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情
【第3章】
楚宁心情愉悦。
倘若第二世或更早之前提前苏醒，她可能会对睡了洛尘冰这件事耿耿于怀，然后愧疚不安到内耗自己。
而今睡了七次，过程看不清楚但不该碰的不该探寻的都做了个遍。她不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便是洛尘冰当面讽刺，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杵着。
之所以高兴，与洛尘冰这个人无关，仅仅因为千篇一律的开局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疯狂重复相同的事情就是期待不同的结果，一个不一样的序幕，对她来说是好的开端。
乱云涧布满禁制，禁止飞行。
楚宁哼着歌离开法阵范围，一道传讯玉符凌空飞来，她施法拦下，醉月剑尊的讯息一个接一个亮起。
“去了何处？”
“为何不在升灵塔修炼？”
“过几日便是宗门选拔新人的日子，可要收几名弟子入门？”
“你大师兄自泣魂窟归来，有空去看看他。”
“……”
“不要靠近秦昧，他疯了。”
玉符里传出清朗而带有寒意的嗓音，楚宁当机立断御剑前往清越峰。
这辈子说什么也不当万剑宗掌门，谁当谁是狗！
想起那段被活活耗死的黑暗过往，顾不得汹涌而来的困意，抬手掐诀回了一道简讯。
“师父，在何处？我找你。”
醉月剑尊陨落后，她众望所归成为掌门人，既要操心万剑山存亡，又要操心灭世危机，把数以万计生命的重担扛在自己肩上。
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楚宁心中喟叹，手指拨弄过洛尘冰的身份令牌，光滑的玉料温热，其上还残留着令牌主人的火属性气息。
七世挣扎她方才醒悟，一腔孤勇救不了世，这个世界也不该她一个普通人来救。
醉月剑尊这样的强者才是最合适的救世主人选。
炎炎烈日的光笼罩全身，楚宁不适地眯了眯眼，往阴冷的地域飞行，顺道抓住两名眼熟的洒扫弟子，询问醉月剑尊的去向。
“我们也不知掌门去了何处，掌门这几日子神出鬼没的，行踪不定。”
“我数日前看见掌门在长留静院，应该在等大师姐。大师姐没遇见掌门吗？”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会儿，再看气质有所变化的楚宁，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鱼欢院的荷花开得正盛，大师姐去瞧瞧，兴许能碰上掌门。”
“是啊是啊，大师姐过去，掌门定然开心。”
楚宁抿直唇缝。
鱼欢院的名字取自鱼水之欢，意思不言而喻。
师徒成欢，比比皆是，在这个糟糕的大染缸里，醉月剑尊也不能幸免。
她前面本来还有不少师姐，听说在争宠中死光了。除了“二师兄”徐婳，剩下的都是男弟子。
醉月剑尊初时收她为徒，她还不知晓“师徒规矩”，闹了好大一场笑话。所幸她这师父凡事讲究你情我愿，没有丧心病狂搞强的，否则楚宁决计不会留在万剑宗。
“听闻大师兄回来了。”楚宁养成了随时随地打探司徒道清的习惯，“你们可知大师兄在何处？”
万剑宗上下皆知，楚宁才是醉月剑尊认定的继任者，唯一的“大师姐”。为避嫌，他们不称司徒道清“大师兄”。
“师兄尚在闭关。”
楚宁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忽然勾起唇。
好消息，司徒道清还在闭关。
何不趁他病，要他命？
祖龙血脉觉醒后，楚宁眼角浮现细微的鳞相，精美度堪比灵石水晶磨碎出来的精粉，颦笑间泛起璀璨夺魄的光晕。
两名弟子失神地望着她，等人走没影了后知后觉地捂住心脏。
“无怪乎掌门那般喜爱大师姐，我心跳的厉害，我也喜欢上大师姐了可如何是好？”
“把妄想收一收，三界最强者都没排上号，哪轮得到我们？”
……
鱼欢院里。
三界最强者此时正盘膝发呆，他广袖长袍，白色布绫蒙眼，高山神祗般清冷俊美的脸微微低垂，身边横悬一柄出鞘的灵剑，吞吐灵光，恍若星河流转。
戚寻的神识遍及万剑山，唯独进不去禁制遍布的十险之地。
乱云涧便是十险之一。
察觉楚宁气息的那一刻，戚寻同步抬眸，侧着脸看向院门口。
楚宁太想干掉司徒道清了，兴冲冲地跑来找醉月剑尊，双腿自飞剑落地便要跨入鱼欢院，前脚抵上门槛突然心跳骤停。
她生硬地收回右腿，鬼使神差地看了看四周。
还好，没人看见。楚宁长舒一口气。
她敢发誓，今日被人看见走进鱼欢院，明日就会有大批拜访者上万剑山。
楚宁的名声和她的名字南辕北辙。她年少轻狂，把醉月剑尊睡弟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笑话、批判的不是醉月剑尊，而是醉月剑尊座下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楚宁。
收异性弟子，要么留着做双修道侣，要么用来暖床玩乐，在修真界这是约定俗成的“师徒规矩”，也就半路出家的楚宁浑然不知。
修真界如今谈论醉月剑尊，少不得提她的名字，赌她何时拜倒在剑尊的道袍下。
“进。”戚寻的声音响起。
楚宁对着无人的空气执了个弟子礼，“弟子前来，是想询问师弟秦昧之事。”
“进来说。”
楚宁有点丧：“……”非进不可吗？您就不能出来？
她用余光仔细观察附近，偷感十足地溜进去。
楚宁穿越竹林，往鱼欢院深处走，不消片刻，弥漫的水雾里出现一道人影。
戚寻半靠水潭，长发丝丝缕缕披散肩头，像黑色瀑布顺滑而下，眼边挂着半透明的白色布绫，红唇鲜艳饱满，似抿非抿。
褪去刺骨冷冽的戚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剑尊，却给人触手可及手可捞月的错觉。
不得不说，戚寻是有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资本。
他可以是手持戒鞭教导宗规戒律的尊长，也可以是引人堕入地狱的妖鬼，两个极端矛盾结合在一起，足以令女子为之疯狂。
白色道袍垂挂岸边，凌乱不堪不复整洁，透着糜烂堕落的蛊惑，引.诱天真的猎物步入陷阱一探究竟。
若非亲眼所见戚寻清心寡欲了上百年，楚宁还以为这里经历过一场不可描述的混战。
楚宁扫了眼被戚寻丢弃在一旁的本命剑。
银白长剑漂浮过来，熟稔地靠近她，泛出阵阵灵光。
她穿来这里第一个遇见的便是戚寻，把他当最知心的朋友、最好的师父，乃至最信任之人，直到被戚寻点名侍寝，她的世界观受到冲击，堪称史诗级灾难般的毁灭。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觉得戚寻收她为徒就是为了方便睡她，她对戚寻失去信任，无法用从前的目光看待他，加之修真界传出的赌局，对他更加敬而远之。
前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楚宁过了憋屈的年岁，是今一想，她干嘛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身正还能影子歪呢。她师父想睡她是他的事，她又不想睡她师父！
纯洁的师徒情一去不复返，那就努力搭建战友情，抛开感情不谈，戚寻的实力的确值得期待。
那就试着救一救他？
楚宁盘算盯紧三个人的可能性，感觉任重而道远。司徒道清如何灭世，洛尘冰为何毁容，戚寻因何而死，皆是谜团。
戚寻看了她一眼便道：“你和洛尘冰交.媾了多久？”
楚宁：“？？？”
啊啊啊！你用词怎么这么粗暴啊！
楚宁耳根涨得通红，脑海警铃大作，催促她赶快把戚寻引到司徒道清那里，结束眼前羞耻的话题。
“师父在玉符里说秦昧疯了，发生了何事？”
“楚宁，你为何不问问徐婳？”戚寻说完，发觉身体某部分刺冷发麻，以致丧失了感觉。
在山腰问司徒道清，过来问秦昧，再凑个徐婳，被楚宁遗忘的便只有他这个师父。
楚宁一怔，徐婳怎么了？记忆里，戚寻死了徐婳都好好的，戚寻都死了徐婳能有什么危险，挺安全的啊。
“她也出事了？”
戚寻望着她的脸，冷若冰霜地站起身，被水浸湿的布料映出浅嫩的肤色，水滴湿哒哒地溅上白皙的脚踝。
他不回答也不说话，拎起外袍披上。
楚宁估摸着自己就是受不了这个气氛，才没对戚寻动心。
根据穿越定律，她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十有八九会成为男朋友，到她这，定律完全被打破。她把这个世界所有的脸都丢在戚寻身上了，戚寻跟她的黑历史一个级别。
“有关秦昧的事你去问司徒道清，本尊不想提他。”
楚宁就等这句话！
“大师兄在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关。”楚宁担忧道，“我想去看看秦昧，师父告诉我他去了何处吧。”
楚宁和秦昧年龄相仿，关系比其他弟子近，戚寻没有怀疑，面色冷然道：“他疯了，你莫要去见他。”
“那我只能等着大师兄出关吗？”
司徒道清与秦昧一同从泣魂窟出来，只有他清楚秦昧身上发生的事。
戚寻表情冷了冷。
“大师兄为何一回来便闭关，他是突破还是受伤了？”楚宁适时提出疑惑，表达对这位灭世者的关心，“秦昧疯了，大师兄可有出事？”
戚寻望着楚宁，白绫遮目。
片晌，古井无波道：“本尊送你去见你大师兄。”
楚宁目的达成，抱着剑等戚寻带路。
戚寻说出口的话绝不往回收，这还是她前世偶然发现的。
说不提秦昧便绝口不提秦昧，哪怕中间会兜一个很大的圈子，哪怕“他自身不愿意提及、却要亲自带她去问司徒道清”有多离谱。
这些再离谱也离谱不过戚寻把掌门之位给她，费尽心机想方设法让全宗上下承认她，弥留之际还对她寄予厚望。
楚宁打心底认为自己就一普通人，到这里也没什么不一样。
变异冰灵根、祖龙血脉、先天破魔体，附加万中无一的穿越，也曾让楚宁希冀自己是主角，能在危急时刻爆发出石破天惊的潜力，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然而她不是。
在这个混乱的修真时代，变异灵根多如狗。三个东方面孔，必出一个祖龙血脉。
先天破魔体更是鸡肋，接触魔族会被短暂同化，外表变异一下然后屁用没有，修真界多的是探查魔族的法器。
眼下倒是有点作用，司徒道清身负重伤，难以隐藏魔气，她当着戚寻的面暴露他，司徒道清就完蛋了。
戚寻还在盯视楚宁。
楚宁心知他看不出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但被白绫后的眼睛盯住，那种强烈的被洞悉的窒息感非常不好受。
“走吧。”戚寻收回视线，率先往外走。
楚宁不自觉拧紧的眉头一松，愉快地跟在后面。
她和司徒道清斗了七世，回回伤痕累累，次次不得安生，第八幕第一回合便要打出完美结局了吗？
“很开心？想到了何等美事？”戚寻发出一声轻笑，以朋友聊天的语气探讨，和初见楚宁时一样接地气。
楚宁疏离的态度稍缓，正要开口回答，却听他道：“火急火燎的。你身上的火灵快溢出了。”
楚宁试图劝阻他：“师父，为何不御剑？”
戚寻捏了捏鼻根，语重心长：“等你吸收完元阳。”
他考虑楚宁腼腆的性子，难得解释清楚：“司徒道清闭关之所不清净，人多眼杂，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你不会喜欢。”
知道你看出来了，非要这么坦率地说出来么！
楚宁木着滚烫的脸，竭尽全力闭耳塞听，脑海循环陈粒的《走马》。
世界孤立我
任它奚落
我只保持我的沉默。
楚宁心情愉悦。
倘若第二世或更早之前提前苏醒，她可能会对睡了洛尘冰这件事耿耿于怀，然后愧疚不安到内耗自己。
而今睡了七次，过程看不清楚但不该碰的不该探寻的都做了个遍。她不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便是洛尘冰当面讽刺，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杵着。
之所以高兴，与洛尘冰这个人无关，仅仅因为千篇一律的开局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疯狂重复相同的事情就是期待不同的结果，一个不一样的序幕，对她来说是好的开端。
乱云涧布满禁制，禁止飞行。
楚宁哼着歌离开法阵范围，一道传讯玉符凌空飞来，她施法拦下，醉月剑尊的讯息一个接一个亮起。
“去了何处？”
“为何不在升灵塔修炼？”
“过几日便是宗门选拔新人的日子，可要收几名弟子入门？”
“你大师兄自泣魂窟归来，有空去看看他。”
“……”
“不要靠近秦昧，他疯了。”
玉符里传出清朗而带有寒意的嗓音，楚宁当机立断御剑前往清越峰。
这辈子说什么也不当万剑宗掌门，谁当谁是狗！
想起那段被活活耗死的黑暗过往，顾不得汹涌而来的困意，抬手掐诀回了一道简讯。
“师父，在何处？我找你。”
醉月剑尊陨落后，她众望所归成为掌门人，既要操心万剑山存亡，又要操心灭世危机，把数以万计生命的重担扛在自己肩上。
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楚宁心中喟叹，手指拨弄过洛尘冰的身份令牌，光滑的玉料温热，其上还残留着令牌主人的火属性气息。
七世挣扎她方才醒悟，一腔孤勇救不了世，这个世界也不该她一个普通人来救。
醉月剑尊这样的强者才是最合适的救世主人选。
炎炎烈日的光笼罩全身，楚宁不适地眯了眯眼，往阴冷的地域飞行，顺道抓住两名眼熟的洒扫弟子，询问醉月剑尊的去向。
“我们也不知掌门去了何处，掌门这几日子神出鬼没的，行踪不定。”
“我数日前看见掌门在长留静院，应该在等大师姐。大师姐没遇见掌门吗？”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会儿，再看气质有所变化的楚宁，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鱼欢院的荷花开得正盛，大师姐去瞧瞧，兴许能碰上掌门。”
“是啊是啊，大师姐过去，掌门定然开心。”
楚宁抿直唇缝。
鱼欢院的名字取自鱼水之欢，意思不言而喻。
师徒成欢，比比皆是，在这个糟糕的大染缸里，醉月剑尊也不能幸免。
她前面本来还有不少师姐，听说在争宠中死光了。除了“二师兄”徐婳，剩下的都是男弟子。
醉月剑尊初时收她为徒，她还不知晓“师徒规矩”，闹了好大一场笑话。所幸她这师父凡事讲究你情我愿，没有丧心病狂搞强的，否则楚宁决计不会留在万剑宗。
“听闻大师兄回来了。”楚宁养成了随时随地打探司徒道清的习惯，“你们可知大师兄在何处？”
万剑宗上下皆知，楚宁才是醉月剑尊认定的继任者，唯一的“大师姐”。为避嫌，他们不称司徒道清“大师兄”。
“师兄尚在闭关。”
楚宁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忽然勾起唇。
好消息，司徒道清还在闭关。
何不趁他病，要他命？
祖龙血脉觉醒后，楚宁眼角浮现细微的鳞相，精美度堪比灵石水晶磨碎出来的精粉，颦笑间泛起璀璨夺魄的光晕。
两名弟子失神地望着她，等人走没影了后知后觉地捂住心脏。
“无怪乎掌门那般喜爱大师姐，我心跳的厉害，我也喜欢上大师姐了可如何是好？”
“把妄想收一收，三界最强者都没排上号，哪轮得到我们？”
……
鱼欢院里。
三界最强者此时正盘膝发呆，他广袖长袍，白色布绫蒙眼，高山神祗般清冷俊美的脸微微低垂，身边横悬一柄出鞘的灵剑，吞吐灵光，恍若星河流转。
戚寻的神识遍及万剑山，唯独进不去禁制遍布的十险之地。
乱云涧便是十险之一。
察觉楚宁气息的那一刻，戚寻同步抬眸，侧着脸看向院门口。
楚宁太想干掉司徒道清了，兴冲冲地跑来找醉月剑尊，双腿自飞剑落地便要跨入鱼欢院，前脚抵上门槛突然心跳骤停。
她生硬地收回右腿，鬼使神差地看了看四周。
还好，没人看见。楚宁长舒一口气。
她敢发誓，今日被人看见走进鱼欢院，明日就会有大批拜访者上万剑山。
楚宁的名声和她的名字南辕北辙。她年少轻狂，把醉月剑尊睡弟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笑话、批判的不是醉月剑尊，而是醉月剑尊座下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楚宁。
收异性弟子，要么留着做双修道侣，要么用来暖床玩乐，在修真界这是约定俗成的“师徒规矩”，也就半路出家的楚宁浑然不知。
修真界如今谈论醉月剑尊，少不得提她的名字，赌她何时拜倒在剑尊的道袍下。
“进。”戚寻的声音响起。
楚宁对着无人的空气执了个弟子礼，“弟子前来，是想询问师弟秦昧之事。”
“进来说。”
楚宁有点丧：“……”非进不可吗？您就不能出来？
她用余光仔细观察附近，偷感十足地溜进去。
楚宁穿越竹林，往鱼欢院深处走，不消片刻，弥漫的水雾里出现一道人影。
戚寻半靠水潭，长发丝丝缕缕披散肩头，像黑色瀑布顺滑而下，眼边挂着半透明的白色布绫，红唇鲜艳饱满，似抿非抿。
褪去刺骨冷冽的戚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剑尊，却给人触手可及手可捞月的错觉。
不得不说，戚寻是有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资本。
他可以是手持戒鞭教导宗规戒律的尊长，也可以是引人堕入地狱的妖鬼，两个极端矛盾结合在一起，足以令女子为之疯狂。
白色道袍垂挂岸边，凌乱不堪不复整洁，透着糜烂堕落的蛊惑，引.诱天真的猎物步入陷阱一探究竟。
若非亲眼所见戚寻清心寡欲了上百年，楚宁还以为这里经历过一场不可描述的混战。
楚宁扫了眼被戚寻丢弃在一旁的本命剑。
银白长剑漂浮过来，熟稔地靠近她，泛出阵阵灵光。
她穿来这里第一个遇见的便是戚寻，把他当最知心的朋友、最好的师父，乃至最信任之人，直到被戚寻点名侍寝，她的世界观受到冲击，堪称史诗级灾难般的毁灭。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觉得戚寻收她为徒就是为了方便睡她，她对戚寻失去信任，无法用从前的目光看待他，加之修真界传出的赌局，对他更加敬而远之。
前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楚宁过了憋屈的年岁，是今一想，她干嘛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身正还能影子歪呢。她师父想睡她是他的事，她又不想睡她师父！
纯洁的师徒情一去不复返，那就努力搭建战友情，抛开感情不谈，戚寻的实力的确值得期待。
那就试着救一救他？
楚宁盘算盯紧三个人的可能性，感觉任重而道远。司徒道清如何灭世，洛尘冰为何毁容，戚寻因何而死，皆是谜团。
戚寻看了她一眼便道：“你和洛尘冰交.媾了多久？”
楚宁：“？？？”
啊啊啊！你用词怎么这么粗暴啊！
楚宁耳根涨得通红，脑海警铃大作，催促她赶快把戚寻引到司徒道清那里，结束眼前羞耻的话题。
“师父在玉符里说秦昧疯了，发生了何事？”
“楚宁，你为何不问问徐婳？”戚寻说完，发觉身体某部分刺冷发麻，以致丧失了感觉。
在山腰问司徒道清，过来问秦昧，再凑个徐婳，被楚宁遗忘的便只有他这个师父。
楚宁一怔，徐婳怎么了？记忆里，戚寻死了徐婳都好好的，戚寻都死了徐婳能有什么危险，挺安全的啊。
“她也出事了？”
戚寻望着她的脸，冷若冰霜地站起身，被水浸湿的布料映出浅嫩的肤色，水滴湿哒哒地溅上白皙的脚踝。
他不回答也不说话，拎起外袍披上。
楚宁估摸着自己就是受不了这个气氛，才没对戚寻动心。
根据穿越定律，她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十有八九会成为男朋友，到她这，定律完全被打破。她把这个世界所有的脸都丢在戚寻身上了，戚寻跟她的黑历史一个级别。
“有关秦昧的事你去问司徒道清，本尊不想提他。”
楚宁就等这句话！
“大师兄在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关。”楚宁担忧道，“我想去看看秦昧，师父告诉我他去了何处吧。”
楚宁和秦昧年龄相仿，关系比其他弟子近，戚寻没有怀疑，面色冷然道：“他疯了，你莫要去见他。”
“那我只能等着大师兄出关吗？”
司徒道清与秦昧一同从泣魂窟出来，只有他清楚秦昧身上发生的事。
戚寻表情冷了冷。
“大师兄为何一回来便闭关，他是突破还是受伤了？”楚宁适时提出疑惑，表达对这位灭世者的关心，“秦昧疯了，大师兄可有出事？”
戚寻望着楚宁，白绫遮目。
片晌，古井无波道：“本尊送你去见你大师兄。”
楚宁目的达成，抱着剑等戚寻带路。
戚寻说出口的话绝不往回收，这还是她前世偶然发现的。
说不提秦昧便绝口不提秦昧，哪怕中间会兜一个很大的圈子，哪怕“他自身不愿意提及、却要亲自带她去问司徒道清”有多离谱。
这些再离谱也离谱不过戚寻把掌门之位给她，费尽心机想方设法让全宗上下承认她，弥留之际还对她寄予厚望。
楚宁打心底认为自己就一普通人，到这里也没什么不一样。
变异冰灵根、祖龙血脉、先天破魔体，附加万中无一的穿越，也曾让楚宁希冀自己是主角，能在危急时刻爆发出石破天惊的潜力，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然而她不是。
在这个混乱的修真时代，变异灵根多如狗。三个东方面孔，必出一个祖龙血脉。
先天破魔体更是鸡肋，接触魔族会被短暂同化，外表变异一下然后屁用没有，修真界多的是探查魔族的法器。
眼下倒是有点作用，司徒道清身负重伤，难以隐藏魔气，她当着戚寻的面暴露他，司徒道清就完蛋了。
戚寻还在盯视楚宁。
楚宁心知他看不出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但被白绫后的眼睛盯住，那种强烈的被洞悉的窒息感非常不好受。
“走吧。”戚寻收回视线，率先往外走。
楚宁不自觉拧紧的眉头一松，愉快地跟在后面。
她和司徒道清斗了七世，回回伤痕累累，次次不得安生，第八幕第一回合便要打出完美结局了吗？
“很开心？想到了何等美事？”戚寻发出一声轻笑，以朋友聊天的语气探讨，和初见楚宁时一样接地气。
楚宁疏离的态度稍缓，正要开口回答，却听他道：“火急火燎的。你身上的火灵快溢出了。”
楚宁试图劝阻他：“师父，为何不御剑？”
戚寻捏了捏鼻根，语重心长：“等你吸收完元阳。”
他考虑楚宁腼腆的性子，难得解释清楚：“司徒道清闭关之所不清净，人多眼杂，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你不会喜欢。”
知道你看出来了，非要这么坦率地说出来么！
楚宁木着滚烫的脸，竭尽全力闭耳塞听，脑海循环陈粒的《走马》。
世界孤立我
任它奚落
我只保持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