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眼神怀疑:“那你紧张什么,害我误会。”

    陈惹有嘴说不清,羞恼道:“反正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江晚星觉得他窘迫的样子很像炸毛小狗,笑着点头,“是我想歪了,我道歉。”

    陈惹又急了:“不用道歉,我说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这不是顺口嘛,”江晚星笑,“以后我会注意的。”

    两人顺着人行道往前走,江晚星想起了什么,问陈惹,“你去我高中时的学校了?”

    陈惹顿了一下,点点头,有点紧张的看着江晚星,担心她说自己自作主张。

    江晚星倒没这个意思,她淡淡道:“我之前以为是范思峥,刚才跟他吵架才知道不是,想来应该是你了。”

    说来也神奇,猜测是范思峥的时候,她只觉得讨厌,讨厌他多管闲事,但知道是陈惹后,她就一点不觉得对方是多管闲事了,她有点开心,这小子办事效率好高,怎么就那么快搞定自己的老古板校长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很烦别人插手自己的事的人,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独立,她也会因为别人默默的帮助而开心。

    陈惹注意观察她的反应,看到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就放下心来,抿唇道:“举手之劳。”

    “你怎么说服他的,他每年都招收很多学生,应该不会记得我,我高中学校怎么样,比起你的学校大还是小?”江晚星有点好奇。

    “我妈认识他,她在教育系统有一些朋友,”陈惹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他找了你当时的班主任,她还记得这些事,你的学校很漂亮,也很大,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美。”

    学生也很多,在这种环境里上学应该会发生很多难忘的事。

    江晚星好奇的问他:“我班主任?她怎么说我的?”

    陈惹看了江晚星一眼,“说你很好,上学时很刻苦,人缘好,性格安静。”

    江晚星睁大了眼睛,人缘好?她不会认错人了吧?

    陈惹问她:“怎么了?”

    江晚星笑了起来:“我当时连四人组的实验都凑不齐人,哪来的人缘好,是你骗我还是她骗你?”

    陈惹:“我没骗你。”

    江晚星:“那就是她在说客套话。”

    陈惹:“或许是你想错了,只是你觉得自己人缘不好,别人说不定是想亲近你没有机会。”

    江晚星有点诧异的看着陈惹,“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陈惹抿唇:“可能就是事实。”

    江晚星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我那时是有点中二,谁都不爱搭理,所以除了学习就是练舞,也没有朋友可以来往,秦臻还是因为她自己性格好,不介意我的臭脾气,我们才熟悉起来的。”

    陈惹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我还没有见过你跳舞。”

    江晚星笑着摇头,“好多年没跳了,全都忘了,在你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陈惹皱眉:“怎么可能,江老师的身手我在片场可是见过的,练武都那么潇洒,跳舞更不用猜。”

    江晚星笑了起来:“不用夸我,我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

    陈惹不赞同,但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那个李雨萧,他让唐宛的助理去查,对方告诉他,她家的公司几年前已经被行业内警告了一波,很多公司完全不跟其有业务往来。

    “几年前?”

    “好像是八年前。”

    刚好是她被退学的时候。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既然跟晚星无关,她又为什么这么恨晚星?这些事又是谁做的?

    “管不住自己女儿,生意还是别做了,”陈惹冷漠的对着电话说道,“一个小公司的业务而已,王助理可以处理吧。”

    王助理应下,将李家剩下的产业也掐断了供应链。

    李雨萧的爸妈托人来求,但根本是无用功,他们的女儿利用自己的家世在外面作威作福,自然逃不开他们的纵容,捏着一点金钱权利就开始做恶,那还是把这些东西剥夺了吧。

    陈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骨子里的狠厉和绝情只有自己知道。唐渡总是以为他还是当年跟在自己后面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在圈子里也小心将他和那些腌臢下作的事隔离开来,但其实陈惹都知道,他只是不关心,很少有能牵动他的心的事,他也从不会对任何人展示这一面。

    但江晚星除外。

    他恨所有欺负她的人,每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不知不觉在剧组已经过了三个月,漫山葱绿也换了颜色,火红的枫树和金色的银杏夹杂在松柏之间,为山间增添了不少的颜色。

    月疏玉的戏份终于到了结尾,此时的她已经满头银丝,被剧本里的幕后大反派操纵着,对男主发起最后一击,她完全变成了傀儡,眼瞳变成雾蒙蒙的白色,不变的只有凌厉的身手。

    宋含屹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彼时她还是仙门高高在上的师祖,他也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感激、尊敬、悸动、克制、怀疑、自责、动摇、崩溃,他从没有体会过这么复杂的情绪,也从没有经历过这么高烈度的爱恨纠葛,他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看清了人性的复杂,看懂了世间的无常,也看淡了生命的归去。

    “师娘,”他平静的叫她,一寸寸将长剑送进她的心口,“下一世我们不要再遇见了。”

    月疏玉的手指攥住剑刃,白雾一样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宋含屹的脸上无悲无喜,任凭鲜血染红身上的道袍,他把一丝魂魄注入剑端,送它进入对方的脏腑最深处。

    不会再遇见,但会如影随形,既护她一世安稳,也监视她再不要误入歧途。

    “啊,疼,”月疏玉失去所有灵力,如孩童一般委屈的轻哼出声。

    “睡吧,睡醒就不疼了,”宋含屹将她抱在怀中,慢慢合上了她的眼睛,“听话,乖。”

    那是她曾安抚他的话语,如今变成了他送她上路的告别之语,他和她长久的纠缠,恩怨,爱恨,就随着这一句彻底画上了句点。

    “卡!”张陆声喊了一声,从摄像机后探出头,“完成!晚星和小惹都很棒!恭喜晚星杀青!”

    “恭喜晚星杀青,”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喊起来,向江晚星表示祝贺。

    江晚星从陈惹怀里挣脱出来,她带着特制的美瞳,不是很舒服,闭着眼睛等待化妆师来取。

    “谢谢,”她唇边带着笑,“这三个月承蒙大家照顾。”

    陈惹一直安静的看着她,看化妆师帮她取瞳片,看何曼曼跑来送她鲜花,看场记将一辆蛋糕车推到她面前。

    人群将她簇拥在其中,张陆声让她切蛋糕,大家都在合影,分享香甜的蛋糕。

    “小惹,这是你的,”江晚星从人群中走出来,端着一份蛋糕走到他面前。

    陈惹喉结滚动,垂眼看着蛋糕上的红红的草莓。

    “你不会不爱吃甜的吧,”江晚星好奇道。

    他确实不爱吃,但她给的,他肯定会吃,陈惹接过蛋糕,看向江晚星,她的鼻尖不知被谁抹上了一点点奶油,但她不知道,就显得格外懵懂可爱。

    陈惹手指微动,矜持的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啊?”江晚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微微睁大眼睛看他。

    “这里,”陈惹又点了一下,“有东西。”

    江晚星下意识摸了一下,抬手去看。

    没有擦干净,陈惹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抚上江晚星的脸颊,他用大拇指轻柔的帮她擦去最后一点奶油,之后飞快收回手指。

    一切发生和结束的都那么迅速,江晚星愣了一瞬,表情有点空白。

    陈惹后知后觉也开始后悔,自己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莽撞,吓到晚星了。

    “恭、恭喜你杀青,”陈惹结结巴巴说道,“这三个月辛苦了。”

    江晚星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起来,“你确实该祝贺我,毕竟我的辛苦有你一份。”

    陈惹面色尴尬起来。

    江晚星大笑起来,“我开玩笑啦,你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进步也最大,我以你为荣!”

    陈惹确实悟性很高,从刚开始的台词都要一点点教,到现在的几乎能一条过,跟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分不开。

    江晚星很欣慰,最开始她确实是别有所图,但现在看着陈惹的进步,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哪怕什么都没得到,她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惹看着她,问道:“今天就要走吗?”

    他还有几场戏,大概一星期后才能杀青。

    江晚星点头,“我下午坐剧组的大巴回去。”

    “我送你吧,”陈惹立刻说道,“你要带行李,不方便坐大巴,下午拍摄结束后,我开车送你回去。”

    “算是感谢江老师三个月的栽培。”

    他都这么说了,江晚星就没再拒绝,收拾好东西,等他下午拍完,帮自己搬到车上。

    两人一路没说什么,陈惹安静的开车,直接将她送到了租住的公寓楼下。

    他仰头看着这座普通到有点破旧的房子,想说啥什么,话到嘴边问出口的却是,“这里安保怎么样,你现在也有很多粉丝了,隐私很重要。”

    “还可以,”江晚星想了想,“我住了三年,比较习惯了,物业很负责。”

    陈惹点头,立在原地沉默。

    江晚星拉着行李箱,跟他告别,“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能上去坐坐吗?”陈惹鼓足勇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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