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和绿萝赶紧把床重新铺好。刚才两位皇孙睡到床上时把床上的桂圆花生推到了一边,一会新人要共吃“床头果”,可不能让外人以为是新娘子不懂规矩在新床上睡了,关键是自家姑娘,不,应该是皇子妃,是真没睡。

    姜令仪等她们铺完之后坐回了床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踏进了新房,姜令仪只想着这些仪式赶紧结束,凤冠太重,脸上的妆也粘腻的狠,早点结束洗个澡松快一些。

    “新人共饮交杯酒,交杯共饮合卺酒,同心同德共白首。”

    “新人共吃床头果,早生贵子福气浓,子孙兴旺家族兴。”

    “新人共结白首发,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礼成。”

    陆砚知道姜令仪已经很累了,所以礼成之后就赶紧让人退下了。

    “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洗漱吧。”

    “多谢殿下。”

    姜令仪没有客气,直接唤人过来。

    等到姜令仪洗漱完回到新房,便见陆砚已经换上睡衣靠在床头看书了。

    陆砚见姜令仪回来了,便放下了书。

    “怎么没擦干头发就过来了?”

    “我喜欢在房间擦头发。”姜令仪本想说句客套话,但是一想到陆砚给她送的糕点和鸡丝面,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的好意,便说了实话。

    陆砚以为她会说怕自己久等了,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他知道这句话是姜令仪在允许自己走入她的世界。

    “我帮你檫。”陆砚接过红袖手里的布巾,一挥手让下人都出去。

    姜令仪心安理得地坐在梳妆凳上让陆砚为自己擦头发。

    “一般家里长辈是怎么称呼你的?”

    “仪姐儿。”

    “我以后就叫你令仪,可以吗?”

    长辈一般叫她仪姐儿,同辈中几位表哥也没有其他妹妹,所以直接唤她妹妹,而姜府的弟弟妹妹唤她大姐姐。反而娘亲为她取得“令仪”几乎无人喊,也就只有长辈对外介绍时会叫一下大名。听到这个名字被这个人郑重地念出来,有一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当然可以,殿下。”

    “你我既然成婚了,以后不要叫殿下了,显得生分。”

    “那,阿砚?”姜令仪之前听太子妃这么叫陆砚,想必太子也是这么叫的。

    “嗯。”陆砚的耳朵刷的一下红了。姜令仪这声称呼其实没带什么感情,但是陆砚就是忍不住害羞。

    兄长和嫂嫂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亲近中带着慈爱,他也很享受这股亲近。但是这个称呼被姜令仪喊出来,就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两个人,一个真淡定,一个假淡定,就在这种氛围中擦干了头发。

    “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虽然他还未曾碰过女子,但是婚前该被教的,兄长已经教过。

    “阿砚,有些事你要多学起来了。”太子说完便把一本书塞给了陆砚。

    陆砚本来不以为意,接过一翻开,是赤条条的人,震惊地看向太子。

    “看我干什么,赶紧看书。看完了有什么问题问我,过时不候。”太子拿起茶杯强装镇定。

    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干。他知道这事要是让父皇来,阿砚一定会把书扔回父皇脸上。

    要不是陆砚之前一直不近女色,又喜欢和父皇对着干,他是真不想接下这烫手山芋。母后之前让自己多照顾弟弟,也没说这事也要他负责啊。

    陆砚看兄长不理自己了,也知道这事必须得学,忍着尴尬看完了书,然后和太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没什么要问的?也是,留着新婚夜和你的皇子妃一起学习吧。”

    太子比陆砚更尬尴,见陆砚不开口,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陆砚现在无比感谢兄长,果然兄长无所不能。

    婚前上官氏也给过姜令仪一本避火图,但是上官氏可做不到太子这样,把书给姜令仪后说了句“这是给你压箱底的,你有空看一下”就走了。姜令仪看她这个态度,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直接压箱底了。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夫妻之间会有亲密事,有了亲密的事才会生孩子,只不过她不知道具体怎么生。她也不排斥。

    成婚生子这个人生流程她早就做好准备了,而且陆砚长的好看,女人总是对于好看的事物会多几分耐心,她也不例外。

    红色纱帐隔出了另一个世界,龙凤烛的火焰不时摇曳,却没熄灭过,一直燃到了天亮。

    陆砚谨记书上所说,新婚夜不敢太过分,以免让姜令仪留下不好的体验。整个过程一直照顾着姜令仪的感受,甚至叫水后也是自己亲自伺候姜令仪。

    姜令仪没有矫情到非要红袖过来伺候,让红袖过来看到这一身痕迹,还不如让这个罪魁祸首来,反正什么都做过了,没什么接受不了。

    于是,在自家夫君的伺候下,姜令仪没等洗完就睡着了。

    陆砚对于伺候姜令仪心甘情愿。洗完之后把人抱回床上,直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清晨,姜令仪醒来时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大脑动了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婚了,这是五皇子府。

    身旁的男人靠在床头看昨晚没看完的书,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腹部。姜令仪赶紧把手收回来。

    陆砚注意到这动静,低头看向自己的皇子妃。

    “醒啦,天色还早,父皇准许我们可以晚些再过去,你想继续睡会还是先起来?”

    “睡不着了,起床洗漱吧。”

    姜令仪的作息本来没那么早,虽说昨晚比较累,但是在陌生的地方第一晚,身边又有一个陌生人,难免有点不习惯。

    陆砚放下书,唤人进来伺候。

    姜令仪孩还在梳妆,陆砚便已经收拾妥当,在一旁看她梳妆。

    “殿下要是无聊,可以继续看书。”

    “我不无聊,看夫人梳妆很有趣。”

    姜令仪示意绿萝快点,有这么一个人盯着你梳妆,有点瘆得慌。

    绿萝本来想着今日皇子妃第一次以五皇子妃的身份进宫,需化个精致的妆,自己的手艺难得有用武之地了。接收到小姐的眼神之后,她就知道这门手艺还得藏着吃灰。

    都怪五皇子,没有他,姑娘今日有点迷糊,一定不会注意到化妆时间比平日久。

    幸好姑娘天生丽质,化淡妆也不会失礼让人觉得不重视。

    由于要进宫,两人没有吃汤汤水水的早饭。上马车之后,陆砚看出姜令仪精神不是很好,主动提出:

    “你要不要再睡会,进宫之后走的比较多,会很累。”

    “马车比较颠簸,也睡不好,不睡了。”

    陆砚知道不是姜令仪不想睡,而是路上颠簸睡不着。于是长臂一伸,将姜令仪揽到怀里。

    “昨晚是我累到你了,我给你当靠枕。”

    姜令仪一想也是,虽然有点不习惯这种距离,但是把陆砚当成靠枕,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于是她调了调位置,让自己更舒服点。

    姜令仪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没想到一下子就睡过去了,知道到了宫门口才被陆砚叫醒。

    陆砚也在习惯身边多了一个女子,这个习惯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快。本来看着姜令仪睡得香,不忍心叫她,但是马车一直停在宫门口,人多眼杂,对她的名声不好。

    两人上午的行程是先去皇帝那敬茶,再去太后那谢恩,最后去东宫,顺便在东宫吃午饭,午饭后回皇子府。

    紫宸殿,太子和几位皇子已经在了。

    皇帝一早看到太子就知道他昨天没睡好,眼瞎的黑眼圈比自己还重,自己昨晚因为激动小儿子也成婚了,没睡好,这大儿子估计昨晚一晚没睡。

    皇帝看着就来气,这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陆砚这混账儿子也分不清谁是亲爹,一有事不找自己而是找太子,即使是求自己也是坚决先找太子,再让太子来找自己。他是你亲哥不是你亲爹!

    敬茶向来是给公婆敬茶,我今天就让这俩混账儿子知道谁是亲爹,你就算在这,也轮不到给你敬茶。

    太子倒不在意这一杯茶,父皇是亲爹他还是知道的。

    陆砚和姜令仪给皇帝敬完茶,听完训,又向四位兄长见过礼这才由皇帝带领着一起去长生殿向太后请安和谢恩。

    至于太子妃和三位皇子妃已经在太后宫中了。

    夏朝有规定,小辈需晨昏定省。皇宫有不太一样一点,皇上事物繁忙,便只让六岁以上的皇子每日在下朝之后请安。六岁是皇子进学的年纪,皇上可以借着请安的时间进行考察,而后由皇上带去向太后请安。

    至于公主和后宫嫔妃则先去长生殿向太后请安,正好在早上借着请安还能见皇上一面。给太后请安之后,皇子公主和嫔妃一道去皇后宫中请安。最后才是妃嫔所出的皇子公主去母妃宫中请安。

    只不过本朝后位空置多年,所以妃嫔和公主、太子妃和皇子妃直接去长生殿,等着皇上带太子和皇子来太后宫中请安。而太后年纪大了,爱清净,平时无特殊情况只让嫔妃和小辈初一十五过去请安。至于皇帝,她拦不住,所以皇帝还是每日会带着几位皇子去向太后请安。

    今天比较特殊,皇子妃进门第一天,所以这会人都在长生殿了。

    皇帝带着一群人到长生殿时,殿中已经坐满了人。二皇子妃所出的三位郡主、三皇子妃所出的三位郡主和太子妃所出的太孙、皇孙均已到场。

    “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罢。”

    “儿子向母后请安。”“孙儿(孙媳)向皇祖母请安。”

    “起来起来。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母后可不是盼我们而是盼着两位新人吧。”皇帝打趣到

    “不然还能是盼着你啊,天天见,我都烦了。”

    陆砚和姜令仪顺势跪下向太后谢恩。

    这是五个孙子里,唯一一个自己赐婚的皇子和皇子妃,太后是越看越满意,当即给了自己陪嫁的一套头面和当年及笄时母亲给她的一只羊脂玉手镯。

    一众后妃公主心里对姜令仪多了一分郑重,没想到太后这么喜欢这位皇子妃。当年给太子妃的不必多说,里面有一只太皇太后传下来的手镯。但这毕竟是未来国母。太后对其他皇子妃都是一视同仁,送的差不多。而今天太后拿出的是自己母亲给的手镯,这个意义不同于太子妃的身份传承。

    太子妃并不嫉妒,弟媳受益,意味着阿砚受益。

    二皇子妃心里明白太后这是开心于能给孙儿做媒,不免多了分喜爱,这礼也不算逾越礼制。

    三皇子妃从小便不被偏爱,更偏心的都见过,这不算什么。再说了,别人争是为了夫君,她和三皇子走到这一步,没什么好争的了。

    四皇子妃平时不爱红妆爱武装,对首饰没什么感觉。去年她成婚时太后也送了一套头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后妃本来在观望这几位皇家妯娌的反应,没想到她们没反应。

    后宫中除了皇后和皇子生母外是没资格受皇子妃的拜见的,陆砚又是皇后所出,所以姜令仪只要和四位嫂子见个礼即可,而后是六个侄子侄女向姜令仪见礼。

    陆瑜本来见完礼后要扑向姜令仪,被他哥控制住了。“你现在要是乖,回东宫后你可以让小婶婶抱你,不然你等会就别想看到小婶婶了。”陆瑜这才安分下来。

    皇帝事物繁忙,等他们见完礼后便走了。

    “五弟妹,以后欢迎来找我玩呀。”这是府中无侧妃、无得宠小妾的四皇子妃,婆母怡嫔不受宠,也不会在她面前摆架子,只希望儿子儿媳能好好过日子。所以还保留出嫁前的天真烂漫。

    “五弟妹,新入府定有很多事处理,如果有什么不会的欢迎来问我。”二皇子妃出嫁前也是有名的才女,嫁给二皇子后持家有道,也是被皇上夸过的,虽然生了三个女儿,二皇子还是对她极好,两人感情也和睦。唯二遗憾的,一是没有嫡子,而是婆母景妃。

    “五弟妹,我平日在府中也比较无聊,若是你不嫌弃,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约。”三皇子妃这话说的倒真心,她和三皇子现在貌合神离,府中管家大权也被分了一半给侧妃,前几年还会和侧妃小妾斗一斗,自从有了女儿后已经不在乎三皇子这个人了,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淑妃虽然不满她,但是作为女人也怜惜她,除了嘴上说几句,也不会过于苛责。

    “多谢二嫂、三嫂、四嫂厚爱。”姜令仪

    太后年纪大了,难得宫里这么热闹,不多时便有些乏了。众人随即告退。

    三位皇子和皇子妃跟着各自母妃回宫,陆砚姜令仪则跟着太子和太子妃回东宫。

    “令仪,我们可以这么叫你吗?”太子和陆砚带着陆瑾陆瑜走在前面商量着朝堂之事,太子妃和姜令仪落后几步。

    这个称呼昨晚太子和自己商量了许久。若是和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一般叫法,显得有些生疏,叫弟弟是阿砚,叫弟妹是生疏的五弟妹,也会让弟妹觉得被排斥了。而且这门婚事是五弟主动求的,若是让弟妹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了,阿砚的感情之路更难走了。

    “当然可以,阿兄和嫂嫂随意。”陆砚怎么叫太子夫妻俩,她就怎么叫。况且母亲取得名字能被一直叫,她很乐意。

    太子在前面也听到了,夫妻俩对于姜令仪的称呼也十分满意。姜令仪要是客气生疏他们也理解,但是能听到她随阿砚这么亲近地喊他们,心里还是感到熨帖。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小俩口相处还不错。

    “令仪,你初到皇子府,有什么不习惯的直接和阿砚说,你和阿砚成婚了,以后便是一家人了。阿砚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他很乐意你能按自己的喜好布置皇子府。”

    太子妃也是过来人,知道女子出嫁来到一个新地方多么不适应,真心地想帮助这个弟妹快点适应。而且以姜令仪的性格不会很快地接纳一个人,所以她也想推小两口一把。

    “之前阿砚一直觉得皇子府太空了,所以时不时会接瑾儿和瑜儿去小住,还给他们兄弟俩单独留了院落。昨晚谢谢你对瑾儿和瑜儿的照顾,这俩小子的确有点不像话。”

    太子妃特意提起这个事,一来想解释一下为什么陆砚会给两个侄子留院落,也感谢昨晚对两个孩子的照顾;二来想告诉这位弟妹阿砚怕孤独,上一句话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话。

    “瑾儿和瑜儿挺乖的,不麻烦,以后欢迎他们来小住。”

    姜令仪听懂了太子妃的暗示。不出意外自己要住在那一辈子,就算以后太子登基,皇子府变王府,也只是扩大面积,不会搬地方,所以确实需要好好布置,让自己住的舒心。

    什么?让陆砚去封地?第一个不舍得的就是太子。

    “多谢嫂嫂指点,令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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