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先生,你已经抽了四五只烟了。”青木神佑无奈地看着满地的烟头。

    南乡吐出烟雾,却仍没办法吐出烦躁:“赤木他会不会被那群人……”

    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青木神佑哭笑不得:“南乡先生你想太多了,照我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试探罢了。他们不会对赤木做太过分的事情的。”至少不会直接杀了他。

    □□组织也是要脸面的,再说了,安冈那家伙邀请来的吉川组组长能是纯粹的吉祥物吗?

    南乡:“道理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这个心啊……”

    神佑:“赤木他能是轻易死在这种地方的人吗?连生死线都能突破的人,绝对不会随便在这种地方殒命的。”

    “唉,是啊。”南乡猛地吸了一口香烟。

    烟味钻入呼吸,神佑继续宽慰道“他说三十分钟就能把事情解决好,就肯定能。您慢点抽,打从我今天见您,您这一整盒烟都快抽没了。”

    青木神佑与南乡不同,她很确信他不会有事。

    南乡听了神佑的话,心下稍宽解了些许,倒是不抽烟了,改问时间了。

    隔个几分钟就问问过了多久。

    神佑觉得问就问吧,总比吸烟好的多了吧。

    烦是烦了些,也不过就是再被骚扰十分钟的事情。

    门铃作响,赤木茂淡然从酒馆走出。

    南乡如同膝跳反射一般,快步向前将赤木茂揽入怀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高兴过后,复又担忧。

    “嗯,没看到我毫发无损吗?”赤木插兜,平静说道。

    南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拍着赤木的后背连说了几个那就好。

    神佑在一旁看得可喜,南乡先生一个中年男人,在赤木茂面前显得像个小弟。

    赤木茂瞥见她偷笑的脸,问:“那是什么?”

    他目光看向的是自己拿在手上的那包衣服。

    “是你之前落在麻将馆里的衣服,还有一件外套,”神佑想起自己此行的借口,把袋子递过去,“我都洗的很干净啦。”

    她笑着看向赤木身上那件衬衫,意有所指。这可是她的新制服,穿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吧。

    赤木茂挑了下眉,接过神佑递过来的袋子。

    “谢谢。”他对神佑说到。

    “不客气。”青木神佑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南乡先生忽然被一通电话急召,简单说了缘由便火急火燎地离开。

    只剩下赤木茂和青木神佑并肩而行。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彼此都沉默着。

    “明明穿着校服到处跑,却没怎见你去过学校。”青木神佑忽然道。

    赤木茂揶揄:“我也常在校外碰见你。”

    他们两个半斤八两,逃学惯犯。

    两人相视,街道车水马龙,偶有微风拂过。

    青木神佑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什么被轻轻拨动,她感到无所适从,避开了赤木茂的目光。

    “去吃饭吗?和□□周旋应该挺浪费体力的吧,要不要去填饱肚子?”看着街道两旁的小餐馆,青木做出提议。

    赤木茂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别着的那把手枪,那是他和黑|道所作出的交易。

    他的声音低沉,夹杂了一些嘲讽:“不用了,待会我还有事要解决。”

    别了赤木茂后,神佑估摸着时间,也到了该回麻将馆的时候。

    但今天是周五,隔壁的木村会来麻将馆。

    姑妈每周和他固定幽会,青木厌烦那个男人,有时他的目光会像流涎的蛇一样,在她身上逡巡。

    她一般不会太早回去,一是为了避开木村,二是省得惹一身骂,她姑妈总对她有一种憎恨的偏见。

    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消磨时光,余光一瞥正好看见自己的老仇人。

    街道尽头,之前被她刺伤小腿的混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身后还站着六七个人。

    青木神佑心下一惊,立刻转头就跑。

    身后传来混混们的咒骂声,正离她越来越近,耳边是风的呼啸。

    但是这次他们有备而来,混混大哥脑袋似乎也开了壳,青木神佑对面追上来的两三个混混,身后是一群人的追赶,还有那句“堵住他”。

    青木止住脚步,环视四周,随便挑了一条小巷子便闪身跑了进去,巷子幽深曲折,带着腥臭的气味。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走才能逃出去,也不知道那条路上会有追兵。

    “如果神真的眷顾我,就让我顺利逃出去。”青木神佑心中默念,然后放弃思考,仅凭直觉行事。

    她灵活地穿梭在每一条巷子中,总能在追兵赶来前快速逃脱。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那鱼龙混杂的区域,来到了人烟稀少的旷阔地方。

    河水流动的声音和轮船鸣笛声潜入她的耳际,青木跌跌撞撞地向寻音而去,藏进一个巨大的集装箱里暂做休息。

    正当她平复呼吸时,一声枪响将她猛地惊起。青木神佑悚然一颤,小心地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绕到集装箱前,悄悄探寻枪声来源。

    在河的另一边,被喑哑白色灯光所笼罩的地方。银发的少年脸上带着残忍冷酷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一发子弹送入对方的另一条腿上。

    中弹的少年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待看清持枪的人是谁之后,一种电流般的刺激从脊髓深处产生。那个人是赤木茂,她无比确定。

    赤木茂将枪抵入找茬的混混口中,恐吓这个被吓到梯泗横流少年。

    神佑和他们隔着很远,那股骇人的冷意却仿佛围绕在自己身旁一样。赤木茂那近乎冷凝的镇定,宛若对待蝼蚁一般玩|弄着那群人。而她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旁观这一切。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那群混混仿佛失掉了魂魄一样瘫倒在地,最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而赤木茂一个人站在原地很久,明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青木神佑还是屏住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赤木茂才离开此处。

    神佑看见赤木的身影远去之后,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沿着河岸奔跑,找到一座桥,穿过过这条并不很宽的河,沿途回到赤木停留的地方。

    神佑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枪。

    被赤木随手扔在垃圾堆手枪和子弹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赤木开枪射向混混膝盖的画面。盯着那把左轮手枪和子弹许久,神佑将它们揣进自己的怀中,目光晦暗。

    天色昏暗,回到麻将馆的神佑正准备开门进去,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却袭上心头,青木神佑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她皱了皱眉,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推门进去之后便没有关上麻将馆的门。

    麻将馆早早关门,牌局无人收拾。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酒味,看到房间内部被打碎的酒瓶,神佑明白是她那个混账姑父又回来了。

    越靠近里屋酒味就越浓重,然而除了酒味以外还有血腥味。青木神佑心中警铃大作,直觉提醒她有事发生,她想也不想转身就逃。还未等她跑几步,一个瓷花瓶就从后面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花瓶碎开,水和血一并迸裂开来。她被这花瓶砸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神佑的后脑勺和后背都火辣辣的疼,血跟不要命似的往外流。在她身下,那把枪就在大腿处,有一种微妙的疼。

    身后姑父的咒骂声:“你个婆娘,老子不在家,你竟然敢绿了老子,真长胆了。”男人的声音粗暴凶狠,女人在痛苦地哭泣。

    “md还敢哭,老子tm弄死你。”两个巴掌响亮地回响在这间麻将馆,男人却还嫌不过瘾,一脚踹了过去。青木神佑的身边被甩过来一个半身赤裸、鼻青脸肿的女人。

    女人被打得丧失神智,痛苦地蜷缩着。神佑知道姑父是下了狠手,挣扎地想要站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男人比她更快。她的脖子被一只手狠狠地钳住,青木痛苦地呜咽出来,双手费力地要去挣脱他的束缚。

    “你个小杂种还想跑,老子给你吃给你住,你就让老子的婆娘和别人睡?”他酒气冲天,双目血红。青木神佑憋得满脸通红,意识开始涣散,下一秒她被用力地把扔在了墙上。

    神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头,身体被墙面狠狠一撞击,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震碎。

    男人向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婆娘背着我在外边找人,我就上了你这个婆娘的亲侄女,”男人笑容疯狂,欲望在他眼里翻涌:“你妈可是个万人|骑的娼|妓,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跟你妈一样,贱得很?。”

    看着男人步步逼近的脚步,神佑从心底泛上恶心与恐惧。她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努力地逃离这里。然而没有用,男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来,神佑从嘴里咳出鲜血。那把枪还在,还在她的口袋里,她强撑着痛苦把手伸进口袋,握住枪。

    “md,还敢逃。”男人生气地骂道,下一秒,一双手伸向了神佑的领口。刺啦一声,她的上衣被撕开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被粗糙的手摸过,开始战栗。

    “艹,不愧是妓、女的女儿,长得可真是白。你还没开、苞吧,让我尝尝。”那皮肤显然刺激了这个男人,他去松开自己的皮带。青木趁此将那把手枪从口袋里拿出藏在身后,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眼前一片血红。男人脱完自己的衣服后,一把褪下她的裤子。

    就在此时,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她奋力地扑向男人的腿边,死死抱住他。男人咒骂一身,回过头来想要踢开这坏他好事的婆娘。在男人回头的一瞬间,青木拿枪对准了他的后背,按动了扳手。

    枪声响起,鲜血喷溅。

    ==

    佐佐川酒店,庭院内流水深深,一派雅致景色。牌桌上的市川被赤木完全击溃,他近乎绝望地将手放在赤木的胡牌上,嘶哑地喊着不可能。胜负已定。他是对方派出的高手,没有人想到这个纵横多年的市川会败在一个仅13岁的少年手上,并且是以惨败收场。

    时至如此,对方也只能将八百万奉上。

    赤木冷漠道:“我拒绝,八百万加倍。”

    众人被赤木的话所震惊,赤木茂却不以为意:“这场赌博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收手这一说,不是吗?所以,加倍再继续。”

    “这场赌博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了,我们从没想到那个市川竟然会输,没有人可以和你再比了。”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还有市川先生吗,让他继续上场就行了。”赤木觉得可笑。

    “不……已经不行了,”对方面露难色,“他已经被你完全击溃了,市川已经没办法再赢你了,现在不可能,今后也不可能。”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场赌博,市川的一举一动仿佛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在的市川已经变成了可以被他随意掌控的傀儡,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的。

    南乡和安冈无意多生事端,已经拿到了八百万便不想节外生枝,便极力劝阻,从中调和。赤木茂坐在牌桌前,却感到无穷的空虚与无聊。死斗的世界充满了乐趣,但现实却了无生机。他对一切索然无味。

    “赤木,可真有你的。”南乡先生高兴地捧着手里的钱,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赤木茂只是冷漠地看着面前的麻将。金钱在这些人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当它无法成为赌注后对他而言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吸引力。

    南乡和安冈先生还沉浸在获得巨款的喜悦中,赤木茂却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他懒散地从榻榻米站起,推门而出。清冷的月光映照庭院流水,惊起微薄的寒意。他拿出神佑还给他的外套穿上,手指在触摸到衣服时察觉到了硬物。

    是一串略显老旧的钥匙。

    赤木茂盯着手中那串钥匙,想起自己还未归还的衬衫。略加思索,他便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家麻将馆。想想也真是奇妙,每次到这里都是在经历过殊死搏斗后。不要命的夜间赛车是如此,和□□组织的疯狂赌博也是如此。

    他踏上楼梯,走到门口时发现,门并没有锁。那扇门半开着,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赤木茂直接走了进去,屋子里一片昏暗。麻将馆里凌乱非常,地上还有血迹,他听到内间传来声音,扭头看去。

    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趴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而在她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倒在一片血泊中,似乎像是死了。

    随即有什么东西抵上了他的腰。

    “别出声,不然我开枪杀了你。”

    青木神佑站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身后,一只手拿着枪抵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刀。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她把剩下的两发子弹全都贡献给了那个混账姑父,另一发子弹送给了她的姑妈。她不认为自己仅靠一把刀就能摆平这个外来者,但是枪可以成为威吓的武器。

    “我不过是来还衬衫而已,就算晚了几天也不用杀了我吧。”赤木茂道。

    “赤木君?”青木神佑惊讶地看着他,放下了手里的枪,“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便失去了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昏倒在地。

章节目录

[主斗牌]以神域为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陈山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陈山河并收藏[主斗牌]以神域为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