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鹤其实没啥钱财,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虽已上过战场,其实并没有正规的军籍身份,江崇亮从自己的俸禄里拨了一部分给她,她没啥用钱的地方,所以攒了一些,不过大部分积蓄留在了塞北,此次南下并没有带多少。

    好在她用钱的地方还是不多。

    一路问着找到了白家庄,可能是时辰并不太早了,没有别的客人。

    江云鹤将青鸾安置在外面,它跟了她多年,很听话,不用绑着也不会乱跑。她挑了门帘走进庄内,就见掌柜的坐在桌后打着瞌睡。

    “掌柜的,赛马场怎么走?”

    掌柜的白余猛然惊醒,看着来人,眯了眯眼:“这位小娘子,都这个点了,怕是赶不回来。”

    燕都是大燕京都,城门守卫森严,到点就必须关闭。

    “无妨,大不了就明早回来。”江云鹤也没多想。

    “这……”白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她打扮,确实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姐,大概也不会拘束于规矩,便也不多问,取了票递给她,“一两银子。”

    这么贵,江云鹤皱了皱眉,要这么算,她带在身上的钱可不够她去几次。

    她还是买了票,至于之后如何就再做打算吧。

    这票也颇有讲究,上面印着白家庄的印,还有前往马场的地图,倒省了问路的麻烦。

    江云鹤将票揣好,出去牵着青鸾快步走着。官道上人并不多,她赶着时间,走得很快,到城门时日头已然西斜。

    城门官吏提醒她道:“姑娘这个时候出城是有何事?再有两个时辰城门就关了,可就回不来了。”

    江云鹤只笑了笑:“无妨,我自有去处。”

    交流间,就见一侍卫模样的人赶着马车,那马车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里面坐着何人。

    江云鹤没管,牵着青鸾与马车错身而过,只是她还是没忍住回了头,就见不许驾马闯荡的官道上,那辆马车轱辘着前行。

    *

    江云鹤以为那赛马场会是个多大多空旷的场地,到了却吃了一惊。

    就这巴掌大的地界,还好意思说是赛马场,还要收取一两银子,简直太坑人了。

    早就听闻当今圣上崇文,整个燕都都不尚武,更别提马上功夫了,看来传言非虚。

    不过来都来了,也只能逛逛,少赔点银子。

    交了票,就有人领着她去跑道。

    整个场地除去她之外,零散还有几个公子哥儿,基本都是被下人扶着坐在马背上,然后慢悠悠地走上两步,毫无技术含量。

    她这通身打扮非常不起眼,远看就像个小厮仆役,故而并没引起注意。

    跑道对面是固定靶,看来还是可以练练骑射的,不过距离很近,没啥含金量。

    “可以弓箭?”然而这么小的场地,单纯跑跑毫无必要,就算这骑射简单,倒是更有趣味些,江云鹤便转头问领她来的那人。

    那人自去取了弓箭,却很是小气,不过十支竹削箭矢,作工粗陋。

    江云鹤简直没话说,招了招手让他下去,自个儿又利落翻身上马,拽着缰绳几步就跑了起来,随后双手举起,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正好中那红心。

    竟是把毫无威力的竹箭打出了几分气势。

    这下旁人想不注意都难了,大理寺丞的小公子朱董博看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从马上爬下来,屁颠屁颠跑过来。

    江云鹤连忙刹住脚,有些生气:“公子干嘛往马蹄上撞,莫不是想讹诈我!”

    “怎么说话呢?”朱董博的跟班怒道。

    “唉唉唉。”朱董博忙推了跟班一把,赔笑道,“姑娘莫怪,是我的不是。不过都是情有可原,姑娘的箭法实在绝妙。”

    他最开始还以为是位公子爷,听了她开口才发觉是位姑娘。

    江云鹤骑在马上,一时摸不着头脑,道:“公子谬赞。”

    朱董博摆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在下一直都想拜个骑射师傅,可惜燕都上下竟找不出来一人。姑娘若是能够的话,在下愿意出大价钱。”

    该说他直白单纯还是傻呢?

    江云鹤心里叹气:“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学艺不精,恐难胜任。”

    这样直接就拒绝了啊,朱董博哭丧着脸,灰溜溜地退走了。

    倒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

    江云鹤骑了几圈,还是无聊,忍不住跑去问那管事。

    “城外是否有较长又少人经过的山道?”

    管事不疑有他,回道:“就在三里外有座云衡山,云衡山就有盘山道,不过山里野兽多,基本没人敢走。”

    “多谢,今日便到这吧。”江云鹤骑着青鸾,最后出了这白家赛马场。

    既然不能一马平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弯弯绕绕。

    反正四处无人,江云鹤便放了心地在路上驾马狂奔。

    *

    朱董博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沉思。

    那位姑娘定不是一般人,她骑的马分明是军马,难不成她是军中人?可是军中怎么会有女子呢?

    若真如此,女子尚能参军,他为何不能?

    思来想去之间,马车突然像被什么绊了一下,朱董博的脑袋毫无防备地往前一磕。

    “哎哟!”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阿岚,怎么回事?”

    跟班阿岚从马车边缘摔了下去,屁股痛得厉害,他忍着疼起身道:“不知怎的,马车轮子掉了一个。”

    “啊?能修好吗?”朱董博捂着脑袋,掀开窗帘看了看天色。

    “可恶啊,再不赶快点就赶不上回城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倒霉。

    阿岚检查了飞出去的车轮子,发现已经用不了了,有些丧气:“公子,修不好,要不直接骑马回去?”

    “你会吗阿岚?”朱董博欲哭无泪。

    “既然能驾车,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小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日遇到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江相国府上刚回来的三小姐,江云鹤。”

    “便是那个天生不祥的江云鹤?难怪啊。”

    朱董博本来也不信这些,可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哪里还能不信。

    “罢了罢了,我果然还是没那福气,此事烂在肚子里,别叫人知道。”朱董博到底还是对她心存敬意,在燕都这人人精明的地界长大,他自然了解舆论之锋利,若这江三小姐才回来就惹了晦气事,那她的日子又得不好过了吧。

    阿岚却不懂得这些门道,只当自家公子还存在那样的心思,忍不住劝道:“公子,学习骑射慢慢总能遇到良师,何必揪着她不放。还是要离远一些,万一发生更厉害的事,那就不好了。”

    “你照做就行。”朱董博不欲解释更多,只小心上了马,谨慎地盯着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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