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花垣武道被橘直人告知，是自己亲自下令让人杀了日向。
得知这件事的一瞬间，他的视线暗了暗，晃着身子几乎要倒下。橘直人压抑住内心的愤懑，好不容易将花垣武道从崩溃线上拉了回来，准备下一场穿越。
这次的目标很清晰——黑龙。
准确地说，是十代目黑龙。东卍只是一个青少年组成的暴走族，若要成长为在日本只手遮天的犯罪组织，初期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流入。而东卍赚钱的方法来自黑龙，黑龙赚钱的方法来自一个叫九井一的男人。
花垣武道敛下心神，再抬头时，目光又坚定起来。橘直人知道，那个不断失败仍不断站起的花垣武道又回来了。
……
花垣武道再次找到李念，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说起松野千冬的死亡时，李念对这个金发猫眼少年刮目相看。
李念问道：“一虎在未来也参与进来了吗？”
“嗯。”花垣武道答道，心下也疑惑不解，“场地哥和一虎一起和警察合作，才把我救出来的。未来的李桑已经回国了，不过正好，不用接触这么黑暗的事情……”
“有人瞒着我。”李念眯了眯眼。
“欸？”
“只要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是东卍的大家和一虎在把我往外推吧。”她一言击中。
花垣武道点点头。想起羽宫一虎拿着枪威胁他的情景，他就一阵后怕。
再次梳理事件的脉络后，李念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稀咲铁太要拉拢黑龙原来是因为九井。而他的切入点就是八戒。”
她之前在稀咲铁太的计划中瞥见了“黑龙”的字眼，想来除了黑龙之于佐野万次郎的特殊意义外，还有这一层原因吧。
“欸？”
“武小道，柴八戒可是二番队副队长噢。”李念笑道，“我也不是什么调查都没做，现黑龙的总长叫柴大寿。”
柴姓……
花垣武道突然明了。
“趁此机会，我会和八戒打好关系。”花垣武道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我一定会阻止东卍走向堕落的。”
……
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李念一无所知。花垣武道似乎正在搜集有关九井一、乾青宗和柴大寿的资料。而她最近除了忙于书道比赛外，还帮家里的小伙伴们云逛街，拍了很多横滨中华街的照片。
今日她还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李念？”少年的嗓音微微沙哑。
李念回头，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黑川伊佐那。他修剪了头发，整个人清爽不少。花牌耳坠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的木板声。
紫罗兰色的眼睛流露出惊喜。
透过玻璃墙，能看到鹤蝶负手站立看向这里。李念提着相机朝他们问好：“伊佐那，鹤蝶。你们好！”
“真的是你！”伊佐那显然是被吓到了。他可是第一次见李念打扮成这副模样。之前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是她才出声叫住。
李念这才注意到，好像对方只见过自己变装后的样子，索性大方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上次见面是伪装，我平时都是这样的。”
没有眼镜，也没有伤。黑川伊佐那看了一会，诚心夸赞道：“很漂亮。”
说得李念心里发乐。
黑川伊佐那告诉她，他和鹤蝶此前一直在横滨一带活动。
出了礼品店后，三人顿时没了目的。李念觉得大家难得见一次面，就把自己的事情往后放，问他们想去哪里玩。
“李念，我们才刚遇见就要决定去哪了吗！？”鹤蝶有些哑然，没想到李念相处起来如此跳脱。
李念问：“你们接下来忙吗？”
鹤蝶摇了摇头。今天本来是陪伊佐那出门找人打架的，这当然还是不要和李念说比较好，毕竟，伊佐那他……
既然现在也干得差不多了，自然没有事情忙。
李念又看向伊佐那。伊佐那突然兴致勃勃地笑起来，他与李念差不多高，和她说话时，眼睛是直直望着她的，声音总是比平时温和一个调不止。
“既然叫住你了，当然是希望你能一起来。”他说得意味不明，但李念知道这大概是邀请的意思。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念笑盈盈地回道。
“说起来，李念为什么来横滨呢？”伊佐那大大的眼睛发出大大的疑问。
李念指了指相机：“拍视频。回去后可以给家里人看。”
伊佐那颔首。
“中华街的料理很有名，要不一起找家店吃晚饭？”伊佐那问道。
李念正好饿了，便满心欢喜地应下：“但是我从来没在这里吃过，不知道哪一家比较好吃。”
“交给我吧。”伊佐那大概是对横滨一带很熟悉，一路直奔这里较为出名的中餐馆。
伊佐那不愧是常年混迹横滨的不良少年。他挑选的饭店除了美味外，还格外正宗。大家聊的无外乎是些日常话题。比如李念的书道比赛，比如横滨最近的暴走族队伍的更替。忽然，伊佐那似乎想到什么，让鹤蝶陪李念待在店里，自己却跑出店外不见了踪影。
李念满心疑问，但伊佐那看上去似乎不是在担忧坏事，就没有追问下去。
鹤蝶是一个话少的人，因他脸上的伤疤，一开始服务员都对他们这一桌冷淡了好几个度，直到李念用中文和服务员交流，他们才变换了态度。
“无论哪里的人都这样啊。”李念叹了口气。
鹤蝶释然般苦笑道：“没办法，既是孤儿，又是不良，还有那么可怕的疤痕，我给人的印象注定不会太好。”
“孤儿……”李念默默重复着这个词。
像是怕李念会同情他，鹤蝶打起精神，一脸无所谓道：“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有了新的归宿。”
“是伊佐那吗？”
鹤蝶点头：“伊佐那和我是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当初我父母刚去世……”
鹤蝶对他与伊佐那的过往娓娓道来，表情和语言都充满了温度。李念能感受到，鹤蝶视这份回忆为珍宝。
许多幼稚的小事说出来也令人啼笑不已。无论是不是孤儿，对于孩子们来说，一切都是充满童真的。
“李念，我和伊佐那小时候就畅想过，要建一个国家，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都能得到庇护。伊佐那是国王，而我是仆人。”
李念心里觉得好笑又佩服：“想不到伊佐那的胸襟如此广阔。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归宿，这国王当得确实在理。不过，原来当初他喊鹤蝶仆人是这个意思啊……”
“嗯。”鹤蝶应道。他的目光很坚定，无论是赤色的眼睛还是白色的眼睛，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仆人对国王的忠心。
“那这个国家有名字吗？”
“「天竺」。”
李念睁大双眸：“古印度？”
鹤蝶微微笑道：“准确来说，是《西游记》的天竺。伊佐那是唐三藏的话，我就是孙悟空。”
他看向窗外，神色温和：“唐三藏要去天竺取经，那孙悟空就要保护他，还要听他的话。”
“原来如此！”李念也不由得被这个想法治愈到，“伊佐那的话，一定能办到。”
鹤蝶虽然也希望这个梦想能够实现，但目前的情况……他已经看不懂伊佐那的方向了，纵使不赞成，但作为伊佐那仆人，哪怕是错误的道路，他也要陪伊佐那走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鹤蝶很好奇李念如此肯定的理由。
“嗯……”李念单手撑着脑袋，思绪慢慢飘回与伊佐那刚见面时的场景。
执拗、易怒、疯狂……
“伊佐那一旦有了目标，就会竭尽全力去实现。他应该是这样的人吧？”
鹤蝶惊叹李念这么轻松就说中了。他认识的伊佐那确实如此，无论是复仇，还是成为第八代黑龙……
只要他想，他未来就一定能做到。这是伊佐那给人最震撼的感觉。大概也是这个原因，S62极恶世代的人才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他。
征服众人的魄力……
“嗯……他确实是天生的王。”鹤蝶轻声说道，“李念，你好厉害！”
“哪有，只是凭印象猜测的啦。”李念赶紧摆摆手。
两人正在闲聊之际，伊佐那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难得一见鹤蝶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李念回道：“在聊国王与仆人的故事。”
伊佐那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起来，他瞪了鹤蝶一眼，冷冷道：“国王与仆人有什么好聊的？反正仆人永远也战胜不了国王。”
李念尬笑。虽然刚刚没有聊到“国王和仆人谁更强”的话题，但看伊佐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貌似仆人实际上比国王更强？
鹤蝶佯装咳嗽几声。
伊佐那没再追究下去，而是递给了李念一个礼盒。李念看到精美的包装，瞬间收起玩笑的状态，缓缓站起，郑重地双手接过。
“这是……？”
“见面礼。”伊佐那回道。
他的表情很生硬，仿佛第一次做这种事。事实确实如此，李念是他第一个以“朋友”身份看待的人。
这样的礼物，当然也是第一次送出去。
“我可以拆开吗？”李念询问道。
伊佐那低声道：“可以。”
围条随着李念的动作散落在桌面上，营造出浓重的仪式感。李念拿开礼盒盖子，布绢包裹着的什么物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布绢，赫然出现一支浅金色的书签。
顶端做成了立体的银杏叶片的组合，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十分赏心悦目。
“好漂亮！是银杏叶诶！”李念把书签从礼盒中拿出来，感受到了意外的重量，“这是……黄铜？”
“嗯。”
“谢谢你，伊佐那。”李念压抑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尤其是那熟悉的银杏叶的形状，竟令她湿了眼眶。
她好像……很久没回家了。
“李念？”注意到李念的眼泪，鹤蝶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伊佐那也疑惑地看着李念。
李念擦了擦眼睛，笑道：“我没事，只是突然间想家了。家里也有很多这样的银杏树……”
伊佐那和鹤蝶没有家，早已不知家庭的温暖是如何的了。况且，李念看上去并不像需要依靠父母过生活的人。
鹤蝶：“中华街也不像家吗？”
李念看着街景，满目都是中式建筑和中式装饰，一片大红大紫，她突然笑了笑：“不像。”
鹤蝶似乎还要说什么，李念抢在他前面发话：“好了，伤感结束，我会珍惜这份礼物的，吃饭吃饭！”
她颇为珍重地把礼物收起来。
三人这才愉快地用餐。
“李念。”伊佐那突然问道，“你现在是东卍的成员吧？”
李念点点头：“嗯，伊佐那也知道了吗？”
“嗯，Mikey那家伙……”真遭人厌啊。
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在李念不注意时，悄然充斥着疯狂。
比她一开始见过的无机质的眼神更为瘆人。
伊佐那无声地咬起后槽牙。为什么自己所爱所想的人，都被Mikey抢走！？真一郎被抢走了，艾玛被抢走了，现在就连李念也……
不，李念是不一样的。伊佐那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
李念是不一样的。他经历过抛弃与背叛，所以知道那种痛苦是怎么样的。
李念从未对他施加那样的痛苦。他们的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主动。
“伊佐那，你怎么吃饭都在发呆呀？”李念不解地看着他，赤红色的双眸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最夺目的璀璨。
“李念。”他愣愣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拥有自己的队伍，你会来帮忙吗？”
队伍？
“那个队伍叫「天竺」吗？”李念问道。
伊佐那有些惊讶，他看了鹤蝶一眼，随后回道：“对。”
尚不了解伊佐那真正目的的李念突然笑起来：“什么嘛，就因为这件事发呆。既然国王都邀请我了，我肯定义不容辞啦！”
答应得如此迅速，如此果断，伊佐那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那，你想要什么职位？”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随即又注视着李念的眼睛：“真好看啊。果然还是公主比较好吗……”
他一说完，李念差点把嘴里的汤吐了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李念！”鹤蝶被吓到了，赶紧把纸巾递过去。李念道声谢后，拍打几下胸口才缓过来。
公主……
她忍不住笑起来。
尊贵的……受宠的……背后总有“国王”撑腰的……伊佐那倒是想了一个轻松的职位给她。
“不要。”李念笑道，“我不要当公主。”
伊佐那不解，很认真地在思考：“那……大小姐？”
李念：这和公主有什么区别吗！？而且我已经是大小姐了啊。
“不要。”
伊佐那这才头疼地望着她，看样子像在脑海里翻找着其他类似的身份。
李念也不继续逗他了：“我想当臣子。”
伊佐那和鹤蝶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选择“臣子”。
君臣一词，自古以来就是不平等的关系。臣子为君所使所用。这样一来，李念就和伊佐那的部下一样了。
伊佐那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
伊佐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看到李念坚持选择这个职位，便不再劝说。
至少李念将来会加入天竺。
我会把Mikey身边的一切都夺走……这些想法现在当然不会告诉她。但至少……她的去向是确定的，不是吗？
此时的伊佐那和鹤蝶不知道，臣子除了为君主办事，还有另一个能把君主逼疯的操作——
谏言。
能往死里谏的那种。
得知这件事的一瞬间，他的视线暗了暗，晃着身子几乎要倒下。橘直人压抑住内心的愤懑，好不容易将花垣武道从崩溃线上拉了回来，准备下一场穿越。
这次的目标很清晰——黑龙。
准确地说，是十代目黑龙。东卍只是一个青少年组成的暴走族，若要成长为在日本只手遮天的犯罪组织，初期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流入。而东卍赚钱的方法来自黑龙，黑龙赚钱的方法来自一个叫九井一的男人。
花垣武道敛下心神，再抬头时，目光又坚定起来。橘直人知道，那个不断失败仍不断站起的花垣武道又回来了。
……
花垣武道再次找到李念，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说起松野千冬的死亡时，李念对这个金发猫眼少年刮目相看。
李念问道：“一虎在未来也参与进来了吗？”
“嗯。”花垣武道答道，心下也疑惑不解，“场地哥和一虎一起和警察合作，才把我救出来的。未来的李桑已经回国了，不过正好，不用接触这么黑暗的事情……”
“有人瞒着我。”李念眯了眯眼。
“欸？”
“只要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是东卍的大家和一虎在把我往外推吧。”她一言击中。
花垣武道点点头。想起羽宫一虎拿着枪威胁他的情景，他就一阵后怕。
再次梳理事件的脉络后，李念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稀咲铁太要拉拢黑龙原来是因为九井。而他的切入点就是八戒。”
她之前在稀咲铁太的计划中瞥见了“黑龙”的字眼，想来除了黑龙之于佐野万次郎的特殊意义外，还有这一层原因吧。
“欸？”
“武小道，柴八戒可是二番队副队长噢。”李念笑道，“我也不是什么调查都没做，现黑龙的总长叫柴大寿。”
柴姓……
花垣武道突然明了。
“趁此机会，我会和八戒打好关系。”花垣武道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我一定会阻止东卍走向堕落的。”
……
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李念一无所知。花垣武道似乎正在搜集有关九井一、乾青宗和柴大寿的资料。而她最近除了忙于书道比赛外，还帮家里的小伙伴们云逛街，拍了很多横滨中华街的照片。
今日她还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李念？”少年的嗓音微微沙哑。
李念回头，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黑川伊佐那。他修剪了头发，整个人清爽不少。花牌耳坠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的木板声。
紫罗兰色的眼睛流露出惊喜。
透过玻璃墙，能看到鹤蝶负手站立看向这里。李念提着相机朝他们问好：“伊佐那，鹤蝶。你们好！”
“真的是你！”伊佐那显然是被吓到了。他可是第一次见李念打扮成这副模样。之前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是她才出声叫住。
李念这才注意到，好像对方只见过自己变装后的样子，索性大方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上次见面是伪装，我平时都是这样的。”
没有眼镜，也没有伤。黑川伊佐那看了一会，诚心夸赞道：“很漂亮。”
说得李念心里发乐。
黑川伊佐那告诉她，他和鹤蝶此前一直在横滨一带活动。
出了礼品店后，三人顿时没了目的。李念觉得大家难得见一次面，就把自己的事情往后放，问他们想去哪里玩。
“李念，我们才刚遇见就要决定去哪了吗！？”鹤蝶有些哑然，没想到李念相处起来如此跳脱。
李念问：“你们接下来忙吗？”
鹤蝶摇了摇头。今天本来是陪伊佐那出门找人打架的，这当然还是不要和李念说比较好，毕竟，伊佐那他……
既然现在也干得差不多了，自然没有事情忙。
李念又看向伊佐那。伊佐那突然兴致勃勃地笑起来，他与李念差不多高，和她说话时，眼睛是直直望着她的，声音总是比平时温和一个调不止。
“既然叫住你了，当然是希望你能一起来。”他说得意味不明，但李念知道这大概是邀请的意思。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念笑盈盈地回道。
“说起来，李念为什么来横滨呢？”伊佐那大大的眼睛发出大大的疑问。
李念指了指相机：“拍视频。回去后可以给家里人看。”
伊佐那颔首。
“中华街的料理很有名，要不一起找家店吃晚饭？”伊佐那问道。
李念正好饿了，便满心欢喜地应下：“但是我从来没在这里吃过，不知道哪一家比较好吃。”
“交给我吧。”伊佐那大概是对横滨一带很熟悉，一路直奔这里较为出名的中餐馆。
伊佐那不愧是常年混迹横滨的不良少年。他挑选的饭店除了美味外，还格外正宗。大家聊的无外乎是些日常话题。比如李念的书道比赛，比如横滨最近的暴走族队伍的更替。忽然，伊佐那似乎想到什么，让鹤蝶陪李念待在店里，自己却跑出店外不见了踪影。
李念满心疑问，但伊佐那看上去似乎不是在担忧坏事，就没有追问下去。
鹤蝶是一个话少的人，因他脸上的伤疤，一开始服务员都对他们这一桌冷淡了好几个度，直到李念用中文和服务员交流，他们才变换了态度。
“无论哪里的人都这样啊。”李念叹了口气。
鹤蝶释然般苦笑道：“没办法，既是孤儿，又是不良，还有那么可怕的疤痕，我给人的印象注定不会太好。”
“孤儿……”李念默默重复着这个词。
像是怕李念会同情他，鹤蝶打起精神，一脸无所谓道：“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有了新的归宿。”
“是伊佐那吗？”
鹤蝶点头：“伊佐那和我是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当初我父母刚去世……”
鹤蝶对他与伊佐那的过往娓娓道来，表情和语言都充满了温度。李念能感受到，鹤蝶视这份回忆为珍宝。
许多幼稚的小事说出来也令人啼笑不已。无论是不是孤儿，对于孩子们来说，一切都是充满童真的。
“李念，我和伊佐那小时候就畅想过，要建一个国家，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都能得到庇护。伊佐那是国王，而我是仆人。”
李念心里觉得好笑又佩服：“想不到伊佐那的胸襟如此广阔。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归宿，这国王当得确实在理。不过，原来当初他喊鹤蝶仆人是这个意思啊……”
“嗯。”鹤蝶应道。他的目光很坚定，无论是赤色的眼睛还是白色的眼睛，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仆人对国王的忠心。
“那这个国家有名字吗？”
“「天竺」。”
李念睁大双眸：“古印度？”
鹤蝶微微笑道：“准确来说，是《西游记》的天竺。伊佐那是唐三藏的话，我就是孙悟空。”
他看向窗外，神色温和：“唐三藏要去天竺取经，那孙悟空就要保护他，还要听他的话。”
“原来如此！”李念也不由得被这个想法治愈到，“伊佐那的话，一定能办到。”
鹤蝶虽然也希望这个梦想能够实现，但目前的情况……他已经看不懂伊佐那的方向了，纵使不赞成，但作为伊佐那仆人，哪怕是错误的道路，他也要陪伊佐那走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鹤蝶很好奇李念如此肯定的理由。
“嗯……”李念单手撑着脑袋，思绪慢慢飘回与伊佐那刚见面时的场景。
执拗、易怒、疯狂……
“伊佐那一旦有了目标，就会竭尽全力去实现。他应该是这样的人吧？”
鹤蝶惊叹李念这么轻松就说中了。他认识的伊佐那确实如此，无论是复仇，还是成为第八代黑龙……
只要他想，他未来就一定能做到。这是伊佐那给人最震撼的感觉。大概也是这个原因，S62极恶世代的人才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他。
征服众人的魄力……
“嗯……他确实是天生的王。”鹤蝶轻声说道，“李念，你好厉害！”
“哪有，只是凭印象猜测的啦。”李念赶紧摆摆手。
两人正在闲聊之际，伊佐那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难得一见鹤蝶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李念回道：“在聊国王与仆人的故事。”
伊佐那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起来，他瞪了鹤蝶一眼，冷冷道：“国王与仆人有什么好聊的？反正仆人永远也战胜不了国王。”
李念尬笑。虽然刚刚没有聊到“国王和仆人谁更强”的话题，但看伊佐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貌似仆人实际上比国王更强？
鹤蝶佯装咳嗽几声。
伊佐那没再追究下去，而是递给了李念一个礼盒。李念看到精美的包装，瞬间收起玩笑的状态，缓缓站起，郑重地双手接过。
“这是……？”
“见面礼。”伊佐那回道。
他的表情很生硬，仿佛第一次做这种事。事实确实如此，李念是他第一个以“朋友”身份看待的人。
这样的礼物，当然也是第一次送出去。
“我可以拆开吗？”李念询问道。
伊佐那低声道：“可以。”
围条随着李念的动作散落在桌面上，营造出浓重的仪式感。李念拿开礼盒盖子，布绢包裹着的什么物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布绢，赫然出现一支浅金色的书签。
顶端做成了立体的银杏叶片的组合，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十分赏心悦目。
“好漂亮！是银杏叶诶！”李念把书签从礼盒中拿出来，感受到了意外的重量，“这是……黄铜？”
“嗯。”
“谢谢你，伊佐那。”李念压抑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尤其是那熟悉的银杏叶的形状，竟令她湿了眼眶。
她好像……很久没回家了。
“李念？”注意到李念的眼泪，鹤蝶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伊佐那也疑惑地看着李念。
李念擦了擦眼睛，笑道：“我没事，只是突然间想家了。家里也有很多这样的银杏树……”
伊佐那和鹤蝶没有家，早已不知家庭的温暖是如何的了。况且，李念看上去并不像需要依靠父母过生活的人。
鹤蝶：“中华街也不像家吗？”
李念看着街景，满目都是中式建筑和中式装饰，一片大红大紫，她突然笑了笑：“不像。”
鹤蝶似乎还要说什么，李念抢在他前面发话：“好了，伤感结束，我会珍惜这份礼物的，吃饭吃饭！”
她颇为珍重地把礼物收起来。
三人这才愉快地用餐。
“李念。”伊佐那突然问道，“你现在是东卍的成员吧？”
李念点点头：“嗯，伊佐那也知道了吗？”
“嗯，Mikey那家伙……”真遭人厌啊。
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在李念不注意时，悄然充斥着疯狂。
比她一开始见过的无机质的眼神更为瘆人。
伊佐那无声地咬起后槽牙。为什么自己所爱所想的人，都被Mikey抢走！？真一郎被抢走了，艾玛被抢走了，现在就连李念也……
不，李念是不一样的。伊佐那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
李念是不一样的。他经历过抛弃与背叛，所以知道那种痛苦是怎么样的。
李念从未对他施加那样的痛苦。他们的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主动。
“伊佐那，你怎么吃饭都在发呆呀？”李念不解地看着他，赤红色的双眸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最夺目的璀璨。
“李念。”他愣愣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拥有自己的队伍，你会来帮忙吗？”
队伍？
“那个队伍叫「天竺」吗？”李念问道。
伊佐那有些惊讶，他看了鹤蝶一眼，随后回道：“对。”
尚不了解伊佐那真正目的的李念突然笑起来：“什么嘛，就因为这件事发呆。既然国王都邀请我了，我肯定义不容辞啦！”
答应得如此迅速，如此果断，伊佐那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那，你想要什么职位？”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随即又注视着李念的眼睛：“真好看啊。果然还是公主比较好吗……”
他一说完，李念差点把嘴里的汤吐了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李念！”鹤蝶被吓到了，赶紧把纸巾递过去。李念道声谢后，拍打几下胸口才缓过来。
公主……
她忍不住笑起来。
尊贵的……受宠的……背后总有“国王”撑腰的……伊佐那倒是想了一个轻松的职位给她。
“不要。”李念笑道，“我不要当公主。”
伊佐那不解，很认真地在思考：“那……大小姐？”
李念：这和公主有什么区别吗！？而且我已经是大小姐了啊。
“不要。”
伊佐那这才头疼地望着她，看样子像在脑海里翻找着其他类似的身份。
李念也不继续逗他了：“我想当臣子。”
伊佐那和鹤蝶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选择“臣子”。
君臣一词，自古以来就是不平等的关系。臣子为君所使所用。这样一来，李念就和伊佐那的部下一样了。
伊佐那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
伊佐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看到李念坚持选择这个职位，便不再劝说。
至少李念将来会加入天竺。
我会把Mikey身边的一切都夺走……这些想法现在当然不会告诉她。但至少……她的去向是确定的，不是吗？
此时的伊佐那和鹤蝶不知道，臣子除了为君主办事，还有另一个能把君主逼疯的操作——
谏言。
能往死里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