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惹打听到了江晚星妈妈的病房,他本想把果篮放到护士站让护士转交,但真站到那里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去亲眼看看。

    他告诉自己,就站在门外看一眼,绝对不打扰到晚星。

    医院的走廊很长,他走到尽头,站在了特护病房门外,门上卡着透明的玻璃,他微微偏头,很容易就将里面一览无余。

    江晚星坐在窗边,她正在给妈妈念一本书,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脸颊上,给她勾勒出一圈温柔的金边。病床上的人插着呼吸管,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但眼睛很有神,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女儿。

    江晚星念了一会儿,放下书走到病床边,她去卫生间取了一个毛巾,仔细给妈妈擦了擦脸,又贴着她的面颊说了什么,床上的人眼神跟着眨了眨。

    江晚星摇摇头,嘴唇微动,后又安抚的拍了怕妈妈的胳膊。

    “请问,你是探病吗?”有声音从背后响起,陈惹惊慌的闪身到一旁。

    向昭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挑的青年,眼神怀疑,“你在看什么,你认识里面的病人吗?”

    陈惹紧张的点头又摇头,听到病房响起脚步声,慌张的拔腿就跑。

    江晚星走到门口,看到向昭,“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向昭看向空荡的走廊,推了推眼镜,“没谁,可能走错房间了。”

    陈惹跑到楼梯间平复了一阵心跳,暗骂骂自己不争气,不是做好思想准备了吗,就算被晚星知道又怎么样,就这么落荒而逃算怎么回事!

    他等了一会儿,才从楼梯间出来,把手里的果篮交到护士站让帮忙转交,随后打听到了江妈妈的主治大夫。

    他找到房间敲响房门。

    “请进。”

    陈惹走了进去,发现是刚才遇到的那位医生,他谨慎的关好房门,走过去坐到对面。

    向昭看着他,等待他问出问题。

    “医生你好,”陈惹有点局促,他对这种状态很陌生,硬着头皮开口了,“请问一下,江晚星妈妈的医疗费贵吗?”

    向昭没说话,盯着面前的男青年。

    陈惹立刻解释,“我不是奇怪的人,我是江晚星的朋友,我是担心......”

    向昭打断他,“这是病人和家属的隐私,我无权告知。”

    陈惹:“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大概范围,我不是打探隐私,我是想能不能匿名捐赠......”

    看着对面越来越怀疑的目光,陈惹说不下去了,他索性一横心,把棒球帽、口罩和眼镜都都摘掉,“医生,我真的不是奇怪的人!”

    “我伪装是不得已,也没有什么不良居心,我是真的想知道江晚星的负担重不重,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向昭扫了一眼桌上的帽子口罩和眼镜,又把目光定格在对面青年的脸上,“你是......”

    陈惹:“......呃,我是江晚星的同事。”

    “演员啊,”向昭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你想知道晚星妈妈的医疗费贵不贵,她需不需要帮助,你可以直接问她,你们不是同事吗?”

    陈惹沉默,随后又品出一点不一样,晚星?他抬头看着对面年轻清隽的医生,“你跟江晚星很熟吗?”

    向昭合上手中的笔,“我们是高中同学。”

    陈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平静的审视着向昭,同样的,向昭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目光。

    “好,我自己问她,”陈惹站起身,他抓起桌上的东西重新穿戴好,最后看向向昭,“医生,我今天没有来过,对吗?”

    向昭不置可否。

    陈惹冷脸往外走。

    他想起了那天爬山,他们遇到一群高中生,他读到晚星的心,她在回忆自己的高中时代,几个人也一起爬过山,她说那一天的晚霞很美,她之后再也没有看过那么美的晚霞。

    高中,有刚才那个医生吗?

    两天后,江晚星回到剧组,他们的拍摄也迎来了重头戏,是一场男主中情蛊的戏,师娘发现男主已经怀疑她的身份,正在背后探查她的目的,她索性横下心来给对方中了情蛊,想借此诱惑男主,成功了自己可以抓到对方把柄,失败了就甩锅别人。

    张陆声在一旁指点陈惹,“这个戏呢,比较......喜闻乐见,你经验比较少没关系,记住一点,不要紧张,跟着晚星的动作,她会带你入戏,NG了也不要紧,总之不要有心理包袱。”

    陈惹喝了几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手指使劲攥着,他瞟了一眼江晚星,对方身姿笔直,正任由化妆师补妆。

    张陆声喊了一声:“action!”

    陈惹拄着剑缓慢跪倒在地上,他的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脖颈的青筋显现出来,他微微皱眉,手指握住了剑刃。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疼痛带来了一丝清明,但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终因为抵抗不住身体的燥热摔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身体。

    “屹儿,”一道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身着紫衣的月疏玉出现在男主面前,“你这是怎么了?”

    男主角宋含屹倒在地上,努力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女人,他徒劳的伸手,“舒意......”

    他叫的是女主的名字。

    月疏玉的面色冰冷,她缓慢的走到宋含屹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探向他的脸庞,“我在这儿。”

    宋含屹的眼睫颤了一下,耳根也跟着红透了,他一动不动的任由月疏玉抚摸着自己,浑身紧绷。

    “cut!”张陆声叫了一声。

    他走上前,在两人身边蹲下,看向陈惹,“是不是紧张了,我刚才怎么说来着,你就是经验太少,嗐,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你俩再对一遍。”

    陈惹坐在地上,面色很古怪,他刚才听到了她的心声—

    【这孩子怎么这么烫,不会又发烧了吧。】

    【真的要一直摸吗,万一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江晚星,快住脑,陈惹还是一个孩子!】

    陈惹既尴尬又有点懊恼,他怎么是孩子,他都二十多了!

    他鼓起勇气看向江晚星,孰料对方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的脸腾一下又红了。

    还是江晚星先开的口,“小惹,刚才是我没提前跟你沟通,这样吧,我碰到你的时候点到为止,尽量不触碰你的身体,只装作在四处点火......”

    “我没关系,”陈惹立刻打断她,他甚至往她身边拱了一下身体,“江老师,我成年了,早就成年了。”

    你随便摸。

    江晚星:“......”

    张陆声一声令下,“action!”

    月疏玉蹲下身,手指顺着宋含屹的脸颊慢慢往下,她摸上了他凸起的喉结,宋含屹哼了一声,连带脖颈也染上一片红晕。

    “舒意......”,他喃喃的叫,身体往那片冰凉的贴去。

    月疏玉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缓缓垂下头,在他耳边柔弱无骨的呵气,“我是谁?”

    宋含屹蜷缩了一下,眼睫不安的眨动,唇边溢出的声音也不成调子,“舒......”

    月疏玉竖起手指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他说出后面的字,她的另一只手往下,顺着他的衣襟探了进去。

    “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想要我吗?”她每碰触一个地方,便问出一个问题。

    宋含屹的脸红得能滴血,他克制着不发出难耐的声音,牙关浸出了血丝,“我喜欢,很喜欢......想要......”

    月疏玉笑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的清冷声音,桀骜猖狂,像一个黑化了的女魔头。

    “乖徒儿,师娘当然会满足你的心愿,”她说着,一把将宋含屹的外衣扯开,俯身贴了上去。

    嫣红的唇瓣就贴在他的脸畔,她声音魅惑,“抱住我。”

    宋含屹浑身颤抖,缓缓伸手搂住了月疏玉的腰。

    “亲我。”

    如中了魔一般,他压下身体,目光迷离的望向那片芳泽。

    忽然,一个手掌无情的挡在他们中间,江晚星坐起身,顺手拉起陈惹。

    “你怎么忘动作了?”张陆声从摄像机后跑了过来,鼓励两人,“刚才的表现很好,我还以为能一条过呢,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次,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陈惹根本没听到他喊“cut”,他满脑子还在刚才的情境中,根本回不过来神儿。

    “小惹,小惹,”江晚星压低声音叫他。

    陈惹望着江晚星,望着她嫣红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

    “你还记得下面的动作吗?”江晚星问他。

    陈惹眼神茫然的看着她。

    江晚星微微皱了皱眉头,提醒他,“我说亲我的时候,你要一把推开我,你刺破了自己的手掌保持清醒,为的就是不上我的当。”

    怎么会是当呢,他愿意自投罗网。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我下次会记住。”

    这一场戏终于顺利通过,午饭时间,众人散去各自吃饭,陈惹坐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他摸了摸身上的戏服,那里仿佛残存着她手指的温度。

    【好清纯啊,一摸就脸红】

    【来医院,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问向昭他还不承认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找他了?】

    【天哪,你不会是要帮我交医疗费吧,你还能再笨蛋一点吗】

    【你要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不如包养我吧】

    【哈哈哈开玩笑啦,姐姐我志比天高,等我赚够钱了,包养你还差不多】

    【你太贵了,包养不起,到时候就照你的样子找一个便宜的吧】

    陈惹忽然闷闷的笑了。

    老天是给了他最难题,但也给了他金手指。

    它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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