法扳倒他了！
他那种人，怎么配享受荣华富贵？
明明是有办法！
明明是有办法报仇的！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还想重蹈覆辙吗？
唐糖仰头，视线跨越面前的江湾大道，斜对面就是C区最大的综合性医院——花城医院。
沿着大道，向右侧行进百米，就是白兰路的路口，白兰路右手边第三间就是她家——红姑香烛。
站在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老旧的招牌。
她定定的看着红姑香烛店的招牌，想要贯穿它，回到十二年前，回去改变那个历史。
可是，现实根本没有时光机。
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也无法改变。
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不再继续错下去。
就在这一刻，一个大箭头从花城医院飞出，伴随着无数从四面八方的居民楼飞出的小箭头，汇聚在那一间小小的、老旧的香烛店。
*
“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
妈妈的手机铃声响了。
空中所有的箭头化成梦幻泡影，消失在天地间。
唐糖收回思绪，从斜挎包摸出妈妈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三婶”，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三婶全名陈三姊，无儿无女的独居老人，住在她家对面那栋楼，经常到家里串门，也经常把做不过来的客户介绍给妈妈。
和妈妈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陈三姊是计划的第一步。
也是唐糖犹豫的那一步。
唐糖无声的攥了下空拳，按下接听键，温和的问：“喂？三婆？什么事？”
“糖糖？怎么是你？红英呢？”陈三姊着急，“我有个大单，你快让红英接电话！”
她嗓门特别大，不用集中注意力也能听清，就是听着废耳。
更废心。
唐糖揉揉眉心。
她抬头看向红姑香烛对面那栋楼。
三婆就住在里面，周围有无数小箭头指向那里，比红姑香烛店的都多。
拿下三婆就能快速形成规模。
但三婆是别人。
唐糖不想牵扯到别人。
好几秒没有得到回应，陈三姊的大嗓门又从手机里传出：“唐糖，你听到我说话没？”
唐糖垂下浓密的睫毛，用力攥紧拳头。
花城有ABC三大区，AB两区的地盘已经分好了。
C区将是下一个狩猎场。
他们来了，三婆同样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不能再犹豫了！
现在是最佳时机。
它很短暂，错过了，不会再有！
提前戳破脓包，他们是会让脓液溅一身。
但是不戳破，他们同样会消失，就像无数小店被大财团并购，就像过去无数消失的文明被覆盖。
这是保留他们最好的办法！
也是报仇的最佳方案！
只要小小的攻击一下三婆的弱点，就好了！
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唐糖抬起睫毛时，漆黑的瞳眸染上了黑气，眼神变得凌厉又坚韧，嘴上却依旧柔和：“妈妈已经接了别的单子。”
“啊？”陈三姊声音里尽是遗憾。
唐糖明知故问：“金彩和银铃不能接？”
“她们还不会啊！”陈三姊遗憾更大。
唐糖话锋一转：“我可以带她们。”
“你想做这个？”陈三姊惊讶过后，笃定的说，“红英不会让你做的。”
三婆说的是事实。
妈妈是不会让自己做。
但妈妈说了不算，以后都不算。
唐糖没有废话，直接讲钱：“两倍介绍费。”
“不行。”陈三姊拒绝，“红英会怪我的。”
“你就说我骗你，怪不到你头上。”唐糖替她解决了疑虑，并再次加码，“三倍介绍费。”
“不行！”陈三姊咬牙拒绝，“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把单子给你的。”
早就知道用钱拿不下三婆，但唐糖真的不想攻击三婆的弱点。
她继续挣扎，诉说起往事，试图让三婆动容：“那天夜里，林光赫为了他和小三即将出生的儿子，上门找妈妈要离婚。我说妈妈不在，他不信，以为我和外婆把妈妈藏起来。他推搡外婆，我阻止他，被推倒磕在铁架子上，昏迷了过去。”
顿了顿，她红着眼睛，声音带着轻微哽咽：“我查了外婆的报案记录，案件因为证据不足，没有立案。我也查了外婆的医疗记录，外婆就在那天瘫了。”
陈三姊还记得当时的场面有多可怕。
大晚上，街上人头攒动。
她听到动静，下楼去看。
有街坊已经在照顾起爬出店外呼救的六姐。
她顺着血痕看向店内，唐糖倒在血泊中，背后堆满了丧葬品，红红绿绿的，背后站着两个纸人，周围散落着无数染上血的白色溪钱，血腥又诡异。
从那天起，六姐瘫了。
没半年，人也去了。
唐糖成了植物人，直到三个月前才醒来。
而现在的林光赫却用六姐的传承，开了一家殡葬公司，混成了大老板。
简直没有天理！
她知道唐糖有恨！
但是，再恨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