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杰见这父子两人都不讲话,饭桌上沉闷的很,自己又不会活跃气氛,现在是后悔没叫自己的女儿过来。

    突然间,周树伟淡淡开口,语气不像是质问,但也不是很和气,“听黄军说你最近在录音综?”

    周树伟口中的黄军就是初星娱乐公司的老板。

    周易安安安静静地吃饭。

    周树伟没理周易安的沉默,“你打算转型?”

    周易安还是继续吃饭。

    周树伟见周易安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做好不回应的政策吃完这顿饭,脾气突然间就上来了,“在演艺上有所成就不到三年,就又要折腾,你都要三十了,怎么还总想一出是一出。”

    周易安放下碗筷,“我小时候你不爱管,现在也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没有我,你这些年在娱乐圈可以这么随性吗?刚拍戏就可以接到古偶大IP的项目,之后红了一年也就拍一部戏,完全不考虑作为一名艺人要给公司冲KPI。”

    周易安准备牵程诗轶的手走人,周树杰赶紧劝说:“易安,难得回来一次,有什么话都直接当面说,不要憋在心里。”

    周树杰秉着军人的作风,有什么事都当面解决,不留后患。

    周易安看在周树杰的份上,安静了两秒,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冲了,而是很平和地说:“我承认,我的第一部戏是你利用你的人脉帮我接的,但我自己也争气,凭借第一部戏吸粉无数,成为顶流。后面我的每一部戏我也都认真对待,无论是接古装权谋、正剧、现代剧、谍战剧我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演技获得国家最有权威的提名甚至获奖。”

    程诗轶看着此刻的周易安就像一位已经尽力了的学生但考试的成绩令家长不满意,十分委屈。

    程诗轶摸了摸周易安的手,心疼地示意他,她一直在。

    周易安对程诗轶露出了笑脸,用眼神告诉她他没事。

    “我的这些努力你看到了吗?你只看到了你在背后帮我的,你问过我需要你帮了吗?”

    “也许我在小的时候希望你帮我,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我不需要了。”

    周树伟听到周易安这些话,懊悔地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也不是想要指责周易安,也不是想让他知道他对他的帮助,怎么事情就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呢。

    邓月华见周易安准备离开,连忙说:“易安,你爸爸也是想关心你,但是找的方法比较笨拙。你看,你爸爸想知道你的消息都得从他的好友那知道。你想进娱乐圈,他生气,后面不也照样入股你们公司,将他的产业扩大到娱乐版块吗?这些都是担心你。”

    周树杰见状,连忙说:“易安,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你爸爸妈妈如果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可以说出来,你们就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之后多相处就不会了。”

    周易安顿了顿,笑了笑,“小叔,你说的对,我们就是相处太少了。小时候,我想要他们经常回家,可以陪我吃一日三餐,可惜没有;我想要他们可以哄我睡觉,给我讲睡前故事,可惜没有;我想要他们可以出席我的家长会,可惜没有;我被老师要求叫家长来学校,来的也是我爸身边的工作人员,等到我不想等了,我最后一次在心里说,只要这一次是他们来,我就可以继续等,结果还是没有来。”

    在场四个人纷纷留下了眼泪,唯独周易安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平静地讲述这这件事。

    “后来,我被丢到爷爷这里来,我看到你还会平均一个月会来看爷爷一次,有时候还能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周愉悦每次和你来,她都像她名字一样开心,我那时候就在想,小叔你也忙呀!怎么你就有时间陪孩子,陪爷爷,反倒是我爸,自己是老板了,却总没时间陪我和爷爷。”

    “我刚开始的时候,每天被张叔叔训练到浑身酸痛,我半夜都要来找药膏来贴。小叔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

    周易安深呼吸,平复了心情,但是程诗轶知道,他在哽咽,“我经常看到爷爷半夜在书房里看我们全部人的合照,他的眼泪还总是滴落在相框里。”

    周易安讲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眼眶湿润,“爷爷在给我将他年轻时候长征等艰苦事迹的时候,是一往无前,是所向披靡,是无所畏惧,是光荣,是开心,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么一个勇敢坚强的人,却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自己一个人在偷偷掉眼泪,而他偶尔还在说着我爸怎么就这么倔,就不肯回家看他一眼呢?”

    周易安抬起头后,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小叔,你刚刚说我和我爸妈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确实是,小的时候我需要他们,他们不需要我,现在我长大了,无论他们需不要我,我都不需要他们了。”

    周易安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牵着程诗轶离开了。

    程诗轶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她知道被亲人抛弃的痛,周易安就是这样被他家人在精神上抛弃了,在他最弱小无助,最需要大人的时候。

    周易安自己现在早已经恢复如初了,见程诗轶哭的像个泪人,手指在她的眼眶上擦拭,“傻瓜。”

    周易安准备走到主驾驶位置,程诗轶挡在车门前,“你心情不好,我来开。”

    “你确定?”

    程诗轶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说:“我这个是外露,你的是内敛。周老师,不表达出来,憋在心里,容易内伤。”

    程诗轶从周易安手中夺走钥匙,随手擦了下眼泪,走到主驾驶上,“周老师,在路上我就专心开车,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周易安牵着程诗轶的手,低下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吻,“这样也不知道吗?”

    程诗轶没好气地说:“你碰到我我肯定知道,你不碰我我就不知道。”

    程诗轶踩上油门,开始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程诗轶知道,周易安只是表面上看着无所谓而已,其实他内心不好受。

    周易安不像她,她之所以可以放下,是因为程建国的狠心,婚前出轨,婚后对她和程红不闻不问,所以她不会有任何感情。

    而周易安则不一样,他的父母在小时候虽然没管他,但是在衣食住行这些从没吝啬过,而且等他长大后也是想极力弥补,所以周易安才会伤心,才会矛盾。

    想要彻底硬下心肠,但又想到到他们的好,想要原谅他们,但是又无法忘记那个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极力渴望父母的陪伴却在每次期待中迎来失望,最终绝望的自己。

    所以程诗轶希望周易安此刻可以放松自己,让自己和自己好好对话,处理心中的矛盾。

    两人到家后,程诗轶想到中午周易安几乎没吃什么,准备去厨房下一点面条,周易安此刻就像一条被人丢弃的小狗,十分委屈,“诗轶,可以陪我呆一会吗?”

    程诗轶点了点头。

    程诗轶看了下手表,发现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们在床上躺着吧!等会累了直接睡觉。”

    程诗轶心想,睡一觉就好了,她之前每次难过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周易安将程诗轶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诗轶,你知道我为什么恨我爸,对我妈反倒不恨吗?”

    程诗轶摇了摇头。

    “在我小时候,我妈想要追求她的事业,没有管我,我之前理解不了,但是我后面理解了,因为她在和我爸成婚后,知道我爸的家世,她想要更加努力,成为更加配得上我爸的人。”

    “到了后来,我爸的商业越做越大,从房地产到娱乐、科技、饮食等产业都覆盖,她需要陪我爸出席很多活动,所以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我也不会怪她当初在事业和我两者中选择了事业,之后又因为我爸放弃了事业。因为能够陪伴她一身的人终究是她的爱人,我的出身正是因为他们相爱的结晶,所以她的选择我不会怨恨。”

    “但是我爸,他明明已经事业有成了,他总是不满足,总是想要站在更顶端,他在他的人生选择上选择了事业宏图的拓展,放弃了亲情。现在他想要弥补,我要让他知道没那么容易,我和爷爷不是他想要就能要,想放在一边就放在一边的。”

    周易安自嘲道:“他这些年过得太顺了,事业上总是顺风顺水,以为什么都是他想要就可以,我偏不让他如愿。”

    程诗轶的眼泪又再次不争气地落下来,程诗轶在周易安的后背抚摸,“易安,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点。”

    周易安慢慢地吻了程诗轶的眼角,“诗轶,我不难过。我很高兴。”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替我开心,替我难过,和我感同身受的人了,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但是我们又是合二为一的人,我们互相去感知对方的喜怒哀乐。”

    “我今天心里的难受你都替我感知了,所以我感受不到难受,我相反,我感受到了快乐。”

    周易安语音刚落,就在程诗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程诗轶抬起头,看着周易安,“我想让你更快乐。”

    程诗轶说完,鼓起勇气,在周易安的嘴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慢慢地舔舐。

    这是一个十分绵长的吻,久到程诗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主动的吻慢慢地变成由周易安主导的吻。

    周易安捧着他心爱的女孩,从额头、眼角、鼻翼、嘴唇到最后的耳垂,一遍遍,慢慢地亲吻、舔舐,犹如最虔诚的信徒。

    就在两个人都动情的时刻,周易安忽然间停下,“诗轶,你不用可怜我的。”

    程诗轶原本是因为害羞的脸此刻依旧是红彤彤的,只不过是生气的红。“你这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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