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魅雾和魅烟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范伯劳,三个人的手虽然是牵着的,但是心与心的距离很远。

    范伯劳一直在观察着小女孩儿们的表情,她内心期待着两人能有一点反应,可惜现实非常残酷。

    姐妹花似乎很难理解范伯劳的话,又像是对她的话感到奇怪,可不管怎样,范伯劳并不会责怪两人。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初显暗色,黄澄澄的光晕染上了棕白的木门,范伯劳静静的坐在中间等待着。

    又等了几分钟,眼见魅雾和魅烟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范伯劳最后只能摸了摸她们毛茸茸的脑袋。

    毕竟时间不等人,裴夜应该已经离开了制毒区,她需要确定对方的安全,再看看能不得找到点线索。

    至于魅雾和魅烟的事情,范伯劳现在的能力只能帮她们点点思想。

    而姐妹花两人有没有因为自己受到启发,那范伯劳就不知道了,

    不再过多的滞留,范伯劳起身轻快的离开房间,在她出门之时,

    魅雾和魅烟才在脚步声中缓缓转动脑袋,两个人四目相对着。

    她们栗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秀气,不过在眉目流转之间,那过于纯白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不同。

    魅雾和魅烟就这么默默的望了对方许久,直到屋外传来开饭的铃声,她们俩才像猛得惊醒一般。

    “吃饭吗?。”魅雾问。

    “…好。”魅烟低喃。

    她们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过这次魅烟习惯性的半敞并且自认为得体讲究的胸口,魅雾帮她合拢了,

    两人十指相扣牵着手,一起不急不快的向着灯光微弱的门口走去。

    就在一前一后将要走出木门的时刻,魅雾忽得拉着魅烟折返回去,一道轻脆的玻璃破碎声骤然响起。

    还未走远的范伯劳瞬间转身看去,好在那紧闭的门很快打开,魅雾和魅烟拉着手有说有笑的出现了。

    两人瞧上去心情放松,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观望着她们的范伯劳,

    天色不早,来不及多想发生何事,范伯劳在确认姑娘们安然无恙后,便步履匆匆的奔向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并无突发情况,偶尔可以看到几个送饭的小厮,手脚很稳的端着用白瓷餐盘盛着的食物。

    疾步快速的走过一间又一间木屋,除此之外在无别的人影,连13号房屋里幽幽暗暗的啜泣声也消失了。

    范伯劳第一次进入中层区的那天,她由于昏睡而错过了下午时分,所以没有亲自见过分餐的场景。

    她原以为冬庭的食物都像裴夜上一次给自己带的那样用铁盘子装着,没想到其它人统一用的是白瓷盘。

    不仅餐盘统一,而且在整个中层区里,除了魅雾和魅烟是自行出门取餐,别的人都是足不出户的。

    见此,范伯劳不禁心起困惑,难道所有人都懒得出门吗?可瞧人们之前来凑热闹的那副活跃样子,

    并不见得有这么懒啊?

    还是说中层区的人这个点全在睡觉?又或者被老板们喊走了?

    可这地儿是个红灯区啊,不应该天色越晚越活跃吗?除非……范伯劳灵光一动,她想到了姐妹花的话。

    怀孕的女人们吃的饭菜里不会有让人晕呼呼的东西,那没怀孕的人吃的饭菜里不就会有药物吗!

    因为魅雾和魅烟是从小养在冬庭的孩子,所以冬庭的人会对她们放松警惕,用的药物剂量很小。

    至于那些半道加入冬庭的人们,冬庭组织就不会对它们有留情之意,药物剂量当然是下的又多又猛。

    中层区的人其实不是不想动,而是由于药物作用,每天只有短暂的清醒时间,压根就不能过多活动,

    难怪自己清晨路过除第13号之外的木屋时,连一点点声音都听不见,

    不过话说到此,裴夜和自己倒还有可以正常行动的能力,难道是因为我们吃的食物更加干净吗?

    或者是由于剂量不够多,现在还没有一下子爆发出来?当然,范伯劳并没有非常担心这第二种药物。

    首先,按照刚才的信息,它是一个长期型的药物,作效的反应时间越长,研发出解药的可能性越大。

    甚至都无需进行采样研究,军部现有的储备就足以应付这个药剂。

    其次,自己有天银系统作为保障,残蓝哪怕再想控制她,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让天银的效率打折扣。

    综合几点,范伯劳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到过多的影响,而她唯一有些担扰的,就只有裴夜的身体。

    冬庭的人会对她有所顾虑,可是对待裴夜却不一定会,毕竟他只起到了人质的作用,不死就行。

    如果裴夜在冬庭里面少胳膊少腿了,范伯劳的良心真的隐隐不安,

    虽然后继可以够医治,但一想到他将要承受那裂肉穿骨的疼痛,

    范伯劳还是觉得自己过意不去,所以眼下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除去信息整理和计划部署的相关时间。

    她必须要找机会把裴夜安排好,至少要让冬庭的领导人作出保证,绝对不能莫名其妙的虐待裴夜,

    不过应该自己找谁呢?范伯劳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在反复纠结中再一次选择了总事长青竹,

    也许这是难得的机会。

    揣着满脑子无法言说的情绪,范伯劳无声无息的推开了门,她身后,雨林已经完全陷入朦胧夜色当中。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木屋天花板上小小的一盏吊灯散发出淡淡的昏黄色光亮,范伯劳向里走了几步。

    裴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盘腿乖乖的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不舒服。

    紧邻两人的床铺被人掀开一角被单,一只铁盘子稳稳的放在上面,可以闻到一点炒菜的油水香味。

    “你回来了!”

    听到前方脚步的声音,裴夜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范伯劳,他控制不住惊喜的小喊了一声。

    “嗯,今天怎么样?”

    范伯劳平淡的应道,同时冲裴夜点点头,她把铁盘子递给对方,把床单铺整齐后才坐了上去。

    “还不错……”

    裴夜端着盘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垂着脑袋,掩饰脸部的羞红,刚才他不小心蹭到了范伯劳的手指。

    “等等”范伯劳眼尖的瞟见了裴夜烧红的脸颊,她拍拍对方的肩膀,耐心询问“裴夜,你生病了吗?”

    “没有!”

    听到范伯劳的问题,裴夜立即回答,他的神色有点不自然,连那仰慕的视线都不敢对上女人的眼眸。

    “诶?真的吗?”范伯劳半信半疑,她伸出手靠向裴夜的额头“可是你的脸很红啊,是发烧了?”

    “不不不不不!”

    伴随着范伯劳的靠近,裴夜直接阵脚大乱,他慌慌张张的使劲向后退,差一点就把铁盘子弄翻了。

    “伯…范伯劳!你快吃!”

    兵慌马乱之中,裴夜低喊一声,把铁盘子稳稳当当的高高举起,

    见此,范伯劳才收回了手,因为她的注意力全然被饭菜所吸引了。

    铁盘子里今天装的是一碟炒的油水很足的小青菜,和一盘牛肉烧土豆,以及一大碗颗粒分明的米饭。

    看上去不错,闻上去也是很好吃的样子,范伯劳这时才想起自己没吃饭,饥肠辘辘的感觉猛得上涌。

    她不禁吞咽口水,裴夜当然不会放过范伯劳的任何神态,他浅浅的笑了一下,立即把铁盘递给对方,

    “都是我的吗!”范伯劳接过餐盘,先是瞧了一眼色泽诱人的食物,随后又用亮晶晶的眼眸看裴夜。

    “嗯,我吃过了。”

    裴夜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他给范伯劳递去一次性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望着似乎在轻轻的颤抖。

    “真的?用铁盘子?”

    范伯劳认真的盯着裴夜,好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对。”

    感觉着范伯劳的视线,裴夜控制不住的红了耳朵,他微微的侧过脑袋,口中的话倒是讲的毫不犹豫。

    闻言,范伯劳眉心忽然跳了下,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裴夜,

    在确定对方身体和脸色都正常后,才小口小口的吃起微热的饭菜,

    裴夜还是如往日一样静静的坐在床铺上,撑着下颔看范伯劳,

    他淡粉色的唇角莫名勾起,幽冥般的眼眸中好似藏着一湾春水。

    而范伯劳早已熟悉了他的行为,毕竟从高中到现在,自打两人认识后,他望自己的眼神就从未改变。

    虽然在没有想起裴夜就是陈夜时,范伯劳经常会觉得他的视线莫名其妙,根本不想和他共处一室。

    但如今面对裴夜那倾慕的目光,范伯劳不会感到浑身难受,甚至某些时候会对此觉得有一点点安心。

    ——就比如现在这样。

    不过范伯劳的内心清楚,她和裴夜的关系只是比较要好的事业伙伴,

    至于那暮色苍茫的感情,只是两人在雨林中共渡难关的一份赠品。

    两人可以回忆,可以怀念,可以在离开冬庭的多年后相谈甚欢。

    可绝对不可以沉迷,因为范伯劳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裴夜的情意。

    她的心脏非常非常小,仅有的四个房间里,先住进了谢洛月,后住进了明清雨,最后才住进了自己。

    范伯劳深深的理解一个道理,除了生命与人格的塑造者,多余的外人住在自己的心里只会浪费空间,

    所以裴夜这份雾里看花的爱意,在她面前得到认可的机会渺茫。

    而且范伯劳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如果残蓝不在她的面前露脸,也许自己会选择平淡快乐的度过余生。

    可曾经的生活从身体到精神全方位影响着范伯劳,并且还找到了残蓝以及他背后罪行累累的窝藏据点。

    在这般条件下,她的大仇不报,范伯劳恐怕自己将会终生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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