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反转,徐裕程还在试图寻找突破口,他道:“圣人可别忘了还有证物,那块佩玉确实是大将军的!”

    正巧,此时芳华殿派人递上了一块佩玉。

    大殿内顿时静悄悄,那两块佩玉远远瞧上去确实很相似,但景和帝拿在手中一番细瞧后,越看越气愤,抬手便打翻了托盘。

    “看来将军府倒是让太师废了不少心思呀!先是禀呈什么证物,而后又是安排人给郡国公做场戏......”

    听着圣人的质问,一直镇定如常的徐昫立马跪了下来,他先是一脸吃惊捡起地上的佩玉比对,原来形状完全一样,只是重量不一样,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

    皇帝面色越来越冷,“枉费你费了不少心血,只是你能令它们形状一样,却忽视它们的重量,这个材质远看上去是差不多,做工也差不多,实则佩玉周边的四角镶嵌却不同!朕倒想问问,怎么其他人不知大将军秘密见了个女人?偏就他知道,还在外设伏埋击?你们缉拿的人呢!难不成皇城司上下都是吃干饭的!”

    皇帝的雷霆之怒迅速蔓延,大殿内静的出奇,徐昫自知功亏一篑,徐裕程身为皇城司使亦请罪失职!

    御史大夫却掷地有声,“徐司使一句失职可是差点令咱们大景的大将军身首异处,若是如此,戍边将士何以报国!”

    徐昫一时不明事态怎会脱离自己的掌控,眼见大势已去,再继续审下去势必讨不到好!

    如今这事不仅没拉下崔岐,障碍未除反而惹了一身骚,徐家怕是雪上加霜……

    眼下唯有弃军保帅,他道:“圣人,犬子行事鲁莽,皇城司使一职恐难胜任,还请圣人收回。”

    他言辞恳切,根本不顾徐裕程已经煞白的脸。

    这是拿手中的权利去保儿子一命,也是保皇后大皇子!

    于大皇子势力而言,失了皇城司等同于痛失一臂,却可以令帝王放心!

    如此,大局尚在!尚有喘息之机!

    最终,殿审结果因并无人证,物证又有明显瑕疵,指责大将军实属皇城司使行事莽撞而无中生有,罢黜徐裕程司使一职,流放京外任职三年,以观后效。

    大殿之事很快传入后宫,皇后在昭仁殿听闻后大吃一惊,太师府此次安排的一切她全然不知,现在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

    后来让身边的嬷嬷去打听,却意外探知大皇子与徐曼颍的事。

    一整天,皇后都铁青着脸色,大皇子环膝在前,亦不敢多言。

    “多久的事了!”

    “是儿臣一时没控制住,那时也没什么凤命之言,加上表妹也是您属意的,所以儿臣以为......”

    皇后怒斥一声,“糊涂的东西!若是让你父皇知晓,你是准备放弃凤命女还是让曼颍屈居侧妃!”

    “儿臣原也以为这么安排无甚不妥,只是没想到祖父......”

    提起这茬儿,谢宣珏又有些恼火,“侧妃又如何,儿臣也不会亏待了表妹!现下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却折损掉一个皇城司,而且刚刚在大殿上,儿臣还......”

    想起那时落井下石质疑了大将军,他怕日后崔宥眠更加不待见她。

    自打见到崔宥眠绝世容颜,他现在每晚都梦见女子巧笑嫣兮,顾盼生辉的模样,心里像是燃了一把火。

    他一定要得到她!

    皇后见自己儿子还沉浸在美梦中,不免有些失望。

    事已如此,该想办法打消圣人那里的疑虑,在太子未定之时,曼颍之事决不能被抖落出来,否则依照圣人的脾气定会直接将人指给大皇子为妃。

    等同于直接断了太子之位。

    思及此,皇后只觉脑门隐隐作痛,她摆摆手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回去,临出门前一再叮嘱万不可再出什么幺蛾子!

    服侍皇后的李嬷嬷是她的心腹,在人离开后,皇后又偷偷嘱咐她离宫一趟。

    *

    当夜,清风徐徐。

    芳华殿里海棠花开,没了烦心事,崔宥眠只觉今夜月色映着庭院春华格外轻柔美好,她亦有了观赏景色的兴致。

    女子一件石榴红苏绣寝衣临窗而立,单手托着下巴,眨巴犹是一泓氤氲清泉的双眸,长又弯的睫毛随之抖动,被窗前的清风吹过,扬起额间几缕发丝,说不出的灵动怡然。

    从崔岐无罪释放回府后,圣人特意嘱咐内侍前来,免去她的闭门思过,芳华殿无须禁制,同时又言明此次让大将军受了委屈,话里话外是想问问大将军可有续弦之意。

    当时崔宥眠一脸懵状,内侍见此也没为难便离去。

    怎么圣人突然有此一问?

    待见到趁着夜色偷翻墙头而来的男子时,崔宥眠扬起小脸,问道:“圣人可是误会了什么?”

    隔着一扇窗,谢宣旻依旧一身黑色玄衣,青玉冠子将他满头发丝束起,斜倚窗棂边,背对着崔宥眠,双手环抱,风带起他的衣袍,冷峻的神色在月色洗礼下愈发柔和。

    熟悉的沉香气息萦绕。

    他道:“大抵是会的,虽说将军无罪,但圣人难免猜测私会女子该就是想......续弦了吧。”

    这句话,让谢宣旻莫名觉得心口发烫发虚,私会女子一事,他当比崔岐做得更勤快些。

    昨夜子时已过,他也是漏夜闯入。

    本无什么无证,为了预防有可能出现的变数,他安排人特意留下所谓的玉牌,好让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又与大将军通了气,所以今日殿审才能有惊无险。

    “女子?”崔宥眠呢喃一句,忽地想起什么,脑海浮现出寿宴前夕在茶楼看见的那个背影.....

    当真是陌姑姑吗?

    原本心里还不十分确定的,如今倒是十分肯定。

    父亲和祖父正暗中在筹划着什么……

    崔宥眠一把拉住窗外人,迫使谢宣旻转过身,一脸正色,问道:“你说,父亲为何会刺杀圣人?”

    她本是试探。

    谢宣旻猛地被她拖拽,又见女子不似好糊弄的双眸紧盯自己,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像是没听懂崔宥眠的话,慢悠悠道:“这么大力气?莫不是故意想让我凑近?”

    说着,一双手已经攀上窗棱边,下一刻就要跳窗入室。

    他这一举动成功引起女子的注视,只见崔宥眠先是愣住,在谢宣旻整张脸靠近时连连后退几步,尤其是男子的一张薄唇在月光下透着润泽,崔宥眠咽了咽口水,心底没来由冒出一股山楂的酸甜味道......

    这个男人......

    她觉得世上若是有妖精的话,谢宣旻就是不折不扣的男妖精。

    在人意欲跳进屋,崔宥眠冷不防凑上前,警告道:“你这是引人贪食!”

    谢宣旻还没明白个中意思,已经被女子幽香气息环绕,崔宥眠的吻很轻,带着温热的气息,谢宣旻甚至感受到女子如灵蛇般的舌在他唇上慢慢舔舐。

    有什么在他脑海轰然炸裂。

    谢宣旻身体里的欲望刚被挑起,崔宥眠却又突然松开,她吧啦着嘴角,细细品尝后,似乎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

    谢宣旻肉眼可见地愣住,还没回过神,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冷下脸,“味道?你这是拿我当什么了?”

    崔宥眠被他的话噎住。

    她总不能说他的唇很好吃,像山楂的味道。

    眼见男子就要越过窗楹步步紧逼,崔宥眠一把将人推下,又快速磕上窗,旋即便将人关在了外头。

    屋内女子明显心虚:“大不了下次不吃了!”

    虫鸣趁着月色叫了几声,惹得人心头痒痒的。

    虽然谢宣旻恼火她好像将他当成某样吃食,但心里依旧如灌了蜜,忽然听到下次不了,他可不依。

    只见,满园初夏的月夜,空气中花香浮动,男子隔窗轻敲后,又扬了扬嘴角,语带哄骗,“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总不能每次都是你占我便宜吧?你我是不是该公平些?”

    崔宥眠按紧窗扇的双手依旧死死抵住,她问:“那你说怎样算公平?”

    “你贪食了别人的一块糕点是不是也该还给别人同样的一块?”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崔宥眠吻了我,那我也该吻你。

    落在崔宥眠耳里,他原来是想吃山楂了,于是很大方道:“自然,下次会给你补上。”

    这话可让窗外的人激动不已,“此话当真?”

    “当真!”

    男子忽地又想到什么,不免叮嘱道:“这些只能我们两个人吃,可知?”

    崔宥眠想了想,不就几颗山楂,这个男人够小气的!

    谢宣旻以为得了准话,心头美滋滋的。

    知晓崔宥眠父母的定情信物是一块玉,他在布局时便上心了。

    这些年,他得她相救,他护她周全。

    本以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守着一份信义就好,可是回京后的数年,他遇到形形色色的女子,却无一人令他觉得安心。

    安心!该是多么难得!他记得他与她一起的每个画面,记得她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记得她怒瞪着眼凶人的神情……

    送什么好呢?他寻思良久,又带着阿泗逛了皇城的大小首饰铺子,终究寻常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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