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包扎完让他好好休息,将领们离去,只余吕佐一人。

    沈望尘疼得不断抽凉气,喃喃道:“吕佐,我好想她啊……”

    吕佐给沈望尘掖好被角,“你好好睡一觉,保重好身体,才能回去见她。”

    沈望尘从被子里伸手抓住吕佐的手腕,“吕佐,若我死了,你帮我去看着她,好不好?”

    吕佐鼻子一酸,“莫要说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安心把伤养好……”

    沈望尘突然道:“你也倾慕她的,是不是?”

    吕佐手颤了下,“我……没有……”

    沈望尘道:“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从未违背我过的意思,却因为怕她被我逼死,偷偷叫宋十安来救她。”

    吕佐垂下头,难以辩解:“对不起……我……”

    沈望尘喘了几息,缓了口气又说:“挺好的。若非这番阴差阳错,咱们就都死在西蜀了。就算侥幸被救了,我只怕也会一错再错,直到有一天彻底害死她。”

    吕佐愧疚难当,“若非我自作主张,也许她就不会选择宋十安。”

    “不,她会的。”

    沈望尘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真正的孤独是破碎的、是与世隔绝的,就算我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走去。”

    “宋十安走进去了?”吕佐问。

    “嗯。”

    沈望尘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倾慕她,真的再好不过。若你像一开始那样讨厌她,我还不放心呢!吕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了。若我死了,你就替我守在她附近,看着她一切都好,护她一世周全,好么?”

    吕佐偏过头:“你若不放心,便赶快养好伤,自己去守着!”

    沈望尘道:“你答应我吧!这是我欠她的。若她难得善终,我,会死不瞑目的……”

    吕佐红着眼睛放狠话:“若你死不瞑目,我就杀了她,把她跟你葬在一起,让你自己看着她去!”

    沈望尘微微牵了下嘴角,“你不会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在西蜀与她一起相处了那么多时日。就单纯的,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可我,从开始的遇见;到几次三番的试图利用而无果;到后来动心,逼迫自己放下;再到发觉放不下、逼迫她不许离开我;一直到最后的分散,我好像从未与她,好好相处过……”

    “只有西蜀村寨游玩那几日,还是我强求来的……”

    “如果与她相识并非源自利用,也许我们如今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沈望尘沉沉睡了过去,结果后半夜就发起了高热。

    军医说十分凶险,吕佐衣不解带,守了他三天两夜,总算把高热降下去,捡回了一条命。

    *

    转眼,距使团归京已整整一月。

    宋十安每日早出晚归、行色匆匆。钱浅与他只有平淡的日常对话,谁也不提朝中、边关之事。

    宋乾虽不能再提刀上阵杀敌,却也整日入朝、去大营与众人商议边塞防御及退敌之计。江书韵因为这个事跟他吵得都分院睡了,老两口谁也不理谁。

    钱浅从没想拦过他。

    兄嫂双双身死,不论是为保家卫国,亦或是想要报仇雪恨,他此行都非去不可。

    他从未勉强过她,不愿她为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钱浅也不想勉强他。

    前几日,边关再次传来消息,鞑靼大军攻下罗通山关隘,占据东边城。

    但今早又传来好消息,沈望尘率军成功阻截鞑靼大军于恒都县外,赢了漂亮的一仗,而后乘胜追击,一举夺回了东边城。

    不过坏消息是,沈望尘每战必先,在与鞑靼猛将对阵时受了重伤,暂留在东边城养伤,大军由同行的另外一名将军率领,与鞑靼大军僵持着。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像一望无际的黑布笼罩着苍茫大地。

    宋十安自外归来,在院子里默不作声站了许久。

    钱浅挽着他的胳膊进了屋里,像平常一样与他喝了煲的汤,二人洗漱准备安寝。

    宋十安宽衣后却并未躺下,而是牵过钱浅的手,低声道:“朝廷,已下了旨,后日出征。”

    钱浅点头,“好,我给你准备行囊。”

    宋十安神色带着歉疚,“浅浅……我知此番,可能有去无回,可我……”

    钱浅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用解释。”

    宋十安垂下眸子,“对不起……”

    钱浅抬起他的下巴,诚恳而认真地说:“不用说对不起。倘若角色对调,出事的是绵绵,我也不希望你会阻拦我。”

    她拨弄开宋十安垂下的发丝,坦言道:“何况,就算你如婆母所愿,卸甲在家保全性命,但往后余生都会背负着这个包袱,日子再难快活。十安,我太清楚,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更痛苦。”

    宋十安眼中溢出水光,声音哽咽:“我,太自大了……”

    “我当初,不该招惹你……”

    “我真的很想说……若我战死,你不要为我难过……要尽快忘了我,好好生活……”

    “可我明知道……我明知你会有多痛苦……”

    “我怎能……怎能害你再经历一次……失去至亲挚爱……”

    “这对你,实在太过残忍……”

    钱浅为他擦去泪痕,笑容凄然却故作轻松:“反正,我大概是活不过二十一岁的。过了年我就二十一了,咱们俩谁失去谁还不一定呢?”

    宋十安捂住她的嘴,不住地摇头,又说不出什么。

    钱浅把他抱进怀里,抚慰道:“十安,你要记得,你是我对这世间的依恋,是我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遗憾。我曾想将你埋藏在心底,爱意却不听使唤四溢泛滥。这人间于我满目疮痍,唯独你,是我堕入黄泉之时,独独贪念的人间烟火。”

    “十安,我爱你。很爱很爱。”

    “所以,请你为了我,一定保全好自己。”

    宋十安点点头:“我一定谨慎行事,拼尽全力,活着回来见你。”

    使团归来月余,夫妻从未行房过一次。

    那晚,二人极尽温存,彼此都带着强烈的不舍和浓浓的眷恋。

    软帐红尘下人影交叠,耳鬓厮磨地缠绵了大半夜,最后钱浅实在吃不消了,二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

    江书韵一听宋十安要出征,来侯府大闹。

    宋十安没在,她便把火气全撒在了钱浅身上,骂她根本不在乎宋十安的安危,骂她配不上宋十安对她的一片心意。

    钱浅只是垂头不语,任她责骂发泄。

    宋乾听讯赶来,把江书韵送回侯府,宽慰钱浅两句:“你婆母她并非真的对你心存怨怼,她只是……”

    见宋乾有些难以张口,钱浅轻声道:“父亲不用解释,我明白。”

    “婆母倾尽心血,将兄长和十安教养成为世家典范,一言一行都恭谨雅正,事事出类拔萃。如今她刚刚痛失兄长,又要面对十安去涉险,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我亦明白,十安身为一国侯爵,大瀚予他无上尊荣;百姓予他尊崇拥戴;宋家、兄嫂予他和顺无忧二十余载,于国于民于家,他此行都非去不可。”

    “父亲不必挂心,我会支持他的决定。”

    钱浅给宋乾奉上茶,言辞仪容依旧得体,可宋乾分明瞧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意。

    宋乾十分动容:“好孩子,难为你如此明事理。武侯之家征战疆场,享赫赫荣光,自也要承受刀折矢尽、白骨露野的凶险。你们新婚未满一年,却历经坎坷分离,真是苦了你了。”

    “无妨。能有这些日子,我这一生便不算枉费。”钱浅话未说完嗓子一哽,于是急忙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借氤氲起来的热气遮挡眼底快要掉出的眼泪。

    次日一早,连日阴沉的天空突然放了晴。

    宋乾领着宋云朔,三岁的小孩儿吐字还不够清楚,天真地说:“叔父早些回来,接爹爹和娘亲一起回来。”

    宋十安眼眶泛红,蹲下对他笑笑,“好。叔父,会早日归来。”

    江书韵生气没有去送宋十安,红菱抱着襁褓中的宋云岚。

    宋十安身着铠甲,小小婴孩并不知会发生什么,却被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吓得嗷嗷大哭起来,红菱只能将她抱回马车。

    宋乾拍拍宋十安的肩:“战场凶险诡谲,万事都要三思而行,切莫贪进,勿要冲动、逞强。”

    宋十安向父亲深深鞠躬:“孩儿不孝,望父亲母亲千万保重好身体,待孩儿凯旋。”

    又对前来送他的云王、姚菁菁、裕王、钱绵绵、和徐芷兰说:“日后便劳烦诸位,帮我照看浅浅了。”

    还对周通说:“周伯,万万记得我叮嘱的事。”

    周通眼含悲戚应道:“周通定不负主君所托。”

    钱浅缓慢而细致地为宋十安整理着衣冠,噙起笑容对他道:“愿你此去,破敌不乱,铩羽不惊,勿以一时成败易心境。执靖世伟志,则万事皆可平。”

    宋十安听得很认真,注视着钱浅,眼底像是藏着幽深的漩涡,“等我。”

    一声骏马嘶鸣,通体乌黑油亮的战马玄翼扬起前蹄,似乎在向天空发出挑战。

    马上的青年身着玄色铠甲,披着一袭黑裘毛领披风,昂然端坐。他目光凌厉如霜,在温和的阳光下,将手中闪着寒光的长枪斜直向天:“开拔!”

    寒风长啸,掀起他的披风,亦如去岁征战吐蕃时一般,横扫千军之势丝毫未颓。

    宋乾望着儿子远去,冷风吹散了他鬓边的发。这位年近半百的老将一贯威风凛凛,然而今日的身影,在冬日不甚明媚的阳光下,终究显出几分萧索来。

    *

    大军离去不久,便入了腊月。

    半月余的时间,钱浅只出过一次门,便是去城外崇福寺上香祈祷。

    云王、姚菁菁、徐芷兰陪着一同前去。

    崇福寺树木光秃秃的,带着冬日特有的萧条。钟磬声声激荡,诵经声不绝于耳,让人觉得只要足够虔诚,一切便终将送入轮回,无谓盛夏凛冬。

    大殿烛火摇曳,一片肃穆。

    菩萨宝相庄严,微微垂头,眼神悲悯。

    钱浅将香高举过头顶,无比虔诚,低声祈祷:“若世间真有神祗佛祖,求诸位神佛显灵,护佑他平安归来。”

    云王望着钱浅,想到那年她公然在大殿之中,朗声诉求“永不超生”的模样,不禁唏嘘道:“曾对拜神求佛嗤之以鼻的人,如今却在此双手合十,虔敬祈祷。”

    姚菁菁轻声道:“就算明知无甚作用,但飘忽不定的心,总要有个寄托之地。”

    *

    边境征战,也不影响京都城百姓的日常生活。

    熙熙攘攘的人们像往年一样,照常准备着过年的年货,熏肉的香气飘满大街,年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腊月二十三,前方传来大捷。

    宋十安率军夜袭罗通山,一举夺回罗通山关隘,斩杀敌军过千,鞑靼大军匆忙撤守梅城。

    满城一片欢庆之声,年味儿恢复了往昔。

    今日也是浮生乐坊年终汇演,钱浅一早便到了乐坊,安静地在这等消息。

    她本想在岁除那日,人们最易松懈的时刻去解救那些罪籍家眷们。

    沈望尘知晓她要做的事,走前留下一批他培养多年的手下。这批人的身份不在京都府籍册里,比她府上的侍卫更适合去干这种事。

    钱浅前两日让他们去昌王藏在深山坳里的庄子上查探布防情况,想制定解救计划。谁料却得知,庄子上的人已不足先前人数的五分之一了。

    探查的人看到庄子里用牛车往外拉人,还以为是自己人不小心暴露了,所以对方想转移地方。偷偷跟上去看,却见牛车把人带到荒山上,随后全部杀掉,就地掩埋了。

    钱浅即便知晓昌王行事狠绝,却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利用完后,数百口人说杀就杀。

    既然人数骤减,那她的庄子即便没修整完也足够用了,所以计划提前到今日。

    除孙烨跟着钱浅去了乐坊外,其他所有人全数出动,在周通的带领下,奔袭昌王那座山庄了。

    钱浅今日本不预备登台,但姚菁菁说宋十安大捷,该为他庆贺一番。钱浅便临时准备了一舞,是她曾在西蜀为宋十安跳过的一舞。

    冬日天黑的早,钱浅认真练舞,一个没注意天就彻底黑下来了,浮生乐坊也很快座无虚席。

    孙烨跑来汇报,说周通那边一切顺利,把剩下的人全部接走了。

    因为人数锐减,所以看守也撤了不少,周通带众人顺利攻下山庄,只有三人受了轻伤,无人员折损。

    还说剩的百十号人,大都是年幼的孩子和年轻妇人。众人一开始还不敢跟他们走,直到周通砍了一个守卫的手指,命他说出其他人的下落,那守卫才吐露实情,说人都杀了,就埋在隔壁荒山,众人吓得哭嚎声一片,才跟周通他们走。

    总算又是个好消息,钱浅心情好了不少,只盼着那些罪籍杀手没有死光,还有人能活着指证昌王。

    乐坊场间一暗,只有舞台上方一束光亮起,人们便知道,又是独舞。

    这是钱浅为乐坊独舞专门设计的灯光,可以让人们的目光聚焦到舞台中央的舞者身上,影子绰绰更添美感。

    钱浅因并未多做准备,亦未排演,便只有一曲独舞,徐芷兰照例亲自为她伴奏。

    随着轻快的音乐奏起,她随即起舞,舞姿轻盈灵动,轻纱衣袖与裙摆飞舞飘逸,彷如春风拂柳柳如烟。

    钱浅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更添一抹娇意柔媚。

    一曲舞闭,自是赢得满堂喝彩。

    昌王十分满意地对近侍说:“想不到她还有如此小意可人的一面,真是总能给本王惊喜!”

    钱浅与姚菁菁、徐芷兰一同上楼。

    姚菁菁打趣道:“今儿这舞好,与你平日风格颇有不同,又娇又媚的,我可算懂了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滋味儿!幸好你家宋侯不在,否则定是君王从此不早朝咯!”

    徐芷兰问钱浅:“看来你今日很高兴?”

    钱浅不置可否:“今日天气不错。也许是天气,也许是风,反正我很喜欢。”

    姚菁菁揶揄道:“什么天气不错?不就是你家宋侯打了胜仗你高兴嘛!关天气什么事?”

    钱浅笑而不语,也不否认。

    “呦,小姐妹们这么开心啊?”

    不速之客昌王,突然笑吟吟地出现在几人面前。

    钱浅的笑立即淡去了,几人一同朝昌王行礼。

    姚菁菁连说带笑的暗讽昌王:“二皇兄如今日理万机,还有空到我们乐坊来消遣呢?”

    王宥辉笑得愉快:“皇兄再忙,也不能错过浮生乐坊一年之中最精彩的表演啊!”

    他说罢看向钱浅,似有深意地夸赞道:“月华如水映佳人,轻舞飞扬踏瑶台。逍遥坊主果真是名不虚传,本王滴酒未沾,却都看醉了!”

    钱浅突然汗毛耸立,觉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一般,浑身毛骨悚然。

    “王爷谬赞。王爷继续欣赏表演,我等就不打扰了。”钱浅敷衍了一句,后撤一步快速回了房间。

    她眉间凝起问徐芷兰:“他最近可还有找过你?”

    徐芷兰摇头:“没有,已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他今日来我都不知道。”

    钱浅点点头,“那就好。我今日就先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别太晚,注意安全。”

    *

    腊月二十五,是往年锦绵阁两个铺子和勤富工衣铺营业的最后一日。

    夏锦时与陈亦庭不在,但给铺子员工发红包的惯例照旧,裕王一大早便亲自陪钱绵绵陆续去了三个铺子,发月银和过节红包。

    钱浅收到宋十安的信,说他那边一切都好,不用记挂,让她注意身体、注意保暖,切莫染了风寒。

    随信而来还有一张白狼皮,说是在行军途中偶然猎得,让绵绵给她做披风穿。

    狼皮本就不若狐狸皮、貂皮、貉子皮易得,白狼皮更是稀少罕见。

    钱绵绵亲手给钱浅做了披风,厚重的毛几乎能裹满上半身,像宋十安的怀抱一般温暖。

    岁除日,裕王与钱绵绵进了宫。

    钱浅去了国公府,与宋乾、江书韵和两个孩子吃了晚饭。

    江书韵仍旧生她的气,并不爱搭理她,宋乾怕她难堪,便早早让她自己回府了。

    裕王、钱绵绵从宫中归来后,和钱浅一起在侯府里守岁。

    没了宋十安、夏锦时和陈亦庭,这个岁除夜显得冷清了许多。钱浅近来贪睡,也没兴致守岁了,刚过亥时便回房去睡了。

    元日,安庆侯府来拜年客人络绎不绝,江书韵虽然生钱浅的气,却还是遣了红菱来帮她操持,加上有周通尽心尽力,钱浅倒也应付得来。

    来拜年的客人一直持续到元月初五,钱浅头一回觉得应付客人竟是如此令人心力交瘁的事,累得连觉都得多睡一个时辰。

    更让她烦心的,是昌王送了些金玉玩器做拜年礼。

    作为拜年的小礼物来讲,这玩意儿着实有些贵重了。她命周通选了对等价值的东西送还回去,昌王府的管家却说,既然侯夫人不肯亲自赏脸登门,那便心意领了,礼就不收了。

    昌王的确是亲自登门送来的礼,可钱浅却是一万个不愿意亲自登门还礼。

    周通说她不用苦恼,宋十安走前交代了,她觉着为难的事就先放着,等他回来处置就好,钱浅便作罢了。

    上元节前三日,前方再度传来捷报。

    宋十安趁鞑靼人过白月节松懈之机,联合沈望尘兵分两路,接连攻下梅城、东辽县,斩杀鞑靼数名大将,继续奔夫余府而去!

    于此同时,钱浅收到沈望尘的来信。

    沈望尘说昌王命他以受伤为由留在罗通山,不许轻举妄动。他担心昌王另有企图,便将跟宋十安说了他调查昌王的事。他从宋十安口中得知,行刺皇太女的人里,有几个没来得及服毒就晕过去的,但至今未能撬开口。

    此外他还得知,皇太女与宋十安怀疑昌王与鞑靼人有所勾结,才导致夫余城一夜城破,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钱浅对事情大致有了猜测,遣人给皇太女递了消息,很快皇太女便悄悄派人接她进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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