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明显是个残缺本。

    任飞云打开后只能看到卷一、卷二和卷十七,前两卷有珠算口诀和各类算盘图鉴,她一目十行,将卷一卷二的内容粗略地看了个大概。

    但卷十七因为年代久远书页之间粘连成一块儿,她试着分开,却只能打开一页,那页上粘着一张半折叠的不规则纸片。

    纸片的颜色和材质和《算法统宗》一样,看样子是从哪个地方撕下来的,但由于她手上拿的本来就是残缺本,也不好确认是哪一部分缺失了。

    任飞云把纸张展开后,只见上面被人用毛笔字写着:

    “我在打算盘,

    弟弟在争论,

    绳子折三折,井深多四尺(1)

    绳子折四折,井深多一尺

    要问绳子和井深长多长,

    四三一二

    逢八进一,八一下加二

    我言绳长三十六尺,井有八尺深

    弟弟很生气

    我后悔不已”

    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任飞云瞬间判断出这是一道算术题,心里运算一遍得出了和纸张一样的答案——绳子长36尺,井深8尺。

    “既然答案是正确的,那弟弟为什么生气,‘我’为什么又要后悔?”任飞云心想。

    她从书页上将纸片撕下来,却惊讶发现被纸片遮盖的书页是没有印刷字体的空白页,只在被纸片遮掩的地方依旧被人用毛笔字写着:我有万古宅,尚犰温家地(2)。

    她愣了一下,这句话应该是出自这个宅院的主人,出现在这本书里着实蹊跷。

    任飞云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和信息告知了周量,他脸色苍白,忍着疼痛大口喘着气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必须了解弟弟生气的原因,但是这张纸片给的题太简单了,简单到小学生都可以做出来……”

    任飞云神情微动,说道:“卷一卷二说了一些珠算的口诀,在这之前两只鬼手给我们演示了拨算盘的画面,一开始我以为它们每次操作的都不一样,现在发现第一次的操作正符合‘四三一二,逢八进一,八一下加二’,第二次是不一样的,可第三次又重复了这个操作。”

    “那它们是想让我们重新操作一遍吗?”周量有些坚持不住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是要重复第二个操作吗?我不懂珠算,小时候家里人没给我报……啊!”

    “问题就是这样,我们要重复一遍,同时要开启第四遍循环。”刚才才对珠算有一点了解的任飞云,举了举即将被鬼手强制融合的右手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可能由于融合的缘故,我们现在对第二遍的操作越来越模糊了,我现在无法重复出来。”

    “……不管有没有鬼手影响……我都看不出来……我看得头晕眼花,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周量虚弱地说道,黑框眼镜无力地挂在他的鼻骨上,被它藏住的眼神暗淡无光,很明显他即将因与鬼手彻底同化而失去意识。

    “抱歉了。”任飞云见他状态不妙,口中向他道歉,但朝他挥过去的拳头却是实打实的。

    “砰!”

    黑框眼镜被她打落在桌子上,周量嘴角一片青紫,甚至还能看到红血丝,但这与他的右手相比,简直是过家家。

    不过好在这一拳的效果很明显,周量已经清醒过来了,大着舌头说:“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事急从权。”任飞云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她又恢复了原先淡然温润的模样,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周量胆战心惊。

    她说:“我们现在进入第四次循环,循环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需要你我脱离鬼手,而目前脱离鬼手只能连同将自己的手一起斩断。”

    说到这里任飞云停顿了一下,对上了他的视线,想用一个温和的说辞,但想的再多终究不能掩盖残酷的事实:“但是在进入第四次循环之后你我的手会加速同化,换言之,会比现在更痛。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只能重启,因为你没有时间了,要么被同化,要么斩断自己的手开启循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

    任飞云贴心地为他提供了断手服务。

    “你对谁都这么贴心吗?”摘掉眼镜的周量歪着头一脸邪气地看着她,疼痛刺激着神经,他的神色也有些癫狂,他笑出了声:“不过不劳烦了,我自己来。”

    能活动的左手一把摘掉耳边的助听器,只见助听器蓦地幻化成一把死神镰刀,约有两米二长,刀身刻有两条血槽,刀体随刃而弯,锋利无比。

    手起刀落间,一只皮肤扭曲干瘪的青黑色断手出现在桌面上,断手截面还能看到里面的血肉还在蠕动,诡异的是竟然一丝血没漏出来。

    在周量眼神彻底失去神采前,他看到任飞云面无表情地用桃木剑斩断了自己的手。

    她不痛吗?这么能忍?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

    他们成功重启了!

    周量看到自己的手恢复如初后,心中一喜,但在看到旁边的鬼手仍在上下拨动算盘时,额头边的青筋不停抖动。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多些时间来研究一下了。”因为再次循环,先前获得的书和纸片都已经消失了,任飞云按照记忆再次拿到后,将东西交给了周量。

    “你学习一下口诀,尽快。”

    周量接了过来,没有疼痛干扰,他看着纸片的内容沉思,脑子飞速运转:“我先前我说过我是个理科生,你还记得吧?”

    他指着纸片上的“折”字给任飞云看:“按照我了解的知识,这个字一般是做数学题时的语言陷阱。

    一般人可能会用惯性思维将它判断为对折的意思,然后把题理解为折成三段等长的绳子或者折成四段等长的的绳子,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算法。

    我们可以理解把绳子对折三次,那么折三次绳子就有八段等长的绳子,以此类推,折四次就有十六段等长的绳子。我觉得弟弟生气的点应该在这里。”

    任飞云顺着他给出的第二条思路计算着:“绳子长四十八尺,井深两尺?。”

    毕竟一尺才1/3米,两尺不过0.6米左右。

    周量明白任飞云在疑惑什么,片刻无言后,默默补上了一句:“我都能被拉进游戏里,还谈什么符不符合现实逻辑,更何况它只是一道题……”

    任飞云:“……速战速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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