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另一边，花垣武道被佐野万次郎他们送了一辆机车。那是一辆CB250T，和佐野万次郎的“巴布”是双胞胎。据佐野万次郎所说，这辆巴布的引擎是在菲律宾捡到的。
它就那么孤单地躺在废墟中，无人会在意它，风吹雨晒，它本应悄无声息地报废，却被佐野真一郎捡到。
「悲伤地躺在废墟中……」
佐野真一郎是这么说的。
花垣武道听着觉得浪漫。
“你在想什么？”松野千冬躺在斜坡上，看着天空，神情放松。
“欸？”
“你在想这之后会怎么样吧？”松野千冬浅笑着，“黑龙加入了我们的队伍，稀咲他们离开了东卍，李桑说过，Mikey君黑化的契机是黑色冲动，只要珍重之人没有死亡，他就不会黑化，极恶东卍也不存在。
“武小道，你该回去了。”
花垣武道一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忍不住落泪。
要与曾经的伙伴们告别了。
他有点舍不得。
“千冬，谢谢你。我……”花垣武道浑身颤抖，毫无征兆地大喊，“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松野千冬被吓了一跳。
“12年后再见！”
“在那之前就先分别一段时间了。”
……
在离开前，花垣武道又找了李念。
“李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万圣节那次，第一次得知李念因东卍而死时，他是崩溃的。不仅仅是因为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更多的是因为……
他把无关者牵扯其中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念本不应该参与他们的纠纷，就算赢了，她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念哑口无言。她大脑仿佛宕机了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参与，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家庭教育，又或许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总之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心中叫嚣——
“我觉得，那是错的。”
花垣武道睁大眼睛。
“暴力至上，欺压弱小，因为打得过，所以欺负别人、甚至杀人……武小道，我觉得这是错的。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但是，人类社会不存在真正的平等，就算不是力量，也会有财富、权力等其他衡量实力的标准。”花垣武道在未来当底层打工人那么多年，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早就过了逞英雄的年纪了。我不够强，虽然以拯救日向为目标，可是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每次回到糟糕的未来，我都怀疑自己，我真的能做到吗，拯救大家……为什么偏偏是我能穿越时空，偏偏是我这样弱小的人。”
李念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平静喊道：“武小道。”
花垣武道看向她。
“哪怕战力微弱，我也会帮你。”李念右手按住胸口，直直看向他，“强弱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因素。”
“你是说，还靠脑力，就像稀咲那样？”
李念无奈笑道：“不是。”
花垣武道迷惑脸。
李念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笑容灿烂：“是人心。”
“……”他总觉得李念的思维和他不是一个次元的，“我有时候觉得，你成熟得不像小孩子。”
李念假装生气：“什么呀！我平时明明朝气勃勃的，怎么就太成熟了！？尤其是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这么说，过分！”
花垣武道讪笑：“嘿嘿，感觉，感觉而已。”
李念扭过头不看他。
没人发现她眼中的哀伤和疲惫。内心空落落的，思绪在游荡，但总找不到落脚点。
“对了，临走前，我想和Mikey见一面。有些话，我要和他当面说，李桑，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
……
花垣武道和佐野万次郎他们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道别（单方面的），还拉上大家一起拍了张合照。
李念也拿到了合照。她坐在床上，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晕染了她的视线。
“Mikey、龙宫、场地、千冬、三谷、八戒、武小道，还有……我。”她小声念着照片上的人的名字，不太能明白自己为何觉得如此难过。
啊，忘记发作业了。她拍拍脑门，恼自己今天真是中邪了一样，赶紧摊开宣纸拍照，火速发邮箱。
“臭老爸，要求我做书法作业就算了，一句点评也不给我！”她皱眉，极为任性地在邮件上补了一句——「李大先生能不能给小女子来点反馈！？」
一想到臭老爸看到这句话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她就想笑。
那张照片被扔在了床头上。
李念扫了一眼，很快缩回被窝里，闭眼睡觉。
……
和稀咲铁太的官司打得非常快。物证齐全，人证也抓到了，加上秦紫萍背后给有关单位塞了不少钱。这一仗，李念打得非常漂亮。
只是毫无悬念，由于稀咲铁太未成年，加上这并不是太大的罪名，只提交了几万日元的罚款然后口头教育了一番，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最后是在警察局确认相关文件。李念一个中国人孤身一人在日本，由她的律师川田暂代监护人的身份，而稀咲铁太则坐在金属公共座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亲和警察交流。
李念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道：“感觉如何？”
稀咲铁太冷笑：“不痛不痒。”
李念盯着他的头发，惊讶道：“啊，稀咲，你的发型乱了！”
稀咲铁太实在受不了李念的叽叽歪歪，他身上发生什么，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逗他玩呢！！？
“李念！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作为一个日本人，作为一个生来就不希望被异样的眼光看待的人，他觉得李念这么一说，旁边那些人的目光多多少少落在了他身上，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警察局里的人对不良少年可没什么好脸色。
“我只是……说说罢了。”李念扁起嘴，语气委屈。
稀咲铁太转过脸不理她。
“呐，稀咲，你其实很在意这件事吧？不然也不会因此乱了发型，噢，我知道了，对一个不良来说，头发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状态，所以……”
稀咲铁太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垃圾话？”
“可是……”
他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她的领子，表情狰狞，青筋爬上额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把李念瞪死。
“李念，你听着，你的这些手段，我一点也不在乎。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我也有门路逃出来，更别提这小小的处分！！”他越来越像嘲笑她，“我现在只不过是陪你走一趟罢了，你以为我真会怕吗？”
李念一脸果然如此：“原来，你在警察那边也有人……”
稀咲铁太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在套我话！？”
李念：“没办法呀，谁叫你一捉弄就急眼呢？”所以，我才故意贱兮兮的呀。
稀咲铁太：我tm一直在忍，到你这就变「容易急眼」了！！？
他用力推开她，导致她踉跄了好几步。
稀咲铁太：“你跟我搞这一出，就是为了试探我在警察有没有人脉吗？”
李念高傲又自信地仰起头俯视他：“哼～”
稀咲铁太：我看你不是装欠揍，而是真的欠揍。
川田和稀咲妈妈似乎谈妥了，只是双方的脸色都阴沉沉的。
川田叫走了李念。来到角落里，他才开口：“抱歉，大小姐，我没能让他们尝到应有的后果。”
李念安慰他：“不用抱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需要我安排桐山组的人教训他吗？”川田低声问道。
李念一直盯着窗户外边，淡淡道：“不，不用。”
川田不明白：“小姐，难道你大费周章，真的只是为了试探稀咲铁太的人脉吗？”
他觉得有些用力过猛了。
李念没有回他，只是安静地观察窗外的街景，忽然挑眉，对川田微微笑道：“好了，他们分开了，该干活咯！”
川田：“等等，谁分开了？”
“稀咲和他妈妈。”
……
稀咲妈妈在外绝对是典型的日本精英女性，职业化的西装外套，干练又蓬松的发型，和李念在稀咲家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她想起昭和时期的日本女星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稀咲阿姨。”李念假装经过稀咲妈妈身边，礼貌地鞠了个躬。
稀咲妈妈注意到了她，但心情不好，便没有理她。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孩。
直到川田站在李念身后，稀咲妈妈才抬起眼皮，扯了扯嘴角：“川田律师，还有李小姐，你们有什么事吗？”
李念不在意她的轻视：“那我开门见山了噢！阿姨觉得，现在的稀咲君怎么样？”
稀咲妈妈把目光放在李念身上：“你想说什么？”
李念很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问答，她也省得绕弯子了：“已经很久没见稀咲君参加什么文化科竞赛了啊……啊，学校也很少去，他是在当不良吧？”
“他当不良和你没关系吧。”稀咲妈妈没有被这小女孩的几句话激怒，语气依然平稳。
“的确没关系，如果他能老老实实的，我也懒得管。”李念故作苦恼地摊摊手，“可惜，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要杀人，而他要杀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阿姨，你是他母亲，更是一个大人，应该知道，这次的官司只是我给他提的醒，下次可不是这么轻易收尾了。”
“你在恐吓我？”
“不，我只是提醒你。”李念压低声音，显得她是一个大人物，“这个计划绝对是真的，我那天意外进了稀咲君的卧室，看到了他的计划。我的朋友就在他的目标名单上。而且刚刚，稀咲君和我说，他在警察局也有人。他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呢，你听~”
说完，李念按下录音笔。
稀咲铁太刚刚的话语原封不动地播放出来。
「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我也有门路逃出来，更别提这小小的处分！！」
稀咲妈妈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震惊和慌乱。
“说实话，我很佩服稀咲君。”这句话不假，假如他们这边没有花垣武道从未来带来的信息，如今的东卍已经是稀咲铁太的囊中之物了吧。
“所以，我很害怕他的计划成功，也很担忧，他这样会毁了自己。”
李念说完，稀咲妈妈突然看向她。妇人的眼睛充满难以置信和无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挎包的带子，死死地抓成一团，她却毫不知情。
“你也觉得，他这是在毁了自己吗……”稀咲妈妈何尝看不出稀咲铁太自甘堕落的念头，只是……
“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念说：“我想救我朋友，也想救稀咲君。但是，我需要阿姨的帮助，所以，我是来请您配合我的！”
说完，李念深深鞠躬。
她都忘记来日本到底鞠了多少次躬了，弯下腰的那一刻，眼睛里都是闪着得逞的光，被下垂的刘海掩住。在稀咲妈妈看来，这一刻的李念，和讲义气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觉得，稀咲铁太如果有这样的朋友的话就好了。
“好。”
李念这才直起身子，喜笑颜开，语气满是庆幸：“啊啊啊，真是太好啦！！”
……
送走稀咲妈妈后，川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讪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李念疑惑：“啊？哪有啊，我觉得她挺好说话的呀。”
川田：我说的是你啊！！
川田想起刚刚女孩直戳稀咲太太“稀咲铁太是不良少年”的痛点，后面既表达自己“不愿朋友受到伤害”的私心，又立足“希望稀咲改邪归正”的愿望，让原本对李念充满防备和警惕的稀咲太太，轻易接纳她并答应配合她。
其实，李念为了削弱稀咲铁太给家庭带来的荣誉感，从了解他家庭状况的第一时间就决定卷走所有的奖杯，无声中加剧家长的危机感和心理压力——曾经实实在在获得的奖项，现在碰不到了……这也是她撬开稀咲妈妈心防的钥匙。
要是川田得知李念从那时起就想到现在的局面，他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直呼李念简直是从秦老板爱看的宫斗剧里活过来一样。
李念丝毫没理解川田的话，一派少女特有的朝气蓬勃的势头，似乎总在对着什么微笑，亲切又俏丽，只是你永远也猜不到，她的热情都指向谁，又或者，这份热情永远也没有具体的落点。川田收回心思，自嘲了几下。
他真是糊涂了，竟然拿这样一个锦衣玉食、无纷争之忧的大小姐和那勾心斗角的角色相比……
它就那么孤单地躺在废墟中，无人会在意它，风吹雨晒，它本应悄无声息地报废，却被佐野真一郎捡到。
「悲伤地躺在废墟中……」
佐野真一郎是这么说的。
花垣武道听着觉得浪漫。
“你在想什么？”松野千冬躺在斜坡上，看着天空，神情放松。
“欸？”
“你在想这之后会怎么样吧？”松野千冬浅笑着，“黑龙加入了我们的队伍，稀咲他们离开了东卍，李桑说过，Mikey君黑化的契机是黑色冲动，只要珍重之人没有死亡，他就不会黑化，极恶东卍也不存在。
“武小道，你该回去了。”
花垣武道一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忍不住落泪。
要与曾经的伙伴们告别了。
他有点舍不得。
“千冬，谢谢你。我……”花垣武道浑身颤抖，毫无征兆地大喊，“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松野千冬被吓了一跳。
“12年后再见！”
“在那之前就先分别一段时间了。”
……
在离开前，花垣武道又找了李念。
“李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万圣节那次，第一次得知李念因东卍而死时，他是崩溃的。不仅仅是因为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更多的是因为……
他把无关者牵扯其中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念本不应该参与他们的纠纷，就算赢了，她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念哑口无言。她大脑仿佛宕机了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参与，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家庭教育，又或许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总之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心中叫嚣——
“我觉得，那是错的。”
花垣武道睁大眼睛。
“暴力至上，欺压弱小，因为打得过，所以欺负别人、甚至杀人……武小道，我觉得这是错的。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但是，人类社会不存在真正的平等，就算不是力量，也会有财富、权力等其他衡量实力的标准。”花垣武道在未来当底层打工人那么多年，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早就过了逞英雄的年纪了。我不够强，虽然以拯救日向为目标，可是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每次回到糟糕的未来，我都怀疑自己，我真的能做到吗，拯救大家……为什么偏偏是我能穿越时空，偏偏是我这样弱小的人。”
李念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平静喊道：“武小道。”
花垣武道看向她。
“哪怕战力微弱，我也会帮你。”李念右手按住胸口，直直看向他，“强弱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因素。”
“你是说，还靠脑力，就像稀咲那样？”
李念无奈笑道：“不是。”
花垣武道迷惑脸。
李念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笑容灿烂：“是人心。”
“……”他总觉得李念的思维和他不是一个次元的，“我有时候觉得，你成熟得不像小孩子。”
李念假装生气：“什么呀！我平时明明朝气勃勃的，怎么就太成熟了！？尤其是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这么说，过分！”
花垣武道讪笑：“嘿嘿，感觉，感觉而已。”
李念扭过头不看他。
没人发现她眼中的哀伤和疲惫。内心空落落的，思绪在游荡，但总找不到落脚点。
“对了，临走前，我想和Mikey见一面。有些话，我要和他当面说，李桑，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
……
花垣武道和佐野万次郎他们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道别（单方面的），还拉上大家一起拍了张合照。
李念也拿到了合照。她坐在床上，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晕染了她的视线。
“Mikey、龙宫、场地、千冬、三谷、八戒、武小道，还有……我。”她小声念着照片上的人的名字，不太能明白自己为何觉得如此难过。
啊，忘记发作业了。她拍拍脑门，恼自己今天真是中邪了一样，赶紧摊开宣纸拍照，火速发邮箱。
“臭老爸，要求我做书法作业就算了，一句点评也不给我！”她皱眉，极为任性地在邮件上补了一句——「李大先生能不能给小女子来点反馈！？」
一想到臭老爸看到这句话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她就想笑。
那张照片被扔在了床头上。
李念扫了一眼，很快缩回被窝里，闭眼睡觉。
……
和稀咲铁太的官司打得非常快。物证齐全，人证也抓到了，加上秦紫萍背后给有关单位塞了不少钱。这一仗，李念打得非常漂亮。
只是毫无悬念，由于稀咲铁太未成年，加上这并不是太大的罪名，只提交了几万日元的罚款然后口头教育了一番，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最后是在警察局确认相关文件。李念一个中国人孤身一人在日本，由她的律师川田暂代监护人的身份，而稀咲铁太则坐在金属公共座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亲和警察交流。
李念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道：“感觉如何？”
稀咲铁太冷笑：“不痛不痒。”
李念盯着他的头发，惊讶道：“啊，稀咲，你的发型乱了！”
稀咲铁太实在受不了李念的叽叽歪歪，他身上发生什么，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逗他玩呢！！？
“李念！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作为一个日本人，作为一个生来就不希望被异样的眼光看待的人，他觉得李念这么一说，旁边那些人的目光多多少少落在了他身上，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警察局里的人对不良少年可没什么好脸色。
“我只是……说说罢了。”李念扁起嘴，语气委屈。
稀咲铁太转过脸不理她。
“呐，稀咲，你其实很在意这件事吧？不然也不会因此乱了发型，噢，我知道了，对一个不良来说，头发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状态，所以……”
稀咲铁太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垃圾话？”
“可是……”
他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她的领子，表情狰狞，青筋爬上额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把李念瞪死。
“李念，你听着，你的这些手段，我一点也不在乎。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我也有门路逃出来，更别提这小小的处分！！”他越来越像嘲笑她，“我现在只不过是陪你走一趟罢了，你以为我真会怕吗？”
李念一脸果然如此：“原来，你在警察那边也有人……”
稀咲铁太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在套我话！？”
李念：“没办法呀，谁叫你一捉弄就急眼呢？”所以，我才故意贱兮兮的呀。
稀咲铁太：我tm一直在忍，到你这就变「容易急眼」了！！？
他用力推开她，导致她踉跄了好几步。
稀咲铁太：“你跟我搞这一出，就是为了试探我在警察有没有人脉吗？”
李念高傲又自信地仰起头俯视他：“哼～”
稀咲铁太：我看你不是装欠揍，而是真的欠揍。
川田和稀咲妈妈似乎谈妥了，只是双方的脸色都阴沉沉的。
川田叫走了李念。来到角落里，他才开口：“抱歉，大小姐，我没能让他们尝到应有的后果。”
李念安慰他：“不用抱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需要我安排桐山组的人教训他吗？”川田低声问道。
李念一直盯着窗户外边，淡淡道：“不，不用。”
川田不明白：“小姐，难道你大费周章，真的只是为了试探稀咲铁太的人脉吗？”
他觉得有些用力过猛了。
李念没有回他，只是安静地观察窗外的街景，忽然挑眉，对川田微微笑道：“好了，他们分开了，该干活咯！”
川田：“等等，谁分开了？”
“稀咲和他妈妈。”
……
稀咲妈妈在外绝对是典型的日本精英女性，职业化的西装外套，干练又蓬松的发型，和李念在稀咲家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她想起昭和时期的日本女星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稀咲阿姨。”李念假装经过稀咲妈妈身边，礼貌地鞠了个躬。
稀咲妈妈注意到了她，但心情不好，便没有理她。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孩。
直到川田站在李念身后，稀咲妈妈才抬起眼皮，扯了扯嘴角：“川田律师，还有李小姐，你们有什么事吗？”
李念不在意她的轻视：“那我开门见山了噢！阿姨觉得，现在的稀咲君怎么样？”
稀咲妈妈把目光放在李念身上：“你想说什么？”
李念很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问答，她也省得绕弯子了：“已经很久没见稀咲君参加什么文化科竞赛了啊……啊，学校也很少去，他是在当不良吧？”
“他当不良和你没关系吧。”稀咲妈妈没有被这小女孩的几句话激怒，语气依然平稳。
“的确没关系，如果他能老老实实的，我也懒得管。”李念故作苦恼地摊摊手，“可惜，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要杀人，而他要杀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阿姨，你是他母亲，更是一个大人，应该知道，这次的官司只是我给他提的醒，下次可不是这么轻易收尾了。”
“你在恐吓我？”
“不，我只是提醒你。”李念压低声音，显得她是一个大人物，“这个计划绝对是真的，我那天意外进了稀咲君的卧室，看到了他的计划。我的朋友就在他的目标名单上。而且刚刚，稀咲君和我说，他在警察局也有人。他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呢，你听~”
说完，李念按下录音笔。
稀咲铁太刚刚的话语原封不动地播放出来。
「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我也有门路逃出来，更别提这小小的处分！！」
稀咲妈妈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震惊和慌乱。
“说实话，我很佩服稀咲君。”这句话不假，假如他们这边没有花垣武道从未来带来的信息，如今的东卍已经是稀咲铁太的囊中之物了吧。
“所以，我很害怕他的计划成功，也很担忧，他这样会毁了自己。”
李念说完，稀咲妈妈突然看向她。妇人的眼睛充满难以置信和无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挎包的带子，死死地抓成一团，她却毫不知情。
“你也觉得，他这是在毁了自己吗……”稀咲妈妈何尝看不出稀咲铁太自甘堕落的念头，只是……
“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念说：“我想救我朋友，也想救稀咲君。但是，我需要阿姨的帮助，所以，我是来请您配合我的！”
说完，李念深深鞠躬。
她都忘记来日本到底鞠了多少次躬了，弯下腰的那一刻，眼睛里都是闪着得逞的光，被下垂的刘海掩住。在稀咲妈妈看来，这一刻的李念，和讲义气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觉得，稀咲铁太如果有这样的朋友的话就好了。
“好。”
李念这才直起身子，喜笑颜开，语气满是庆幸：“啊啊啊，真是太好啦！！”
……
送走稀咲妈妈后，川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讪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李念疑惑：“啊？哪有啊，我觉得她挺好说话的呀。”
川田：我说的是你啊！！
川田想起刚刚女孩直戳稀咲太太“稀咲铁太是不良少年”的痛点，后面既表达自己“不愿朋友受到伤害”的私心，又立足“希望稀咲改邪归正”的愿望，让原本对李念充满防备和警惕的稀咲太太，轻易接纳她并答应配合她。
其实，李念为了削弱稀咲铁太给家庭带来的荣誉感，从了解他家庭状况的第一时间就决定卷走所有的奖杯，无声中加剧家长的危机感和心理压力——曾经实实在在获得的奖项，现在碰不到了……这也是她撬开稀咲妈妈心防的钥匙。
要是川田得知李念从那时起就想到现在的局面，他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直呼李念简直是从秦老板爱看的宫斗剧里活过来一样。
李念丝毫没理解川田的话，一派少女特有的朝气蓬勃的势头，似乎总在对着什么微笑，亲切又俏丽，只是你永远也猜不到，她的热情都指向谁，又或者，这份热情永远也没有具体的落点。川田收回心思，自嘲了几下。
他真是糊涂了，竟然拿这样一个锦衣玉食、无纷争之忧的大小姐和那勾心斗角的角色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