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咬着后槽牙,道:“君衍,你又皮痒痒了吧。给我站住。”

    君衍一路狂奔,看到瑶华宫的门口,脚步才停下来,摇开玉清扇,拿捏出一副清贵公子的派头。

    摇光好不容易追上来,看到君衍在宫门口徘徊,垫着脚想要往里望一望。

    不知为何,瑶华宫最近安静的紧。

    摇光直接指尖灵光一闪,瑶华宫的大门轰隆一声大开。羽希正在花厅里弹琵琶,听到响动,转头望着一脸尴尬的君衍。

    摇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脚将君衍踢了进去,轰隆一声,宫门又关闭了。

    君衍心里慌得一批,但笑地眉目疏朗,道:“好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羽希一愣,随即笑道:“是好巧。”

    君衍手中握着扇子,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看,本君今日这身衣裳如何?”

    是不是缺了点啥啊?

    羽希瞧了瞧,是件明黄色的常服,腰间系了一条红线团成的腰绳,十分扎眼。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柔和道:“不缺什么啊?”

    君衍急了,真急了,道:“是不是有条腰带更合适?”

    羽希悟道:“亦可。”

    君衍道:“那腰带在何处?”

    羽希脸颊绯红道:“天帝的腰带,自然是在碧霄宫了。怎么会问我。”

    君衍跳脚了,问道:“你送我的腰带呢?”

    羽希慌乱地抬起头,道:“我不知道天帝在说什么?送男子腰带,如此僭越的事,羽希是不会做的。”

    君衍的心一紧,顿时感到无比失落,问道:“你没打算送我啊?”

    羽希跪在地上,请求道:“我真的没有私藏男子腰带,如果天帝不相信,可以让人彻查瑶华宫内外。”

    君衍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冰凉,一时气恼,拂袖道:“算了。本君走了。”

    伤心了,丢脸了,走了。

    再也不来了。

    美人好冰冷。

    雪寒从偏殿中走出,扶起羽希,问道:“天帝这是怎么了,说起来也怪,他不去找星若的麻烦,迁怒于公主做什么?”

    羽希摇头道:“原是我想错了。”

    一日星若刚出云罗宫,一朵狗尾草儿飘浮在空中,绿油油的,吸引着星若的目光。星若发现不远处又出现一朵,顺着狗尾草儿的指引,来到一处春朝阁。

    仙侍连忙现身,跪拜在地,道:“仙侍绿菀,多谢星若公主搭救。”

    星若扶起她,问道:“你就是之前在瑶华宫受罚的仙侍,这里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花。”

    绿菀骄傲地仰着头,不胜欣喜道:“这里是春朝阁。神界的名贵花木都种植在这里。由我这样的小仙侍负责照看。”

    春朝阁中花朵郁郁葱葱,灵力却有些稀薄,吸收日月精华生长的仙草灵花,已经隐隐有衰败之态。

    星若问道:“哦。不过,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儿。”

    绿菀再次跪倒在地,道:“正如公主所见,星辰之力衰弱,连神界春朝阁的花都有枯萎之势,更不用提凡间的花花草草,更是受尽苦楚。”

    星若索性蹲下来,问道:“可是你跪我做什么呢?星辰之力也不是我偷的。”

    绿菀两眼发光道:“你是龙族,天生灵力强,连神界都无法与之抗衡,你一定有办法的。”

    星若叹口气,道:“你先起来。这事有点难办,不过我会尽力的。”

    绿菀连忙拉着她的手,身旁出现了如丝线般的绿色灵力,等到双脚再次落下,星若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山谷,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花笺道。

    星若还在迟疑,绿菀已经拽着她走进,这里的花朵比繁星还要多,如天上最美的云霞落入山谷,雾气蔚然中处处都是景致。

    绿菀道:“星若,这里是我的故乡,是花界的入口,已经月余都没有下雨了。小花灵们都快渴死了,求星若公主施加援手。”

    星若扒拉开花枝,看到土地坚硬龟裂,便知绿菀所说非虚。

    云罗宫中,泠夜正在晾晒刚洗完的衣裳。

    北辰再次现身,紧张兮兮地摸着白玉酒壶,道:“我怎么在神界感受不到星若的气息了,她去哪里了?”

    泠夜皱眉不语。

    北辰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心浮气躁道:“星若去了哪里,快说。”

    泠夜感到周围没有杀气,星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行动也就不算紧迫。

    北辰一蹦三尺高,眼看就要掐他的脖子,催促道:“你倒是说话,你哑巴了。”

    泠夜从牙缝中挤出:“花笺道,花界的入口。”

    星若在花笺道四处走了走,发现原来的明溪已经接近干涸,溪水边花草还算旺盛,再往里走,凋落的景象让她无奈地摇摇头。

    绿菀还在请求,道:“公主会龙族的御水术,还请公主搭救。”

    星若凝思道:“御水术,是用灵力让水源从一处迁移到另一处,这里缺水,我动哪里的水源合适呢?”

    绿菀毫不犹疑道:“这里距离洛河只有十公里,可解燃眉之急。”

    洛河位于天佑国境内,是国内最大的一支河流,水量也最为充沛,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所在,轻易动不得。

    星若陷入沉思,道:“你容我想想。”

    绿菀急的眼泪打转,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啊。”

    小花灵的命是命,黎民百姓的命也是命,没有高贵轻贱之分,根本无法抉择。

    星若叹气道:“我暂时不能帮你。”

    绿菀心中咽不下这口气,道:“你若不帮我,就不要怪我了。”

    她的话音未落,袖口中散出迷烟,星若连忙后退,可还是为时已晚,吸进去不少。

    泠夜最先赶到,一掌将绿菀击出去,绿菀只是一个灵力浅薄的小仙侍,顿时感到五脏俱焚,星若在晕倒前,眼中晃过泠夜冷硬的面庞。

    云罗宫内,小仙侍绿菀跪在大殿之外,瑟缩着肩膀恳求道:“求你们不要告诉天帝,不然我就没命了。我只是一时着急,那只是迷烟,对身体无害的。”

    北辰坐在回廊上喝酒,绿菀就跪爬过去,扯着他的衣角道:“你是开明兽,对不对。看在同在神界任职的份儿上,你帮帮我吧。”

    北辰有意逗弄她道:“你要如何感谢我啊。”

    绿菀表忠心道:“愿供神君驱使,万死不辞。”

    北辰灌了口酒道:“嗯,听说狗尾草儿也可以泡酒。”

    绿菀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她凶狠地扑过去,一口就咬住了北辰的手背。

    士可杀不可辱,你也欺人太甚了。

    我们狗尾巴草儿的命也是命,也是有尊严的。

    北辰抬起另外一只手,威胁道:“你松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星若刚醒转,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不得已从床榻上爬起来,走路不成一条直线,半路上头还有些晕,幸好泠夜及时扶了一把。

    北辰火冒三丈,一手死死捏着绿菀的下巴,眼看绿菀脸都快变形了,星若连忙赶过去制止。

    “北辰,你先松手,我问绿菀几个问题。”

    北辰没好气的说:“你让这只狗先松口。”

    绿菀咬地更凶了,咬下你一块肉,让你骂我是狗。

    星若只好开导绿菀,道:“你为何会想到让我帮忙,花笺道没有雨水,风伯雨师难道不管吗?你有没有求过天帝?你总要和我讲明,我才好想出办法。”

    绿菀不情愿地松了口,抽泣道:“花笺道是个偏僻的所在。风伯雨师没有接到天帝的君令才不会去降雨,而像我这种低等仙侍根本没有机会面见天帝。”

    北辰甩着咬肿的手,问道:“你还敢咬人,老子长这么大,谁敢动老子一下,我今天就把你装酒壶里泡酒。”

    绿菀拉着星若的手,痛哭流涕道:“天帝喜欢美人,我又不好看。我是真没办法了。我想着,先把你藏起来,可以让龙王来帮我。”

    泠夜语气淡漠道:“是用星若的安危来威胁龙王吧。你倒是会避重就轻。”

    绿菀紧紧抱着星若的大腿,道:“星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花笺道,百年来好不容易出了我这一个有仙缘的。我总要为大家做些什么?”

    星若咬着唇角,思忖道:“好了。你把迷烟交出来。我们的事一笔勾销。”

    绿菀抬起惊讶的双眼,将一个小木盒拿出来问道:“你要刹那芳华做什么?”

    星若松松肩,接过小木盒,点评道:“我就是研究一下。”

    她打开小木盒,将刹那芳华倒在掌心一丁点,对着绿菀打了个喷嚏,调笑道:“啊呀,真是不好意思。鼻子痒了。”

    话虽如此说,她却瞪着眼睛仔细瞧。

    一 二三

    绿菀被迷烟撂倒了。

    星若心满意足道:“好了,我大人有大量,此事就不追究了。”

    真是睚眦必报啊

    泠夜北辰二人无语了。

    绿菀醒了以后,整日在云罗宫哭哭啼啼,吵得星若和泠夜都睡不好。

    “我们小花灵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开了一夏的花,眼看就要结果子了,老天不开眼啊,不下雨,我们就只能枯死。连个果子都结不成。简直太可怜了。”

    哭完,她还大声擤鼻涕,完全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星若被烦的不行,推门而出,道:“你总得让我想想,哪里的水源可用嘛。”

    绿菀一听,此事还有商量,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道:“我就知道,星若公主人美心善,肯定不会不管我们这些小花灵的。你要不要喝花茶,要不是吃果子。我现在就去准备。”

    星若心累地摆摆手。

    她将视线转移到泠夜身上,问道:“你的故乡是冰原之地,那里肯定有水可以用。”

    泠夜心中一紧,道:“你要做什么?”

    她眨眨眼道:“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们去看看吧,也许可以帮帮小花灵。”

    泠夜还没说话,绿菀已经等不及了,冲进星若的寝殿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拉着他们两个的手,道:“我们出发吧。”

    绿菀是个花灵,喜好温热潮湿的所在,最往北走温度越低,她整个人瑟缩着,冻得说话都发颤。

    眼前就是冰粼湖,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只有停泊的一艘乌篷船处,才能看到荡出微波的湖水。

    绿菀磕磕巴巴地道:“公主,我看这里不行啊。都是冰,运回去可费劲儿了。”

    乌篷船上的老伯,看到泠夜,亲切地招手道:“小少爷,你又回来了。哎呦,你娶妻啦,真是恭喜。”

    泠夜不废话,道:“麻烦老伯开船。”

    老伯的尾巴荡阿荡,道:“好嘞。以后叫我老貂就行,你们可都坐好啊。”

    绿菀不情愿了,拽着星若道:“我们走吧,再去别处找找。”

    老伯盯着绿菀,道:“小花妖,胆子真肥,也不怕冻死。船篷里有狗皮毯子,快去。”

    星若观察到,乌篷船所到之处,冰封的湖面自动会融化,但这点水也不够花笺道用的啊。

    她觉得可能是白跑一趟了。

    泠夜却望着雪孤山陷入沉思,他的思绪回到了被关在冰牢中的三年时光。

    他清醒后,黑暗的囚牢中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响,只感到寒气侵体,呵气成冰,手脚都被玄铁链死死绑住。

    这里不见天日,也无人探望,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沐白应该是想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抛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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