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暮（下）
傍晚，柳生一家四口吃饭时，柳生先生突然站了起来，他三步化两步的，急走到壁龛前，惊颤。
“我的……壶。”
柳生夫人将眼神直直戳向葵。
“嗯？”葵捧着碗，蹙眉道，“不是我！是哥！！”
“？”柳生夫妇同时静止。
“嗯…”比吕士放下碗筷，“抱歉。”
从小到大，比吕士还从来没有摔坏过家里的东西，现在…一上来就摔了个大的？
柳生夫人抿着嘴，“东西摔坏就摔坏了，但是，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葵还没跳起来比吕士就咳了一声。
“是我摔坏的。”比吕士将视线定在壁龛中的碎片，回忆…
今天下午洗茶壶时，水流哗哗，心不在焉的他满脑子都是直子那声——“如果…如果是柳生学长这样跟我说，我肯定要乐疯了啊啊啊！”
疯了、疯了…前面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说了喜欢什么的…
比吕士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又瞄到水池旁边莫名多出一个保温瓶，而那瓶上还贴着一张便签。
【剩余的姜汁都在这里了，难受的话喝这个会好一点，不过，它的味道可能没有那么好，昨天晚上多谢学长了！】
仿佛一大捧百合摔上了脸，又像是海螺姑娘进了家门。
终于见到真·少女了，比吕士原地冷静了一分钟，转身后，面无表情地踢上了桌脚。
大概没冷静明白，痛感飙升时，手里的报春壶也飞了，不过没飞多高，“啪”的一声…是春摔碎的声音。
他清醒了。
…
“抱歉。”
比吕士又重复一遍，肝疼的柳生先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吃完饭，柳生兄妹一起上楼，浑身怨气的葵一直嘟嘟囔囔，“怎么能老是怀疑我啊。”
比吕士看了一眼那张不服气的脸，喏了喏嘴，“那个…”
“嗯？”
“直子她…”
葵眨了眨眼，“怎么了。”
比吕士沉吟片刻，最终只是轻吐一句“没什么”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喂！！”柳生葵看着紧闭的门，心中暗忖，‘我哥的恋爱……有问题啊！！’
——
回到房间，比吕士将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思绪清扫一空，然后…脑袋空空。
愣坐了一会儿，又捧起司汤达的书，用那双淡漠的眸子轻掠书上的文字，一行又一行，直到…
【我自以为是在生活；其实那不过是为生活做准备罢了，如今我终于进入这个世界，我将发现直到我演完我的角色…】
‘读不下去了’
面对着书本，却像是在照镜子。
少女走时往自己窗台的一瞥倏然浮现在书页，她的眼神，清晰如斯，比吕士猛的合起书。
“唉…”他靠在椅背上，脑袋后仰，此时，无数问题在焦虑的脑袋里打架，获胜的是——没有爱情的人生一定是不完美的吗？
‘不…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是这样想的，但那双眼睛…未经大脑允许就悄咪咪瞄向桌上的保温瓶和便签了，之后，又是一阵脑热，又是一阵静默。
他收起了《红与黑》，取出了之前没收的那本狐狸的《为了变的直率》然后…眉头紧锁。
“混蛋…”
书的封皮写着《为了变的直率》，可翻开的第一页却赫然显示《欺诈师乐园》。
他给诈骗犯拨去电话，那只狐狸懒洋洋地给了开场白。
“今天也还没想好哦，学校什么的。”
“是吗。”比吕士瞥了一眼书上画着的向日葵，边翻页边问，“你是打算等葵高三那年再选吗？”
“哦？”仁王突然提起了精神似的，“不错的建议。”
比吕士的眉头紧锁，一边翻着书页，一边严肃地叮嘱：“不要再开玩笑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吧，小雅也该为自己的人生作考虑了吧…”
他说完，电话那头只有毫不在意的笑声和漫不经心的小曲。
比吕士的眉头愈发紧皱，直到看见一张巴特罗之家的明信片，拿起后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小仁王坐在旋转木马上摆鬼脸的照片。
比吕士看着那张照片，莫名熟悉。
‘这样的照片，葵好像也有一张。’
奶奶去世那年，为了让忧郁的葵重展笑颜，柳生母亲单独带她去了游乐园。回来后，葵像是变了个人，嘴里还念叨着自己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魔术师哥哥，将来也要给大家带来幸福…
柳生脑中多出许多猜想，比如…葵当年遇到的那个魔术师哥哥就是仁王雅治。
‘……骗人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这也…‘太恐怖了。’
（掌握上帝视角的妹控如此想道。）
柳生盯着照片里的仁王，深吸一口气后问，“你在旋转木马上的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听到这个问题，电话那头的轻哼声戛然而止，仁王轻笑。
“还真是难为情啊…”
以为狐狸是有些小羞涩在的，可他突然投来一句。
“有人居然偷偷看我的书？不过，想要变得直率看书可是没用的哦，柳生学长～”
柳生鄂住，“喂…这是重点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忘记了忘记了，不过乐园确实蛮有趣的，嘶…现在突然觉得，搞建筑之类的也挺不错的。”说完，趴在栏杆上的狐狸，悠然地将电话拿远了些。
“不要这么随便！”
听到柳生鲜有的高分贝叱责，仁王发出一声轻笑。
狐狸：预判，获胜～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啊。”柳生蹙着眉，沉声道，“什么叫也挺不错的？你至少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人生的意义吧！？”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后，比吕士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
“我…”
他正欲道歉，却被仁王的一声轻咳打断。
“呐……比吕士。”仁王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不都是向死而生的吗？关于人生意义什么的，我是不太明白啦，但是…之前和大家一起打网球的日子，我很开心…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意义吧？？”
仁王语气轻松，柳生听后却先是艰难地吞咽一口。
他想，如果仁王在世界赛上没有受伤，他应该早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网球选手，现在正在和自己打电话的他，或许正活跃在各个赛场上…
想到这里，柳生忍不住问，“你，还热爱网球吗？”
“当然～我啊，之前一直觉得及时行乐是最棒的状态，尤其是在球场上把对方骗的团团转，简直是太有趣了。”他转过身，背靠栏杆，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世界不总是在变化吗？”
“……”
仁王的眼神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轻弹烟灰，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不过，我还是很贪心，还是很喜欢打网球，还是很喜欢那种…精疲力尽到心脏都要炸开，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掉时，还是想要把球打回去的心情……呐，你也是吧？”
柳生点头后又愣了一下，握紧手机应声，“嗯。”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不继续打网球了呢？”
柳生沉默着，将视线转向自己的书桌，只见，原本最为显眼的网球社合照，前面，已经堆放了如小山般的书本，他垂下眼皮，又道，“这，不是属于我的道路。”
“嗯？那是属于谁的？”仁王看着在夜空中萦绕的烟雾，伸出纤长的手指勾起一缕，又看着它们飘散，他挑起眉轻笑，“部长他们么？”
原本是想开导他来着，现在居然被他问到了。
“……”柳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答道，“这些并不重要，小雅你有实力打进世界赛，如果现在继续接受运动理疗，应该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我的手臂已经好了，举起一个切原都没问题。”仁王笑了笑，“而且，说到打网球，最有趣的…还是和你一起打网球。”
这是告白吗？
比吕士鄂住，还没开始回忆两人在球场上的默契瞬间，仁王就又来了句。
“我对男人没兴趣哦。”
“……你这家伙。”
“puri～”仁王沉默片刻，又勾唇道，“现在的我，只想守护眼前的幸福。”
“眼前的幸福…”比吕士坐下来，将书本翻至那朵向日葵，他轻哼一声，“听起来像是没有大志，变的胆小了一样。”
“胆小…”仁王眨了眨眼，想到自己面对葵时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的心情，他笑起来，“好像是这样啊，毕竟是没有搭档嘛～”
坚定站在妹控立场的柳生回复，“可惜了。”
“嗯……”仁王轻扬嘴角，悠然伸出手，单眼微眯，透过指间的缝隙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月亮。
“不过……我会全力以赴的哦。为了……”仁王合拢手指，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幸福的魔法什么的。”
“什么？魔法？”
他是什么少女吗？
一阵不解的柳生垂眸看向那张照片，沉默片刻又道，“虽然不明白你所说的幸福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是……作为曾经的搭档，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小雅每次抽完烟后，身上的烟味还是挺明显的，葵…她不是傻子。”
“呃…”仁王陷入三秒静止后干笑，“这个…我当然知道啦～”
柳生蹙眉，“你这样的语气，完全就是后知后觉吧。”
“哈哈哈…”将欺骗演绎得炉火纯青的仁王，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掩饰。想起葵那对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的模样，仁王将手中的烟蒂戳进烟灰缸，双臂搭在栏杆上轻笑，“大意啦。”
不过，她真的有那么灵敏么？
不知是该自豪诈术了得，还是该夸她足够迟钝。围绕她转了那么久，她直到昨天才仿佛突然察觉——什么？他喜欢…我？
然而，一想到自己说出雅治酱喜欢的类型时，少女眼中闪烁的光芒和那通红的脸颊……仁王忍不住将脸埋在臂弯中，发出一声无奈又温柔的笑。
“……”柳生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几分春心萌动意味的笑声感到一种诡异，他蹙眉问，“你在笑什么…”
“啊。”仁王直起身子，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打着电话呢？”
柳生一时语塞，隐约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仁王妈妈的声音。
“雅治，佛龛里的糖果是你放的吗？”
“啊嗯。”
“弟弟要吃了哦。”
“什么？不可以！！”
“那你不要乱放嘛…”
“本来就是要放在那里的啊，你们不要乱动它啊！！”
…
‘糖果？该不会是柳生葵给他的吧…’柳生记得他当时特意留了一颗，他猜想，仁王该不会是特意将那颗剩下的糖果放进了佛龛。
那也太邪了…
但是，确实如此。
昨晚和大家一起喝完酒后，微醺的仁王回到家，虔诚地将糖果供奉在佛龛前，跪地双手合十，额头轻触掌心，深深地拜了三拜。
“感激不尽！～”
出现了…奇怪的教门。
一阵嘈杂过后，仁王叹了口气，电话这头的柳生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柳生说。
“啊……”仁王手指轻绕着辫子，微笑着，“不过，作为曾经的搭档，我也得提醒你一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而柳生正出神地盯着那个保温瓶，电话那头又轻轻飘来一句。
“春天要结束了哦，柳生学长。”
“……”
——
春日将尽。
今夜，开始有蚊子叫……
“我的……壶。”
柳生夫人将眼神直直戳向葵。
“嗯？”葵捧着碗，蹙眉道，“不是我！是哥！！”
“？”柳生夫妇同时静止。
“嗯…”比吕士放下碗筷，“抱歉。”
从小到大，比吕士还从来没有摔坏过家里的东西，现在…一上来就摔了个大的？
柳生夫人抿着嘴，“东西摔坏就摔坏了，但是，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葵还没跳起来比吕士就咳了一声。
“是我摔坏的。”比吕士将视线定在壁龛中的碎片，回忆…
今天下午洗茶壶时，水流哗哗，心不在焉的他满脑子都是直子那声——“如果…如果是柳生学长这样跟我说，我肯定要乐疯了啊啊啊！”
疯了、疯了…前面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说了喜欢什么的…
比吕士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又瞄到水池旁边莫名多出一个保温瓶，而那瓶上还贴着一张便签。
【剩余的姜汁都在这里了，难受的话喝这个会好一点，不过，它的味道可能没有那么好，昨天晚上多谢学长了！】
仿佛一大捧百合摔上了脸，又像是海螺姑娘进了家门。
终于见到真·少女了，比吕士原地冷静了一分钟，转身后，面无表情地踢上了桌脚。
大概没冷静明白，痛感飙升时，手里的报春壶也飞了，不过没飞多高，“啪”的一声…是春摔碎的声音。
他清醒了。
…
“抱歉。”
比吕士又重复一遍，肝疼的柳生先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吃完饭，柳生兄妹一起上楼，浑身怨气的葵一直嘟嘟囔囔，“怎么能老是怀疑我啊。”
比吕士看了一眼那张不服气的脸，喏了喏嘴，“那个…”
“嗯？”
“直子她…”
葵眨了眨眼，“怎么了。”
比吕士沉吟片刻，最终只是轻吐一句“没什么”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喂！！”柳生葵看着紧闭的门，心中暗忖，‘我哥的恋爱……有问题啊！！’
——
回到房间，比吕士将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思绪清扫一空，然后…脑袋空空。
愣坐了一会儿，又捧起司汤达的书，用那双淡漠的眸子轻掠书上的文字，一行又一行，直到…
【我自以为是在生活；其实那不过是为生活做准备罢了，如今我终于进入这个世界，我将发现直到我演完我的角色…】
‘读不下去了’
面对着书本，却像是在照镜子。
少女走时往自己窗台的一瞥倏然浮现在书页，她的眼神，清晰如斯，比吕士猛的合起书。
“唉…”他靠在椅背上，脑袋后仰，此时，无数问题在焦虑的脑袋里打架，获胜的是——没有爱情的人生一定是不完美的吗？
‘不…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是这样想的，但那双眼睛…未经大脑允许就悄咪咪瞄向桌上的保温瓶和便签了，之后，又是一阵脑热，又是一阵静默。
他收起了《红与黑》，取出了之前没收的那本狐狸的《为了变的直率》然后…眉头紧锁。
“混蛋…”
书的封皮写着《为了变的直率》，可翻开的第一页却赫然显示《欺诈师乐园》。
他给诈骗犯拨去电话，那只狐狸懒洋洋地给了开场白。
“今天也还没想好哦，学校什么的。”
“是吗。”比吕士瞥了一眼书上画着的向日葵，边翻页边问，“你是打算等葵高三那年再选吗？”
“哦？”仁王突然提起了精神似的，“不错的建议。”
比吕士的眉头紧锁，一边翻着书页，一边严肃地叮嘱：“不要再开玩笑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吧，小雅也该为自己的人生作考虑了吧…”
他说完，电话那头只有毫不在意的笑声和漫不经心的小曲。
比吕士的眉头愈发紧皱，直到看见一张巴特罗之家的明信片，拿起后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小仁王坐在旋转木马上摆鬼脸的照片。
比吕士看着那张照片，莫名熟悉。
‘这样的照片，葵好像也有一张。’
奶奶去世那年，为了让忧郁的葵重展笑颜，柳生母亲单独带她去了游乐园。回来后，葵像是变了个人，嘴里还念叨着自己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魔术师哥哥，将来也要给大家带来幸福…
柳生脑中多出许多猜想，比如…葵当年遇到的那个魔术师哥哥就是仁王雅治。
‘……骗人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这也…‘太恐怖了。’
（掌握上帝视角的妹控如此想道。）
柳生盯着照片里的仁王，深吸一口气后问，“你在旋转木马上的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听到这个问题，电话那头的轻哼声戛然而止，仁王轻笑。
“还真是难为情啊…”
以为狐狸是有些小羞涩在的，可他突然投来一句。
“有人居然偷偷看我的书？不过，想要变得直率看书可是没用的哦，柳生学长～”
柳生鄂住，“喂…这是重点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忘记了忘记了，不过乐园确实蛮有趣的，嘶…现在突然觉得，搞建筑之类的也挺不错的。”说完，趴在栏杆上的狐狸，悠然地将电话拿远了些。
“不要这么随便！”
听到柳生鲜有的高分贝叱责，仁王发出一声轻笑。
狐狸：预判，获胜～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啊。”柳生蹙着眉，沉声道，“什么叫也挺不错的？你至少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人生的意义吧！？”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后，比吕士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
“我…”
他正欲道歉，却被仁王的一声轻咳打断。
“呐……比吕士。”仁王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不都是向死而生的吗？关于人生意义什么的，我是不太明白啦，但是…之前和大家一起打网球的日子，我很开心…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意义吧？？”
仁王语气轻松，柳生听后却先是艰难地吞咽一口。
他想，如果仁王在世界赛上没有受伤，他应该早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网球选手，现在正在和自己打电话的他，或许正活跃在各个赛场上…
想到这里，柳生忍不住问，“你，还热爱网球吗？”
“当然～我啊，之前一直觉得及时行乐是最棒的状态，尤其是在球场上把对方骗的团团转，简直是太有趣了。”他转过身，背靠栏杆，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世界不总是在变化吗？”
“……”
仁王的眼神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轻弹烟灰，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不过，我还是很贪心，还是很喜欢打网球，还是很喜欢那种…精疲力尽到心脏都要炸开，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掉时，还是想要把球打回去的心情……呐，你也是吧？”
柳生点头后又愣了一下，握紧手机应声，“嗯。”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不继续打网球了呢？”
柳生沉默着，将视线转向自己的书桌，只见，原本最为显眼的网球社合照，前面，已经堆放了如小山般的书本，他垂下眼皮，又道，“这，不是属于我的道路。”
“嗯？那是属于谁的？”仁王看着在夜空中萦绕的烟雾，伸出纤长的手指勾起一缕，又看着它们飘散，他挑起眉轻笑，“部长他们么？”
原本是想开导他来着，现在居然被他问到了。
“……”柳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答道，“这些并不重要，小雅你有实力打进世界赛，如果现在继续接受运动理疗，应该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我的手臂已经好了，举起一个切原都没问题。”仁王笑了笑，“而且，说到打网球，最有趣的…还是和你一起打网球。”
这是告白吗？
比吕士鄂住，还没开始回忆两人在球场上的默契瞬间，仁王就又来了句。
“我对男人没兴趣哦。”
“……你这家伙。”
“puri～”仁王沉默片刻，又勾唇道，“现在的我，只想守护眼前的幸福。”
“眼前的幸福…”比吕士坐下来，将书本翻至那朵向日葵，他轻哼一声，“听起来像是没有大志，变的胆小了一样。”
“胆小…”仁王眨了眨眼，想到自己面对葵时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的心情，他笑起来，“好像是这样啊，毕竟是没有搭档嘛～”
坚定站在妹控立场的柳生回复，“可惜了。”
“嗯……”仁王轻扬嘴角，悠然伸出手，单眼微眯，透过指间的缝隙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月亮。
“不过……我会全力以赴的哦。为了……”仁王合拢手指，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幸福的魔法什么的。”
“什么？魔法？”
他是什么少女吗？
一阵不解的柳生垂眸看向那张照片，沉默片刻又道，“虽然不明白你所说的幸福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是……作为曾经的搭档，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小雅每次抽完烟后，身上的烟味还是挺明显的，葵…她不是傻子。”
“呃…”仁王陷入三秒静止后干笑，“这个…我当然知道啦～”
柳生蹙眉，“你这样的语气，完全就是后知后觉吧。”
“哈哈哈…”将欺骗演绎得炉火纯青的仁王，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掩饰。想起葵那对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的模样，仁王将手中的烟蒂戳进烟灰缸，双臂搭在栏杆上轻笑，“大意啦。”
不过，她真的有那么灵敏么？
不知是该自豪诈术了得，还是该夸她足够迟钝。围绕她转了那么久，她直到昨天才仿佛突然察觉——什么？他喜欢…我？
然而，一想到自己说出雅治酱喜欢的类型时，少女眼中闪烁的光芒和那通红的脸颊……仁王忍不住将脸埋在臂弯中，发出一声无奈又温柔的笑。
“……”柳生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几分春心萌动意味的笑声感到一种诡异，他蹙眉问，“你在笑什么…”
“啊。”仁王直起身子，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打着电话呢？”
柳生一时语塞，隐约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仁王妈妈的声音。
“雅治，佛龛里的糖果是你放的吗？”
“啊嗯。”
“弟弟要吃了哦。”
“什么？不可以！！”
“那你不要乱放嘛…”
“本来就是要放在那里的啊，你们不要乱动它啊！！”
…
‘糖果？该不会是柳生葵给他的吧…’柳生记得他当时特意留了一颗，他猜想，仁王该不会是特意将那颗剩下的糖果放进了佛龛。
那也太邪了…
但是，确实如此。
昨晚和大家一起喝完酒后，微醺的仁王回到家，虔诚地将糖果供奉在佛龛前，跪地双手合十，额头轻触掌心，深深地拜了三拜。
“感激不尽！～”
出现了…奇怪的教门。
一阵嘈杂过后，仁王叹了口气，电话这头的柳生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柳生说。
“啊……”仁王手指轻绕着辫子，微笑着，“不过，作为曾经的搭档，我也得提醒你一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而柳生正出神地盯着那个保温瓶，电话那头又轻轻飘来一句。
“春天要结束了哦，柳生学长。”
“……”
——
春日将尽。
今夜，开始有蚊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