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去书院后,萧以棠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

    天空蔚蓝澄澈,萧瑟的秋风吹起黄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树枝头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掉落下来,萧以棠平静的目光,悠悠地注视着那片掉落的黄叶:“春梨,咱们出去玩吧,带着黄香君散散心。”

    李琰不在家中,要是猎户过来将黄香君抢走,她和春梨不一定能阻止。

    草木皆兵的黄香君,突然从萧以棠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惶恐地抬起头来:“夫人不用带我去散心,夫人愿意救我已经是大恩大德......”

    黄香君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她拿捏不住萧以棠是怎么想的,她害怕这位美丽又心软的女人会后悔救自己,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别人的累赘。

    萧以棠笑得温和:“黄香君,你别怕,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我会带着你出去散心,也一定会把你从猎户手中救出来。”

    晶莹的泪水充斥在黄香君的眼睛中,她嗫嚅道:“夫人大恩大德,香君无以为报,来世愿为夫人当牛做马。”

    一行三人,乘坐马车去往东华门街,萧以棠做东,一路吃吃喝喝,如何快乐肆意,皆是后话。

    天色渐暗,古朴压抑的马车划过青石街道,发出辘辘的声响。

    李琰端坐在马车上,漆黑的凤眼射出一阵阵寒光。

    “夫君……赵广……”

    热情洋溢的声音突然从马车外传进来。

    赵广寻声望去,只见两张熟悉的人脸藏在旁边的小巷中,颇有几分偷鸡摸狗的感觉。

    鬼鬼祟祟?萧夫人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赵广掀开车帘的一角,毕恭毕敬道:“主子,是夫人。”

    李琰轻轻地掀起自己的眼皮,眸子黑沉,喜怒难辨:“萧氏在此处作甚?”

    不好好在家中等他,跑出来做什么?

    赵广的声音愈发小心翼翼:“小的将萧夫人请上马车?”

    李琰声音透着一股不近人情:“不过十五丈的地方便是瓦房。”

    意思是不用将萧以棠请上马车。

    赵广低头应道。

    “夫君……赵广……”声音由远及近,喜气洋洋。

    赵广脑袋还没有扭过去,萧以棠左手一个春梨,右手一个黄香君,脸上带着笑容,来到马车面前。

    她眉目弯弯:“那猎户带着人堵在了家门口,我们不敢回家。”

    语气自然,一点担忧都没有,她对李琰的武力值十分自信。

    马车内,李琰的嘴角发出一声凉薄的笑,倒是忘记这等鼠辈了,还敢堵在门口,哪里来的胆子。

    萧氏的胆子真是小得可怜,他已经留了暗卫监视她,若是猎户敢出手伤人,暗卫会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萧以棠说着就想要往马车上爬:“夫君,你能打败猎户和他领过来的人吗?”

    萧以棠手脚灵活,赵广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她便三下五除二地爬上马车。

    赵广心惊胆战地看着萧以棠的动作,生怕李琰一个不满意,将她一脚踢出来。

    毕竟,他家主子的脾气喜怒无常。

    求萧夫人知趣点,不要惹得主子不悦,主子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御史台众人皆属于太子党,他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排斥主子,却扔了许多繁杂琐碎的杂事给主子做。

    马车内很暗,李琰端坐中央,浑身的气势迫人,萧以棠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坐在李琰身边,语重心长道:“夫君,全靠你了。”

    李琰冰冷深邃的目光落在萧以棠身上,唇角的笑愈发敷衍。

    “区区一个猎户。”男人言语轻蔑。

    萧以棠立马马屁道:“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最厉害。”

    她说着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像是没有骨头的猫一样靠在李琰身上。

    李琰瞳孔微怔,阴沉的眼神逐渐消退,耳尖红了又散。

    他欲伸手推开萧以棠,偏又觉得女人浑身发软,发烫,推人离开的手甚至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忍!忍一时才能让萧氏彻底爱上他,他才能狠狠地在情感上折磨萧氏,让她爱而不得,夜不能寐。

    阴暗的想法在李琰心中徘徊,他静静地看着抱住自己的萧以棠:“赵广,走吧。”

    萧以棠讨好地冲李琰笑了笑,笑得有些许心虚。

    她对李琰的武力值十分自信。

    但......猎户带过来的人有点多。

    若是李琰打不过他们,她或许可以替李琰报官,然后趁机威胁猎户交出黄香君的卖身契。

    萧以棠冲马车外面喊道:“春梨,黄香君,你们且等在这里,让我的夫君为香君讨个公道。”

    萧以棠抬手在李琰脸上摸了摸:“夫君,打斗的场面只怕太血腥,棠娘看了害怕做噩梦,棠娘便在此处等夫君了。”

    “棠娘等着夫君的好消息。”

    李琰眉目低垂,审视的目光落在萧以棠身上,萧以棠的脸慢慢红了:“我在这里等夫君,也便于时时刻刻留意夫君的情况,若发现不对劲,我会为夫君报官的!!”

    她顶着一张瓷白的小脸,信誓旦旦地说着。

    李琰静静地看着萧以棠,马车内古怪的安静。

    半晌,他轻掀嘴皮:“下去吧!”

    萧以棠携手春梨、黄香君站在道路旁,眼巴巴地望着李琰渐行渐远的马车。

    赵广回头瞥了一眼,看到萧以棠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差点把自己的牙酸倒。

    十五丈的距离,马车很快走完。

    等马车停在瓦房门口,一些大汉陆陆续续从暗处走了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将李琰的马车围了一层又一层。

    赵广放眼望去,约莫有上百人。

    “主.......人......”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萧夫人不会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吧?

    猎户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她不和主子说清楚,还是主子单枪匹马进入他们的包围,她倒是聪明等在小巷。

    就算主子武力值再高,在不损害他们生命,不暴露主子身份的前提下,对付这么多人主子也吃力。

    赵广想着又替李琰不值得起来,这么一群杂碎也值得主子动手,那群暗卫太不懂事了,为何不提前解决他们。

    如今这种情况,萧夫人又在远处看着主子,暗卫如何出手。

    真是没有天理,杂碎也要主子亲手解决,唉,真是脏了主子的手。

    真是脏了主子的手。

    “人好像有点多。”赵广声音飘忽。

    李琰微微拢眉,声音轻蔑:“不足为惧。”

    一群只知道使用蛮力的猎户,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男人身着玄色圆领蟒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宽大的金线祥云袖扫过红木桌角,自带凌厉的气势,如同闲庭信步般,李琰弯腰出了马车。

    马车外,秋风凌冽,人头乌压压的。

    众目相对,李琰愣了一下。

    纵使知道猎户会带很多人过来,李琰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他倒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没有信心,就是这么多人一个个解决也很麻烦。

    他讨厌麻烦。

    萧氏还在不远处注视着,也不能让暗卫们出手解决。

    思及此,李琰回头望去,萧氏真的留了一个不算特别大的问题给他。

    虽然马车遮挡住李琰部分的视线,但李琰还是看到了萧以棠拼命逃窜的狼狈身影。

    不是说会一直留意他的情况,发现事情不对就去报官吗?

    萧氏这狗狗祟祟逃跑的身影该作何解释?

    李琰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呵,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赵广自然也留意到萧以棠的动作,他的脸色比李琰还要难看。

    他此刻几乎可以肯定萧夫人绝对是别人派到主子身上来的奸细。

    “四弟,就是这个人抢走了你的婆娘吗?”一粗犷的声音响起。

    猎户瘸着一条腿穿过一层层的人群走到李琰面前。

    李琰平静地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睨着猎户。

    “小贼,你当初打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赶快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我声爷爷,我便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黄香君那个婆娘你抢走了就抢走了,老子早就对她腻味了,你娘子很好看,不如把她送给我吧!”猎户说着嘴角发出一抹□□。

    李琰眼神微眯,骤然杀气四溢。

    而萧以棠已经跑得没影。

    尖锐的女声在空气中飘荡:“夫君,对方人多势众,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搬救兵。”

    赵广咬牙启齿地看着萧以棠消失的方向,突然替自家主子悲凉。

    ......

    萧以棠带着官差来的时候,瓦房门口,横平竖直躺了很多人,哀嚎声遍地。

    萧以棠小口地呼气,好压下心中的惊讶,她家夫君竟然那么厉害,将这么多人都打倒在地了,以一敌一百。

    她佩服地看向李琰,只换来男人冷漠的视线。

    大胡子官差粗声粗气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聚众闹事吗?”

    萧以棠声音凄惨:“是......大人求您做做主,他们带了那么多人过来打我的夫君,幸亏夫君武力高强,不然我的夫君......嘤嘤嘤......”

    李琰冷眼看着萧以棠的动作,表情散漫不羁。

    大胡子官差开口欲说什么,突然猎户从地上爬起来,哭求道:“大人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聚众闹事情,求您快将小人抓进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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