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很久,仍旧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烦死啦!”贝筝哀嚎着从满桌工具中抬起头,终于按下了接听键:“谁啊!”不知道是工作时间吗?打了那么久没人接,还不知道要挂断。

    这个人真是没有眼力劲儿。

    “贝小姐,是我啊,纪颂今。”纪颂今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像一只慵懒的猫。

    纪颂今?贝筝愣了一下。他来找我做什么?猜不出缘由,贝筝疑惑道:“纪总打给我,是有事吗?”

    “就想和贝小姐聊聊天。”纪颂今随意说道。

    “我跟纪总,好像没有什么可聊的。”贝筝微微蹙眉,不理会他的打扰:“我还有工作要做,先挂了。”说着,便要将电话挂断。

    “诶,别挂别挂!”纪颂今赶忙出声喊道:“贝小姐,我的确有事找你!”

    他的声音很大,纵使话筒不在耳畔,贝筝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重新将手机举回耳畔,贝筝耐着性子说道:“纪总有什么事?”

    “来我绿云找我吧。不见不散,我等你哦~”纪颂今却偏偏打哑谜,就是不告诉贝筝到底是什么事。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现在故意放软了几分,更是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怎么都像是在撒娇。

    可这种撒娇钻入了贝筝耳朵里,她只觉得,这个纪颂今,怎么这么......轻浮啊?

    “谁啊?”沈云泽听到贝筝挂断了电话,见她满脸都是无可奈何,随意问道。

    “纪颂今。”贝筝将手机丢在桌上,有些无语地看向沈云泽:“他一直都这么......轻浮吗?”

    沈云泽点了点头:“对啊。他可跟我这种良家男人不一样。”

    贝筝:“......”

    好吧,果然沈云泽也不太正常。她是脑子被门磕到了,才会去问他这个问题。

    正了正色,沈云泽严肃地看向贝筝“他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贝筝摊了摊手,不明所以:“他让我去绿云见他。”

    “见他?”沈云泽顿时就笑了。他摆了摆手,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凭什么认为你会去见他?”

    贝筝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凭我没见过世面吧?”

    绿云是江城数一数二的会所,不同于见山公馆,绿云以美食而闻名。将地点约定在这里,想来也是沈云泽早有调查,知道贝筝爱好美食吧。

    “他还真是投其所好。”沈云泽无奈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是一定会去的。但问题在于,去了之后,她要如何应对。贝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纪颂今不是善茬。但就他能让谢淡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云梦来看,他应该早就派人潜入了云梦,对公司下手了。而他要见自己的原因,无非是策反或是离间。

    贝筝瞥了一眼沈云泽,调侃道:“如果他点的菜太好吃,我控制不住跳槽了怎么办?”

    “那你就正好打入启颂,改名贝淡月咯。”沈云泽一本正经地说道。

    贝筝:“有没有人说过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沈云泽:“我觉得很有趣啊。”

    最终,贝筝与沈云泽商议,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管他呢,无论纪颂今在想着什么歪心思,自己那么聪明,还能应对不来吗?贝筝思索着,登上了前往绿云会所的车。

    “贝小姐。”一进绿云会所的大门,纪颂今的声音就传入耳朵,让人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其实,即使他不出声,也很难注意不到他。

    纪颂今身材高挑,却偏生得一副好面孔,一双桃花眼看人的目光怎么都像在调情,加上实在瘦的过分,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妖娆。

    用妖娆这个词来形容男人,贝筝觉得很不合适。可偏偏纪颂今,就是让人第一眼就想到这个词。

    大厅中央,纪颂今身穿黑色大衣,明明没有一丝装饰,在顶灯的照耀下却偏将满屋人都对比得失尽颜色。

    他大步朝贝筝走来。

    不待片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握住了贝筝的手:“贝小姐,你能来,我很荣幸。”

    纪颂今露出一副很是感动的表情,好像见到了贝筝是一件多么感天动地的大事。

    “哈哈,我也荣幸,我也荣幸。”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忱。

    贝筝尴尬地想将手抽回来,可纪颂今太用力,贝筝费了好大的力气,脸都快胀红了。

    纪颂今唇角微勾,终于放开了贝筝的手,不再故意逗弄她。

    示意贝筝走进包间,纪颂今热忱地为贝筝端茶倒水:“贝小姐,要喝金骏眉还是毛尖?”

    “贝小姐,吃蛋糕卷还是奶酪卷?”

    “贝小姐,想看《猪猪侠大战奥特曼》还是《霸王龙在月球扫垃圾》?”

    贝筝看着摆了满桌的甜品,终于哭丧着脸说道:“纪总,你直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啊?”纪颂今无事献殷勤,她实在是受用不起。

    既然已经点明,纪颂今也就不再装下去了。

    俯身坐在贝筝对面,纪颂今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指轻轻撑着下巴,看向贝筝的眼神满是探究:“贝小姐,我之前说过的话,你想清楚了吗?”

    纪颂今指的是在比赛那天,他告诉她沈云泽签下她另有所图的事情。

    贝筝眼神暗了暗,不去回答他的问题:“纪总输了比赛,这么久都没有释怀吗?其实失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太在意的。”

    “怎么会在意呢。”纪颂今不以为然,继续盯着贝筝:“只是,比赛不在意,贝小姐却让我很在意啊。”

    说完,他朝贝筝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

    贝筝欲哭无泪。

    老天爷,她想到了纪颂今会挖人,想到了纪颂今会用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甚至想到了他会挑拨离间,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用美男计。

    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吧,居然要这位老总主动献身勾引,未免也太过魔幻了。

    唇角向下撇了撇,贝筝笑着看向纪颂今:“纪总,我只是一个小职员,还不需要您亲自出马。”

    言外之意,拒绝,反对,请你立刻停止勾引我的行为。

    果然,纪颂今脸上的笑意僵硬了片刻。收起妖娆的底色,纪颂今整了整领口,换上了一贯的冷面,刚刚那身艳色瞬间褪去。

    冲贝筝露出一个职业笑容,纪颂今言辞恳切:“贝小姐见谅,我是真的对你倾慕已久。只是沈云泽待你不够真诚,我作为倾慕者十分心痛。”

    他的挑拨离间非常直白。虽然对他的话存疑,但既然自己与沈云泽是合作关系,而且彼此也相处得很好,那么贝筝就并不想去怀疑沈云泽。

    日久见人心。贝筝自认清醒,她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感,而不愿因为旁人的揣测,就疏远了自己的朋友。

    “腾”地起身,贝筝拂袖离去:“纪总,我不想听到任何揣测沈总的词语。告辞了。”

    纪颂今大步跨到贝筝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强硬地将她按回到座位上,纪颂今笑得恳切:“我就随意说说,贝小姐怎么就生气了?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抵触,毕竟商业社会,跳槽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不去看贝筝不满的脸色,纪颂今继续说道:“贝小姐,我今天既然要见你,就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你加入启颂,我可以答应给你5%的股权。”

    贝筝惊讶地看向纪颂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5%的股权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若对于启颂这样的上市公司来说,5%的股份已经达到了重大股权变动警示线,这是一个足以要求披露公告的股权变动。

    “纪总实在说笑吧?”贝筝皮笑肉不笑,婉拒了纪颂今的糖衣炮弹:“我不觉得我的价值,值得上启颂5%的股权。”

    她虽对金融与企业管理不慎了解,但也至少对自己有着合理评估。这根明显不符合自身价值的橄榄枝,八成是在画饼。

    即使纪颂今本人真的乐意大出血本,贝筝相信,他想让董事会其他董事通过这次变动,也不会是一件易事。

    见贝筝无动于衷,纪颂今继续抛出砝码:“我可以为你成立非遗研究部。你不相信股权,但我相信你想要这个——云梦不可能为你做到这么多。”

    “不必了。”这一次,连思索都没有,贝筝直接拒绝了。

    打开房门,贝筝回头看了纪颂今一眼,笑着说:“纪总也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不可能背叛沈云泽。”

    语毕,贝筝转身迈步向前,留给纪颂今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是一个传统的人,既然已经与沈云泽定下合作的契约,那么怎么可以为了利益就抛弃合作者呢?

    虽然纪颂今说的条件的确诱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在云梦的工作室刚刚起步,总是要从头做起,一点一点做大做强的。

    哼着小曲儿,脑海中的不安感渐渐消散,贝筝看着前方如火的夕阳,感觉浑身都温暖无比。

    纪颂今盯着贝筝离去的贝筝,眼神阴暗得像一条毒蛇。

    手掌握着桌上的玻璃杯,他白暂的手因为用力更显得骨节分明。

    “啪”地一声,玻璃杯碎裂开来,一片片落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渗出,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纪颂今却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贝筝,你真是好样的。纪颂今咬着牙,太阳穴处的血管崩崩直跳,让他的眼眸中带上了微弱的血丝。

    “我的诚意已经很足了,还不足够满足你吗?”纪颂今伸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广播部的电话,声音阴冷得像一条毒蛇:“喻部长,新锐设计师贝筝涉嫌抄袭的事,想必还没有新闻报道出来吧......”

    既然利诱无用,那就只好让你身败名裂了。到那时,恐怕你会求着我加入启颂吧。纪颂今阴恻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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