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舟在车里静静抽完一支烟，开车门，进大门，大门后是天井，天井后是大厅，大厅后的中门有一偌大的院子正有人吱吱呀呀地唱戏，伙计远远迎上来：“陈记者，好等。”便领陈轻舟到二楼花楼去。
进了花楼，菜已经上齐，一张八仙桌只寥寥坐着两个人，刘易斯，基层工作人员代表杨宽。
杨宽对戏剧显然很有研究，附耳对刘易斯说：“这是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一个爱情悲剧，讲一个名叫祝英台的小姐女扮男装到杭州求学，与一位名叫梁山伯的书生互生爱慕，两人离别之际，祝英台对梁山伯吐露真情，让梁山伯早日求娶，梁山伯上门求娶，不料，祝英台的父亲早已将祝英台许配给马文才，大官的儿子，眼见姻缘无望，梁山伯悲愤病故，祝英台闻此噩耗，誓以身殉情，马家迎娶当日，祝英台花轿绕道至梁山伯坟前祭奠，霎时电闪雷鸣，风雷大作，坟墓爆裂出一道口子，祝英台纵身跃入，与梁山伯双双化为蝴蝶，飞离。”
刘易斯似懂非懂，陈轻舟出言道：“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她对刘易斯一笑，坐下，“你讲得很好，不错，只是有一点歧误：两人离别之前，祝英台对师母吐露真情，托她为二人作媒，又在离别之时，假借为妹作媒，让梁山伯早去求娶。如此，便是故事的全部。”
杨宽起身，从箸筒里拿出三双筷子，分别递给陈轻舟、刘易斯。
陈轻舟接过宽慰道：“你讲得真不错，逻辑清晰，语言流畅，复述得很清楚，让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很适合做速记，有兴趣到记者部做助理秘书吗？我身边正好缺个人手。”
杨宽坐下，摇头。
陈轻舟取了几张纸分别递给杨宽、刘易斯：“擦筷子。也是，你正忙着事关报社前景的大事业，这点小事只会耽搁你前进的步伐。”她笑着眨了眨眼，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这筷子看着很干净。”刘易斯说。
陈轻舟道：“看不见的地方可有许多细菌，吃了要生病的。你们喝茶吗？”
两人摇头。
“在茶杯里涮涮吧，更保险些。”陈轻舟起身为两人和自己倒茶，坐下，拿筷子在里面洗了洗，用纸擦干，架在茶杯上，“筷架不见得洗，茶杯一定是要洗的，毕竟是要过口的东西，在外吃饭就是这点不好。”
刘易斯未置可否：“这么大的饭店。”
陈轻舟笑着摇头：“谁知道了？你赌人家是这么大的饭店，人家赌你赌人家是这么大饭店。”
杨宽自顾自地用茶水洗筷子，并不参与舌战，学陈轻舟的动作架在茶杯上。
刘易斯被陈轻舟说服了，也学着她的动作洗筷子、架筷子。
陈轻舟问：“改革，你们是怎么想的？”
刘易斯说：“改革是一定要改的，不改不行，冗官冗费快把报社拖垮了，不知道多少人拿钱不做事。”
“尸位素餐，”杨宽补充，“迟到、早退的现象屡见不鲜。
“因为冗官，一名员工头顶数位管理人员，一项工作交代下去，一层一层的传达到最后往往与最初的意思相左，为了出成绩，层层剥削，不同的管理人员又有不同的想法意见，员工不知道该听谁的，效率低下，又因为养着这么多管理人员，导致报社劳动成本支出巨大，冗费，不改不行，不改，报社撑不过十年，”
陈轻舟沉思，点头：“不错，不改不行，不改，报社撑不过十年，改，你们的职务难保，撑不过十天。”
陈轻舟一顿，继续说：“可不改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提出来了，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想让他们下马的人继续做事、在朝为官，哪怕是‘曾’。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刘易斯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陈轻舟点头：“思路没错。你预备怎么团结？”
“从内部出发，从内部把他们瓦解了。”刘易斯说，“他们内部，也不见得是一条心。”
陈轻舟“嗯”了一声：“攘外必先安内，他们内部不见得是一条心，你们也是。”
刘易斯看着她，杨宽问：“什么意思？”
“那个基层管理人员代表，”陈轻舟说，“他虽是基层，可却是管理人员，你们要裁管理人员，他的势力必然受损，你在会议上提出要改革，他可是摇头，投赞成一票不过是看你争取到了股东代表的支持，自身又是高层管理人员罢了，若是中层那边联合他，说要给他好处，他一定横跳，你信不信？”
杨宽凝视陈轻舟。她要让基层管理人员代表下马，扶她自己人上位。刘易斯不知道她提出的条件。
刘易斯未置可否：“可他又是基层人物，中层那边不一定信得过他。”
“信不信得过又怎么样？于他们而言，第一要紧的事便是要你们下台，其余的，日后再说不是？”陈轻舟反问。
刘易斯垂眸，天蓝色的眼眸凝结成冰的颜色。
陈轻舟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她不预备刘易斯当场换人，如果他真这么做，她反倒要重新评估这位盟友的价值，她只要他动摇，留下怀疑的种子。陈轻舟拿筷子夹菜。
平地一声枪响。
惊叫。
惊呼。
陈轻舟搁筷推窗，中门后的戏园，两拨人拔枪相向，寸步不让。
其中一人鸣枪示警：“吾父督军，我看谁敢动！”
正是梁劲松。
进了花楼，菜已经上齐，一张八仙桌只寥寥坐着两个人，刘易斯，基层工作人员代表杨宽。
杨宽对戏剧显然很有研究，附耳对刘易斯说：“这是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一个爱情悲剧，讲一个名叫祝英台的小姐女扮男装到杭州求学，与一位名叫梁山伯的书生互生爱慕，两人离别之际，祝英台对梁山伯吐露真情，让梁山伯早日求娶，梁山伯上门求娶，不料，祝英台的父亲早已将祝英台许配给马文才，大官的儿子，眼见姻缘无望，梁山伯悲愤病故，祝英台闻此噩耗，誓以身殉情，马家迎娶当日，祝英台花轿绕道至梁山伯坟前祭奠，霎时电闪雷鸣，风雷大作，坟墓爆裂出一道口子，祝英台纵身跃入，与梁山伯双双化为蝴蝶，飞离。”
刘易斯似懂非懂，陈轻舟出言道：“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她对刘易斯一笑，坐下，“你讲得很好，不错，只是有一点歧误：两人离别之前，祝英台对师母吐露真情，托她为二人作媒，又在离别之时，假借为妹作媒，让梁山伯早去求娶。如此，便是故事的全部。”
杨宽起身，从箸筒里拿出三双筷子，分别递给陈轻舟、刘易斯。
陈轻舟接过宽慰道：“你讲得真不错，逻辑清晰，语言流畅，复述得很清楚，让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很适合做速记，有兴趣到记者部做助理秘书吗？我身边正好缺个人手。”
杨宽坐下，摇头。
陈轻舟取了几张纸分别递给杨宽、刘易斯：“擦筷子。也是，你正忙着事关报社前景的大事业，这点小事只会耽搁你前进的步伐。”她笑着眨了眨眼，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这筷子看着很干净。”刘易斯说。
陈轻舟道：“看不见的地方可有许多细菌，吃了要生病的。你们喝茶吗？”
两人摇头。
“在茶杯里涮涮吧，更保险些。”陈轻舟起身为两人和自己倒茶，坐下，拿筷子在里面洗了洗，用纸擦干，架在茶杯上，“筷架不见得洗，茶杯一定是要洗的，毕竟是要过口的东西，在外吃饭就是这点不好。”
刘易斯未置可否：“这么大的饭店。”
陈轻舟笑着摇头：“谁知道了？你赌人家是这么大的饭店，人家赌你赌人家是这么大饭店。”
杨宽自顾自地用茶水洗筷子，并不参与舌战，学陈轻舟的动作架在茶杯上。
刘易斯被陈轻舟说服了，也学着她的动作洗筷子、架筷子。
陈轻舟问：“改革，你们是怎么想的？”
刘易斯说：“改革是一定要改的，不改不行，冗官冗费快把报社拖垮了，不知道多少人拿钱不做事。”
“尸位素餐，”杨宽补充，“迟到、早退的现象屡见不鲜。
“因为冗官，一名员工头顶数位管理人员，一项工作交代下去，一层一层的传达到最后往往与最初的意思相左，为了出成绩，层层剥削，不同的管理人员又有不同的想法意见，员工不知道该听谁的，效率低下，又因为养着这么多管理人员，导致报社劳动成本支出巨大，冗费，不改不行，不改，报社撑不过十年，”
陈轻舟沉思，点头：“不错，不改不行，不改，报社撑不过十年，改，你们的职务难保，撑不过十天。”
陈轻舟一顿，继续说：“可不改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提出来了，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想让他们下马的人继续做事、在朝为官，哪怕是‘曾’。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刘易斯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陈轻舟点头：“思路没错。你预备怎么团结？”
“从内部出发，从内部把他们瓦解了。”刘易斯说，“他们内部，也不见得是一条心。”
陈轻舟“嗯”了一声：“攘外必先安内，他们内部不见得是一条心，你们也是。”
刘易斯看着她，杨宽问：“什么意思？”
“那个基层管理人员代表，”陈轻舟说，“他虽是基层，可却是管理人员，你们要裁管理人员，他的势力必然受损，你在会议上提出要改革，他可是摇头，投赞成一票不过是看你争取到了股东代表的支持，自身又是高层管理人员罢了，若是中层那边联合他，说要给他好处，他一定横跳，你信不信？”
杨宽凝视陈轻舟。她要让基层管理人员代表下马，扶她自己人上位。刘易斯不知道她提出的条件。
刘易斯未置可否：“可他又是基层人物，中层那边不一定信得过他。”
“信不信得过又怎么样？于他们而言，第一要紧的事便是要你们下台，其余的，日后再说不是？”陈轻舟反问。
刘易斯垂眸，天蓝色的眼眸凝结成冰的颜色。
陈轻舟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她不预备刘易斯当场换人，如果他真这么做，她反倒要重新评估这位盟友的价值，她只要他动摇，留下怀疑的种子。陈轻舟拿筷子夹菜。
平地一声枪响。
惊叫。
惊呼。
陈轻舟搁筷推窗，中门后的戏园，两拨人拔枪相向，寸步不让。
其中一人鸣枪示警：“吾父督军，我看谁敢动！”
正是梁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