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好嘞。”

    没让许呈抱,赵小照自己噔噔噔噔挑上船,把所有房间都看过一遍后,挑了一个最大的房间。

    张宛啧啧:“你还挺识货的。”

    这个房间最好,视野好又开阔。

    不过,你是不是还没学到孔融让梨?

    “我们四个人睡。”

    “行。”

    “妈。”赵小照伸手拦门口,“你不能和我抢。”

    “谁稀罕。”

    转头张宛就专门找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

    她才不在乎这房间采光大小如何,她只想离赵小照越远越好。

    要是住在小兔崽子隔壁或者楼下,从早到晚就别睡了。

    “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就请先生多替他们几个讲讲吧。”

    既然是她花钱请的人,当然要充分利用。

    能用二十四个小时,就绝对不用十八个小时。

    果然这从前的牛马,一朝得势就暴露本性了,非要把手下人压榨的干干净净。

    张宛嘱说:“你们可不要跟着小照胡闹,他要是不听话,揍他不要手软。”

    ——我不信你们三个揍不动他一个。

    这三个兄弟的性格,她也渐渐摸的差不多了,都是小孩子的习气。

    老大张翼沉稳一些,老二张尔性子最好,老三张杉跟赵小照简直是一路货色,两人实在是同胞的兄弟,一样的混世魔王。

    陆先生听到张宛给他们三个取的名字之后,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真是哪里来的文盲?

    现在距离开船还有些时候,张宛就对许呈说——

    “许师父带他们几个下去买些烧□□,听说德州的烧鸡最是有名。”

    刚才他们就在码头上看到有臂挎提盒叫卖的,那味道都飘出来好远。

    元末明初,随着漕运的繁忙,德州成为京都通达九省的御路。

    水陆通衢,商贾云集,四乡货物都集散于此。

    自有南来北往客如云,饭馆客栈多如林的局面。

    所以——

    “德州自然是个好地方。”

    “怎么个好法?”

    许呈没过脑子就直接说:“想要截杀一个从北京来南京、或者从南京到北京的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德州。”

    因为无论水路旱路,都得从这儿走,一杀一个准。

    “啊。”赵小照快言快语,“你杀过人啊?”

    许呈一愣,连连摆手。

    ——没有啊、你别乱说,怎么可能……

    赵小照不信,持之以恒地问:“你杀的是谁?”

    就他这脑仁,大概对生和死,杀人和杀鸡都没有一个宏观的认识。

    他连杀字都还不认识不会写呢。

    “没有没有,都是听别人说的。”

    许呈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怎么一不小心,把行业机密给泄露了呢。

    张宛给赵小照头上来了一下。

    “胡说八道,你别去买烤鸡了,让许师父去。”

    若是平日里,这小兔崽子铁定是不依的。

    但这也是他头一次坐船,还是这样豪华招风的大船。

    相比扒鸡、一定是大船对他的诱惑力更深,因此并未反驳。

    张宛看着旁边那一艘有些“鬼鬼祟祟”的船。

    这船就朴素多了,里面假模假样装了一些货,毕竟空船太过于奇怪了,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他们出发之后,这一艘船会跟上。

    方才许呈说的没错,德州、还是小心为妙。

    自古以来,皇帝离京或出巡或别的什么事的不少,但太子很少轻易离开京城。

    毕竟,太子是国之储君。

    一旦皇帝驾崩,太子就要登基为帝。

    如果此时他不在京城,不能就地登基,那必然会引发很多风险,比如倒霉的扶苏。

    若王朝同时几龙在天,那选择就稍微多谢了。

    朱棣亲征漠北,就喜欢带着自己的大孙子朱瞻基,自然是有意栽培。

    但太子朱高炽就得留守京城。

    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不就被一锅端了么。

    张宛对赵鸣说:“你可小心点儿,别挂了,到时候你儿子也不在,都没人给你披麻戴孝。”

    “怎么可能。”赵鸣不信,“我已经把刘文泰弄走了。”

    那天他阴阳怪气说了那么一番话,固然刘文泰脸皮再厚,也不得不走了。

    也不能怪他和文官打的火热,毕竟、太医他也属于文官。

    “只怕你宫里不止一个刘文泰。”

    赵鸣不怕,自打他开启紫禁城冶金时代之后,他的积分蹭蹭往上涨,远高于赵小照那吭哧吭哧的速度了。

    且积分越高,能换物品的种类和数量也越高。

    论起心理素质,也比刚来时候好多了。

    上学时是——导师夸我我不信,导师骂我我不听。

    上班后是——领导夸我我不信,领导骂我我不听。

    穿越后是——下属骂我我不信,下属夸我我不听。

    纯纯一个油盐不进的犟种。

    离开京城之前,赵鸣专门出宫来看他们。

    “小照,以后要挺久都看不到爸爸了……”

    这小子,还没有离开他这么长时间呢。

    想到有好几个月都见不着儿子了,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故作感伤地问:“会不会想爸爸?”

    赵小照摇头:“不会。”

    赵鸣:……真是小没良心的……

    “你这次和妈妈出去玩,钱可都是你爹我出的。”

    赵小照满不耐烦地说:“爸,你养孩子是应该的。”

    ——不给我花钱,你想给谁花钱?

    ——不给我妈、你老婆花钱,你想给谁花钱?

    “爸,我真的想做飞机去。”

    赵鸣为难:“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爹我目前还在炼铁中,从炼铁到造出飞机……儿子,我怕你活着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赵小照这穿越后遗症,经常嘴上没个把门。

    好在他胡说八道的次数过多,负负得正。

    大家都从一开始的惊诧万分、到莫名其妙,再到习以为常了。

    何嫂子就知道——“小孩子,满嘴没一句真话的。”

    也难怪陆先生看他就头疼。

    “先生,这次南下游学,可以做飞机吗?”

    陆先生:“坐什么?”

    “飞机。”

    赵小敏还做了个“咻”的手势。

    “很快就到了。”

    陆先生:“什么飞机,我从未听说过,咱们是走旱路水路。”

    “高铁吗?”

    “什么高铁?!”

    “就是哐哧哐哧哐哧。”

    高铁早就不哐哧了,小子这是游乐园的小火车坐多了。

    陆先生问另外三个:“他说的是什么?”

    三个同学纷纷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陆先生问赵小照:“你从前住在哪里?是怎么来京城的?”

    赵小照老实说:“睡一觉就到了。”

    窗外,张宛走过,心想、这倒是真的,穿过来的么。

    反正,陆先生觉得这小子是来砸他饭碗的。

    要不是束脩给的多,他早不干了。

    ——真是活难干,屎难吃。

    张宛很能共情于他,为表同情,只能给他涨工资了。

    “出去玩吧。”

    赵鸣拍了拍儿子屁股,“我有事跟你妈说。”

    等张宛进来,他献宝似把带出来的一个长盒子打开。

    张宛眼睛一亮:“这是……鸟铳吗?”

    明朝早就有了火器,也有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神机营。

    她知道,如今京城神机营用的多是火铳。

    火铳发明于元代,由南宋突火枪演变而来。

    单兵用的手铳,城防和水战用的大碗口铳、盏口铳和多管铳。

    大明,也有专门制造火器的部门——军器局和兵仗局。

    制作的铳身上都刻有铭文,包含造铳地点、监造人员、匠人、用铳卫所、火铳重量、造铳年月等,火器也一直在改进之中。

    倒到了嘉靖时期,鸟铳逐渐取代了火铳。

    鸟铳本是舶来品。

    嘉靖二十七年,明军收复了被葡萄牙人和日本人占据的双屿。在战利品中发现了一种没见过的武器。

    这种武器不同于以往所使用的火铳,就是鸟铳了,于是开始了仿制。

    至于为啥叫鸟铳?

    是因为这种枪前端装有准星、后部装有照门,构成了早期的瞄准装置。

    因此,它的射击精度十分高,可以说是“十有八九”,可以射落飞鸟,故名鸟铳。

    不过鸟铳装填火药十分缓慢,每发射一次,要经过一系列繁杂的动作。

    ——装药、捣实、装铅子、捣实铅子、开火门、□□、闭火门等。

    不过好在精准度高,而且射程远,于是在明军中迅速推广。

    宋应星《天工开物》、戚继光《纪效新书》中都中有对于鸟铳制作的详细记载。

    到了崇祯时期,明军中至少也有十万支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轻型鸟铳,也就配3钱火药,远距离是很难破甲的,应付不了建奴的重假步兵。

    而当时欧洲的重火绳枪,弹丸普遍能够达到四五十克,几乎可以搞定任何重甲。

    就是太重了,不方便徒手操作,得用支架辅助射击。

    明朝后期,也引进了这种重火绳枪斑鸠脚铳。

    不过装备仿制量少,没有大量推广。

    张宛被各种铳闪的眼花缭乱。

    她是分不清这些铳的区别,她就知道火绳枪、燧发枪、滑膛枪。

    看鸟铳这装填火药的模式,就知道是火绳枪了。

    “这不是火绳枪?”

    “不是,这是燧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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