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习惯了自己闹上一场,贾母便会依了他,贾政也不跟王如意说话,只转头跟贾母说道,

    “老太太,咱们家也不缺孩子,我已经有珠儿继承家业,不缺他这么一个,倒不如趁着他年纪小,把他掐死了,一了百了。”

    贾政倒不是真只是为了宝玉抓周抓了脂粉,而是贾政觉得自从宝玉这个逆子出生了以后,他就诸事不顺,贾政心里隐隐觉得就是这个孽障克了自己。

    今儿在工部,就有闲言说贾政的次子抓周抓了脂粉。

    便有同僚调侃他,问他荣国府是不是要出一个风流名士了。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话,只不过是同僚之间的调侃罢了,但贾政与同僚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贾政只觉得调侃的同僚都是在嘲讽他。

    贾政心思敏感又脆弱,当着同僚的面还能强颜欢笑,但回了家,又喝了几口酒,不免恶向胆边生,要去把宝玉掐死。

    贾母年纪大了,睡得也早,贾政走到荣庆堂的时候,贾母都已经睡下了。

    贾政只跟守门的婆子说要去看看宝玉,这老子要看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守门的婆子也没多想,自然是开了门,叫贾政进去了。

    宝玉年纪还小,奶妈子们自然都是轮流守着宝玉睡觉的。

    贾政要打发奶妈子们下去,李嬷嬷到底是不敢叫贾政一个人看着宝玉,倒不是怕其他,只是怕宝玉万一哭起来打扰到老太太,所以也不敢走开,只在边上守着。

    李嬷嬷哪里能想到,贾政转头就掐住了宝玉的脖子,要置宝玉于死地。

    李嬷嬷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却也知道,若是今儿真叫贾政掐死了宝玉,贾政不知道如何,他们这些宝玉身边伺候的人怕都是难逃封口。

    更何况,奶了宝玉这些时日,到底也是奶出感情来了。李嬷嬷哪里能叫宝玉就这么死他面前了。

    李嬷嬷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拉贾政的手,又大声喊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二老爷被精怪附身了要掐死宝玉。”

    贾政被掣肘着,到底是真没掐死宝玉。

    再加上这样的事儿,哪里是他们这群奴才能做主的,只能请了贾母来,贾母又觉轻,她赶过来的时候,贾政还嚷嚷着要掐死这个孽种。

    这才有了王如意刚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我和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也是这样动辄喊打喊杀?你当年没长进,屡试不第,你父亲怎么没把你打死?”贾母这会儿已经是气急,说话自然也重了。

    “儿子,儿子……”原本,贾政还想辩驳几乎,但屡试不第这一个词一出,叫贾政瞬间就眼睛红了,直接就嚷嚷道,“都是这个孽障克得我,我今儿就要掐死了他。”

    这会儿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哪里能叫贾政还接近到宝玉,纷纷拦住贾政。

    宝玉今儿原本就受了惊吓,如今再听到贾政的喝骂,直接就发出了尖锐的暴哭。

    贾赦夫妇也听到了消息,这会儿从东院赶了过来。

    原本,贾赦才不愿意管他那个倒霉弟弟的破事,但邢氏回去了之后也跟贾赦交代过今日发生的事情的。

    听说贾政是因为宝玉抓周抓了脂粉要掐死宝玉的,贾赦大为不解并且表示贾政脑子有病吧。为了这事就要掐死亲儿子?

    可再疑惑不解,到底是邢氏把脂粉放上去的,贾赦不得不掺和进去。贾赦用膝盖想都知道,哪怕这事明明跟他没关系,但凡宝玉出点什么事,他亲娘绝对又把这事怪到他头上来。

    别问,问就是已经挨过无数次骂了。

    贾赦一面带着邢氏往荣庆堂赶,一面嘴里骂骂咧咧,“贾老二最近怎么越来越颠了,脑子被驴踢了是怎么了?”

    刚刚到门口,就听到宝玉尖锐的暴鸣,贾赦只在心里庆幸,幸好宝玉如今无事。

    “这是怎么了?”贾赦说道,“老二你怎么还喊打喊杀的?”

    训贾老二的机会可是不多,贾赦要抓紧时间输出,“到底是亲生孩儿,若是又做的不好的,咱们当父亲的理应好好教他们,哪里有上来就喊打喊杀的,照理说,这个道理,老二你应该比我明白啊。”

    “更何况,宝玉才多大,他能懂什么?”

    贾赦难得能说几句贾母爱听的话,贾母也附和道,“你兄长说的是,哪有对着孩子喊打喊杀的。”

    原先的时候,都是贾政对着贾赦说教的,头一回贾政被贾赦说教了一通,贾政脸上更加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理其他人,只嚷嚷这要掐死这个生而克父的孽障。

    贾赦只觉得贾政有失心疯了,但为了恶心贾政贾赦倒是作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老二,你要是觉得宝玉克你,那不若你把宝玉过继给我吧,我命硬,不信这种鬼神之说。”

    说完,贾赦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十分可行。

    他虽然见宝玉不多,但也能看出宝玉是个机灵的。正好把宝玉抱回去跟贾琏作伴,将来两兄弟也能相互扶持。

    贾政还真有几分意动,反正他就是觉得宝玉出生以后他就诸事不顺,若是能把宝玉过继出去……

    “胡闹,”贾母却是不愿意,“哪有因为这些过继家中子嗣的。”

    “宝玉是连张道士都说过命格贵重的,哪里会克家中的长辈,你别喝了几杯马尿就整日里胡闹,若是有那个闲心,倒不如好好当差。”贾母又骂了贾政几句。

    贾政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也清楚,自己掐死宝玉确实不太可行,且不说如今有这么多人挡着,自己无法动手。就说动手成功了,背上杀子的罪名,自己的名声绝对就不好了。

    倒是贾赦提的过继……

    过继这样的事只能慢慢筹谋,贾政心里倒是有个计划,等赵姨娘生在儿子,自己的子嗣就比贾赦多了,到时候在提起过继宝玉的事便有了理由。

    赵姨娘那胎再过几个月便能生了,大夫有说过十有八九是男孩,这会儿贾政也就不着急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这孽障克我……”贾政脖子一梗,等着贾母给他找台阶下。

    “宝玉是养在我跟前,又不是养在你跟前,要克也是先克我。”贾母只怒道,“以后这孩子的事,不许你管。”

    贾政这闹了一场,到天都将将亮了这才结束。

    旁人倒是都还好,只是宝玉被贾政吓了一场,又半夜没睡,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发热起来。

    未长成的幼儿生病本来就凶险,再加上宝玉自出生起就几乎没生过病,贾母急得嘴上都长了几个燎泡。

    “冤孽啊冤孽,我上辈子是欠了他们贾家了。”

    “老太太别急,我已经让人拿了帖子去请王太医了。”王如意一面要安慰贾母,一面又要照料着宝玉那边,也是累得不行。

    “是得叫王太医来看看,外头的大夫都说得不清不楚的。”贾母说道。王太医是宫里的太医,因为两家是世交,这王太医也日常会来给贾家的主子们看病。

    “倒是有件事,”王如意说道,“宝玉到底是病着,老太太这儿本来就忙乱,倒是不好叫元丫头和迎丫头再在这儿裹乱,正好我哥哥接了我娘家侄女和侄子来京城,叫她们姐妹两个去我娘家同姐妹们玩上几天,老太太您看如何?”

    “你说的是。这几日家里乱糟糟的,且叫她们姐妹两个去松快几天。”但贾母的注意点显然不在这儿,“你大哥的那一双儿女接到京城来了?”

    “是啊,我娘家那头一共就这么几个孩子,养在一块儿兄弟姊妹也亲近些。”王如意自然是不会说王仁在金陵实在是不像话,这才被接到京城来管着,只说为了亲近,“可惜珠哥儿不在,不然我哥哥必然也要叫珠哥儿去住上几日。”

    “你说的是,咱们这几家都是老亲,原本在金陵的时候就是通家之好,”贾母说道,“等过几日,也要你侄儿侄女们来咱们家玩上几日。”

    “到时候我出钱,办上几桌席面,咱们娘几个也好好热闹热闹。”

    虽说贾母嘴上说着再也不管了,可到底是贾琏未来的媳妇,荣国府未来的宗妇,贾母到底是放心不下来,想着到底得看看人家姑娘如何。

    “那我到时候可得点上几个好菜,让老太太大出血才是。”王如意笑道。

    “你只管往好了点,只要不是龙肝凤髓,我老婆子都请得起。”贾母只说道。

    正说话间,王太医也已经到了。

    “老神医,你可算来了。”贾母连忙迎了出去。

    能在宫中当太医的都是医术高超的,谁没个生病的时候,哪怕是贾母也不好轻易得罪了王太医。

    “老太君好,”王太医也十分客气,“听说令孙病了,我来瞧瞧。”

    宝玉还烧着,贾母也不敢耽搁,“快去把宝玉抱出来。”

    “孩子还病着,哪里好叫孩子再出来吹风,我去他房里瞧瞧便是。”王太医摆手道。

    “那我带您过去。”王如意连忙说道。

    小儿发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喝几幅药发一下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原本就养得娇一些,这才显得发热更凶险些。

    王太医又是个积年的老大夫,一把脉就差不多知道了病因,“原也不妨事,我看着像是惊吓到了,这才发热的。”

    小孩子能被什么惊吓到,这就是深宅大院的私事了,王太医可不想知道,只说道,“许是小孩儿眼睛亮,见到什么精怪,这才吓到了。不妨事,我开副方子,吃上几日,发发汗就好了。”

    听到王太医的话,贾母和王如意都放下心来,然后就听到王太医说道,“只是,到底哥儿还小,我也不敢用猛药,需得仔细养着,慢慢才能好起来。”

    “这有什么,您只管去开方子。”王如意连忙笑着说道,小孩子原本就不能用虎狼之药,王太医说要慢慢才能好,王如意反倒是放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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