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隋雁臣只觉头痛欲裂,本是捂着头的手伸向额角轻轻揉捏。

    他的思绪还很混乱,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件事是想追上明玉茭,没想到硬撑不住就晕了过去。

    身边有个人,刚刚好像听见了老白的声音。

    根据身体的状态来判断老白应该是给他服下药了,这药有些副作用,不过问题不大。

    但是他怎么找到这的?

    “老白?你怎么在这。”

    他还有点迷糊,以为床上坐着的是沈广白,刚想扯住他撑一下自己。

    没成想浑身失劲,手也不听使唤错搭上了那人的腰。

    感受到手下全然不同于他们这些糙老爷们的纤细腰身,还有微凉的触感,他整个人蓦地定住。

    心中一梗。

    然后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深蓝眸子。

    又完了。

    此时对面窗边传来一句颤巍巍的:“那...那什么,臣啊,我在这。”

    隋雁臣隐晦朝那边扫过一眼,沈广白和...丘清淮,清淮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两个人傻站在窗边,欲言又止。

    而且看这场面应该是翻窗刚好被门主抓了个正着。

    他无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那边的两个呆子。

    他平静地收回手,平静地下床,再想平静地自觉跪下。

    明玉茭拦住:“坐着吧,下回再领罚。”

    隋雁臣乖巧点头,安静地在床头坐下,全程一言不发,像是完全不在意那边的两个人。

    突然他眉间轻皱,又用手轻轻揉了一下额角,似乎在极力忍耐痛苦。

    沈广白和丘清淮被他这一通行云流水的表演震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装!真能装!

    那边的漂亮姐姐显然也知道他的夸张表现,但只是挑挑眉便不再多说,转头看向他们两人。

    漂亮姐姐笑意盈盈,本就精致的脸更是明媚。

    说出的话却无比无情:“诸位夜闯本座寝殿,即使不是图谋不轨,行事也实在失礼,关于此事明日我会联系贵阁的掌门如实相告。”

    沈、丘两人俱是心中一惊,别,我们都是偷溜出来的!

    沈广白急急出声:“明门主,未经允许夜探贵门是我等莽撞了,但我二人也是担忧雁臣的安危,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明玉茭:“他有什么安危是需要担心的?”

    隋雁臣:“......”

    沈广白:“......”

    丘清淮:“......”

    沈广白被明玉茭一句话噎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根据他常年追随师父身边端茶倒水的待客经验,这时候明门主应该是要客套一笑,表面拒绝认同这个解释,然后他们双方再掂量彼此的实力,再客套提出双方都满意的条件,最后达成共识,这才对啊!

    三人目光隐晦交错片刻,隋雁臣率先移开了目光。

    自求多福吧你们。

    沈广白脸皮抽了抽,见隋雁臣还是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边不说话,心中对他进行了十分的鄙视。

    但是这种有损缥缈阁脸面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告知阁主,更别提他们还是未经允许私自出门。

    丘清淮赶紧救场:“门主,是我们莽撞了,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们希望门主可以给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只求门主暂时不要告知阁主此事。”

    再怎么说都是他们不对,这时候就是要积极承认错误。

    沈广白点头附和,一双无辜的眼睛特别真诚。

    明玉茭看了隋雁臣一眼。

    缥缈阁是不是都盛产这种款式的?

    隋雁臣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揪起,他现在真是怕了明玉茭这么看他了。

    明玉茭收回目光:“将功补过当然可以,只不过水云间有水云间的规矩,也不是明某要故意为难。”

    沈广白诚意满满:“门主只管吩咐,我们二人绝无二话。”

    丘清淮也真诚点头。

    她朝两人笑了笑:“你们此行应有四人?正好我手头有一份需要五人合作的活。”

    隋雁臣警觉,五人?

    明玉茭:“诸位收拾收拾休息一晚,明天干活,隋护法会带着你们熟悉业务。”

    “没问题吧,隋护法?”

    隋雁臣点头:“没问题。”

    —

    “所以你们就这么把我们两个卖了?!”

    沈元霜听得两人说明事情原委,控制不住音量提高。

    沈广白赶紧捂住脑袋防止姐姐一个不顺眼就要揍他,出声解释:“姐!姐!真没有!门主肯定早就知道咱们通过气了!”

    丘清淮早早躲在简一舟身后,沈姐姐好可怕。

    沈元霜听得有些泄气,也是,这跟愿赌服输是一个道理。

    缥缈阁几人来水云间之前已经做足功课,水云间新新崛起,南境魔门众多,却几乎是一夜之间被这魔门新秀打败。

    而带领水云间横扫八方的却是一位此前根本没听说过的强大妖修。

    几人当日从传讯镜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个大概,一致认为隋雁臣此时是深陷魔门,不得脱身。

    这才急急忙忙跑过来,希望能打着求见的名义探听消息,顺便把隋雁臣捞出来。

    但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是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先不提明门主所说“熟悉业务”是要熟悉什么业务,这小子这自然无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就要叛出师门了?

    她松开攥起的拳头,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茶:“算了,也是我们有过在先,小臣状态怎么样?”

    沈广白接过茶水:“谢谢姐。他看上去还好,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因为老毛病犯了还在昏迷,给他服下药之后人已经清醒了。”

    沈元霜刚喝的一口茶噗的一下喷了出来,顾不得形象,音量再次提高:“你说什么?!什么药??”

    丘清淮赶紧给沈姐姐递了一块方帕。

    沈广白被这架势惊得懵住:“就...就你之前给的那包啊?说是改进版。”

    沈元霜服了:“那我有没有告诉你这药先不能用。”

    “好、好像是哈?”

    另一边,祈毓殿侧殿。

    见沈、丘两人已经离开,明玉茭这才从床上施施然站起。

    抱臂垂眸看向隋雁臣。

    隋雁臣被看得压力陡增:“尊、尊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确实还有点晕。”

    明玉茭没有搭腔,转而问:“现在能感受到琉璃珠吗?”

    隋雁臣被问得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先问琉璃珠的事。

    他马上闭目在体内经脉运转灵力一周天,丹田经脉毫无动静,最后终于在灵台捕捉到琉璃珠一闪而过的圆润身影。

    “能,在灵台。”

    明玉茭点头表示明白:“解释一下心魔幻境。”

    话题转换得太快,但他还是老实答道:“就像尊上看到的那样。”

    “哪样?”

    隋雁臣安静看了她片刻,闭眼叹了口气:“‘心魔幻境’是尊上表面看到的样子,但它其实是我的‘界’。”

    他垂眼看向身上盖着的被子:“‘界’是我给它起的名字,里面很像一个芥子世界,里面的空间都是真实存在的。”

    “尊上损毁的只是它的表象,只要我没死,它们就会一直在那里。”

    明玉茭听得疑惑:“这么说每一重幻境都是一个‘界’?什么叫只要你没死?意思是你死过?”

    隋雁臣感叹,尊上看起来像是不会在意细节的妖,怎么每次重点都捕捉得这么准确。

    他答道:“对,每一重幻境都是一个界。我没死过,但是我差点死过。”

    明玉茭:“有几重?”

    隋雁臣摇头:“太多了,我也不知道。”

    明玉茭抱臂的手指轻点两下手臂,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她知道隋雁臣不简单,但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不简单。

    一个人,在识海,拥有无穷无尽的小世界。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边明玉茭尚在思索,那边隋雁臣关注的点却有些歪了。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有一件中衣。

    谁换的?刚刚自己就是这副尊容面对的老白他们?

    再看看明玉茭,也是一身寝衣,这这这,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啊!

    “......”

    "隋雁臣。"

    隋雁臣一惊,回神:“啊?”

    明玉茭不悦蹙眉,这人怎么总是发呆:“那你在‘界’里又是怎么回事?”

    隋雁臣避开她的眼睛,继续盯着被子:“这我也是不知道,我每次进入‘界’里神志都不太清晰。”

    “而且,”他说,“进入界里需要一些条件,我其实也没进过几次。”

    他叹气:“所以尊上,我不是故意对你不敬,这实在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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