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考剩下的两天，大家考的快，时间像是一眨眼便过去了般。而坂京的冬天说变就变。
昨天也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的，今天就下起了小雨。雨点啪啦啪啦的挥打在玻璃窗上，走廊上满是黑泥的脚印，空气里的味道也并不好闻，混杂着泥土和花的味儿。
金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连着状态不好，兴致也不怎么高。她每每考试前跟朋友打足了劲后就跟焉了的皮球般，有些恍惚。
考场多，三门下来，她愣是没和认识的分到一块。等待的时候还挺无聊的。书有些看不进去，看看周边，大家都在其乐融融的谈话，她便站在一旁看着。
今天是周六，学考的最后一天，学校也组织考完的学科的学生就可以放假了。
金瑟上午考完一门化学就可以直接回去，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美妙的事情会发生。
————
“本科化学学考结束。请考生立刻放下笔停止作答。如有发现违纪现象，请监考人员……”
随着试卷哗啦啦的被收上去，金瑟和着人群出了大楼，大家的书包和行李都已经提前整理好放在一楼大厅，郑素单拿着手机箱在等大家。
郑素单心情不错，看到熟悉的同学都会笑着问几句。
金瑟去拿手机的时候，郑素单笑着问她:“试卷难吗？”
金瑟摇摇头又点点头，和其他同学的回答一样:“还好吧。”
郑素单满意的笑了笑:“肯定不错的。老师相信你。”在金瑟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妹妹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啊。”
金瑟笑着点头，甜甜的嗯了声，跟郑素单挥手再见。
金瑟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叶盛泽他们，估计考完试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她刚把手机开机，一串熟悉的号码拨打过来，紧接着她发现慢一步的系统显示妈妈未接电话（5），夏信宁未接电话（2）。
她接通，眼皮跳的厉害，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一年前的事情，声线有些颤抖:“怎……怎么了。”
浮光下，在市中心偏地的一处小型超市里，收银的柜台前玻璃碎成一片，连着名贵的红酒区都是猩红的液体流畅在白色大理石上，带着醉酒的微醺，整个市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粗鲁的谩骂声响彻云霄，连同着物体一遍又一遍的撞击声，伴随着女人绝望的嘶喊声，和声泣泪下的哭喊。
透明的门帘湿漉漉的，冷风嗖嗖吹着，外面的叶子也无精打采的耸拉着。帘子从外到里被掀开，金瑟进来时看到的是门口一些人往里头张望，指指点点的，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妈？”金瑟走进去，顺着声音一步步的朝里走，她顺手拿了一旁的剪刀，战战兢兢的走，如渊大敌。
“回来了？”夏信宁首先看到的她，一中也是高考考点，他高一不学考，给高二高三的让出位置所以放学回来早，此时他头发乱糟糟的，外头挂了件羽绒服，看上去就是刚刚赶过来的。
夏信宁走到金瑟边上，金瑟看到满地狼藉，夏文茜正潸然泪下，双眼猩红的看着离着不远的男人。
金华材！他找过来了！
夏文茜也看到了金瑟，但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金华材这会到不紧张，也不害怕自己把这店砸了，看向金瑟说:“瑟瑟回来了？放学的这么早啊。”
金瑟不回答他，举起剪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这么颤抖，她问他:“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爸爸想你了。”金华材露出他的大门牙。
夏文茜见金华材向金瑟走去，立马站起来，不顾自己身上因为打斗的伤痕，立马冲上去拽着金华材的手臂，不让他往前走一步。
夏信宁立马赶上去想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和醉酒的金华材有些近距离，他就会开始打斗。
夏信宁没拦住，又或者说金华材本就是个男人，力气大，他一把甩开夏文茜，狠狠的把她踹倒在地上，又一巴掌把夏信宁拍到一边，顺便一拳重重的伦他脑袋上。
“钱！”金瑟大喊，举着剪刀的手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她死死盯着金华材，慢慢往后退，“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金华材我告诉你！你要钱，你就去路边乞讨！用这种过激的手段，你以为，你能拿到多少！”
“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一会就到，你不想处分严重就站着别动！”
少女身形柔弱不堪，但此刻看着倒在地上的亲人，她不敢有半点退缩的地方，哪怕她什么都斗不过金华材，但能拖延点时间就多拖延点。
她逐渐退到柜台那处，外面指指点点的人还在，可却没有一个进来帮忙的，她绝望的垂下眼，原来，人性的冷漠扭曲在一起，就可以变成丛林。
眼看着金华材靠过来，金瑟没有一点的犹豫，想用剪刀刺下去，最少，到刺刀他的手臂吧。
可金华材本就高大，怎么可能被金瑟伤到，反倒是金瑟，外套没有裹，白臂露在外面，那双手一下子被牵制，在拉扯中，锋利的刀刃微微张开，刺痛了她的手臂，一道红血痕划开，她的头上瞬间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就在此时，外面警车响起，嘈杂人群中，帘子被拉开，划拉出一道亮光，几个高大的黑衣警察调理有序的走了进来。
一个警察一把拉开金瑟，正对着金华材，出示了证件，声音洪亮又严肃:“我是坂京沿南派出所的。接到报警。你扰乱秩序，请跟我们走一趟。”
金华材还是醉酒的状态，他趾高气昂的:“这是老子家事！你是警察也管不着！”
那个警察也不跟他废话，手一挥，后头就有两个人出现在金华材两边，里边的手臂一伸一拉，脚步向前一步又转身，另一只手转过来压住金华材的背，两边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干净利落。
金华材窝囊，只能对于夏文茜金瑟这样的人来说打打喊喊，可到了外人那，就是点头哈腰的主。
警察带走金华材后，金瑟看着地上的两人艰难的爬起来，她愣愣的转过头看向外头。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那些人在笑她。
笑她什么呢。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在周桥，即便一部分人温暖着她们，但那个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和夏文茜也受到过别人的指指点点。那些人冷嘲热讽，那些人见死不救，那些人背后捅事。
人性皆有冷暖，可她鲜少感受到暖的一部分。
她就是那么活着的，在生不见光的暗地，在寸草不生的沟壑，泥淖中爬行的狼狈不堪，却又不可奈何。
她无声的捡起还完好的物品，把它们放回原位，去拿扫帚扫玻璃渣，夏文茜和夏信宁都来帮忙。
缝隙里有些亮片，扫帚扫不到，她便蹲下身去捡，玻璃太多太碎，她一不小心，就被划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从纤葱玉指留下，滴在地面上，渲染出一朵花。憔悴欲滴，少女的脸色已然没了什么血色，病殃殃的。
她的脸色始终很平静，不再有任何波澜。
“瑟瑟。”夏文茜在她身后喊她。金瑟赶忙藏起自己的手指，转过身看向她。夏文茜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妈妈对不起你。”她低下头，声音哽咽，从一开始她们母女两来到坂京开始重新生活的气息不同，她们再一次沉默，再一次安静。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给你点希望，又把你打入牢底。
或许，她生来就该过着这种生活，活在别人的蔑视下，不见天日。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阴气，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脏乱不堪。她像是人见人不爱的过街老鼠。
超市整理的差不多，金瑟便想先行回家洗衣服，不然明天回了学校干不了。所以她拿了个创口贴，匆匆的贴上手臂就打开伞离开。
夏文茜本来想跟她一起回去的，但金瑟走的匆忙，她也只能留下来整理。
金瑟的心情绝对绝对的不好。她感觉自己出了超市后，一大群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窒息感一下子扑面而来。
她用伞隐隐约约挡住了脸。让心绪能够稍微平静些。
漫天雨滴倾盖之下，少女头顶的白伞在人群中碰撞着，发出刺耳的滑声，她无动于衷的往前走，眼神呆滞有麻木，手臂上的伤口逐渐凝结，雨水细小的随风捶打入伞，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的伤口，冲积她的心灵。
“我说你就是喜欢人家。”
路人穿梭间，金瑟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一顿，想去看，但眼光触及到自己的伤口，她便转过头不再有所动作。
但吴江的话还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别这么不自信好吗？我要是女的，指定追你。”
金瑟没忍住，在他们逐渐走远后，停下来转头去看。就那么一眼，她看到了叶盛泽。
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黑色的运动裤显得他身影高大又清冷，他左手撑着黑伞，右手插兜，一副散漫自得的模样。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的模糊了金瑟的视线。雨落的大，眼前的场景真真切切，又朦朦胧胧，她看不清那些讽刺的嘴脸，她的印象，停留在这一刻。
少年浑身散发着魅力，是亲和的，是不出格的，是蓬勃的。即便是雨天，他也仍然将他浑身的少年意气散发个全然。
他就像金色的太阳，耀眼夺目，给人无限光芒与期望。他生的璀璨又活力，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狂野的像疾风，从不低头服输。
金瑟想去接近这一抹光，可她愣是没动一下。因为他现在走的好远，好远。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处于黑暗，渴望雨滴的滋润与烈阳的高照，可峡谷的草如何抵达天边的阳？云泥有别，天冠地履。他们，本就不该有更多的瓜葛。
如果我不肮脏，那我也想去追追光。
冬日的雨来的猛烈又长久。一连着几天都是下大暴雨的。而周日的篮球赛却在室内如期而至。
或许是校队的宣传，又或许是叶盛泽的人气太大，上午就来学校的人很多。校内的篮球场的座位像鸟巢的观众席，中间下方是略大的场地，而观众席一层一层的环绕着。
来人络绎不绝，当然是没有坐满的，有些人也不喜欢看篮球，宁愿待在家里。
文竹本来和金瑟约好了来看的，金瑟也欣然同意，可昨天的变故让她头痛欲裂，她的手臂也因为没有及时包扎而有些难痛，只好请假去医院。
但比赛精彩，人也精彩，所以就算有没来的人，也能通过同伴的拍的视频看现场。
文竹给金瑟发了几个小视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个视频，都有叶盛泽的身影。
录像里，少年脱了外套，只身一件宽松黑色体恤，他没穿校裤，套了条Nike中长黑色运动裤，头发蓬乱着，有些没活力。但当他一上场接了球就会以十足的力量贯穿全场。
“快直！”队里的人喊。
叶盛泽轻松一跃，长臂一伸，够住传来的球，身体落地开始微微拱起，他澄澈的双眼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单手维持v型运球的姿势，正想着怎么躲过虎视眈眈的对手。
先是收住球，右脚一移，周围的人也跟着往右移了下，随后他左转快速移到左边，球重重的拍打在地上，那群人反应也快，紧紧跟在他前面。
叶盛泽右手拍球，左手往前挡着来人，把球往后拍，他试图双脚一前一后的慢慢移动，但来人太多，他有些力不从心。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突然盯着一处，抱着球跳跃起来，一手抛，给了一个队员。
人群立马转移目标，他也乘机换了位置，他快速移动到白带上，朝那个队友挥手。那人会意，立马传球给他。叶盛泽快步冲刺，去接拿球，差点给人打掉。
球鞋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急急的往后退，躲着那群人的围攻。“白线！”
眼前球要被抢走，关键时刻他在空中炫了九十度，双臂前后伸直，手腕一压，球飞了。直直的冲向球框。
“哐！”
球进了！
“进了进了！”
“太厉害了叶盛泽！”
“他真的好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叫喊络绎不绝，伴随着少年的英勇，青春的呼喊好像能冲破这馆，直达云间。
昨天也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的，今天就下起了小雨。雨点啪啦啪啦的挥打在玻璃窗上，走廊上满是黑泥的脚印，空气里的味道也并不好闻，混杂着泥土和花的味儿。
金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连着状态不好，兴致也不怎么高。她每每考试前跟朋友打足了劲后就跟焉了的皮球般，有些恍惚。
考场多，三门下来，她愣是没和认识的分到一块。等待的时候还挺无聊的。书有些看不进去，看看周边，大家都在其乐融融的谈话，她便站在一旁看着。
今天是周六，学考的最后一天，学校也组织考完的学科的学生就可以放假了。
金瑟上午考完一门化学就可以直接回去，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美妙的事情会发生。
————
“本科化学学考结束。请考生立刻放下笔停止作答。如有发现违纪现象，请监考人员……”
随着试卷哗啦啦的被收上去，金瑟和着人群出了大楼，大家的书包和行李都已经提前整理好放在一楼大厅，郑素单拿着手机箱在等大家。
郑素单心情不错，看到熟悉的同学都会笑着问几句。
金瑟去拿手机的时候，郑素单笑着问她:“试卷难吗？”
金瑟摇摇头又点点头，和其他同学的回答一样:“还好吧。”
郑素单满意的笑了笑:“肯定不错的。老师相信你。”在金瑟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妹妹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啊。”
金瑟笑着点头，甜甜的嗯了声，跟郑素单挥手再见。
金瑟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叶盛泽他们，估计考完试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她刚把手机开机，一串熟悉的号码拨打过来，紧接着她发现慢一步的系统显示妈妈未接电话（5），夏信宁未接电话（2）。
她接通，眼皮跳的厉害，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一年前的事情，声线有些颤抖:“怎……怎么了。”
浮光下，在市中心偏地的一处小型超市里，收银的柜台前玻璃碎成一片，连着名贵的红酒区都是猩红的液体流畅在白色大理石上，带着醉酒的微醺，整个市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粗鲁的谩骂声响彻云霄，连同着物体一遍又一遍的撞击声，伴随着女人绝望的嘶喊声，和声泣泪下的哭喊。
透明的门帘湿漉漉的，冷风嗖嗖吹着，外面的叶子也无精打采的耸拉着。帘子从外到里被掀开，金瑟进来时看到的是门口一些人往里头张望，指指点点的，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妈？”金瑟走进去，顺着声音一步步的朝里走，她顺手拿了一旁的剪刀，战战兢兢的走，如渊大敌。
“回来了？”夏信宁首先看到的她，一中也是高考考点，他高一不学考，给高二高三的让出位置所以放学回来早，此时他头发乱糟糟的，外头挂了件羽绒服，看上去就是刚刚赶过来的。
夏信宁走到金瑟边上，金瑟看到满地狼藉，夏文茜正潸然泪下，双眼猩红的看着离着不远的男人。
金华材！他找过来了！
夏文茜也看到了金瑟，但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金华材这会到不紧张，也不害怕自己把这店砸了，看向金瑟说:“瑟瑟回来了？放学的这么早啊。”
金瑟不回答他，举起剪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这么颤抖，她问他:“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爸爸想你了。”金华材露出他的大门牙。
夏文茜见金华材向金瑟走去，立马站起来，不顾自己身上因为打斗的伤痕，立马冲上去拽着金华材的手臂，不让他往前走一步。
夏信宁立马赶上去想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和醉酒的金华材有些近距离，他就会开始打斗。
夏信宁没拦住，又或者说金华材本就是个男人，力气大，他一把甩开夏文茜，狠狠的把她踹倒在地上，又一巴掌把夏信宁拍到一边，顺便一拳重重的伦他脑袋上。
“钱！”金瑟大喊，举着剪刀的手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她死死盯着金华材，慢慢往后退，“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金华材我告诉你！你要钱，你就去路边乞讨！用这种过激的手段，你以为，你能拿到多少！”
“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一会就到，你不想处分严重就站着别动！”
少女身形柔弱不堪，但此刻看着倒在地上的亲人，她不敢有半点退缩的地方，哪怕她什么都斗不过金华材，但能拖延点时间就多拖延点。
她逐渐退到柜台那处，外面指指点点的人还在，可却没有一个进来帮忙的，她绝望的垂下眼，原来，人性的冷漠扭曲在一起，就可以变成丛林。
眼看着金华材靠过来，金瑟没有一点的犹豫，想用剪刀刺下去，最少，到刺刀他的手臂吧。
可金华材本就高大，怎么可能被金瑟伤到，反倒是金瑟，外套没有裹，白臂露在外面，那双手一下子被牵制，在拉扯中，锋利的刀刃微微张开，刺痛了她的手臂，一道红血痕划开，她的头上瞬间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就在此时，外面警车响起，嘈杂人群中，帘子被拉开，划拉出一道亮光，几个高大的黑衣警察调理有序的走了进来。
一个警察一把拉开金瑟，正对着金华材，出示了证件，声音洪亮又严肃:“我是坂京沿南派出所的。接到报警。你扰乱秩序，请跟我们走一趟。”
金华材还是醉酒的状态，他趾高气昂的:“这是老子家事！你是警察也管不着！”
那个警察也不跟他废话，手一挥，后头就有两个人出现在金华材两边，里边的手臂一伸一拉，脚步向前一步又转身，另一只手转过来压住金华材的背，两边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干净利落。
金华材窝囊，只能对于夏文茜金瑟这样的人来说打打喊喊，可到了外人那，就是点头哈腰的主。
警察带走金华材后，金瑟看着地上的两人艰难的爬起来，她愣愣的转过头看向外头。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那些人在笑她。
笑她什么呢。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在周桥，即便一部分人温暖着她们，但那个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和夏文茜也受到过别人的指指点点。那些人冷嘲热讽，那些人见死不救，那些人背后捅事。
人性皆有冷暖，可她鲜少感受到暖的一部分。
她就是那么活着的，在生不见光的暗地，在寸草不生的沟壑，泥淖中爬行的狼狈不堪，却又不可奈何。
她无声的捡起还完好的物品，把它们放回原位，去拿扫帚扫玻璃渣，夏文茜和夏信宁都来帮忙。
缝隙里有些亮片，扫帚扫不到，她便蹲下身去捡，玻璃太多太碎，她一不小心，就被划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从纤葱玉指留下，滴在地面上，渲染出一朵花。憔悴欲滴，少女的脸色已然没了什么血色，病殃殃的。
她的脸色始终很平静，不再有任何波澜。
“瑟瑟。”夏文茜在她身后喊她。金瑟赶忙藏起自己的手指，转过身看向她。夏文茜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妈妈对不起你。”她低下头，声音哽咽，从一开始她们母女两来到坂京开始重新生活的气息不同，她们再一次沉默，再一次安静。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给你点希望，又把你打入牢底。
或许，她生来就该过着这种生活，活在别人的蔑视下，不见天日。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阴气，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脏乱不堪。她像是人见人不爱的过街老鼠。
超市整理的差不多，金瑟便想先行回家洗衣服，不然明天回了学校干不了。所以她拿了个创口贴，匆匆的贴上手臂就打开伞离开。
夏文茜本来想跟她一起回去的，但金瑟走的匆忙，她也只能留下来整理。
金瑟的心情绝对绝对的不好。她感觉自己出了超市后，一大群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窒息感一下子扑面而来。
她用伞隐隐约约挡住了脸。让心绪能够稍微平静些。
漫天雨滴倾盖之下，少女头顶的白伞在人群中碰撞着，发出刺耳的滑声，她无动于衷的往前走，眼神呆滞有麻木，手臂上的伤口逐渐凝结，雨水细小的随风捶打入伞，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的伤口，冲积她的心灵。
“我说你就是喜欢人家。”
路人穿梭间，金瑟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一顿，想去看，但眼光触及到自己的伤口，她便转过头不再有所动作。
但吴江的话还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别这么不自信好吗？我要是女的，指定追你。”
金瑟没忍住，在他们逐渐走远后，停下来转头去看。就那么一眼，她看到了叶盛泽。
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黑色的运动裤显得他身影高大又清冷，他左手撑着黑伞，右手插兜，一副散漫自得的模样。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的模糊了金瑟的视线。雨落的大，眼前的场景真真切切，又朦朦胧胧，她看不清那些讽刺的嘴脸，她的印象，停留在这一刻。
少年浑身散发着魅力，是亲和的，是不出格的，是蓬勃的。即便是雨天，他也仍然将他浑身的少年意气散发个全然。
他就像金色的太阳，耀眼夺目，给人无限光芒与期望。他生的璀璨又活力，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狂野的像疾风，从不低头服输。
金瑟想去接近这一抹光，可她愣是没动一下。因为他现在走的好远，好远。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处于黑暗，渴望雨滴的滋润与烈阳的高照，可峡谷的草如何抵达天边的阳？云泥有别，天冠地履。他们，本就不该有更多的瓜葛。
如果我不肮脏，那我也想去追追光。
冬日的雨来的猛烈又长久。一连着几天都是下大暴雨的。而周日的篮球赛却在室内如期而至。
或许是校队的宣传，又或许是叶盛泽的人气太大，上午就来学校的人很多。校内的篮球场的座位像鸟巢的观众席，中间下方是略大的场地，而观众席一层一层的环绕着。
来人络绎不绝，当然是没有坐满的，有些人也不喜欢看篮球，宁愿待在家里。
文竹本来和金瑟约好了来看的，金瑟也欣然同意，可昨天的变故让她头痛欲裂，她的手臂也因为没有及时包扎而有些难痛，只好请假去医院。
但比赛精彩，人也精彩，所以就算有没来的人，也能通过同伴的拍的视频看现场。
文竹给金瑟发了几个小视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个视频，都有叶盛泽的身影。
录像里，少年脱了外套，只身一件宽松黑色体恤，他没穿校裤，套了条Nike中长黑色运动裤，头发蓬乱着，有些没活力。但当他一上场接了球就会以十足的力量贯穿全场。
“快直！”队里的人喊。
叶盛泽轻松一跃，长臂一伸，够住传来的球，身体落地开始微微拱起，他澄澈的双眼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单手维持v型运球的姿势，正想着怎么躲过虎视眈眈的对手。
先是收住球，右脚一移，周围的人也跟着往右移了下，随后他左转快速移到左边，球重重的拍打在地上，那群人反应也快，紧紧跟在他前面。
叶盛泽右手拍球，左手往前挡着来人，把球往后拍，他试图双脚一前一后的慢慢移动，但来人太多，他有些力不从心。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突然盯着一处，抱着球跳跃起来，一手抛，给了一个队员。
人群立马转移目标，他也乘机换了位置，他快速移动到白带上，朝那个队友挥手。那人会意，立马传球给他。叶盛泽快步冲刺，去接拿球，差点给人打掉。
球鞋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急急的往后退，躲着那群人的围攻。“白线！”
眼前球要被抢走，关键时刻他在空中炫了九十度，双臂前后伸直，手腕一压，球飞了。直直的冲向球框。
“哐！”
球进了！
“进了进了！”
“太厉害了叶盛泽！”
“他真的好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叫喊络绎不绝，伴随着少年的英勇，青春的呼喊好像能冲破这馆，直达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