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砚的心里有几秒的空白,不过这倒不是觉得震惊。万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当事情果真如此时,人也免不了失落。

    没想到对面先发现了这点缺口,亏她之前还费了好些功夫。

    雪砚头垂下来,额头贴近冰冷的桌面,这让她有些发热的脑袋感到舒适。又闭了一会儿眼,直到那丝丝凉意沿着血管直抵胸口。

    最终她坐起来,这时再看向电脑屏上的乱码,叹了口气。

    是谁必然不用谈,不外乎那对父子之一。而这个U盘原先的主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些事,不然也不会觉得这条被迫放弃的路能被重新利用。

    谢雪砚点开手机,再次输入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不用等回复,那人看到估计也要很晚。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雪砚开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这持续了几个小时,而后在困意袭来时,谢雪砚遵从身体本能,回去睡觉。

    今晚没有做梦,这很好。因为有梦时让她落入幻想,而无梦时又叫她陷入无望..........

    ...........

    第二天。

    一觉起来的谢雪砚发现,昨晚里居然有人来了一通电话。而后再看看微信,在这电话之前,某人有发几条信息。

    没有点开头像,而列表上显示的第一条信息还是被看到了。

    【许易告诉我,你没按安排来?】

    明白了,是她擅自搬到这间公寓的事。

    “对不起呢,不过亲自说还是算了。”雪砚还有些困意未消,半咪着眼睛像是要与人对话。

    果然,回答她的只有空气。接着她笑了笑,还带着些傻气。往前倒下,似乎又睡过去。

    今天的天气不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上蒙了一层雾,模糊勾勒着这座城市。

    谢雪砚住的这间公寓,在窗户上沿做了个起装饰作用外檐,比雨丝大几倍的雨滴缓慢地聚拢再落下。

    坐在窗边,谢雪砚享受着许久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安静早晨,一个人吃着早餐。

    放在桌上的手机还亮着屏,但这次不再是打搅她心情的消息。

    同样也是短短几个字:[还是见面再说吧。]

    对方依旧将会面时间的决定权给到了雪砚。

    [后天见。]

    这次谢雪砚给出了确定的时间。而后保持习惯,将一切记录删除。

    水煮蛋一口一口吃掉,昨天回来时一并购置的牛奶倒进咖啡。雪砚搅动着热气腾腾的混合物,望向窗外。

    外檐下此时来了几只避雨的小麻雀,豆大的眼睛隔着一层玻璃好奇地看向人类。

    谢雪砚觉得有趣,一只手伸到了窗边,趁它不注意,轻轻敲了下窗户。小麻雀立即四散而逃,展开翅膀飞远。

    人类望着它远去,朝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飞去。

    小麻雀飞呀飞,最终又落点到一扇窗户边。

    这里也有个人类看着它,但它明白对方没多少在意自己,只是他的目光需要有一寸地方投注。

    谢霄辞移开视线,这鸟儿的目光叫他觉得奇怪,像是对他有许多不解,有许多疑问。

    就像是面对那个熟悉的人,她也有着同样的不解,同样的疑问。

    可知道有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都不是对方该关心的事。

    “谢总,您交代的事情办好了。”许易在一旁说道。这是昨天,谢霄辞交代的事情,今天一并验收。

    眼见老板点了点头,许易肩膀松弛了些。不过在报告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得到老板的请示。

    “谢总,还有就是....昨天您不在的时间里,林洛宁先生送来了这个。”

    许易把东西递上,谢霄辞低头看了眼:国外某银行的标记赫然在上——一个新建的银行账户。

    里面必然是他想要的东西,分毫不差。

    林洛宁有钱,但并不会随意乱花。谢霄辞当然不信对方的说法。什么要将父亲的老厂妥善安排!!都是骗骗外人。

    谢霄辞看出来了,对方借着念合这个由头,介入了云安,那怕只有表面的一点连带关系。

    想必某一天,林洛宁这个明显的门外汉会借着这个关系谋取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至于目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最后一并连根铲除的时候,再去知道也不迟。

    “可以了。”云安的小谢总俯视着高楼下的人间,正式宣布盘旋于云安几个月的阴云终于散去。

    “接下来各部门轮流放几天假吧。”

    许易就要欢呼起来!!就算是不顾形象地大叫一声他也觉得很值。

    “但是配合调休。”谢霄辞的最后一句话把扬起的情绪,生生掐断在半空中。

    并不只是许易一个,不知那里传来叹息一片。有许多人算起来并不应该在场,但一旦有什么十分关心的东西出现,那么最好意识到,他们无处不在。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谢霄辞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

    “回去工作吧。”他对许秘书吩咐到。

    好吧,连着休假还是很爽的,只要忘记在那之前必须承受的痛苦就好。

    许易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外面一群闲下来嘴皮子利索的家伙正等着吐槽。

    他还要为老板去舌战群儒呢!!

    于是谢霄辞的办公室安静下来,并且比以往的某些时刻还要安静。

    还有一大堆重复又煎熬的事务在等着他,谢霄辞早已习惯。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次开始工作前,他又一次拿出手机,然后不出意料地发现没什么新的变化。

    还是没有回消息。

    他不太喜欢妹妹忤逆他的安排,但他知道如果是以往,自己不会连一句解释都得不到。

    除非另有一层关系,或许连雪砚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这本来不该是他该在意的事情,可雪砚的反应却让人感到惊喜。

    谢霄辞对他正在尝试的东西很满意,或许这次的办法能更加有用。

    而后他又想起昨天从校长那里得到的东西。现在正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昨天他没能回家,留在公司上了一整夜的班,只在太阳照得地球半亮的时候回去洗了个澡,接着就有赶回来。

    所以那东西一直放在这里。

    现在谢霄辞把它拿了出来。摆在展示架上的相片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也很合适。

    深色木艺的相框边上是一件陶瓷的小摆件,看起来十分和谐。

    小几岁的雪砚在照片里闷闷不乐,谢霄辞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这与自己有关。

    这次一趟收获颇丰,也就是瞧见了这个,似乎一切都还在昨日。如此鲜活,不该被遗忘。

    等到某个时候,他会把它送出去,送给自己的妹妹。这东西必将在重要的时刻让雪砚了然,了然她的全部感情。

    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

    ............

    没有事情可做的一天,谢雪砚选择呆在家中。

    她打了通电话给林洛浅。

    “姐,你们打算怎样来?”自然说的是念合的事。

    最上层的改动定下来很快,但之后底层琐琐碎碎的交接则又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十分令人厌烦的事。

    “雪砚?”对方似乎有点意外。“你不是才出到院吗?”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谢雪砚表示自己的体感时间过多很快。再说了她马上就要接手念合了,不得做些准备吗?

    谢霄辞那边看起来是不打算反悔了,虽然哥哥看起来不高兴,但爸爸看起来更不高兴。

    比起自己的不高兴,谢霄辞还是会选择让老爷子不高兴的好。

    雪砚知道他在乎自己,不然自己也不会得逞。而后若是这个决定还有些利用价值,谢雪砚估计他会顺水推舟。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雪砚和她的哥哥有着同一个目标——谢海陵,云安集团实际的掌权者。

    “你就只是问这个?”林洛浅那边好像有点事,隔了很久才回话。

    “嗯。”谢雪砚很是积极。

    “唉,你得习惯成为一位决策者了。”林洛浅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可跟你上大学的那些小组作业不一样。”

    “现在我告诉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但这个时间不需要你亲自来盯,这些事也不需要你亲自来做。”

    林洛浅的语气纠结起来,她也许是在担心谢雪砚没搞懂。最后还是松口气下来。

    “我给你个联系方式吧,这是我替你林叔叔找到代理人,她会负责所又有关念合的事情,有什么问她就好了。”

    “有什么事,也交给她去办。你现在与其督办这些,还不如想想念合交到你手里后该怎么运作吧。”

    谢雪砚没想到自己也就问了一下,就收获了林洛浅的苦心教导。

    记下号码后,雪砚挂了电话。

    然后她把自己想象成林洛浅,林洛宁,或者是哥哥那样的人物。

    好像的确如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后许多事摆在眼前,必定不能一一过问,得有宏观角度的取舍,

    不过现在,还是让她去买几本管理学的书,争取这段时间读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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