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孝十三年,荷岸街上。
鱼龙混杂,人山人海的小吃街,客人刚在摊前驻足,老板便马不停蹄的推荐好物,边介绍边夸赞客人,生怕客人不满意离开。没料到,客人的随身物品竟被那贼人抢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响破云霄的呐喊声。
竹枝提着裙摆停步在客栈门前,脸颊微微泛红,她调整着呼吸。风吹动着枝叶,使树叶沙沙作响,呐喊声将树上睡觉的小猫吵醒,它从树上跳下来,舔了舔猫爪便又钻到小摊桌下继续睡觉。
青芽和木头跑到竹枝身后停下,竹枝对他们说:“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客栈小二看见来人,毕恭毕敬的迎上来,还没开口便被竹枝打断:“来壶茶水。”
“好嘞。”
竹枝找到客栈角落的桌子,几人坐下后,竹枝注意到窗户旁坐着的黑衣男子,那人就是竹枝要找的人。她仔细查看了一番,少年身着玄黑色衣袍,胸口绣有祥云图案,红绸发带将黑发竖起,碎发被风吹拂着。
青芽顺着竹枝的视线看过去,说:“这位公子像是王爷。”
木头也附和:“穿着和附近的人并不一样,也许是在等人。”
青芽问道:“小姐,老爷知道您偷偷出来,会不会生气啊。”
竹枝满不在乎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心,爹爹也只是多加几天禁足而已,今天是有要紧的事情我才这么做。禁足又怎样,我可以在屋里睡觉呀。”
竹枝平日喜欢热闹,也喜欢偷溜出门玩,被万常远知道之后会禁足几天。前几日因为被逮,竹枝喜提三天禁足,但今天她确实有要紧的事情,所以跟着买菜的青芽和木头翻墙出了门。
她进入正题:“窗户黑衣男子你们可看出是什么人?”
木头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他胸口的图案是什么了,”他压低声音说,“当初武孝帝的弟弟,就是如今的昱王爷在伟和山顶峰所绘制的祥云,后赐予…抱歉小姐,我忘记了。”
没有太多信息,竹枝摇头表示没事。
她回想昨晚的梦境,梦中的场景就是这家客栈。她很少梦到与日常相关的,一般都是一些竹枝没有见过的地方与人。但她敢肯定的是,梦境中那个经常出现且未曾见过正脸的身影都是同一个人,接触这么久,竹枝能分清楚是不是同一个人。
竹枝扫视一圈,这个客栈一楼是散桌,大概坐着的都是些农民干完活来喝酒的,梦里的那些人一眼便知是农民,所以范围在一楼。她跟小二要了纸和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作为府上小姐,竹枝还是会点琴棋书画的。
她边画边说:“木头,你一会拿着这个画像去寻找,然后询问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打听完之后记住一些要紧的话,回来复述给我。”她又让青芽给木头点银子,“一会要是有人装作不知道就给点银子。”
“好。”
画完,竹枝将画像给青芽和木头看,问画的怎么样。
青芽和木头对视片刻,连忙称赞画的好。
小姐画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虽然木头这么想,还是乖乖地去挨个询问。
其实竹枝在梦里见过许多身份的“自己”,她的梦如同话本小说,有剧情和连贯性,但是随机穿插出现。用话本小说回答就是,几本书混在一起,拿到哪章就读哪章,想按顺序读的话,需要靠自己的记忆力。唯一能得到慰藉的是,梦境并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的,给了竹枝喘息的时间。
竹枝说的要紧的事情就是那些农民,昨晚梦里的男子就是穿着窗户边那少年的衣服。他们二人一起在这里用餐,她微微低着头,视线看不清对面男子的脸。旁边的客人,也就是竹枝要找的农民。他原本正与自己桌上的朋友谈笑聊天,看到竹枝和黑衣少年后就凑了过来,嘴唇上下浮动,似乎在讲些什么。
明明离得很近,她却听不到男子在说什么,只能听到邻桌的吵闹和笑声。她转过头去,酒的味道冲她袭来,她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坐在她的身旁,她惊呼出声音,随后那男子又说了几句话,梦里的竹枝情绪五味杂陈,她非常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随后,黑衣少年冲那人挥拳,。竹枝最后闭上了眼睛,惨叫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她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梦境是真的吗,那黑衣少年究竟是谁。答案近在咫尺,竹枝无论如何也要解开谜团。
她盯着黑衣少年看了会,正要收回视线时,一只鸽子从窗户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子手边。竹枝看的很清楚,鸽子翅膀下有黑色印记。
她说:“锦衣卫?”
一般的印记都会在翅膀外面,这种较为隐晦的都是高等级的锦衣卫。
说到锦衣卫,竹枝梦到过锦衣卫杀戮的场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竹枝确实被惊吓过度吓醒的。
“小姐!小姐!”木头抱着画像回到座位上,小声汇报刚才打听的消息,“那些客官们本不愿意搭理我的,我听小姐的话给了些银子,他们说那人已经在客栈待了三天,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感觉这些又不够,去问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说没观察过他,不过刚来的时候不怎么低调,有很多人跟着他。”
竹枝向窗户那瞅了一眼,发现那人要走了,她想都不想,起身直冲那人走去。
那人身材高大,走一步路竹枝要走两步,眼看着要跟不上了,想要伸手去拍那人。
竹枝喊道:“公子留步—啊——”
明明要跟上了,竹枝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撞向一旁,那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竹枝瞬间身体倾斜,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保持身体平衡。
“啊!小姐!”青芽惊呼一声。
竹枝已经接受要摔倒的事实,她想,倒下以后不论多痛都要捂住脸,不然会很难看的。可她闭眼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疼痛,到底是哪个大块头把自己撞的痛觉也没有了?!!别让本小姐抓住是谁了!把我往死里撞,行刺是不是?
周围世界静悄悄,竹枝缓慢睁眼瞧。不睁眼的话竹枝可以继续装死,但是四目相对,刚才竹枝与那人的距离遥不可及,现在距离不仅近了,竹枝都快抱上他了!刚才或许是头晕,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人了。现在二人的姿势…竹枝背靠那人胸膛,双手抓着那人的胳膊,怎么看都是竹枝故意占便宜的。
许多人都抛过来好奇的眼光,还有人在捂嘴偷笑。
“对不起公子,你看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如您先带我出去?”
话音刚落,竹枝感觉到视线变暗,黑衣男子不知何时脱下的外衣盖在了竹枝脑袋上。一只手掌放在竹枝肩上,随后竹枝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带动,二人就这样出了客栈。
青芽和木头对视片刻,立即小跑追了上去。
脚步声越来越多,虽然竹枝心里还有些害怕,但不知什么缘由,她没有喊出声,心里劝自己应该信任他。
视线恢复光明,竹枝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青芽过来扶住竹枝的胳膊。
黑衣男子与另一个男子站在竹枝面前。竹枝四处观察了下,这是个没有人的巷子。
“多谢公子的相助,请问公子姓谁名谁,小女想要登门道谢。”
“不必了。”他声音过于冷淡,他比竹枝高半个头。竹枝根本不敢抬头看,生怕是个不好惹的王爷。
“这怎么行,小女若不能感谢公子的相助,怕是会夜不能寐。”
沉默片刻,那人终于说:“宋怀瑾,。”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人却没走,对竹枝毕恭毕敬说道:“我们公子是行府侯爷,名宋怀瑾,我是他的贴身侍卫,承枫。谢礼什么的就不必了,希望小姐不要将此事告知其他人,这便是小姐的谢礼。”
他又补充道:“我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刚才才匆忙离开,还望小姐不要介意。另外,若小姐想查刚才之人,我们可以帮忙。”
“好,我知道了。”竹枝说,“我是万常远之女竹枝,先不着急查,若要查,我再拜托你们吧。”
“不麻烦,属下告退。”
青芽等人走了才说:“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竹枝摇头:“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昏沉。”
她脑袋晕乎乎的,不太想解决此事,她告诉青芽备车回去。
“要去医馆瞧瞧吗?”
“大概是我今日太疲惫了,以防万一,我们去一趟吧。”
—
万府,竹枝卧房的庭院内。
竹枝本想在车上休憩一下,可是在马车上怎么也休息不好,回到府上更是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无精打采。
刚下马车便被她的随从拦住:“小姐,老爷现在在您的房间门口,二小姐现在也已经过去了。”
“阿枝呢?”万常远双手背后,徘徊于竹枝的庭院内。今一早他便听人说竹枝受了风寒,卧病不起。竹枝本身就带有寒气,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直至正午竹枝也未曾出门,万常远也没再收到竹枝的消息,放心不下前来看望。
“回老爷的话,小姐说刚服下药,现在正睡着呢。”守在门口的绿蕊回答说。
万常远蹙眉,刚要说什么便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万清鸢被红菊搀扶进来,娇滴滴的呼唤万常远:“爹爹,原来你在阿姐这儿呀。”
长安大户人家都知道商贾万常远有三女,大女儿竹枝,喜热闹好玩,却不与各家小姐往来,随已故母亲姓;二女儿万清鸢,性子温和聪慧伶俐;三女儿万南嘉,虽喜爱读书但沉默寡言,天赋异禀的她聪慧过人。三位在京城坐拥三枝花的称号。
竹母曾是洛阳最出名的女子,生是商贾之家,在长安城开创各个暴利行业,长安城从此繁荣昌盛起来。在洛阳更是有美人的称号,只是性子太犟,不顾反对与万常远私奔。
竹枝随了竹母的样貌与性子,因为太调皮因此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万南嘉因沉溺书中,不与各家小姐接触,所以很少被人提及。只有万清鸢经常出入各个名门贵族的府邸,名声可谓是交口称赞。
万常远很喜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他笑道:“鸢儿找爹爹有什么事呀。”
万清鸢走到万常远的身旁,欲言又止,表情如难以启齿般。万常远以为是很重要的事情,催促她赶快讲出来。
在万常远的追问下,万清鸢“迫不得已”的说:“我方才去了何府,回来的路上红菊说看到阿姐……”她凑到万常远耳边说了一些话,见万常远的脸色不太好,她担心的望着万常远,说:“我就想着红菊是不是看错了,毕竟阿姐受了风寒,又被禁了足,万万不可能是她的。”
一旁的红菊连忙跪下说道:“回老爷小姐,奴婢万万不敢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亲眼看到大小姐一旁跟着的青芽和木头,奴婢才确认的。”
万清鸢在一旁沉默着,观察万常远的表情变化。
万常远看了看屋内,还是不太相信。万清鸢对绿蕊说把竹枝喊起来。绿蕊有些慌乱,双腿跪下颤颤巍巍说道—
“小姐好久没睡好觉了,今日若是打搅了,奴婢万万承担不起。”
可在万清鸢看来,绿蕊是在帮竹枝打掩护。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这是在帮阿姐打掩护吗?阿姐要是像平时一般出门,我定不会说些什么,只是阿姐在禁足中,他人看到了,那便有一方是假的。若你帮阿姐打掩护,这才是你承担不起的。”
“可、可是二小姐你也说了,我家小姐尚在禁足中,怎么会出现在外头呢。”
万清鸢不想再与她浪费口舌,命红菊去开门时,庭院门口传来竹枝的声音。
“别为难我的丫鬟了,这事与她无关。绿蕊你先下去吧。”
万常远看见站在门口的竹枝脸色黑了又黑,他压低声音质问:“你说你受了风寒在屋内,又在禁足中,为何在外面?给我个解释。”
面对万常远强大的气场,竹枝丝毫不慌,她先让一旁拿着许多物品的木头和青芽离开,随后向万常远解释:“屋内太闷了,我从后门离开的,顺路买了些菜。”
万常远呵斥道:“你知道你在禁足中吗,我的话对你没用了是吧,这么快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竹枝说:“女儿风寒久久未愈,想让父亲请太医来,可是父亲总沉浸在账簿之中,我的丫鬟根本没有机会说。女儿走后门除了离医馆近,更是想要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万常远:“是爹爹对你的关爱少了些,以后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便好,今日的事情是爹爹误会你了,你想要什么?爹爹补偿你。”
他又补充道::“没出什么事吧?”他这么一问,竹枝便猜到万清鸢来院子里干了什么事。为了打消万常远的疑虑,她一五一十道来—
“女儿看完医馆之后去临近的客栈休息,临走的时候女儿未看清路,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遇到一位行侠仗义的公子出手相助,这才没弄出乌龙。”
竹枝话音刚落,万常远的贴身侍卫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讲了些事情,万常远对二人说道:“爹爹有要紧的事情,以后你想要什么爹爹都会给你买,鸢儿对这件事情有些兴趣,你若有空便讲给她听听,爹爹先走了。”
“好,爹爹慢走。”竹枝与万清鸢异口同声告别万常远。
等万常远的脚步声消失,竹枝转过身问万清鸢:“二妹,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呀,阿姐给你细讲。”她坐到桃树下的棋桌上,一手撑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万清鸢。
不难猜到,竹枝方才的话很有可信度,万常远却问了一个竹枝未提及的事情,那定是在这之前有人提起相关的事情了,只有万清鸢有这些兴致。
万清鸢呵笑:“你又对爹爹撒谎,何必呢?”
竹枝无所谓的耸肩:“咱俩相比,你的谎言似乎比我的更大更多吧?况且我方才并未撒谎,我确实去了医馆,确实去了客栈,也确实被人撞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和阿爹讲,我偷溜出去和别的男人私会去了?”
“是又怎样?”
鱼龙混杂,人山人海的小吃街,客人刚在摊前驻足,老板便马不停蹄的推荐好物,边介绍边夸赞客人,生怕客人不满意离开。没料到,客人的随身物品竟被那贼人抢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响破云霄的呐喊声。
竹枝提着裙摆停步在客栈门前,脸颊微微泛红,她调整着呼吸。风吹动着枝叶,使树叶沙沙作响,呐喊声将树上睡觉的小猫吵醒,它从树上跳下来,舔了舔猫爪便又钻到小摊桌下继续睡觉。
青芽和木头跑到竹枝身后停下,竹枝对他们说:“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客栈小二看见来人,毕恭毕敬的迎上来,还没开口便被竹枝打断:“来壶茶水。”
“好嘞。”
竹枝找到客栈角落的桌子,几人坐下后,竹枝注意到窗户旁坐着的黑衣男子,那人就是竹枝要找的人。她仔细查看了一番,少年身着玄黑色衣袍,胸口绣有祥云图案,红绸发带将黑发竖起,碎发被风吹拂着。
青芽顺着竹枝的视线看过去,说:“这位公子像是王爷。”
木头也附和:“穿着和附近的人并不一样,也许是在等人。”
青芽问道:“小姐,老爷知道您偷偷出来,会不会生气啊。”
竹枝满不在乎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心,爹爹也只是多加几天禁足而已,今天是有要紧的事情我才这么做。禁足又怎样,我可以在屋里睡觉呀。”
竹枝平日喜欢热闹,也喜欢偷溜出门玩,被万常远知道之后会禁足几天。前几日因为被逮,竹枝喜提三天禁足,但今天她确实有要紧的事情,所以跟着买菜的青芽和木头翻墙出了门。
她进入正题:“窗户黑衣男子你们可看出是什么人?”
木头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他胸口的图案是什么了,”他压低声音说,“当初武孝帝的弟弟,就是如今的昱王爷在伟和山顶峰所绘制的祥云,后赐予…抱歉小姐,我忘记了。”
没有太多信息,竹枝摇头表示没事。
她回想昨晚的梦境,梦中的场景就是这家客栈。她很少梦到与日常相关的,一般都是一些竹枝没有见过的地方与人。但她敢肯定的是,梦境中那个经常出现且未曾见过正脸的身影都是同一个人,接触这么久,竹枝能分清楚是不是同一个人。
竹枝扫视一圈,这个客栈一楼是散桌,大概坐着的都是些农民干完活来喝酒的,梦里的那些人一眼便知是农民,所以范围在一楼。她跟小二要了纸和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作为府上小姐,竹枝还是会点琴棋书画的。
她边画边说:“木头,你一会拿着这个画像去寻找,然后询问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打听完之后记住一些要紧的话,回来复述给我。”她又让青芽给木头点银子,“一会要是有人装作不知道就给点银子。”
“好。”
画完,竹枝将画像给青芽和木头看,问画的怎么样。
青芽和木头对视片刻,连忙称赞画的好。
小姐画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虽然木头这么想,还是乖乖地去挨个询问。
其实竹枝在梦里见过许多身份的“自己”,她的梦如同话本小说,有剧情和连贯性,但是随机穿插出现。用话本小说回答就是,几本书混在一起,拿到哪章就读哪章,想按顺序读的话,需要靠自己的记忆力。唯一能得到慰藉的是,梦境并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的,给了竹枝喘息的时间。
竹枝说的要紧的事情就是那些农民,昨晚梦里的男子就是穿着窗户边那少年的衣服。他们二人一起在这里用餐,她微微低着头,视线看不清对面男子的脸。旁边的客人,也就是竹枝要找的农民。他原本正与自己桌上的朋友谈笑聊天,看到竹枝和黑衣少年后就凑了过来,嘴唇上下浮动,似乎在讲些什么。
明明离得很近,她却听不到男子在说什么,只能听到邻桌的吵闹和笑声。她转过头去,酒的味道冲她袭来,她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坐在她的身旁,她惊呼出声音,随后那男子又说了几句话,梦里的竹枝情绪五味杂陈,她非常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随后,黑衣少年冲那人挥拳,。竹枝最后闭上了眼睛,惨叫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她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梦境是真的吗,那黑衣少年究竟是谁。答案近在咫尺,竹枝无论如何也要解开谜团。
她盯着黑衣少年看了会,正要收回视线时,一只鸽子从窗户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子手边。竹枝看的很清楚,鸽子翅膀下有黑色印记。
她说:“锦衣卫?”
一般的印记都会在翅膀外面,这种较为隐晦的都是高等级的锦衣卫。
说到锦衣卫,竹枝梦到过锦衣卫杀戮的场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竹枝确实被惊吓过度吓醒的。
“小姐!小姐!”木头抱着画像回到座位上,小声汇报刚才打听的消息,“那些客官们本不愿意搭理我的,我听小姐的话给了些银子,他们说那人已经在客栈待了三天,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感觉这些又不够,去问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说没观察过他,不过刚来的时候不怎么低调,有很多人跟着他。”
竹枝向窗户那瞅了一眼,发现那人要走了,她想都不想,起身直冲那人走去。
那人身材高大,走一步路竹枝要走两步,眼看着要跟不上了,想要伸手去拍那人。
竹枝喊道:“公子留步—啊——”
明明要跟上了,竹枝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撞向一旁,那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竹枝瞬间身体倾斜,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保持身体平衡。
“啊!小姐!”青芽惊呼一声。
竹枝已经接受要摔倒的事实,她想,倒下以后不论多痛都要捂住脸,不然会很难看的。可她闭眼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疼痛,到底是哪个大块头把自己撞的痛觉也没有了?!!别让本小姐抓住是谁了!把我往死里撞,行刺是不是?
周围世界静悄悄,竹枝缓慢睁眼瞧。不睁眼的话竹枝可以继续装死,但是四目相对,刚才竹枝与那人的距离遥不可及,现在距离不仅近了,竹枝都快抱上他了!刚才或许是头晕,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人了。现在二人的姿势…竹枝背靠那人胸膛,双手抓着那人的胳膊,怎么看都是竹枝故意占便宜的。
许多人都抛过来好奇的眼光,还有人在捂嘴偷笑。
“对不起公子,你看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如您先带我出去?”
话音刚落,竹枝感觉到视线变暗,黑衣男子不知何时脱下的外衣盖在了竹枝脑袋上。一只手掌放在竹枝肩上,随后竹枝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带动,二人就这样出了客栈。
青芽和木头对视片刻,立即小跑追了上去。
脚步声越来越多,虽然竹枝心里还有些害怕,但不知什么缘由,她没有喊出声,心里劝自己应该信任他。
视线恢复光明,竹枝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青芽过来扶住竹枝的胳膊。
黑衣男子与另一个男子站在竹枝面前。竹枝四处观察了下,这是个没有人的巷子。
“多谢公子的相助,请问公子姓谁名谁,小女想要登门道谢。”
“不必了。”他声音过于冷淡,他比竹枝高半个头。竹枝根本不敢抬头看,生怕是个不好惹的王爷。
“这怎么行,小女若不能感谢公子的相助,怕是会夜不能寐。”
沉默片刻,那人终于说:“宋怀瑾,。”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人却没走,对竹枝毕恭毕敬说道:“我们公子是行府侯爷,名宋怀瑾,我是他的贴身侍卫,承枫。谢礼什么的就不必了,希望小姐不要将此事告知其他人,这便是小姐的谢礼。”
他又补充道:“我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刚才才匆忙离开,还望小姐不要介意。另外,若小姐想查刚才之人,我们可以帮忙。”
“好,我知道了。”竹枝说,“我是万常远之女竹枝,先不着急查,若要查,我再拜托你们吧。”
“不麻烦,属下告退。”
青芽等人走了才说:“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竹枝摇头:“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昏沉。”
她脑袋晕乎乎的,不太想解决此事,她告诉青芽备车回去。
“要去医馆瞧瞧吗?”
“大概是我今日太疲惫了,以防万一,我们去一趟吧。”
—
万府,竹枝卧房的庭院内。
竹枝本想在车上休憩一下,可是在马车上怎么也休息不好,回到府上更是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无精打采。
刚下马车便被她的随从拦住:“小姐,老爷现在在您的房间门口,二小姐现在也已经过去了。”
“阿枝呢?”万常远双手背后,徘徊于竹枝的庭院内。今一早他便听人说竹枝受了风寒,卧病不起。竹枝本身就带有寒气,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直至正午竹枝也未曾出门,万常远也没再收到竹枝的消息,放心不下前来看望。
“回老爷的话,小姐说刚服下药,现在正睡着呢。”守在门口的绿蕊回答说。
万常远蹙眉,刚要说什么便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万清鸢被红菊搀扶进来,娇滴滴的呼唤万常远:“爹爹,原来你在阿姐这儿呀。”
长安大户人家都知道商贾万常远有三女,大女儿竹枝,喜热闹好玩,却不与各家小姐往来,随已故母亲姓;二女儿万清鸢,性子温和聪慧伶俐;三女儿万南嘉,虽喜爱读书但沉默寡言,天赋异禀的她聪慧过人。三位在京城坐拥三枝花的称号。
竹母曾是洛阳最出名的女子,生是商贾之家,在长安城开创各个暴利行业,长安城从此繁荣昌盛起来。在洛阳更是有美人的称号,只是性子太犟,不顾反对与万常远私奔。
竹枝随了竹母的样貌与性子,因为太调皮因此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万南嘉因沉溺书中,不与各家小姐接触,所以很少被人提及。只有万清鸢经常出入各个名门贵族的府邸,名声可谓是交口称赞。
万常远很喜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他笑道:“鸢儿找爹爹有什么事呀。”
万清鸢走到万常远的身旁,欲言又止,表情如难以启齿般。万常远以为是很重要的事情,催促她赶快讲出来。
在万常远的追问下,万清鸢“迫不得已”的说:“我方才去了何府,回来的路上红菊说看到阿姐……”她凑到万常远耳边说了一些话,见万常远的脸色不太好,她担心的望着万常远,说:“我就想着红菊是不是看错了,毕竟阿姐受了风寒,又被禁了足,万万不可能是她的。”
一旁的红菊连忙跪下说道:“回老爷小姐,奴婢万万不敢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亲眼看到大小姐一旁跟着的青芽和木头,奴婢才确认的。”
万清鸢在一旁沉默着,观察万常远的表情变化。
万常远看了看屋内,还是不太相信。万清鸢对绿蕊说把竹枝喊起来。绿蕊有些慌乱,双腿跪下颤颤巍巍说道—
“小姐好久没睡好觉了,今日若是打搅了,奴婢万万承担不起。”
可在万清鸢看来,绿蕊是在帮竹枝打掩护。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这是在帮阿姐打掩护吗?阿姐要是像平时一般出门,我定不会说些什么,只是阿姐在禁足中,他人看到了,那便有一方是假的。若你帮阿姐打掩护,这才是你承担不起的。”
“可、可是二小姐你也说了,我家小姐尚在禁足中,怎么会出现在外头呢。”
万清鸢不想再与她浪费口舌,命红菊去开门时,庭院门口传来竹枝的声音。
“别为难我的丫鬟了,这事与她无关。绿蕊你先下去吧。”
万常远看见站在门口的竹枝脸色黑了又黑,他压低声音质问:“你说你受了风寒在屋内,又在禁足中,为何在外面?给我个解释。”
面对万常远强大的气场,竹枝丝毫不慌,她先让一旁拿着许多物品的木头和青芽离开,随后向万常远解释:“屋内太闷了,我从后门离开的,顺路买了些菜。”
万常远呵斥道:“你知道你在禁足中吗,我的话对你没用了是吧,这么快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竹枝说:“女儿风寒久久未愈,想让父亲请太医来,可是父亲总沉浸在账簿之中,我的丫鬟根本没有机会说。女儿走后门除了离医馆近,更是想要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万常远:“是爹爹对你的关爱少了些,以后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便好,今日的事情是爹爹误会你了,你想要什么?爹爹补偿你。”
他又补充道::“没出什么事吧?”他这么一问,竹枝便猜到万清鸢来院子里干了什么事。为了打消万常远的疑虑,她一五一十道来—
“女儿看完医馆之后去临近的客栈休息,临走的时候女儿未看清路,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遇到一位行侠仗义的公子出手相助,这才没弄出乌龙。”
竹枝话音刚落,万常远的贴身侍卫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讲了些事情,万常远对二人说道:“爹爹有要紧的事情,以后你想要什么爹爹都会给你买,鸢儿对这件事情有些兴趣,你若有空便讲给她听听,爹爹先走了。”
“好,爹爹慢走。”竹枝与万清鸢异口同声告别万常远。
等万常远的脚步声消失,竹枝转过身问万清鸢:“二妹,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呀,阿姐给你细讲。”她坐到桃树下的棋桌上,一手撑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万清鸢。
不难猜到,竹枝方才的话很有可信度,万常远却问了一个竹枝未提及的事情,那定是在这之前有人提起相关的事情了,只有万清鸢有这些兴致。
万清鸢呵笑:“你又对爹爹撒谎,何必呢?”
竹枝无所谓的耸肩:“咱俩相比,你的谎言似乎比我的更大更多吧?况且我方才并未撒谎,我确实去了医馆,确实去了客栈,也确实被人撞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和阿爹讲,我偷溜出去和别的男人私会去了?”
“是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