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伊威克来,他出生那日惊动好些人,毕竟千百年来出过无数领袖,除却后起之秀,便是伊威克这一类自诞生起就受光环围绕,未待来日由他们亲自证明便由上天提前降下启示——其气运必定不会令他们泯然众人。

    不过近年来诸如此类少了许多,距离上一次盛景还是在五年前,至于那位则是皇室出身。

    从时间上粗略计算不过过去将近两年,于是在诸多关注之下伊威克年岁渐长,然而他并不似旧人,甚至连个普通的孩子都比不上,平日只知痴笑,说话支支吾吾,面对问话也一句都答不上来。因此他在本该入学的年纪,不得不留在家中一遍又一遍接受教导。

    克洛尔当年跟发妻芙兰分开得并不体面,不过他为了留住伊威克这个微乎其微的希望,克洛尔再三请求前妻割舍,最终如愿以偿。自二人分开之后这对母子再没单独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她皆是费心让探子多多留意那边的情况。

    不过返回的消息并不令人乐观,名动一时的伊威克沉寂多年,十三岁时又无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的进程任谁都想不到。

    饶是汐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奇迹。

    许是为了安抚前妻的母家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克洛尔对于伊威克倒倾注了好一番心思,当然以上皆是后话。

    一旦提到伊威克,汐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羡慕过他,在某些时候。

    六岁入学院正式进入各种课程的学习,汐由于原先生活环境的不同,起初跟上课程略微吃力,府上更没有亲近的良师益友能够提点建议。她只能够自己去试错去摸索。

    如果说将修炼一事划分成三个组成部分,寻常孩子按照规划只需要先走好一条路即可,假使汐要追赶上去就要花费双倍的时间。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好在汐在摸清楚方向之后便能把握主动性,修行和营生若是分析一番当然有些相同之处,难不倒汐。于是她如同过去在母亲身边灵活地跑上跑下,替母亲分担大部分工作那样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然而汐很快来到瓶颈期,自那之后再没有明显的进益。

    如今相似的情景重新上演,可伊威克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更好的结果。高下立判,有了家族底蕴更深厚的伊威克存在汐显然被放弃了。

    “她始终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除之未尝不可。”

    这个提议略微激进,不过不乏有不少人支持,闻言,身为父亲的克洛尔颔首,云淡风轻地应下。

    于是在那普通的一天,一行人几句话就敲定了汐的生死。得知此事的伊威克乐得自在,他需要站稳脚尖才能获取更重要的东西即使途径是把剑挥向弱者,他主动添上一把火向父亲表示自己愿归顺于家族。

    汐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她尝试逃出去并且取得成功,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昏黄的灯光下汐身上的白与晦暗交汇,黑白分明,她神色凛然,直到记忆中的一切被道尽终于缓下一口气。

    汐本是不准备讲得太多,不说她自个儿原不是个乐于道出苦难和心绪的性子,更是担心宁宁听得烦闷。不过事实却是她鬼使神差地一步步说下去。

    宁宁掩面不语,清凌的眼眸素日多是如同受一池春水洗涤看上去无波无澜,当下瞧出悲伤与怜惜。过了良久,她握住汐的手出声宽慰。

    纵使宁宁对于汐的过去有所了解,现下听她亲自谈及,总归是一抹愁云挥之不去。

    纵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能握住多少现下仍能由自己说了算,不是么?

    宁宁将想法道出,恰恰与汐不谋而合。

    “身边人说起我便称作不爱管闲事,说是如此实则不然。”宁宁收拾好桌面带汐来到大厅示意她坐下。

    “我们的相遇绝非偶然,你可愿信我?”

    汐下意识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面作思索。她犹豫了一下而后伸出更为平整细腻些的右手,像方才宁宁做的那样表示自己肯定与安抚的讯息。

    宁宁明白了她的意思闭上双眸试着把自己的能量传导过去。

    时间过去半晌宁宁睁开眼睛将不知何时带下来的笔记本翻开,略作批注确定了大致方向。

    汐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宁宁最开始能做的不过是减缓她的伤痛以及让她的疤痕愈合。至于调养得另外说。

    这具身体像是一池深不见底的甘泉自然有她的独特之处,然而在某一日被堵塞甚至遭受污染,费劲力气才保住一小片。看似问题解决却是后患无穷。

    打入深处的毒针,宁宁调动全身心勉勉强强逼出九根。针上的毒格外刁钻,没个一年半载是无法淬炼而成。至于效用更不必多说,派兵追杀只是求稳。

    进行细致的处理之后宁宁把针交给汐查看,针尖的毒素被特意保留下来正是希望汐能够产生些眉目有助于破局。

    感觉浑身舒畅许多,汐屏息凝神尝试运气调动能量。

    丝毫没有意外仍是运转不灵。

    汐并不气馁就着眼前的毒针仔细分辨,两股能量交汇在一起,其中一缕汇入汐的指尖再不见踪影。见状宁宁似乎有了眉目,她摩挲着垂挂于脖间的白玉,任由透心的凉意穿透全身。她提笔把感受出的原料一一记下,确认无误后宁宁递给汐。

    看汐的表情貌似其中还有隐情。

    汐扫了一眼果真跟自己的猜想相差无几,苦笑不得。宁宁真是眼尖,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好几味原料原是汐在几次外出死里逃生之后意外所得交于总库,这用处竟是回馈到她身上来。

    “抱歉,我其实是想说最终的解法在你,不在他们。”宁宁把毒针收入盒中,“不过确实很有意思,若要解决少不了走一遭。传闻阴阳交汇处有一片黑森林,每当满月之下才会出现,加之得天独厚,生长出许多奇珍异草,湖畔的忘忧草和善恶花或许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不过距离满月还早着呢,然而时间不等,毒若不能在一周之内解开怕是会蔓延到五脏六腑那时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气氛愈加沉重,宁宁仍是不改笑意,“既然上天不遂人愿,那我略施小计借一次东风不为过吧?”

    是夜,二人收拾好行囊轻装上阵。

    若是没有满月,想来只要提供同样,甚至更加强盛的月光之力自然能作数。宁宁抛出被汐深度提炼的黑石,没等宁宁动手黑石的光辉与月在微风中搅动。

    这黑石有个雅称叫做海之歌,沉入海底久不见天日只在月圆之夜吸收最为纯粹的月光并储存起来,迄今为止怕是度过了上千年的光阴。宁宁外出意外获得,其与以前收获的至宝待遇如出一辙均放入锦囊中再没被过问,谁成想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我的半缕神魂留守厄尔庇斯,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得靠你了。”

    枝桠牵动着风月飒飒作响,连同刚才的光亮吞噬殆尽。遥闻一片寂静无声,明明不受微寒的触碰,宁宁的眼睫却轻颤,她伸出五指试探一下,遂尝试召唤火焰照亮前方可惜失败了。

    汐常年待在相似的环境适应起来并不困难,由于汐属于火系天赋且契合度足够高因此受的影响不算太大,即使身上仍有毒素未清楚会影响能量涌动,想要看清眼前景象也不算难事。

    黑森林四面八方都散发着未知带来的诡谲与危险的气息,二人事先服下凝神丹保证能量运转正常,此刻不疑有他径直朝森林而去。

    走了很久前方的脚下仍是一望无尽的小道,四周的树木相同亦是无法辨认出特别之处。

    宁宁指向最近的一棵树,先一步道破事实,“在刚进入森林那会儿我留下气息作为标记,如今看来我们一直在入口不远处打转呢。”

    英雄所见略同,不过除此之外汐隐隐之中却又些熟悉感,越是深刻认识到,心口被揪得越紧格外难受。宁宁的情况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宁宁,你惧怕黑暗?”

    “你难道不害怕吗?”

    谁,谁在说话?宁宁不知不觉间说了出来。

    汐一边唤宁宁回神,仍旧保持警惕站在前环顾四周。

    宁宁下意识划过一抹浅笑,想起汐不一定能看见,只得先出声安抚,“忘忧草能够制造幻想而得名忘忧,说来我们姑且算是走对路了。”

    汐点头称好,放弃开路的想法跟宁宁靠得跟近些以免走散。

    宁宁同样有这个忧虑,她叹息一声干脆屏蔽视觉调动全身心去听去感受。

    既然看不见,那就不要看。

    明白宁宁的用意,汐轻笑一声,尽管已经知道她看不见,汐还是渡出光丝照亮宁宁身边一两寸天地。

    此时一个身影映照在树上被逐渐拉长,老者手提一盏煤油灯止不住地咳嗽几声,他发现宁宁二人时被吓一跳。得知她们的来意,老者提议二人先到他家暂住。

    作为报答在得知老者此次出门是为了采草药敷身上的摔伤于是宁宁主动请缨寻找。

    一路上老者跟她们二人交谈许多,身处蔽塞地带鲜少有外人到来,得此番巧遇老者定要把憋了许久的见闻都分享出去。

    黑森林原是灵气充裕之地后因意外遭遇天劫当地人为了休养生息不得不与外界隔离开来,之后很少开启通往外界的道路。老者的家人大多逝去只留下他一人独自生活,他虽是本地人对于黑森林的了解却不算多更不敢离家太远怕再也回不去,因此亦无从知晓是否还有其他人居住在此。

    二人点头,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各自思索。时间流淌而过三人来到老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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