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生活节奏太快,人们总是步履匆匆,生活的压力迫使年轻人不敢停下脚步,永远被裹挟着向前进。但即使被时代的洪流碾压,大部分年轻人也不愿意回去自己的老家。灯红酒绿的城市可以包容太多异类,在这里你永远可以浪漫,可以永远找到和你一样的不一样。

    微生就曾经感受过作为异类时的彷徨。

    她去参加大学舍友的结婚宴,被分在了新娘朋友那一桌,那么多人,只有她是独身。那一瞬间,微生就是异类。大家都在说她们的老公、未婚夫、男朋友,互相寒暄的是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订婚诸如此类的话题。

    微生完全说不上话,她只能埋头默默吃饭。

    后来微生在想,如果她长期待在这样一个空间里,也许她会忍不住妥协的。

    但城市不会这样,它在残酷的同时,也包容着各式各样的思想。德哥说她的朋友有一句至理名言:“如果在老家,打开社交软件,随便一搜可能就是你的邻居、亲戚;但如果在城市,即使你一天约一个,一年365天也不会重样。”

    这话当然有些极端,但话糙理不糙,城市就是这样大,大到可以包罗万象。

    恰好是周末,微生和柳姗姗还有路瑶约着出去吃夜宵。夏季的夜晚,正是吃小龙虾最好的时间,一路过去一排排大排档的店员声嘶力竭地吼着“小龙虾”。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店面,点好单,三个人就边聊边等着上菜。

    女孩子之间不需要太过刻意,好像很容易就能有话题滔滔不绝。柳姗姗向微生问一些工作上的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哪条裙子更好看。

    但今晚的路瑶格外安静,微生有点奇怪,问路瑶怎么了。

    路瑶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她深吸一口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了。”

    ???微生和柳姗姗都有些惊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路瑶也不需要她们回复。

    她自顾自说着。

    “我可能就是容易栽在同一种人身上。我上次去S市办事,酒桌上是他一直护着我,喝多了送我回酒店,被我强抱着也乖乖的一个晚上没动。”

    “我晚上喝多了口渴,每次爬起来喝水他也会醒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第二天匆匆赶去公司上班,下了班就来接我一起去吃饭。”

    “我好像就是很容易喜欢上保护我的男生。”

    微生问路瑶:“那他跟你告白了?”

    “没有,”路瑶摇摇头,“所以我觉得很难受,我们之前的气氛太奇怪了。”

    “是暧昧吗?”柳姗姗接了一句。

    “不要暧昧!”微生斩钉截铁,“不清不楚的开始,只会不明不白的结束。”就像刚刚舒尘告诉微生他今天出去喝酒了,给微生拍的视频里,微生注意到有个女生坐在舒尘的旁边,身上穿的好像是舒尘的外套。

    她心里凉成一片一片,可是她不敢问。问什么呢,是不是你的衣服?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没有任何底气。

    好的,早点回家。微生什么也没有多说。

    路瑶抽完了一支,又掏出一支。烟雾缭绕,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也不想异地恋,更何况,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喜欢我。”

    微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己其实就已经很不好了,但她和舒尘的事又不想和路瑶说太多,路瑶跟舒尘的关系太亲近,她不想路瑶难办,只能和柳姗姗一起一杯一杯陪着路瑶喝。

    那天的路瑶大概是心绪不宁,平时千杯不倒的她不过四瓶就已经眼神朦胧。

    “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微生叹了一口气,说:“男男女女的感情好复杂啊。”

    她突然就想起她之前的一次经历。

    微生偶尔会和室友彤彤去酒吧蹦迪,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嗨,点一瓶酒就可以在舞池蹦到天荒地老。

    那天也是这样突然有了兴致,两个人一如既往地跟着人群随着音乐跳舞。

    有个妹妹突然就跌跌撞撞过来,一把搂住微生,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不停的重复:“你真的好可爱啊,我好喜欢你。”

    没等微生反应过来,和妹妹同行的朋友就过来给微生道歉说妹妹喝多了不清醒,想要带妹妹走,但妹妹不肯。她挣脱朋友,贴在微生的耳边说:“你不要觉得我瞎说啊,我真的好喜欢你。”

    微生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所谓喜欢是哪种喜欢,她有些不知所措。朋友还是把那位妹妹带走了。微生原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但没想到女孩子很快又回来了,还是那副喝多了的样子,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微生赶紧扶住她,旁边有个男孩子提醒妹妹好像有东西掉了。妹妹低头看了半天,捡到了一块钱,然后塞进了微生的手里:“你一定要拿着它,不许还给我。”

    她一下一下抚着微生的长发,低声呢喃。

    “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你真的好可爱。”

    “我能加你微信吗?”

    “我太喜欢你了。”

    终于,她还是抬起头看着微生,语气认真:“你能接受女生喜欢女生吗?”可她又好像早知道微生不会回答她,只是不停地问着。

    微生没有回答,直到她被朋友带走。

    这是微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告诉微生,她喜欢她。四周灯红酒绿,可她的眼里只有微生。可惜那时的微生是只怂包,只会愣在那里傻傻地不知道说什么。

    微生给路瑶和柳姗姗讲了这件事。

    “如果是现在的我再遇到这个女孩子,我想告诉她,也许不是她想要的喜欢,但她也很可爱。当时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也有这样被当成唯一的时候。”

    “你说得对,男男女女的感情真的好复杂。”路瑶又喝了一杯。

    “但我们仍然一头扎了进来。”柳姗姗晚上没说几句,却每一句都一语中的。

    三个人相对无言,只能干杯。

    这个城市那么大,每个人都是怪胎,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你可以认识形形色色的人,遇见千奇百怪的事,因为你就在漩涡的中心;这个城市又是那么小,小到挤挤挨挨,你甚至看不清对方的心。

    微生这只胆小鬼,又想缩回自己的小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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