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你是不是没学过物理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四个爪爪压强有多大,你这么大一头猪咪,我要被你踩断气了!”许一言戳着橘六的小爪子,想让它自动从她身上挪开。

    奈何橘六是九漏猫,根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还凑了脑袋过去撒娇,弄得许一言又心软了。

    “好好好我给你开罐罐好吗?”

    她来到橘六的房间,给它开了一个罐头,才得以解脱。一拍橘六的肥臀,嘟囔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快了。”卿殷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温轻出声:“快吃成大橘了。”

    许一言“欸”了一声,竟然来这么早?起身问他:“吃早餐了吗?”

    门边的人让开路来,见餐桌上一堆早点,她回眼不由轻叹:“你都快成我私人助理了。”

    “黎总把我安在师父手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任她搓扁捏圆。虽然没说,但他知道的。

    毕竟学东西也不能白学,这点学费比起她平日里带他见识的,予他方便的,算得上物超所值了。

    许一言则笑,小子别太上道了!

    洗漱之际,奶奶和贺姨也在客厅吃早餐,贺姨问卿殷他哥哥最近忙不忙?

    卿殷乖乖回答:“我没在家里住不太清楚,二姨你找他有事吗?”

    贺姨剥了鸡蛋给许一言,看了她一眼后又说算了,以后再说。卿殷也没再多问。

    吃完早餐,两人整装待发。卿殷接过贺姨递来的资料,对两位长辈的嘱咐微笑点头,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师父。

    等电梯时,许一言忍不住说:“有时候也别太乖了。”

    他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该不该他做的他都闷头干,比如成了她半个私人助理,这种事他完全可以拒绝。有时候话多,有时候又惜字如金,这段时间感觉阳光小伙都变深沉了许多。

    她既欢欣又惆怅,别是给小伙子带歪了吧?

    “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卿殷偏头轻笑,眼里亮晶晶的。

    许一言低头看着自己的石膏腿,想着等会就能摆脱束缚了,心中很是高兴,不经心答着:“算是吧,只是千万别哭错了人。”

    看着她的发顶,卿殷静默不语,半晌才点头:“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

    医生开了X光的单子让他们先去拍,看看情况再拆石膏。拍片的地方在风雨廊下一楼,要下两层台阶,许一言拄着拐杖走得很慢,很不方便,卿殷原本在一旁扶着她,他突然站定,将手上的检查单递给她,说:“我背你。”

    “欸?不……”她话还没说完,卿殷就下了一层台阶,正背对着她。

    许一言犹豫着,倒不是什么不好意思,而是很清楚自己的体重,本来她就高,这短时间在家静养,吃得太好太均衡,长胖了不少。

    “别担心,我平时健身的。”卿殷偏过头,似乎看出她在犹豫什么。

    被人戳中心思,她摸摸鼻子,开玩笑说:“你说的哈,背不起的话咱俩都很没面子。”

    “上来。”

    楼梯很旧,坡度平缓,他走得很稳,许一言揽着他的肩膀,没感受到什么颠簸摇晃,还有空打趣他:“看着挺瘦,力气倒是不小。”

    平台上,旁边透光花砖投来的光斑在他身上跳跃,扫过他微红的耳尖,忽明忽暗,许一言没注意到,揽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往下沉。

    不过,她听到了一声低笑,随即调侃他健身效果不错,背着她这身高体重加石膏下楼简直易如反掌。

    卿殷没觉得她有多重,说她挺健康的。将她放在等候长椅上,他则拿着检查单取号排队去了。

    许一言坐在椅子上扶着拐杖,刷手机刷得正起劲儿,身旁突然有人坐下,她也没太在意,只不过这人好像坐得离她太近,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点。

    可是这人忒不识趣,竟然跟着她挪动,看架势是打定主意要紧挨着她了,她关了手机,正准备开腔,抬眼的瞬间噎人的话突然堵在喉咙,错愕地看着身旁人,话也打了个转:“怎么是你们?”

    “姐,我喊你了,你没听见。”余惟肖扫了眼她的手机,游戏亲密度一直在涨,“这么多花啊?”

    许一言说自己没听见,什么时候喊她了?

    “就刚刚你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啊,我们在你后边。”趴人家背上开心得很,压根儿就没搭理他。

    她关了手机,扫了眼余惟肖身旁的人,他脖子上的护颈已经取下了,胸带藏在宽大的T恤里倒是看不出来,“来复查吗?”

    他“嗯”了声,手上捏着检查单,虽然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咸不淡,但莫名觉得他心情不算太好。

    可能是天热,又戴着紧身束带,不能随意动作,换位想一想,怎么也不可能开心得起来吧?

    “这单子要拿去排队的。”她提醒完余惟肖立刻拿单子去排队了,这一排长椅上只剩下两人,以免气氛尴尬,她率先开口:“你恢复得怎么样?”

    “不好。”余霁靠在长椅上,瞥了她一眼,淡淡说着:“夜里睡不着,疼。”

    不是预想中的答案,也没料到他丝毫不客套,可他一脸无奈,似乎很苦恼。毕竟他是因为救自己才伤得这么重,她微微皱眉:“医生怎么说?”

    “你请我吃饭的呢?”

    “……”刚刚不是在讨论伤情吗?想想自己好像确实还没有兑现出院时许下的诺言,但是那不是怕影响他休息嘛,为避免人家以为她是在推脱,她赶紧表态:“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都可以。”

    他沉吟不语,似乎真的在想什么时候去吃饭。

    卿殷回来看见余霁时愣了一瞬,向他点了点头,又握住许一言的拐杖说:“师父可以去了。”

    许一言被卿殷扶着走了几步后回身看向长椅上的人,嘱咐他:“想好了给我发微信,我来接你。”他这个样子开车可能不太方便。

    余霁极少露出张狂样子,礼貌修养一样不少。面对醉酒客人刁难其他顾客或者服务员,他也能平静地让保安给人扔出去,也会联系其家人带走,保障基本人身安全,所以她总觉得他少了一分生意人的精明,多了分世故之外的良善。

    可正当你以为他不显山不露水时,他又明晃晃告诉你,他心情不好,别来招惹。

    如同此刻,他一手搭在长椅上,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交叠的腿上打转,闻言只点了点头。

    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疏淡至极。

    许一言回过眼,重提要吃饭的是他,此刻没兴趣的也是他,这会儿也摸不准这顿饭到底是该请还是不该请,弄巧成拙不是她的本意,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被医生安排去拍片了。

    拍完片子出来时没看见两人,她给余惟肖发了个消息,随即拿着片子去了诊室。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启动锯子时,看得她颤了颤。锯开石膏的那一刻,仿佛千年桎梏一朝被破开,整个人松快地要起飞了。

    想起什么,她给余惟肖发去消息问检查怎么样,要不要等他们。

    余惟肖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检查还行,他哥开了车,不用等了。

    许一言捏着手机出神,伤还没好竟然还开车了?

    回家后,活动了几下,她不由大呼:“终于自由啦!”

    卿殷提醒:“医生说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做剧烈活动。”

    她挑眉,片刻后笑了,“带老六做绝育算剧烈活动吗?”橘六已经五个月了,是时候做绝育了。

    “……”

    橘六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嗖地一下从她脚边弹开,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两人找了好久才发现它躲在猫爬架后边。

    许一言把它薅出来,举到面前,一脸坏笑:“小东西你以为你跑得掉?昂?”

    橘六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想挣扎却只能兔子蹬。

    我真服辣!

    说干就干是对许一言的执行力最好的诠释,话音刚落就去找了外出包。

    橘六缩在沙发背后叫,模样很是可怜。奶奶在一旁笑,橘六对她的戒心小,奶奶一逗它就把头钻到奶奶怀里,只露出一个大屁股在外面。

    许一言才不吃这一套,直接给它屁股一巴掌,给它抱起来,卿殷早就拿着外出包候在一旁了。

    两人眼疾手快给小可怜塞了进去,许一言隔着网格和橘六摸摸手,笑着说:“我可以不讲武德,你必须守猫德。”

    “喵~”

    于是两人刚到家没多久又出了门,直奔宠物医院。车是卿殷开的,许一言见橘六也不闹了,就从包缝里给它塞了根儿小零食,橘六不愧是干饭猫,嚼得可香,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命运。

    卿殷也不愧是资深铲屎官,推荐的医院医生医术精湛,又快又稳,手术结束得比她预想中的更快。

    她看着橘六被抱出来,流着眼泪翻着白眼吐着小舌头,还是笑出了声,拿起手机怼上还在昏睡的橘六一顿狂拍,留下橘公公一张又一张的把柄。

    卿殷对此深有体会:“养了猫,最先扛不住的是手机内存。”

    她点点头表示很赞同,随后医生递过来一支很小的透明塑料密封袋,接过的时候还有些愣。

    不是,这玩意儿家属还得带走?

    卿殷在一旁忍笑,他都忘了这一茬了。

    ——

    取石膏做绝育忙活了大半天,许一言感觉腿有点胀,说明天去公司看看,搬了新地址还没去过的。

    卿殷瞥了眼她的腿,有些不赞同,“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许一言摇了摇头,太闲了也不好,晚睡晚起的,筋膜都粘连了。

    “你的腿最近还是别开车了,打车吧。”卿殷沉吟片刻,“或者我明天来接你。”

    许一言下意识地想拒绝,可卿殷却笑着说:“车钥匙给我吧,我等会回去就不用打车了,明天也好来接你,两全其美。”

    她点点头,这样也行。

    奶奶从房间出来没看见人,便问:“卿卿呢?”

    “走了。”许一言本来叫他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的,没想到人直接被电话叫走了。

    “你这个师父都不留人家吃饭的呀?”

    “他有事儿。”许一言嘿嘿一笑,坐近奶奶,神秘兮兮地说:“听电话好像是个女孩儿。”

    端汤出来的贺姨正好听到,“言言你没听错吗?他妈上次给我打电话说这孩子大学都要毕业了还没谈过恋爱,还有点发愁呢!还说他哥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结婚的打算也没有。”

    贺姨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哎呀,面前的人不就是母胎单身还奔三吗?

    她不由得笑了声:“三十也不急,好好看,好好找。”

    这怎么突然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虽然贺姨嘴上是在安慰,估计也是怕奶奶担心,给她找补呢。

    许一言后悔嘴快,而且万一不是,给卿殷徒增麻烦就糗了,又说:“打电话的可能是公司的人吧。”

    在两个长辈满含期待的注视下,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找了个借口溜回了房间。

    奶奶和贺姨相视一笑,也没拆穿。

    一回房间她就摇头,幸好跑得快,不然催婚的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至于卿殷嘛,大小伙子肯定能顶住炮火纷飞的!

    好徒弟,师父相信你!

    在包里找充电器的时候,她发现了用卫生纸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小密封袋。用食指拇指捏起来一看,啧啧称奇,遂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个久违的朋友圈。

    许总:「好小噢.图片.jpg」

    另外一个房间里,趴在猫窝里睡觉的小猫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周源评:「what's this?」

    许总回:「my dear cat's eggs」

    路远回:「s*it」

    邹成拥:「这就不得不提我昨晚上吃的碳烤牛蛋了」

    路远评:「你们为什么要在朋友圈这种公众场合讨论蛋的大小?」

    冉星评:「难道这是什么禁忌话题吗?」

    路远回:「不是,我只是觉得裆有点凉」

    周源回:「你也做绝育了?」

    路远回:「……」

    冉星回:「传下去,小路做绝育了」

    路远回:「s*it」

    何意思:「有些人的都挺小的,更别说猫了,毕竟体型摆在那」

    周源回:「传下去,路远挺小的」

    路远回:「……」

    许一言差点笑死在朋友圈,贺姨敲门叫她吃饭。

    饭桌上,屏幕上又弹出一个红点。点开一看,是个蓝天白云的风景头像。

    微信是第一次去Rosebud喝酒时加上的,按理说他也有周源他们的微信,可是她没见过他点赞评论谁,她都忘了这一茬了。

    坏了,他肯定看见了!

    余霁评:「断子绝孙还得被你公开处刑,做你家的猫蛮不容易的」

    咳咳咳,她一口汤直接呛到鼻子里去了,哇靠,这酸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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