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迷迷糊糊觉得胳膊有些隐痛,睁开眼却是医士正在捏她的胳膊。

    见她醒来,医士问:“还疼吗?”

    钱浅揉了揉因宿醉发疼的的脑袋,哑着嗓子应说:“刚才捏着有一点。”

    医士说:“骨头长好了。你若不喜欢绑着,不绑也行。不过还是要小心着用,别拎重物、别累着、别拧着,再过些日子就彻底好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钱浅开心地说:“那太好了。上回说至少还得七八日,没想到这刚五日您就来拆了。”

    医士反问:“不是你自己拆的么?”

    “啊?”钱浅一脸茫然,“我没有啊!”

    医士疑惑不解地看向吕佐,钱浅也看向吕佐和沈望尘。

    沈望尘脸上有点怪,吕佐憋不住提醒道:“昨日,你大概喝多了。的确是你自己拆的。”

    钱浅这才发现,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村寨里,怎么醉的、何时回的家,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但她也没当回事儿,只为右手恢复而开心。

    沈望尘端着吃食放到饭桌上。

    “就一份?你们都吃过了吗?”钱浅坐到椅子上,轻轻捶了捶额头,“没想到那个米酒甜滋滋的,后劲儿还挺大。”

    她心情显然十分愉悦,完全没注意到沈望尘不悦的脸色,感慨说:“人真的是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我还从未对拿筷子这件事如此期待!”

    沈望尘却不想给她拿筷子的机会,沉着脸夹了菜,送到她嘴边。

    钱浅莫名奇妙地说:“你干嘛?我好了,能自己吃饭。你想吃的话,再拿一双筷子嘛!”

    沈望尘淡声说:“我不吃。我只想喂你吃。”

    钱浅躲闪开两次,他仍坚持不懈,并且脸上也不再是逗着玩的神色。

    钱浅烦了,挥手就打翻了他捧的碗筷:“你有病啊?烦不烦?!”

    沈望尘眼中顿时盛满怒火:“你见谁不烦?宋十安吗?”

    “关他何事?”钱浅不明所以冲口反驳,却很快想明白,大概是她昨日醉酒说了什么话刺激到沈望尘了。而沈望尘这个表现,是在吃醋?他还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不管他喜欢与否,钱浅都懒得跟他掰扯,生气地站起身。

    沈望尘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坐下吃饭!”

    钱浅不屑一顾,斥道:“少跟我耍你的公子脾气!就算你喜欢我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你付出,我就必须得接受的道理!我不喜欢你!连看不想看见你!”

    她脸上染上一抹薄怒,转身就走,沈望尘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不准走!你想干什么去?!”

    他拉的正是钱浅先前断骨的右小臂,吕佐心里一紧,“公子!”

    沈望尘也意识到,立即松了劲儿,却没放开。

    “怎么,你还想囚禁我吗?”钱浅梗着脖子与沈望尘对视,定定地道:“沈望尘,我没兴致跟你玩什么猫鼠游戏,更不会受你摆布!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滚!”

    说罢她大力甩开沈望尘的手,径直就出去了。

    沈望尘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还是对吕佐命道:“去跟着她!”

    钱浅见吕佐跟在身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饭都不想吃了。

    路过一间名叫琼华楼的青楼,鸨母正在门口相看想进楼卖艺的人。钱浅径直就走过去了,毫不犹豫地跟着一男两女一同进入青楼。

    吕佐也想跟进去,可青楼还没到营业时间,不让他进。光天化日、身在异国,他也不能无缘无故硬闯,便守在了门口。

    钱浅弹奏了一曲,又小跳了一段性感的女团舞,鸨母眼睛都亮了,立即就要与她签下三年工契。

    钱浅提出了她的要求,她要做清倌,可以当众表演,也可以给出价高的客人单独表演,但客人要由她自己挑选,不出堂。至于契约时间,她说先签一个月的,若双方合得来,能做到互相尊重,再续也不迟。

    鸨母从没见过那样的舞姿,连乐曲也犹如江南女子一般柔情婉转,直教人骨头都发酥,哪有不答应之理?

    鸨母为了留住她,期待地问:“不知姑娘何时可以上工?”

    钱浅笑道:“即刻。”

    于是,琼华楼立即腾出了一个上好的房间,钱浅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鸨母很快送来些鲜艳露骨的衣裳,还配着衣裳送了几件艳丽的首饰,然后跟钱浅要一个金币作为押金。

    钱浅明白,衣裳首饰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鸨母收她这个钱,是想以此留住她不让她走。

    她来此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恶心沈望尘。她仍记得沈望尘曾怀疑她出身青楼时那嫌弃的表情,决定好好利用一番,所以痛快地给了押金。

    就算甩不脱你,也膈应死你!

    吕佐等了许久不见她出来,硬着头皮去问,才得知钱浅已入了青楼,今晚就要以“逍遥”的名义在琼华楼献上第一场演出。

    吕佐着急忙慌地回去告诉了沈望尘,沈望尘抓狂道:“她可真能给我添堵!”

    琼华楼是蜀郡最大的青楼,楼内打手护院无数,背后更有地头蛇势力。

    他二人身为异国人,无法强行闯进琼华楼将人带走,更不能让人知道大瀚使臣偷偷跑来了蜀郡。

    沈望尘只能眼睁睁地等着琼华楼营业,花钱买了个好位置,等着她出现。

    鸨母又给钱浅找了琼华楼最好的乐师,钱浅练习了两首歌曲,边弹边唱,让乐师惊艳不已。鸨母为了吊足客人胃口,叫钱浅当天只奏唱一首,钱浅练习好了,又叫乐师伴奏练了会儿舞,天色便渐暗了。

    夜晚很快降临,鸨母似是认定了她能红,让她在最黄金的时段出场。

    四下烛光一遮,更显舞台正中。

    钱浅身着轻纱薄衣,纤腰盈盈一握,白皙的肩膀与手臂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她脚步轻盈,不急不缓地走到舞台中央,轻纱追随着她的身形,飘逸若仙。

    轻灵婉转的音乐声一起,四周嘈杂的声音瞬间静下来,调笑的、畅谈的都停了,一齐凝望向中间舞台。

    钱浅拨动古筝琴弦,轻弹一段曲调后,便轻启唇齿哼唱起来:“青城山下白素贞……”

    这首词她改编了下,简单唱出了一个通俗易懂的爱情故事。

    鸨母一见场间人听得那样认真陶醉,就知道成了。

    钱浅表演完毕,喝彩声贯彻整座琼华楼。

    鸨母笑得满脸开花,牵着钱浅宣布,“逍遥姑娘是我们琼华楼花重金请来的台柱子,不止善音律,更善歌舞!恩客们若是喜欢咱们逍遥姑娘,还望不要吝啬您的惜才之心。若能得逍遥姑娘青眼,便可入内再听她弹奏两曲!”

    立即有人喊道:“一金!我出一金币!”

    上来就出一金的价格,直接吓退了不少人,然而又有声音朗声喊道:“两金!”

    沈望尘黑着脸坐在下方叫价儿,钱浅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脸上噙着浓浓嘲讽的笑意,抱着双臂笑看他火冒三丈。

    一直跟沈望尘对呛叫价那人出到八金,沈望尘直接喊:“十金!”

    钱浅听到场间许多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鸨母更是激动地鼓动出八金那人继续跟价。那人看着神色笃定、誓不罢休的沈望尘,终于偃旗息鼓。

    钱浅却轻轻开口:“嬢嬢,我瞧着那位出八金的客人很合眼缘,今晚就与这位客人品茗畅谈吧!”

    鸨母悄悄推了一把钱浅,钱浅提醒道:“嬢嬢忘了我的规矩?”

    鸨母满心不悦,却不想在刚开始合作就闹得不愉快,只得叫人去领那位出八金的客人,对沈望尘赔笑道:“向这位客人赔罪了。我们逍遥姑娘的规矩是要自己选合眼缘的客人,虽然客人您出价最高,但逍遥姑娘今日已选出了客人,只能辜负您的美意了。”

    沈望尘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吕佐死命拦着,在钱浅上挑红唇一笑转身时,就冲到台上将她拽走了。

    鸨母巴结道:“不如客人再看看我们下一位姑娘,那位更擅旖旎小调呢……”

    沈望尘怒道:“滚!”

    钱浅先前见过琼华楼的势力,琼华楼的姑娘外出购物或出堂,都有护卫跟着,白日更是看到楼里养着不少护院打手。所以那位大腹便便的客人提出想要“一亲芳泽”时,被她笑着威胁:“我是清倌,若恩客想见识见识咱们琼华楼的规矩,我倒是不介意的。”

    那客人花了八个金币,自然不愿轻易罢休,于是又叫了个愿意让他“亲近”的女子抱着,让钱浅奏曲助兴,想以此羞辱她。他还故意一把一把地给那女子银币,试图看到钱浅后悔不迭。可钱浅只是旁若无人地弹奏着曲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客人悻悻离去时夜已深了,钱浅手指头都弹出血了。

    吕佐翻窗进来时,她正在上药裹手指头,忍不住说:“你这是何苦?”

    钱浅一脸疲倦,却无所谓地说:“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吕佐十分无奈:“公子他其实,真的很在乎你。”

    钱浅慵懒地往桌前倾身,抬手支起下巴说:“你今日上午等在大门外时,这楼里有个姑娘也看上你了,眼下正茶不思饭不想的想再见你一面呢!你给不给她个机会一解相思之苦啊?”

    吕佐神色尴尬,有些羞恼:“我在与说你们的事,你提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她怎样与我何干?”

    钱浅冷漠地说:“沈望尘于我而言,就同这楼里的姑娘于你一样,并无二致。我不喜欢他、不在乎他,那他如何,又与我何干?”

    吕佐没话说了,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先前代为保管的那瓶迷药递过去:“这个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

    不过三日光景,钱浅已在琼华楼一炮而红。

    沈望尘眼睁睁地看着她唱婉转缠绵的小调,跳魅惑诱人舞姿。他生气、抓狂,“我费尽心思腾出时间千里迢迢来看她,她宁愿栖身青楼也不愿见我!她就如此讨厌我吗?”

    吕佐劝道:“公子,您到此已有七八日了,赶回去还要些时日,别耽误了出使的正事。”

    沈望尘怒吼:“她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他话未说完,吕佐突然脸色大变,将沈望尘扯到角落,盯着街上说:“宋十安?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望尘也一惊,隐藏身形向外探头,果然看见了宋十安,喃喃道:“看来他主动请缨镇守边境,也是为了来找人。”

    吕佐连忙道:“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见到逍遥。”

    沈望尘压住火气,说:“拦不住了。逍遥如今名声大噪,他定会听说的。”

    吕佐急道:“那该怎么办?”

    沈望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我正愁他呆在军营中没有机会下手,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岂非天赐良机!”

    吕佐立即明白,却有些担忧地说:“可我没有把握。他身边跟的那个孙烨虽然蠢些,身手却不差,只靠咱们二人胜算不大。”

    “用不着你我出手。”沈望尘语调微扬,却带着狠绝之意:“大瀚的安庆侯,自然该死在吐蕃人手里。”

    “明白。”吕佐颔首应道:“那,要我做什么?”

    沈望尘说:“我立即启程去安排此事,只要能拖住宋十安在此地多留一阵子,我便能叫他这次,有来无回!”

    吕佐一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怎么拖?”

    沈望尘冷哼道:“有她在,宋十安就走不了。”

    吕佐心里一紧:“那吐蕃人会不会连她一起杀?”

    沈望尘道:“我会安排吐蕃人来与你接头。宋十安不会离开军中太久,让他们在宋十安返回军中时再动手。告诉逍遥我走了,跟她说你也走,转到暗处盯着她。”

    吕佐应道:“是!”

    当晚,吕佐拎着包袱来找钱浅,说:“我们要走了。”

    钱浅有些诧异,沈望尘这就放过她了?她可是准备至少耗上一个月呢!

    吕佐解释道:“公子此行是出使西蜀的使臣,得知你胳膊断了,才会偷偷离开使团,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来看你。如今他得赶回使团了,我跟他一起走。日后你不必再跟他赌气了,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钱浅讶然,原来沈望尘是偷偷离开使团来看她的。

    要说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她这些天一点好颜色都没给过他。可要说多感动却也没有,他派人跟踪她、监视她,总想控制她,实在心里扭曲。

    但他既然知道错了,放过她了,她也不想跟一个从来没体验过爱的人计较。

    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估计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她还是希望他能如愿获得母爱,余生顺遂无忧的。

    *

    沈望尘走了,钱浅也没必要再去跳性感的舞给人添堵了。

    这几日她练琴、练舞时,楼里的姑娘总会趴窗缝偷听偷看,于是她打开门,大大方方邀请她们进房间,教她们弹唱,给她们细细分解每个舞蹈动作。

    青楼的男子女子各有些看家本领,都是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毕竟若是被人学去了,赖以为生的饭碗就会受到影响,除非收个徒弟,才会传授给徒弟,为的也是徒弟日后赚钱能分得一杯羹。

    像钱浅这样毫不吝啬传授技艺、大方教授别人的,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琼华楼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钱浅的房里,弹曲来学她的曲子,跳舞的来学她新奇的动作。

    钱浅一边耐心地指点别人,一边练着舞,打算就这么熬过一月之期。到时她教了楼里的人会了新曲子,想来鸨母也就不会过多纠缠她、不愿放人了。

    宋十安到边境已有月余,吐蕃并未真正进犯,他叫李为和刘驰驻守,隔三差五就离开大营与孙烨去西蜀找人。

    他们已然找过了大小三座城,这次来到更远的蜀郡,这是西蜀三大城池之一,想着要好好寻些日子。

    孙烨知道钱浅刚出行时用的仍是“逍遥”的别号,就在客栈、车马行找以“钱浅”和“逍遥”登记的名字。然而进城两日,却仍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孙烨提议,“侯爷,蜀郡还是有点太偏了,咱们还是应该去安汉找。”

    宋十安说:“既已到了,便好生找一找,方可安心。”

    孙烨揉揉肚子:“侯爷,我饿了。您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宋十安点点头,刚要说话,孙烨却望着前面不远处,问:“这是什么地方?青楼吗?”

    二人牵马经过人声鼎沸之处,有人走下马车大声问门口迎客的人:“今日来迟了些,我没错过逍遥姑娘的表演吧?”

    宋十安脚一顿,孙烨更是瞪大了眼睛。

    门口穿着“清凉”的女子和男子赶忙笑道:“您赶得正巧!很快就是她了,您快请进!”

    孙烨抬头看着“琼华楼”三个大字,迟疑道:“这里,是青楼吧……?”

    宋十安却顾不得许多,拽着玄翼快步走到那女子身边,“请问姑娘,您刚说起的逍遥姑娘可是位十九岁的女子?自大瀚而来?”

    那姑娘一见宋十安眼就直了,说:“打哪来不清楚,但逍遥姑娘的姑娘歌舞定可让公子您耳目一新,念念不忘!公子可要进来见识一番?”

    宋十安赶忙道:“要!”

    那姑娘喊来人牵走了宋十安和孙烨的马,引二人进入青楼问:“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琼华楼?”

    宋十安回道:“是。”

    姑娘面含春色,带宋十安和孙烨来到一个角落,体贴地说:“好位置没有了,这个位置虽然偏,却能将台上看得很清楚。”

    宋十安道:“多谢。”

    那姑娘盯着宋十安清隽的脸,双颊泛红,娇声问:“公子,酒水您想要些什么?”

    孙烨连忙掏出几个银币付过去,“你看着安排就好。”

    女子接了钱,对不断看向抬上的宋十安说:“公子,下一场就是逍遥姑娘了。您稍坐片刻,我去为您准备酒水。”

    宋十安颔首谢过,打量了一下这热闹的琼华楼,心中隐隐担忧,怕是她,又怕不是她。

    孙烨狐疑地问:“不会是钱姑娘吧?她怎会沦落到风尘之地……”

    然而很快,眼前的现实不得不让孙烨承认,钱姑娘真的“沦落”到风尘之地了。

    钱浅穿着飒利的素色舞衣,随着激情澎湃的奏乐声响起,展开带着长长红绸的扇子,飒爽起舞。

    宋十安从未见过她正式跳舞。

    她在台上那样精神有活力,纤细的胳膊和腿却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每一个动作力道都很足。她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恣意,一举一动都好似在发着光。

    一曲舞毕,她赢得了不少喝彩声,然而却有人小声嘀咕:“这什么啊!怎么不跳前两日那样的舞了?”

    对面的人说:“我觉得很好诶!那手臂那么细,动作却飒飒有力,很是不俗。”

    那人不满意地说:“你是没见过她前两日的舞。那小腰软得呦,柳枝一般,好像吹口气就会飞走一样,别提多妙了!也不知这两日怎么就转了风格?”

    “叫价了叫价了,你今日还争不争?”

    孙烨急得拍宋十安:“侯爷!好像叫价高者,便可与逍遥姑娘共度良宵!”

    宋十安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既欣慰能找到她,又觉得此时此刻或许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听着一个个叫价的声音,他心如刀绞,死死攥紧了拳头。

    鸨母十分不高兴,小声训斥钱浅:“你这两日怎么回事?登台第一日就叫了十金的价儿,如今却越来越回旋了!才刚第五日就已然折半了!”

    钱浅不以为然,“嬢嬢若对我不满,便把这好时段让给楼里别的姑娘好了。”

    鸨母当然不敢,即便折半也有五金,在琼华楼里稳稳排在前五。比她高的人没有她稳定,更何况她还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倘若有朝一日肯学些床上功夫,这颗摇钱树至少能稳稳摇上三年!

    “六金!”宋十安终于起身叫价。

    钱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随着场间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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