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到哪里去呢?……”

    女孩的声音比教堂里的歌声还要悦耳,她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脸温柔地注视着拥抱着她的男人,鲜红的眼睛流连于他的脖颈,在默许下又一次咬了上去,男人闷哼一声,把女孩抱得更紧了。

    “你觉得我该吸人血吗?哥哥……”

    卡莱尔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叹息着,低声说:

    “不,你只需要这一份食物就够了……”

    月光下的阿芙洛狄忒,舒展她柔美矫健的身姿,鲜花的香气从远处飘来,世间所有存在都在为她的美貌载歌载舞,卡莱尔也不禁沉迷于这股奢靡的气息,这一瞬间他仿佛身处盛大的酒会,目光所及是淑女们蓬松的裙摆,站在一起嬉笑的绅士,端着酒杯的纤纤玉手,丰腴白嫩的肌肤向他靠近,蛊惑着说:

    【摘下面具,摘下面具,喝一杯酒吧。】

    卡莱尔仰起头颅,把脖子再一次暴露在猎食者面前,他祈祷着,未来不要再糟糕了……

    自从转变为吸血鬼后他们之间就像横亘着一道冰墙,明明阿加莎还是正常做着自己的事,面对卡莱尔,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亲吻他的脸颊,但彼此冰冷僵硬的肌肤都在清晰的提醒他:他不止自己变成了怪物,还自私的把妹妹也变成了怪物。

    而阿加莎,在恨他。

    可阿加莎不承认,他也不敢去挑明这件事,因为现在的情况就很好,他们依旧是最亲密的兄妹,共享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秘密,没人会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尤其是看见阿加莎在无人处再度奔跑在阳光下的身影,卡莱尔更加安心地说服自己:

    别再找麻烦了,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他们坐了轮船,去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国度,卡莱尔凭借吸血鬼美丽的天赋和高超的医术得到很多当地人的赞赏,但只有阿加莎才明白踉跄着回家的卡莱尔每天都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逐渐地,阿加莎提议放慢脚步,她与卡莱尔一同搬进无人居住的深林,他们俩一起建造了木屋,得益于书籍,阿加莎更清晰完美的大脑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些晦涩的知识,并把它们运用到了如何立起一根房梁上。

    白天他们俩用砍树和搬运来释放压力,晚上他们就奔跑在山间搜寻猎物,为了抵抗嗜血的欲望,阿加莎禁止卡莱尔再去给人治病,等到他彻底熟悉动物血而不对人血过于渴望时才能继续他的医疗梦想。

    面对妹妹的独断,卡莱尔甘之如饴,他充满爱意的金色眼睛始终注视着矮他一头的妹妹,阿加莎这回没有躲避,她同样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卡莱尔几乎一瞬间就沉溺进去,恍惚之中他听到阿加莎的呢喃,那声音忽远忽近,但总是异常的清晰:

    “你得听我的话知道吗?……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迷茫之中,卡莱尔忍不住喜悦,兴奋让他的金发在夜晚都熠熠生辉。阿加莎张开鲜红的唇,湿漉漉的口腔也是鲜红的,让人分不清那嫩肉上面流动的到底是什么。

    卡莱尔今夜还没吃“饭”,但显而易见的,他先成了今夜妹妹餐桌上的主菜。

    他们不能总是停在一个地方,于是抛弃了一个又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小家,阿加莎对此颇有怨言,但比不满的爆发更早来的是沃尔图里的邀请函,兄妹俩不清楚信中的神秘人是如何知晓他们的名字和身份的,但清晰的发信地址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附赠的徽章,精致到他们甚至无法拿给有学识的人类去辨认。

    就这样,他们把下一个目标设定成了不远的意大利。

    当在海上航行的人们都陷入沉睡时,卡莱尔找到披着厚实斗篷的妹妹,今夜的大海也在沉睡,所以船的行进显得格外平稳,卡莱尔找到她,感知到了她不安的情绪,于是他在海水的冲刷声中揽住了她的肩膀,阿加莎没有抗拒;反而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静静靠在哥哥的肩膀上。

    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现在卡莱尔已经是个男人,他的肩膀很宽,很厚,即使知道他们的力量在吸血鬼毒素的异变下已经不相上下了,阿加莎还是有一种被掌控的脆弱感,她在颤抖,卡莱尔第一时间就感受出来了,他忙不迭地弯腰去看她,语气有些急切:“怎么了?”

    阿加莎没说话,静静地把身体再次缩进他的怀抱,卡莱尔抱着比珍珠还美丽的妹妹,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这一刻他再也不想问了,只想紧紧地抱住她……

    次日清早,卡莱尔依旧拒绝其他绅士的邀请,他隐藏在昏暗屋子里的半张脸异常俊美,来访绅士的眼神透露出痴迷,很长时间都不肯走。阿加莎本就烦躁的心更加难以遏制的往暴怒那一面奔腾,但她还是理好裙摆,尽量用体贴的微笑出现在卡莱尔身后,鬼魅一般的影子突然现身吓得绅士惊叫了一声,但他很快又把垂涎的眼神落到散发女性魅力的阿加莎的脸上。

    雪白的肌肤没有一个毛孔,光洁如剥壳的鸡蛋,和她亲哥哥一样的金色眼眸比黄金耀眼,比水晶透彻,绅士不可避免的沉浸在这样一双眸子里,他的心在跳舞,骨头也酥麻,他甚至想舔舐这样一位淑女的手指或……

    看出他肮脏欲望的卡莱尔往前一步挡住阿加莎妍丽的脸,他语气不善:“这位先生……”

    “艾伦特先生是吗?”少女开口了,她饱满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她兄长袖口的褶皱上,绅士怜爱地注视着那饱满如珍珠一样的指甲盖,他怎么会一直没注意到船里竟然藏了这样一位绝世佳人?

    “是!我是艾伦特!”

    拽住已经开始恼怒的卡莱尔,阿加莎露出她全部的脸和天鹅一样修长的脖颈,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简易的白色缝有蕾丝边的裙子,方形的领口礼貌地卡在胸口上,看到她清晰的锁骨和胸口若隐若现的胸骨,她的身子同样白皙;圣洁的如月亮一般……艾伦特更加沉迷这样无与伦比的美丽中,他痴痴地望着她,脸上愚蠢的笑让一向好脾气的卡莱尔都皱紧眉头。

    “今夜有一个舞会是吗?”

    “是的!”他刚回答,却立刻歉意的垂下眼睛,他蔚蓝色的眼睛很迷人、阿加莎笑了,她微微侧头看着他说道:“希望船上还有我们的位置,我和我的哥哥或许在今夜会过去一同庆祝。”

    艾伦特换了更低更轻柔的声音欣喜地回答:“哦……当然美丽的女士,今夜宴会永远对令人尊敬的卡伦家族敞开、请您一定要赴宴……”

    打发走艾伦特,卡莱尔一声不吭地关上门,阿加莎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回床铺旁,她白色的柔软裙子更像是睡前梳洗时穿的,卡莱尔快速看了她一眼又瞬间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阿加莎知道他生气了,明白他为何动怒,但她只是说了一句:“他的眼睛和我一位朋友非常像……”

    “谁?”

    卡莱尔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就接上,阿加莎突然笑得狡黠,金色的眼睛眯起,直直地望进卡莱尔的心中,卡莱尔嘴巴一撇,又像想起来他现在应该需要生气才对似的别过头去。阿加莎坐在床上,月光柔和地撒了进来,她抬头去看,才发现今夜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鼓胀的圆月,惨白的圆月。阿加莎喃喃道:

    “瓦伦迪诺,还记得吗?他搬去了普雷斯顿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他,他的信……他走时留下的那封信,我也没看过……”

    那封被粗糙的火漆封得十分潦草的信一直都被卡莱尔保存着,阿加莎曾经向他要过,可卡莱尔拒绝了,但他向上帝发誓,只要他的妹妹再要一次他绝对会还给他,可阿加莎就只要了那一次,从那以后,她绝口不提挚友留下的信件。

    “要看吗?我拿给你。”

    不知该惊讶卡莱尔时至今日还留着那封信还是惊讶他居然随身携带到了这艘船上,阿加莎摇摇头,高挺的鼻梁承接牛奶一样泼洒下来的月光,她在这一幕圣洁如仙女。卡莱尔不知不觉沉迷了进去,然后,他的仙女低下头,看着他,悦耳的嗓音响起:

    “不了,我先不看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卡莱尔、为我选一条裙子吧,今晚我想跳一支舞。”

    卡莱尔站起身,眼神专注而热切,他轻轻牵起阿加莎的手“我的荣幸……”

    夜宴在盛大的焰火中举行,人群在夜色的暧昧遮掩下脱去白日的虚与委蛇,男男女女手牵着手载歌载舞,火红的裙子在一位或是两位的女士身上绽放光彩,她们扭动克制柔软的腰身在舞池中央旋转,像一朵朵永不会枯萎的鲜花,阿加莎穿着水蓝色掐腰裙子,没有裙撑的布料柔顺地垂在少女的臀腿上,她得体的笑容,美丽的容貌都在吸引其他男人的注意,没人会质疑这位英国小姐的美貌,说实话,就连女人看到都会心惊肉跳的捂住胸口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

    偏偏这样的美丽是双份的,她的亲哥哥卡莱尔卡伦先生就站在她的身边,流畅刀削般的面部竟呈现出塑像的那种神圣,在场的女士男士在这一刻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

    人声鼎沸中阿加莎牵住卡莱尔的手,听见所有人都在欢呼,卡莱尔很少如此开怀大笑,二人伴随乐队鼓点踢踏、旋转,渐渐地不知是谁起头,唱了一句传统民谣,故事讲的是一个男人心痛他心爱的姑娘不知他的爱意,不停地质问自己内心:是否勇敢?是否坦诚?是否可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向她示爱?

    卡莱尔也知道这个民谣,他同样情难自抑地唱了出来,阿加莎笑着推开他,交替舞蹈的一位女士牵住卡莱尔的手,她同样美丽,同样有着不输给阿加莎的少女气息,她甚至更柔软更活泼,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鸟;长着鲜艳的羽毛跳个不停,她搭上卡莱尔肩膀时感叹“您的手好冰,是风太冷的缘故吗?”卡莱尔笑而不语,很难看出他的笑容其实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完美地跳完这一段,阿加莎抽空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她不需要进食,却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她喜欢甜食的过去。

    歌声依旧在继续,有人高喊“为了爱!”,所有人跟着附和“为了爱!”

    这次卡莱尔异常安静,美丽的小鸟姑娘轻轻推开卡莱尔,她迷人的琥珀色眼睛笑着,悄声说“为了爱……”

    烟花炸在夜空中,照亮甲板上人群的面孔,他们仰头看去,辉煌和繁华就在眼前盛放,没有人不爱灯红酒绿的奢靡,阿加莎也爱,她仍是个俗人,吸血鬼的能力让她能更清晰地看到烟花绽放的全过程,她迎着光笑得灿烂。

    卡莱尔就站在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眼里几乎要淌出蜜来。

    “哥哥,明年我们还要一起看烟花。”

    “好,我们一起。”

    待船只靠近港口,卡莱尔拎着行李扶着阿加莎往下走,尽量扮演一个标准的人类哥哥,只是他俩脚刚一落地就看见有人向他们走来,二人都听到对面三人没有心跳的声音,阿加莎隐藏在斗篷里的眼睛谨慎地打量来人,卡莱尔上前一步阻隔对方晦涩的眼神,礼貌开口“我们为一封来自沃尔图里的信而来。”

    “哦,当然,欢迎来到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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