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凉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这种体力消耗殆尽而后又在自然的睡眠里恢复的满足感让她的心情异常的好。

    “醒了?”

    坐在床边的青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静,也许是因为在这里静坐了许久,声音里都含着些干涩。

    他十分顺手地站起身,给鹤见凉子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温水,将其递到少女嘴边。

    “谢谢。”

    凉子冲他笑了笑,坐起身来接过水慢慢地抿,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因为缺水而不停地向她发出大口饮水的信号和催促,她却还是控制着饮水的速度。

    夏油杰垂眸,安静地看着她喝完了这杯水,才又温柔地问她:“要再来一杯吗?”

    栗发少女摇了摇头,他这才坐下。

    “老师和灰原、七海和悟他们都来看过你,因为你还在休息,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夏油杰的声音在这样的夕阳下显得格外的温柔,十分贴心地向鹤见凉子传达着其他人对她的关心,边说边指着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鲜花和水果:“这些也是他们送过来的,硝子昨天晚上在实验室里通了宵,下午她原本还想守着你,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少女听着,唇边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没有人能够对他人的关心无动于衷。

    “我之后会好好谢谢他们的。”她这样说着,边将视线从这些看望品上挪走落在夏油杰的身上,尽管现在光线并不怎么明亮,她还是看见了青年黑色制服上血液干涸的印记,这显然是青年带着她回来的过程中沾到的。

    这也说明,从回来到现在,夏油杰甚至没有时间去换件衣服,甚至连重伤的鹤见凉子都被家入硝子帮忙换了衣服。

    但是从始至终,他传达了很多人的关心,却没有提到及时赶到现场到现在都来不及收拾的自己。

    “也谢谢你,杰。”

    “你今天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夏油杰弯唇,双眸被夕阳染上了温柔的粉,他接过水杯,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问少女:“饿吗?”

    他不说还不觉得,他这样一问,鹤见凉子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她捂住肚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食堂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食堂此刻空荡荡一片。

    夏油杰径自走向厨房,拿起挂在墙边的围裙想要给自己穿上,嘴上已经开始问道:“想要吃点什么?”

    栗发少女却走到他身边,按住了青年攥着围裙系带的手:“你先去收拾收拾自己吧,我来就好。”

    身上的伤口早就已经完全痊愈,消耗的体力和精力也已经通过长时间的睡眠恢复了,鹤见凉子现在觉得自己精神地可以再继续出去消灭咒灵。

    夏油杰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你还需要休息。”

    “真的没事了。”

    鹤见凉子又强调了一句,不听他的拒绝从他手中拿过了围裙,绕到他身后把他推出了厨房,少女看了眼时间:“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吃晚餐。”

    夏油杰:“但是——”

    少女催促:“现在你只剩下十九分钟了。”

    这一分钟也过得未免太快了吧。

    夏油杰无奈笑了笑,看了眼少女确定她真的恢复了精神之后才犹豫着离开了厨房,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晚餐不要做的太复杂。”

    青年完全是秉持着能少麻烦重伤刚愈的少女就少麻烦她的原则。

    鹤见凉子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青年这才终于离开。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

    鉴于食材和时间的限制性,鹤见凉子最终决定还是做普通的蛋包饭就好。

    于是等夏油杰匆匆冲了个澡,踏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再一次赶到食堂时,就看见了卖相十分不错地蛋包饭摆放在位置上。

    金黄鲜嫩的鸡蛋液裹住了粒粒分明的米饭,一同躺在浓稠的酱汁当中,上面随意地淋了番茄和沙拉酱,远远地看过去似乎还冒着热气。

    诱人胃口大开。

    有些不合时宜,夏油杰却突然想起了已经许久未见的父母,母亲在他每次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似乎也总是会为他准备好冒着热气的饭菜,催促着他去洗澡洗去一身的灰尘,在家里的感觉,和泡在暖融融的温泉中没什么两样。

    但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回想起这种感觉了。

    鹤见凉子恰好解开身上的围裙,看见了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

    刚刚沐浴完的少年身上似乎也带着暖融融的湿意,穿着质地柔软的家居服,往常总是半扎起来的头发也散了下来披在肩头,或许是因为时间紧张,他只是用柔软的干毛巾擦拭头发,直接将毛巾搭在肩头防止发尾滴下的水沾湿了衣服。

    原本带着些魅的五官仿佛也被这种氛围软化,显得更加温和没有棱角,像是阳光下翻着肚皮亲近人类的猫咪。

    现在明明还在下雨。

    鹤见凉子却忽地觉得原本被飘洒进来的雨丝带来的点点寒意已经被青年驱散了。

    她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盯着夏油杰看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很多男生为什么对美人出浴情有独钟。

    果真吸引人。

    夏油杰不明白她眼神的含义,还以为是自己的着装不太正式,顺口解释了一句:“制服脏了我就只穿了家居服过来。”

    “没事没事。”

    其实这样才好呢。

    鹤见凉子隐藏着自己的真心话,笑眯眯地移开了话题:“那我们开动吧。”

    青年含笑点了点头。

    少女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如果说之前夏油杰还对鹤见凉子自夸的话存在质疑,现在则是完全折服于少女的厨艺。

    软嫩的蛋入口即化,包裹着米饭的香气一同进入喉管,酱汁的醇厚口有余香。

    一天的饥饿感都在此刻涌了上来。

    两人不说话,只伴着闪烁昏黄的烛光,听着耳边的雨声,安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和温暖。

    这是夏油杰过得最舒心的一个雨天。

    *

    但是有的人却过得不太舒心。

    昏暗的房间里,烛台遍布,烛光昏暗,久未剪断的烛心被凝固的蜡包裹,燃烧地十分艰难,滚落的滚烫的蜡液在托盘上冷却、凝固。

    一如这个房间当中的气氛。

    男人的身影被隐在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只看得见其称得上高大的身影。

    屏风之外,西装革履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颓然地瘫在地面上,神情充满了绝望:“求求你,求你——再施舍我——”

    嗒、嗒、嗒

    富有节奏的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中年男人额间滚落了豆粒大的汗珠,咽了咽口水立刻闭上了嘴。

    屏风立马的男人这才笑出声:“耐心点,先生。”

    “没有赌注,哪里会有收获呢。”

    听到这个话,中年男人立刻面露绝望:“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了。”

    男人的声音此时如同勾人下坠的魔鬼,极尽诱惑:“不,你有。”

    “过来,我告诉你答案。”

    如同恶魔低语,中年男人像是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绕过屏风,终于和这个一直与自己做交易的男人见了面。

    极其普通的一张脸,仅仅只有额头上的缝合线令人瞩目。

    但男人周身的气质又带着股莫名的阴森,仅仅是这样一对视,中年男人就有一种被毒蛇顶上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一瞬,男人很快又弯唇笑了:“初次见面,高木先生。”

    他穿着男士和服,端坐在桌案后,朝着男人勾了勾手:“有些话,要近一点才能听清楚。”

    中年男人倾身,越过桌案,将耳朵凑到他唇边,神情激动兴奋。

    男人勾唇,手掌覆上其颈侧,下一秒,中年男人就软塌塌地倒在了桌案上。

    头顶上是一片地中海。

    男人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站起身将其踹到地面上。

    若不是事态紧急,他是怎么样也不会选择这个人的。

    房间的蜡烛暗了一秒,再次亮起来时,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倒在地面上,取代他的是托着肚子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

    “禅院——”

    一边安静已久的人形咒灵目露贪婪地盯着一边的尸体,吸溜着口水,男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喊我高木。”

    “还有,尽情享受你的晚餐。”

    他眯着眼笑,摸了摸下巴上蓄着的短胡须,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一片血色。

    赌徒总是应当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很公平。

    化身为高木的男人如此想。

    *

    鹤见凉子觉得自从这次受伤之后,自己似乎在其他人的眼中变得脆弱了许多。

    “凉子,小心小心——”

    少女正想推门的手一顿,无奈地看着熟练从脑海中翻滚出来的小狐狸帮她撞开了门。

    “弥生,你真的不用这样。”

    鹤见凉子有些头痛,弥生很愧疚她是知道的,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弥生会对她小心到这种份上。

    其实硬要说,这件事情和弥生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它不这么认为。

    “要是弥生经验再丰富一点、再关心凉子你一点就好了。”

    洁白的狐狸委屈地卷着尾巴,两只耳朵垂了下来。

    它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咒灵的领域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想到领域还会有屏蔽它的作用,等它着急忙慌地联系管理员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鹤见凉子已经被关进那个领域中了。

    再次见到少女,她全身的血让弥生又惊又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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