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歪着脑袋同梁垣对视片刻,扑腾着翅膀飞起来,飞到门口,还回过头来看看梁垣,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跟上似的。

    这一对雀儿还真是有灵性。富立岑伸着脖子看那对雀儿,又看看他们陛下。梁垣仍然坐在原处,就在富立岑以为他不为所动的时候,梁垣却又站起身来,迈开大步出门去,富立岑忙小跑着跟上去。

    雀儿拍打着翅膀,飞过琉璃瓦,红廊木,穿过海棠门,垂柳树,停在一架秋千上方。

    秋千上,红色海棠裙的美人缓缓起身,向梁垣行礼道,“陛下。”

    梁垣冷着一张脸,“起身吧。”

    梁垣自然记得,他第一回见到谢池春就是在此处,当时也是这一对雀儿衔着花枝,将他引到这里。

    梁垣冷哼一声,将他引到这里,要以旧日情分博取他原谅吗?

    “将朕引过来,怎么又不说话?”梁垣带着几分烦躁,她不是最能言善辩了吗?

    “陛下。”谢池春看他一眼,“我引德妃入局,陛下气恼,是因觉得我恶毒吗?”

    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问,梁垣看着她的眼睛,“你明知朕会不悦,还要如此做吗?”

    谢池春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是。”

    在梁垣又要着恼之际,谢池春继续道,“因为妾知道陛下宽怀大度,定能体谅妾。”

    梁垣冷哼一声,“朕若是不体谅你,便是小肚鸡肠了?”

    “这可不是妾说的,是陛下自己说的。”谢池春悠悠道。

    她的这张嘴还是如此恼人,梁垣却奇异地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梁垣深深地注视她片刻,开口道,“朕并非觉得你手段毒辣。”其实梁垣也明白,有时候后宫就如朝堂,只有一味善良是无法立住脚跟的。

    “朕恼的是,为何不告诉朕?”

    陶氏是罪有应得,谢池春早知她做下的恶事种种,却不肯告诉他,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这样的方式当场揭破一切。

    谢池春微微垂眸,“我并非不愿告诉陛下。”

    “陛下看那边。”梁垣顺着谢池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只鸟儿停在树梢,鸟儿身侧,一只黑乎乎的知了趴在树梢上,被鸟儿一口吞下。知了未曾发出一点声音,就已经整个进了鸟腹,再不见踪影。

    梁垣不解其意,谢池春望着那鸟儿道,“鸟儿捕食知了,对那知了来说,它没办法预测鸟儿何时便会张口,要了它的性命。鸟儿处于高位,可以纵情歌唱,知了处于低位,便不敢高声。”

    梁垣听懂了,那鸟儿便是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开口便能定人生死,故而后宫诸人,无人敢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谢池春没有看他,目光仍落在那树梢之上,“若陛下是那只知了,会在鸟儿面前肆意歌唱吗?”

    梁垣深深看着她,“朕许你不必避忌,可以畅所欲言。”

    谢池春笑起来,“这可是陛下说的。”

    梁垣心中似有一瞬后悔,就谢池春这张嘴,不畅所欲言的时候已经足够恼人,许她畅所欲言,还不知要说出些什么来呢。不过梁垣还是更爱她有什么说什么时的生动模样。

    谢池春轻轻勾了勾梁垣的手指,“往后有什么事我都告诉陛下。”

    梁垣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还恼吗?”谢池春笑盈盈望着他。

    梁垣睨她一眼,“朕若事事同你计较,恐怕气不过来。”

    谢池春笑,踮起脚尖靠近一些,梁垣的目光落在她擦了胭脂的唇上,却见她靠近自己耳边,“妾现在便有一事要告诉陛下。”

    “什么?”

    谢池春拉着梁垣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我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梁垣一愣,“当真?”

    “自然。”谢池春笑,拉着梁垣的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腹部。

    她的身孕才一个月,腹部平坦,什么也摸不出来,梁垣动作轻柔,眼中闪动着喜悦。

    他已有了一位公主,一位皇子,但是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咱们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聪慧乖巧的孩子。”

    谢池春笑着靠在他怀中,“那陛下可要多来陪伴他,不要时时着恼。”

    梁垣捏住她的脸,“你不时时气朕,朕自然不时时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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