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晚上，李念难得地开着电脑，给老爸发送视频通话的请求。发觉摄像机歪了，她趁还没接听时仰身扶正。
画面接通的瞬间，李峥就看到自己女儿摆弄摄像头的画面。似乎刚刚才注意到屏幕上的他，她马上正襟危坐，就这么盯着屏幕，也不说话。
李峥眯着眼，打量着李念。
人变瘦了，也变安静了。
他不禁想到刘启最近告诉他的事情。一得到消息的他很着急，最后得知秦紫萍会帮李念后，他才放下心来。对于前妻的手腕和能力，他是一清二楚。
“终于舍得打视频了？”李峥的声音很浑厚，李念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李念嘴角抽了抽。果然，一对话就没好事。
李峥重重地哼了一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丫头隔了几个星期才告诉他，他能不生气吗？
李念咳了一声，久违地看着李峥的样子。她印象中的老爸，是狂妄的、说一不二的。她总是在训练场上看到他负着右手训练弟子们的模样，半是利刃出鞘的气势，半是为人长者的可靠。师弟师妹们爱戴他、尊敬他，但他唯独对自己的女儿与众不同，要求更为严苛、态度更为高傲。
似乎认定她的命就该如此。
本想说什么顶嘴的话，但她意识到自己等会说的事情听上去就像被欺负一样，就也不好再强硬下去。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念将最近发生的事用极短的话说出，忽略掉任何负面情绪，仅仅在陈述事实。李峥虽然早已知晓，但听着她毫无起伏的腔调，就气不打一出来。想骂，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开骂实在有失风度。
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在李念遭遇痛苦的时候火上浇油。李峥不咸不淡地表达了关心，李念也不咸不淡地回应。
大半年没见面，隔着屏幕的关切，哪怕语气和从前一模一样，李念也感觉到有什么变了。
“不说这个了，我参加了书道比赛，你要看看吗？”李念生硬地转移话题。
李峥挑眉，似乎不太相信李念能与他主动分享自己的事情。李念将之前拍好的照片传给他一份，然后撑着脑袋等他的评价。
李峥看了良久，视线临摹过每一笔每一画，最后评价道：“刀头燕尾。”
李念：“写得有些急了，就不自觉露锋了。”
书写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长久的习惯，加上当时的心境自然而然形成的。李念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攻击性强了不少。
“不错，果然……总不能一成不变啊。”李峥的像在透过李念看一个更远方的东西。
李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歪头。他出神半会后，迅速扯了一些别的日常，李念也是有问必答，基本上不怎么排斥。她想，大概是因为父女俩此刻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吧，她从前惯于竖起的刺也暂时歇息了。
……
结束通话后，李念安静了许久，最后决定将旧手机开机。
然后被满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炸花了眼。许多义愤填膺的、安慰的话语从一个个熟悉的号码那发来。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帮她教训了那些背后嚼舌的人。李念这才反应过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后来出门就基本上遇不上那些议论她的人了。原来，是大家帮忙教训他们。李念顿时感到一阵温暖，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的，那些人也许只是拿钱办事罢了。”稀咲铁太要摧毁她的心理，就要在她身边塑造压抑的环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这些人受到教训，李念也是乐见其成的。
花垣武道也发来了几条短信，前面几条都是安慰和担忧，但最后一条——
「李桑，黑龙的事情你先别管了，接下来交给我吧。李桑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
黑龙的事吗……
李念发现花垣武道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听，而这条信息是圣诞节前几天发的，彼时的她正和川田商量后续的手续。
等她再次回拨时，花垣武道没有回应。李念又忧心忡忡地熄屏，愣了一下后突然惊觉，稀咲铁太该不会趁她忙碌时把黑龙搞定了吧？
等等，在这个事件给她找事，又在这个时间利用黑龙对付花垣武道，顺便让黑龙与东卍合并，开启东卍堕落的源头……
糟糕！她被稀咲铁太引开了！
“啊啊啊！真是气人！！”李念抓狂，无比懊恼地抱住脑袋，“当初就不该换号！”
不过，就算开机了，花垣武道的信息也会淹没在各种骚扰短信中就是了。稀咲铁太，他怎么可以玩这么阴！！
“打不过我，就用这些对付我！真是好啊！”李念气笑了。
不行，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凭什么每次都是稀咲铁太先出牌她再接招？她为什么不可以主动出击？
可……稀咲铁太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执意让东卍堕落？他为什么执意要Mikey坠入黑暗？
除了那些惊人的奖项和复杂的家庭关系外，李念对稀咲铁太一无所知。
……
再次来到集会地点，李念就被大家围成了一圈。少年们的目光关切又真挚，虽然扮相凶凶的，但说话的方式笨拙又温柔。
“李念，为什么之前不来集会啊！？”
“李子酱大人，我帮你教训了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
“李！你早些时候就该来集会，我们几个带你兜风，把看不顺眼的家伙都揍一顿！”
叫她李念的，李酱的，李子酱的，李子酱大人的……什么都有，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李念忙笑着摆手，“好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大家看新闻了吗，已经澄清了哦。”
“恩人，那个叫相马的主编，我阿帕看他一次就打他一次！你别太难过。”林田春树拍了拍拳头，脸上的肉都颤了颤，“敢这么污蔑一个女生，那家伙真不要脸！”
“真不要脸！是屎！”林良平和往常一样符合林田春树的话。
林田春树：“是狗屎！”
李念：其实三途已经替她打过一次了。
“那个，我们还是不要主动挑事了吧。说不定他已经收到教训了呢，哈哈……”李念差点绷不住。
见越来越多人涌上来。李念只好躲在三途身后。三途不愧是行走的冰块，他在东卍除了武藤泰宏和李念，谁也不接近。
三途愣了一下，与她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神中的信任与笑意后，竟也有些忍俊不禁。
“集会马上开始了，你们（お前ら)，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武藤泰宏走上前来。他长得高大，眼窝深邃，俯视人的时候散发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东卍的成员们也识趣，没有再继续缠着李念。人群散去后，李念感激地看向武藤泰宏：“谢谢壮哥～”
武藤泰宏瞥向李念的一眼冷若冰霜，李念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李念，出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武藤泰宏俯观李念，那压迫感瞬间降到李念身上，“要教训什么人，要调查什么，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干！？”
“我……”李念语结。她瞪了一眼三途，用眼神控诉他告密。虽然，自己也没要求他保密就是了……
“别怪三途，是我问他的。”
李念只好小声道：“……我，不太擅长求助别人。”
遇到困境，她大多时候都能一个人解决，而且总觉得只能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也让她难以开口求助。
武藤泰宏沉默了许久。
“李念，你以为东卍是为什么成立的？”稳重如他，此刻也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东卍，是为了保护彼此而成立的！你遇到困境不说，当我们是摆设吗？”
三途点头赞同。
李念反驳道：“但我现在可以自己解决了呀！没必要麻烦大家……”
武藤泰宏敏锐地发现李念有一种羞于求助的心理，显得惯于逞强，不愿意表露弱小的一面。
他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记得注意一下，独当一面是好事，但你也只是个小孩。有同伴就去依靠，别主动让孤独成为你的弱点。”
他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正因如此，他才不禁多提醒两句。
李念语结，反复咀嚼这句话，最后正色道：“我会记住的。”
忽然，李念眼见地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两个身穿白色特攻服的少年，背部有一片洋气的刺绣——BD。
其中一个少年留着一头粉金色中分发型，左额头有大片骇人的烧伤疤痕，眼睛很浅，面容俊俏，看着像一个带瑕疵的雕像；另一个梳着夸张的黑色卷发，脑袋左边剃段，其余的头发全往右侧卷，眼神像狐狸。
“他们是？”李念疑惑。
“黑龙的成员，黑发的是九井一，另一个是乾青宗。”武藤泰宏回道。
李念惊讶。那个狐狸少年就是传说中的九井一？传闻得到他就得到数不尽的钱财。
在他们聊天之际，东卍的人逐渐来齐。佐野万次郎和龙宫寺坚依次登场。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男生中显眼至极的李念。两人眼神稍作交流，然后目不斜视地走上前眺望人群。
佐野万次郎摆着领导者特有的扑克脸，主要的信息由龙宫寺坚交代。
“现在开始新年第一次东京卍会全体集会！！”
李念很久没听过龙宫寺坚这浑厚的嗓音了。不如说，她很久没参与东卍的活动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稀咲铁太给她找了麻烦。神社的广场中，李念目光冷冽，死死盯着稀咲铁太的后脑勺。
她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看大家严肃的模样，也不由得立正起来。
“东卍和黑龙对立至今，曾一度定下和平协议，却又决裂，其原因是二番队副队长和黑龙总长兄弟不和，于是东卍在圣夜与黑龙一番激战，最后获胜。”龙宫寺坚的话言简意赅，李念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了，只是细节仍未知晓。
龙宫寺坚：“有4人想在大家面前说明这件事！”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公布的事情非常突然。
“第一人！！柴八戒，上前！！”龙宫寺坚突然扯开嗓子，那个名为柴八戒的蓝发寸头男生出列，生的高高瘦瘦的，迈的步伐倒是异常沉重。
柴八戒转身面对众人，开口道：“起因是我的无聊又微不足道的谎言，为了保护那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我把家人……”
柴八戒语气平缓，带有自省的意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平静叙述了一遍。李念这才知晓，原来在她忙碌的时间里，花垣武道和松野千冬干了这么大的事。
那可是柴大寿啊！她虽没见过，但之前做调查的时候，也知道这个人的战绩。花垣武道当真是拼了命了，李念眸光暗下，下次绝对，绝对要警惕“引离”的陷阱。
“然后事件膨胀，发展成了东卍与黑龙的抗争。全都是我的责任。……大家，对不起。”
他深深鞠了个躬，是标准的90度直角。
“……八戒。”花垣武道看着八戒认错的认真态度，不由得感慨起来。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都在议论怎么处理八戒的事情。武藤泰宏先发话，浅浅微笑着抚慰道：“别在意，八戒！抗争的火种，原本就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而且赢了黑龙，结果ok就行！对吧！大家！？”有着一头橘粉色棉花糖发型的河田那步也笑着喊道。
“就是就是。抬起头来，八戒！”
“谁都不会责怪你的！”
“哇啊啊啊啊啊！”人群突然沸腾起来，许多人举着拳头为八戒助威，一阵一阵呼喊接踵而至。当然，稀咲铁太的六番队除外，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不参与这场喝声。
“你今后也依然是东京卍会二番队的副队！！大家！没问题吧！！？”三谷隆带着爽朗的笑容，向大家发问。
他们举起右拳，呼喊着回应：“八戒！八戒！八戒！……”
柴八戒最脆弱的时候，他们组成了守护他内心的铜墙铁壁。撒谎了，没关系，谁没撒过谎呢？被骗了，没关系，谁没被骗过呢？他们自认是一群笨蛋，笨蛋可不会在意这些。
八戒是东卍的一员，是他们的同伴！仅以此点，足矣让他们为之而战！
声浪阵阵，震撼耳膜。
李念竟觉得眼眶湿润：“这样……也可以的吗？”
她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也随大队呼喊着，心想：这就是壮哥说的，东卍存在的意义吗……
她记住了。
……
画面接通的瞬间，李峥就看到自己女儿摆弄摄像头的画面。似乎刚刚才注意到屏幕上的他，她马上正襟危坐，就这么盯着屏幕，也不说话。
李峥眯着眼，打量着李念。
人变瘦了，也变安静了。
他不禁想到刘启最近告诉他的事情。一得到消息的他很着急，最后得知秦紫萍会帮李念后，他才放下心来。对于前妻的手腕和能力，他是一清二楚。
“终于舍得打视频了？”李峥的声音很浑厚，李念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李念嘴角抽了抽。果然，一对话就没好事。
李峥重重地哼了一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丫头隔了几个星期才告诉他，他能不生气吗？
李念咳了一声，久违地看着李峥的样子。她印象中的老爸，是狂妄的、说一不二的。她总是在训练场上看到他负着右手训练弟子们的模样，半是利刃出鞘的气势，半是为人长者的可靠。师弟师妹们爱戴他、尊敬他，但他唯独对自己的女儿与众不同，要求更为严苛、态度更为高傲。
似乎认定她的命就该如此。
本想说什么顶嘴的话，但她意识到自己等会说的事情听上去就像被欺负一样，就也不好再强硬下去。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念将最近发生的事用极短的话说出，忽略掉任何负面情绪，仅仅在陈述事实。李峥虽然早已知晓，但听着她毫无起伏的腔调，就气不打一出来。想骂，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开骂实在有失风度。
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在李念遭遇痛苦的时候火上浇油。李峥不咸不淡地表达了关心，李念也不咸不淡地回应。
大半年没见面，隔着屏幕的关切，哪怕语气和从前一模一样，李念也感觉到有什么变了。
“不说这个了，我参加了书道比赛，你要看看吗？”李念生硬地转移话题。
李峥挑眉，似乎不太相信李念能与他主动分享自己的事情。李念将之前拍好的照片传给他一份，然后撑着脑袋等他的评价。
李峥看了良久，视线临摹过每一笔每一画，最后评价道：“刀头燕尾。”
李念：“写得有些急了，就不自觉露锋了。”
书写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长久的习惯，加上当时的心境自然而然形成的。李念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攻击性强了不少。
“不错，果然……总不能一成不变啊。”李峥的像在透过李念看一个更远方的东西。
李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歪头。他出神半会后，迅速扯了一些别的日常，李念也是有问必答，基本上不怎么排斥。她想，大概是因为父女俩此刻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吧，她从前惯于竖起的刺也暂时歇息了。
……
结束通话后，李念安静了许久，最后决定将旧手机开机。
然后被满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炸花了眼。许多义愤填膺的、安慰的话语从一个个熟悉的号码那发来。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帮她教训了那些背后嚼舌的人。李念这才反应过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后来出门就基本上遇不上那些议论她的人了。原来，是大家帮忙教训他们。李念顿时感到一阵温暖，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的，那些人也许只是拿钱办事罢了。”稀咲铁太要摧毁她的心理，就要在她身边塑造压抑的环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这些人受到教训，李念也是乐见其成的。
花垣武道也发来了几条短信，前面几条都是安慰和担忧，但最后一条——
「李桑，黑龙的事情你先别管了，接下来交给我吧。李桑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
黑龙的事吗……
李念发现花垣武道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听，而这条信息是圣诞节前几天发的，彼时的她正和川田商量后续的手续。
等她再次回拨时，花垣武道没有回应。李念又忧心忡忡地熄屏，愣了一下后突然惊觉，稀咲铁太该不会趁她忙碌时把黑龙搞定了吧？
等等，在这个事件给她找事，又在这个时间利用黑龙对付花垣武道，顺便让黑龙与东卍合并，开启东卍堕落的源头……
糟糕！她被稀咲铁太引开了！
“啊啊啊！真是气人！！”李念抓狂，无比懊恼地抱住脑袋，“当初就不该换号！”
不过，就算开机了，花垣武道的信息也会淹没在各种骚扰短信中就是了。稀咲铁太，他怎么可以玩这么阴！！
“打不过我，就用这些对付我！真是好啊！”李念气笑了。
不行，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凭什么每次都是稀咲铁太先出牌她再接招？她为什么不可以主动出击？
可……稀咲铁太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执意让东卍堕落？他为什么执意要Mikey坠入黑暗？
除了那些惊人的奖项和复杂的家庭关系外，李念对稀咲铁太一无所知。
……
再次来到集会地点，李念就被大家围成了一圈。少年们的目光关切又真挚，虽然扮相凶凶的，但说话的方式笨拙又温柔。
“李念，为什么之前不来集会啊！？”
“李子酱大人，我帮你教训了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
“李！你早些时候就该来集会，我们几个带你兜风，把看不顺眼的家伙都揍一顿！”
叫她李念的，李酱的，李子酱的，李子酱大人的……什么都有，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李念忙笑着摆手，“好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大家看新闻了吗，已经澄清了哦。”
“恩人，那个叫相马的主编，我阿帕看他一次就打他一次！你别太难过。”林田春树拍了拍拳头，脸上的肉都颤了颤，“敢这么污蔑一个女生，那家伙真不要脸！”
“真不要脸！是屎！”林良平和往常一样符合林田春树的话。
林田春树：“是狗屎！”
李念：其实三途已经替她打过一次了。
“那个，我们还是不要主动挑事了吧。说不定他已经收到教训了呢，哈哈……”李念差点绷不住。
见越来越多人涌上来。李念只好躲在三途身后。三途不愧是行走的冰块，他在东卍除了武藤泰宏和李念，谁也不接近。
三途愣了一下，与她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神中的信任与笑意后，竟也有些忍俊不禁。
“集会马上开始了，你们（お前ら)，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武藤泰宏走上前来。他长得高大，眼窝深邃，俯视人的时候散发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东卍的成员们也识趣，没有再继续缠着李念。人群散去后，李念感激地看向武藤泰宏：“谢谢壮哥～”
武藤泰宏瞥向李念的一眼冷若冰霜，李念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李念，出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武藤泰宏俯观李念，那压迫感瞬间降到李念身上，“要教训什么人，要调查什么，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干！？”
“我……”李念语结。她瞪了一眼三途，用眼神控诉他告密。虽然，自己也没要求他保密就是了……
“别怪三途，是我问他的。”
李念只好小声道：“……我，不太擅长求助别人。”
遇到困境，她大多时候都能一个人解决，而且总觉得只能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也让她难以开口求助。
武藤泰宏沉默了许久。
“李念，你以为东卍是为什么成立的？”稳重如他，此刻也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东卍，是为了保护彼此而成立的！你遇到困境不说，当我们是摆设吗？”
三途点头赞同。
李念反驳道：“但我现在可以自己解决了呀！没必要麻烦大家……”
武藤泰宏敏锐地发现李念有一种羞于求助的心理，显得惯于逞强，不愿意表露弱小的一面。
他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记得注意一下，独当一面是好事，但你也只是个小孩。有同伴就去依靠，别主动让孤独成为你的弱点。”
他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正因如此，他才不禁多提醒两句。
李念语结，反复咀嚼这句话，最后正色道：“我会记住的。”
忽然，李念眼见地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两个身穿白色特攻服的少年，背部有一片洋气的刺绣——BD。
其中一个少年留着一头粉金色中分发型，左额头有大片骇人的烧伤疤痕，眼睛很浅，面容俊俏，看着像一个带瑕疵的雕像；另一个梳着夸张的黑色卷发，脑袋左边剃段，其余的头发全往右侧卷，眼神像狐狸。
“他们是？”李念疑惑。
“黑龙的成员，黑发的是九井一，另一个是乾青宗。”武藤泰宏回道。
李念惊讶。那个狐狸少年就是传说中的九井一？传闻得到他就得到数不尽的钱财。
在他们聊天之际，东卍的人逐渐来齐。佐野万次郎和龙宫寺坚依次登场。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男生中显眼至极的李念。两人眼神稍作交流，然后目不斜视地走上前眺望人群。
佐野万次郎摆着领导者特有的扑克脸，主要的信息由龙宫寺坚交代。
“现在开始新年第一次东京卍会全体集会！！”
李念很久没听过龙宫寺坚这浑厚的嗓音了。不如说，她很久没参与东卍的活动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稀咲铁太给她找了麻烦。神社的广场中，李念目光冷冽，死死盯着稀咲铁太的后脑勺。
她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看大家严肃的模样，也不由得立正起来。
“东卍和黑龙对立至今，曾一度定下和平协议，却又决裂，其原因是二番队副队长和黑龙总长兄弟不和，于是东卍在圣夜与黑龙一番激战，最后获胜。”龙宫寺坚的话言简意赅，李念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了，只是细节仍未知晓。
龙宫寺坚：“有4人想在大家面前说明这件事！”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公布的事情非常突然。
“第一人！！柴八戒，上前！！”龙宫寺坚突然扯开嗓子，那个名为柴八戒的蓝发寸头男生出列，生的高高瘦瘦的，迈的步伐倒是异常沉重。
柴八戒转身面对众人，开口道：“起因是我的无聊又微不足道的谎言，为了保护那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我把家人……”
柴八戒语气平缓，带有自省的意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平静叙述了一遍。李念这才知晓，原来在她忙碌的时间里，花垣武道和松野千冬干了这么大的事。
那可是柴大寿啊！她虽没见过，但之前做调查的时候，也知道这个人的战绩。花垣武道当真是拼了命了，李念眸光暗下，下次绝对，绝对要警惕“引离”的陷阱。
“然后事件膨胀，发展成了东卍与黑龙的抗争。全都是我的责任。……大家，对不起。”
他深深鞠了个躬，是标准的90度直角。
“……八戒。”花垣武道看着八戒认错的认真态度，不由得感慨起来。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都在议论怎么处理八戒的事情。武藤泰宏先发话，浅浅微笑着抚慰道：“别在意，八戒！抗争的火种，原本就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而且赢了黑龙，结果ok就行！对吧！大家！？”有着一头橘粉色棉花糖发型的河田那步也笑着喊道。
“就是就是。抬起头来，八戒！”
“谁都不会责怪你的！”
“哇啊啊啊啊啊！”人群突然沸腾起来，许多人举着拳头为八戒助威，一阵一阵呼喊接踵而至。当然，稀咲铁太的六番队除外，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不参与这场喝声。
“你今后也依然是东京卍会二番队的副队！！大家！没问题吧！！？”三谷隆带着爽朗的笑容，向大家发问。
他们举起右拳，呼喊着回应：“八戒！八戒！八戒！……”
柴八戒最脆弱的时候，他们组成了守护他内心的铜墙铁壁。撒谎了，没关系，谁没撒过谎呢？被骗了，没关系，谁没被骗过呢？他们自认是一群笨蛋，笨蛋可不会在意这些。
八戒是东卍的一员，是他们的同伴！仅以此点，足矣让他们为之而战！
声浪阵阵，震撼耳膜。
李念竟觉得眼眶湿润：“这样……也可以的吗？”
她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也随大队呼喊着，心想：这就是壮哥说的，东卍存在的意义吗……
她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