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懒抬头，
绵软的布料悄咪咪擦过脸颊。
窗外的雨正前仆后继，不停歇地擦过玻璃。
肉眼可见处，洇湿的水痕不断被晕开，
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周而复始着，
好像有后来者居上的病气。
沈近栀自愿被那病气传染，放空细数没一会儿，丢在指尖下的手机就突然开始不识相。
“嗡嗡”振起来，
一直不停。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倦怠地动了动眼皮，还是反手拿到眼前。
努力聚焦眼神好一会儿，
才看清来电显示：[亲爱的编编]
“喂——”
苏忆接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我有认识的朋友可是说，你今天带动的后台数据不得了。”
沈近栀蔫巴巴地揉了揉眼眶，才呐呐开口。
“能量已耗尽……我没准备过稿子，这几天玩疯了连台本都没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混过来的。”
苏忆才不管沈近栀的过程性死活，
她只看到了漂亮的直播反响。
“那你临场发挥好啊，抱着当花瓶的目标，结果享受上了当大腕的热度。就是有些人真被晾了，你也被迫拉不少仇恨值。”
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很催眠。
沈近栀再次闭上眼睛听着，机械扯了一下嘴角：“上播之前也没和我说过啊，这给我立的什么大女主人设。”
苏忆：“确实哦，什么时候老天愿意给你这种毫无野心的女人适配起强大的光环了？”
沈近栀不乐意了：“谁说我没野心？就没有可能是我意念太强大。”
对面立马笑起来，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让沈近栀听着有些尖锐和刺耳。
苏忆抹完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你还真别说，你意念太强大到给你招来一朵假桃花，我看直播的时候都要磕上了，结果那个给你刷礼物能开这么抽象的玩笑，想来是个爱玩的二世祖，但后半段显然求爱未遂，愿望许得有点深情的味道。”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近栀一想到刚刚那水深火热的处境，就气不打一处来，撇撇嘴不愿意和苏忆扯淡了。
“亲爱的编编，让我补个回笼觉可好？”
苏忆倒是大度：“都说了不要叫这个叠词，让我听起来像坨无关紧要的屎。”
沈近栀暗戳戳阴阳怪气： “不会的。我加了‘亲爱的’作为前缀，你至少也是坨有人爱的便便。”
天知道，
这任性的女人其实在变相撒刚刚直播攒起来的气。
苏忆无辜，
有被连累到：“栀子，你不爱了就直说。”
可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这朵霜打栀子没力气和战斗力满格的人掰扯些有的没的。
“有爱但不多，一边玩去吧。”
沈近栀无情挂断了电话。
面上，
天花板混着灯带剪影，明暗递减的同时，
有种……
层次分明的恍惚。
她可以察觉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迷失，让人分不清的黑白噪点密密麻麻吻上瞳孔。
趁世界安静下来的一瞬间，
又自然而然落回眼底。
窗外的雨势不减反增，
她终于可以在呼吸渐深的某一刻失去知觉，直至彻底陷入黑暗。
…………
在十五岁之前，
沈近栀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会纯粹地喜欢雨天。
当初《情深深雨蒙蒙》火遍大街小巷，
以至于少女在雨天的白日梦被迫侵袭，幻想出懵懂的爱恋，
加上蠢蠢欲动的青春妄想症作祟，
理所当然地，
将雨水拟人化成一种多情的悲伤，
可叛逆的少女怎么可能被虚幻的低荡情绪困住？
更何况，
沈近栀心理叛逆的种子从出生那一刻起算，
相比旁人可以说是早太多发芽。
在即将步入初一的暑假，少女的青春期以不被管束的两个耳洞为起始，顺利拉开序幕。
被没作业解放的假期里，
看电视剧和小说成为沈近栀最爱干的事情，沈母因她升学考失利买的一堆小升初衔接资料被她抛掷脑后，一直空白的习题她根本不当回事。
彼时的她天真以为，上初中就是自由。
不过，
这个认知很快就被一点点打破。
八月底开学前，
顾女士一直没发作的焦躁情绪在收到分班考的消息后彻底崩盘，而沈近栀根本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的阴云还能淋到自己。
沈母在打完刺探分班消息情报的一通电话之后就开始絮絮叨叨：“我都跟你说了，没考上新办的私立初中没关系，南市最好的初中老师目前都还在南大附中没被挖走，你看你暑假都松懈成什么样了……”
沈近栀嘴里塞着薯片嚼嚼嚼，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母见她没反应，咔滋咔滋的声音听着更加心烦：“还吃！你看你那大腿，都粗成什么样了，一下没注意怎么吃胖这么多了？”
“啊，其实也才胖四五斤……”
“再不控制，有得你后悔！”
沈近栀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巴，吃一半的零食只得放下，但下一秒电视又被关了。
“你行了，收拾一下和我去附中，见一下你哥之前那个班主任，人家现在当上教务处主任了，我让他分班考之前给你安排个教师资源好一点的班。”
沈近栀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没必要吧，在哪个班都一样啊。”
沈母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起跑线的发枪员要是慢了，你三年都要完。”
“妈，怎么又扯到发枪员了……”
“别给我磨叽了，赶紧换衣服，我跟人家约好了！”
十分钟后，
沈近栀恹恹地坐在电瓶车后座，下午三点多的日头还是很烈，晒在她额头上让人直冒汗，呼呼的热风作为唯一的救赎，也被前头骑车的顾女士挡了个严实。
南市附中的学区在白露岭上，
这条路说是取名白露岭，听着很高，但其实就是一个地势很长很缓的山丘。
目的地最后一段路都是上坡，
加上电动车拖着两个人，
显而易见掉下来的车速让沈近栀觉得很是漫长。
和顾女士被门卫大叔放进去的时候，
她第一次清晰见到附中里面的样子。
包括白露岭最高点的平地在内，以负一层地下通道连接的大操场为最低点，完全可以容纳全校师生进行日常的集会和体育课程。
附中的地下操场有点特殊，嵌入式的盆地不在上方寻常的正校门之内，属于半开放的公共区域，非教学期间往往会对外开放，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话，那里也有专门的自行车停放区域，拓宽学生上下学路线的同时，也可以为正校门分流。
学校最顶上被附中修成了一个篮球场，上去的阶梯一眼望穿，又高又长，连绵不断，中间横着附中的三栋主教学楼。
沈近栀苦笑：
真是个强身健体，满是上坡和阶梯的好地方……
她乖巧地跟在顾女士后面，脚下的水泥石子路有些年头了，坑坑洼洼的，走起来斑驳又嶙峋，她都不敢想象下雨的时候会有多难走，肯定能积起无数的小水坑。
两个人爬完缓坡，快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沈近栀才发现海拔位置依然很低。
从教务处所在的行政楼底抬头，遥遥往上看，她们就在那条直通篮球场主阶梯的最下面，算是这段长梯最初的起点。
少女眼角紧致的肌肉微微抽搐，那高度夸张点不说，可媲美《猫和老鼠》中汤姆噩梦里的那段天国阶梯。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
汤姆的更高级点，
是电动扶梯。
沈近栀向阳眯着眼，那楼梯的尽头又高又空，正巧晚午时刻，阳光的余晖穿过茂盛的树林投下好大一片阴影，想着是有风的凉意，但离“高处不胜寒”还差点意思。
刚要收回上扬着的下颌，耳边突然隔空传来有节奏的“嘣嘣”声，由远及近渐渐放大。
沈近栀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瞅见那条“天国阶梯”的尽头飞跃下来一颗不知死活的球，重重砸在某个台阶上反弹跳得很高，然后往着沈近栀母女的方向一路向下狂奔。
“咚咚”着跳脱好一段距离，
她才僵着脑袋看清楚。
是个黑金色的篮球……
她懵懵然地扯了一下顾女士的袖子，不敢相信的开口，有点结结巴巴：“妈……妈，篮球……好像滚过来了。”
沈近栀看着球的动向匪夷所思没多久，
紧接着抬眼就有个人闪现在篮球场门口的台阶上，正挺拔高昂地往下走。
啧，
有个人……好像也要跟着滚过来了。
不对，是走过来。
沈近栀摇摇头，想把热宕机的脑袋摇醒，这一球一人出现得很是突兀，她没想到没开学的附中还会有人来这里打球。
远远望去，少年背着光缓步下来，树荫外逆着的阳光拖了很长一道，斜斜地打在他脚下，顺着他下移的片刻，再反着攀上他劲瘦的脚腕。
沈近栀就这样看着那道光谄媚着，
从下到上，
把少年全身依次照拂了个遍，连头发丝也没放过。
于是，
最顶上淡定的少年，中间直线下冲的篮球和底下被惊到定住的沈近栀母女形成了四十五度斜坡上的三点一线。
不在同一水平面的位移让场面一时稀奇得紧。
等到那个黑金色的篮球沾了无数尘土，气势汹汹地滚到沈近栀面前，她才微微弯着腰用脚拦截了它的去路。
寻常篮球都是红棕色的，但这颗黑金色的篮球即使灰扑扑的，看起来也有种明珠蒙尘的不菲价值，可它滚了一路脏兮兮的，沈近栀一点不想去拿，只让那颗球安安分分地窝在她脚边等主人捡。
程酎下完楼梯，冷着一张脸，不疾不徐走近的时候，沈近栀才终于看清面前人的表情和相貌。
她真心觉得，
果然是混球随主人，恃帅行凶，没有一点礼貌。
少年穿着黑白相间的球服，一身热汗覆着整个人白得发光，平稳呼吸间深凹的锁骨被衣服半遮半掩了大部分，混杂着柑橘味道的气息被阳光熨热的风送过来，扑面而来迎到沈近栀鼻息前。
很是嚣张。
程酎臊着眉看了明显呆愣的沈近栀两眼，才扯着嘴弯腰，一把撸起少女脚边静默良久的篮球，淡声抱歉：“不好意思，我妈火气大，扔的时候力道没控制住。”
沈近栀瞬间瞪大了眼睛，藏不住一点情绪：“你……你妈？”
上面竟然还有人？
而沈母听完男生的解释，即使很奇怪，但没问。
她心里还念着分班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点头就要直接带女儿走。
但远处女人踩着高跟鞋下楼梯的动静实在太大，
引人注目。
绵软的布料悄咪咪擦过脸颊。
窗外的雨正前仆后继，不停歇地擦过玻璃。
肉眼可见处，洇湿的水痕不断被晕开，
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周而复始着，
好像有后来者居上的病气。
沈近栀自愿被那病气传染，放空细数没一会儿，丢在指尖下的手机就突然开始不识相。
“嗡嗡”振起来，
一直不停。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倦怠地动了动眼皮，还是反手拿到眼前。
努力聚焦眼神好一会儿，
才看清来电显示：[亲爱的编编]
“喂——”
苏忆接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我有认识的朋友可是说，你今天带动的后台数据不得了。”
沈近栀蔫巴巴地揉了揉眼眶，才呐呐开口。
“能量已耗尽……我没准备过稿子，这几天玩疯了连台本都没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混过来的。”
苏忆才不管沈近栀的过程性死活，
她只看到了漂亮的直播反响。
“那你临场发挥好啊，抱着当花瓶的目标，结果享受上了当大腕的热度。就是有些人真被晾了，你也被迫拉不少仇恨值。”
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很催眠。
沈近栀再次闭上眼睛听着，机械扯了一下嘴角：“上播之前也没和我说过啊，这给我立的什么大女主人设。”
苏忆：“确实哦，什么时候老天愿意给你这种毫无野心的女人适配起强大的光环了？”
沈近栀不乐意了：“谁说我没野心？就没有可能是我意念太强大。”
对面立马笑起来，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让沈近栀听着有些尖锐和刺耳。
苏忆抹完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你还真别说，你意念太强大到给你招来一朵假桃花，我看直播的时候都要磕上了，结果那个给你刷礼物能开这么抽象的玩笑，想来是个爱玩的二世祖，但后半段显然求爱未遂，愿望许得有点深情的味道。”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近栀一想到刚刚那水深火热的处境，就气不打一处来，撇撇嘴不愿意和苏忆扯淡了。
“亲爱的编编，让我补个回笼觉可好？”
苏忆倒是大度：“都说了不要叫这个叠词，让我听起来像坨无关紧要的屎。”
沈近栀暗戳戳阴阳怪气： “不会的。我加了‘亲爱的’作为前缀，你至少也是坨有人爱的便便。”
天知道，
这任性的女人其实在变相撒刚刚直播攒起来的气。
苏忆无辜，
有被连累到：“栀子，你不爱了就直说。”
可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这朵霜打栀子没力气和战斗力满格的人掰扯些有的没的。
“有爱但不多，一边玩去吧。”
沈近栀无情挂断了电话。
面上，
天花板混着灯带剪影，明暗递减的同时，
有种……
层次分明的恍惚。
她可以察觉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迷失，让人分不清的黑白噪点密密麻麻吻上瞳孔。
趁世界安静下来的一瞬间，
又自然而然落回眼底。
窗外的雨势不减反增，
她终于可以在呼吸渐深的某一刻失去知觉，直至彻底陷入黑暗。
…………
在十五岁之前，
沈近栀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会纯粹地喜欢雨天。
当初《情深深雨蒙蒙》火遍大街小巷，
以至于少女在雨天的白日梦被迫侵袭，幻想出懵懂的爱恋，
加上蠢蠢欲动的青春妄想症作祟，
理所当然地，
将雨水拟人化成一种多情的悲伤，
可叛逆的少女怎么可能被虚幻的低荡情绪困住？
更何况，
沈近栀心理叛逆的种子从出生那一刻起算，
相比旁人可以说是早太多发芽。
在即将步入初一的暑假，少女的青春期以不被管束的两个耳洞为起始，顺利拉开序幕。
被没作业解放的假期里，
看电视剧和小说成为沈近栀最爱干的事情，沈母因她升学考失利买的一堆小升初衔接资料被她抛掷脑后，一直空白的习题她根本不当回事。
彼时的她天真以为，上初中就是自由。
不过，
这个认知很快就被一点点打破。
八月底开学前，
顾女士一直没发作的焦躁情绪在收到分班考的消息后彻底崩盘，而沈近栀根本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的阴云还能淋到自己。
沈母在打完刺探分班消息情报的一通电话之后就开始絮絮叨叨：“我都跟你说了，没考上新办的私立初中没关系，南市最好的初中老师目前都还在南大附中没被挖走，你看你暑假都松懈成什么样了……”
沈近栀嘴里塞着薯片嚼嚼嚼，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母见她没反应，咔滋咔滋的声音听着更加心烦：“还吃！你看你那大腿，都粗成什么样了，一下没注意怎么吃胖这么多了？”
“啊，其实也才胖四五斤……”
“再不控制，有得你后悔！”
沈近栀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巴，吃一半的零食只得放下，但下一秒电视又被关了。
“你行了，收拾一下和我去附中，见一下你哥之前那个班主任，人家现在当上教务处主任了，我让他分班考之前给你安排个教师资源好一点的班。”
沈近栀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没必要吧，在哪个班都一样啊。”
沈母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起跑线的发枪员要是慢了，你三年都要完。”
“妈，怎么又扯到发枪员了……”
“别给我磨叽了，赶紧换衣服，我跟人家约好了！”
十分钟后，
沈近栀恹恹地坐在电瓶车后座，下午三点多的日头还是很烈，晒在她额头上让人直冒汗，呼呼的热风作为唯一的救赎，也被前头骑车的顾女士挡了个严实。
南市附中的学区在白露岭上，
这条路说是取名白露岭，听着很高，但其实就是一个地势很长很缓的山丘。
目的地最后一段路都是上坡，
加上电动车拖着两个人，
显而易见掉下来的车速让沈近栀觉得很是漫长。
和顾女士被门卫大叔放进去的时候，
她第一次清晰见到附中里面的样子。
包括白露岭最高点的平地在内，以负一层地下通道连接的大操场为最低点，完全可以容纳全校师生进行日常的集会和体育课程。
附中的地下操场有点特殊，嵌入式的盆地不在上方寻常的正校门之内，属于半开放的公共区域，非教学期间往往会对外开放，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话，那里也有专门的自行车停放区域，拓宽学生上下学路线的同时，也可以为正校门分流。
学校最顶上被附中修成了一个篮球场，上去的阶梯一眼望穿，又高又长，连绵不断，中间横着附中的三栋主教学楼。
沈近栀苦笑：
真是个强身健体，满是上坡和阶梯的好地方……
她乖巧地跟在顾女士后面，脚下的水泥石子路有些年头了，坑坑洼洼的，走起来斑驳又嶙峋，她都不敢想象下雨的时候会有多难走，肯定能积起无数的小水坑。
两个人爬完缓坡，快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沈近栀才发现海拔位置依然很低。
从教务处所在的行政楼底抬头，遥遥往上看，她们就在那条直通篮球场主阶梯的最下面，算是这段长梯最初的起点。
少女眼角紧致的肌肉微微抽搐，那高度夸张点不说，可媲美《猫和老鼠》中汤姆噩梦里的那段天国阶梯。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
汤姆的更高级点，
是电动扶梯。
沈近栀向阳眯着眼，那楼梯的尽头又高又空，正巧晚午时刻，阳光的余晖穿过茂盛的树林投下好大一片阴影，想着是有风的凉意，但离“高处不胜寒”还差点意思。
刚要收回上扬着的下颌，耳边突然隔空传来有节奏的“嘣嘣”声，由远及近渐渐放大。
沈近栀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瞅见那条“天国阶梯”的尽头飞跃下来一颗不知死活的球，重重砸在某个台阶上反弹跳得很高，然后往着沈近栀母女的方向一路向下狂奔。
“咚咚”着跳脱好一段距离，
她才僵着脑袋看清楚。
是个黑金色的篮球……
她懵懵然地扯了一下顾女士的袖子，不敢相信的开口，有点结结巴巴：“妈……妈，篮球……好像滚过来了。”
沈近栀看着球的动向匪夷所思没多久，
紧接着抬眼就有个人闪现在篮球场门口的台阶上，正挺拔高昂地往下走。
啧，
有个人……好像也要跟着滚过来了。
不对，是走过来。
沈近栀摇摇头，想把热宕机的脑袋摇醒，这一球一人出现得很是突兀，她没想到没开学的附中还会有人来这里打球。
远远望去，少年背着光缓步下来，树荫外逆着的阳光拖了很长一道，斜斜地打在他脚下，顺着他下移的片刻，再反着攀上他劲瘦的脚腕。
沈近栀就这样看着那道光谄媚着，
从下到上，
把少年全身依次照拂了个遍，连头发丝也没放过。
于是，
最顶上淡定的少年，中间直线下冲的篮球和底下被惊到定住的沈近栀母女形成了四十五度斜坡上的三点一线。
不在同一水平面的位移让场面一时稀奇得紧。
等到那个黑金色的篮球沾了无数尘土，气势汹汹地滚到沈近栀面前，她才微微弯着腰用脚拦截了它的去路。
寻常篮球都是红棕色的，但这颗黑金色的篮球即使灰扑扑的，看起来也有种明珠蒙尘的不菲价值，可它滚了一路脏兮兮的，沈近栀一点不想去拿，只让那颗球安安分分地窝在她脚边等主人捡。
程酎下完楼梯，冷着一张脸，不疾不徐走近的时候，沈近栀才终于看清面前人的表情和相貌。
她真心觉得，
果然是混球随主人，恃帅行凶，没有一点礼貌。
少年穿着黑白相间的球服，一身热汗覆着整个人白得发光，平稳呼吸间深凹的锁骨被衣服半遮半掩了大部分，混杂着柑橘味道的气息被阳光熨热的风送过来，扑面而来迎到沈近栀鼻息前。
很是嚣张。
程酎臊着眉看了明显呆愣的沈近栀两眼，才扯着嘴弯腰，一把撸起少女脚边静默良久的篮球，淡声抱歉：“不好意思，我妈火气大，扔的时候力道没控制住。”
沈近栀瞬间瞪大了眼睛，藏不住一点情绪：“你……你妈？”
上面竟然还有人？
而沈母听完男生的解释，即使很奇怪，但没问。
她心里还念着分班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点头就要直接带女儿走。
但远处女人踩着高跟鞋下楼梯的动静实在太大，
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